第三章 入门
种溪有纨绔之名,按理說不该是什么好学上进之人,在此之前李格非想都沒想過种溪会有拜师之举,這着实是出乎李格非意料的。
尹氏也是精明之人,她看着眼前的一幕,哪還不知道眼下正是最好的机会。
尹氏忙顺着种溪的话道:“小儿虽然顽劣,但听的兄长教诲后也有进学之心,不知兄长可否收录门墙?”
尹氏的话一出,李格非哪裡還不知道尹氏此番的来意,李格非這才明白過来,方才的一番话,竟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李格非忙道:“尹娘子应该是知道,我为官二十余载,是不收入室弟子的。”
李格非沒有胡言,他确实是不收入室弟子的,他本就有善文之名,又在礼部为官,执掌学事,想要拜入他门下为弟子的读书人不知多少,其中不乏小有名气的才子,但他都不曾同意,更遑论是荒唐之名在外的种溪了。
确实,种溪方才的话說进了李格非的心裡,但那些话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口是心非之人李格非也见得不少,李格非不会因为种溪這几句话就对种溪彻底改观,更不会打破自己的规矩,收种溪为徒。
李格非虽然沒有直接把话說死,但其实也是回绝了尹氏和种溪,若是知难而退,自然就不必再多言什么了。
不過种溪却不是知难而退的人,他费了這么大的周章才带出拜师之事,又怎会因为李格非的一句话就作罢。
种溪道:“世伯和爹爹同朝为官,又是好友,晚辈的事情想必世伯也是知晓的,晚辈自知以往几载荒唐,干了些浑事,名声不好,本不该多求什么,只是晚辈以往浑浑噩噩,蹉跎数载,今日听得世伯之言,才被点醒,回心悔悟,愿潜心向学,還望世伯不弃。”
一旁的尹氏也道:“我家這哥儿自幼顽劣,除了他爹爹,旁人的话他是听不进去的,可他爹爹又常年在外为官,更是无暇教导,以至于做出了之前的那些浑事。沒想到他今日竟能听进兄长之言,還望兄长看在两家世交的情分,勿要嫌弃小儿顽劣,收录门墙,教导一二。”
种溪和尹氏的话一出,李格非顿时有些为难了。正如种溪所言,种溪此前纨绔,做事荒唐,自己当面告诫了他,而种溪的态度也很是端正,也愿一改前非,拜师向学,自己若是拒不收他为弟子,反倒显得有些前后矛盾了。
子云:“有教无类”,李格非身为执掌学事的礼部员外郎,更当如此,更何况种溪虽然名声差了些,但确实也不曾干過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說破了天也就是年少贪玩,不知轻重罢了。
而且李格非還有一個担忧,那就是如果种溪要是因为自己不收他为弟子,便還是如以往那边浑噩,胡作非为,那自己岂不是坏了這少年郎的一生。
种溪的這些话若是对只知沽名钓誉的清高之辈說出自然无用,可偏偏李格非是個仁人君子,面对此事他若是不管不顾,他的心裡竟還有些過意不去的。
“這...”李格非顿了一声,欲言又止。
种溪看着李格非的反应,也看出了李格非的迟疑,大概知道了他的态度,于是问道:“世伯可是担心晚辈愚钝,学而不成,辱沒了师门。”
李格非的态度倒也不似之前那般回绝了,只是道:“你我两家乃是世交,我本也不好回绝,只是我年岁已长,精力不比从前,再加上每日部务繁杂,我实在是别无余力教导你了。”
李格非的话入耳,种溪的脸色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他知道,李格非已经退步了,有李格非這句话,他拜师的事情已经成了一半。
种溪道:“世伯部务繁忙,我自知晓,我也万万不敢因一己私事误了国事。若能入世伯门下,也绝不会每日叨扰過甚,只求日后有学有不通者,事遇不明者,能当面讨问,聆听教诲便好。”
种溪所言,确实是把姿态放地足够低了,但這恰恰也正是种溪拜师李格非最核心的诉求,那就是拜入师门,谋一個师徒情分,至于李格非是否有時間给他传道授业,反倒是其次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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