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嗎 第46节 作者:未知 提起丧天良的成父,又如何不怨? 沈婳扒拉着脚底刚燃尽還冒着热气的碳灰。她在裡头埋了栗子和红薯。 闻着清甜的味,大抵是烤熟了。 她先用长细棍拨出几颗表皮焦黑的栗子去雪地滚了一圈,待不那么烫了,再放下手捂,最后用帕子拾起。 一热一冷间,栗子很快将帕子染成了黑布。 粽子也便煮好了。成妈妈手巧,用席草六個一捆。提着出了门。 沈婳看着她一個一個敲门。 “自己包的粽子,张嫂子尝尝?” 张嫂笑:“哎呦,這粽子包的水灵。瞧着就好吃。那我就不客气了。” 刘嫂:“我家小子早就闻着味了,今年事多,来不及做這些。我正想着腆着脸讨要呢。” 最后一個是王嫂。 她收了粽子,又眼尖的余光瞥见倚在门口的沈婳。 “沈娘子怎又在外吹风?” 沈婳弯唇笑:“又不是水做的娃娃,风一吹就到。” 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的一声尖叫。 王嫂子当场就白了脸,不多时,离梨园最近的刘嫂张嫂又再一次开了门。 王嫂热心肠,连忙大步朝严家而去:“這……严家又吵了?喝醉酒就打女人,上回严嫂子一头血呢,這回可别闹出人命来。” 刘嫂子却不愿去掺和,啐了一口:“她也是活该,偷汉子偷到公爹头上,严雄早就想送她沉塘了,偏偏严老爷子心疼舍不得。也难怪严雄吃醉酒,严嫂子就免不了一场毒打。” 這日子也便糊弄的過下去。 妻不成妻,母不成母。 沈婳慢慢挪了過去。 “谁說不是呢,上回严雄打累了歇下,严大爷才回去,我上回還撞见這老头抱着严嫂子,好生哄呢。眼下定然又跑的沒影了。一條巷子裡,再龌龊肮脏也低头不见抬头见,晦气的很。” 两人一句接着一句贬低。 沈婳从她们身边挪過。 “沈娘子,你去何处?” 沈婳微微一笑:“随便走走。” “娘子。” 成妈妈连忙把人拦住。她也不劝,只是說。 “栗子和红薯冷却就不好吃了。” 沈婳失望的伸长脖子朝严家那個方向探,她看着王嫂在敲门。 “严兄弟,严兄弟。” 下一瞬她又觉着冷,连忙又缩了過去,只能故作冷贵高艳的往回走。 再度回杌子上坐下。 不多时。 “娘子,侯爷那边来了人。” 凝珠领着一张生面孔走来。 来的是即馨。 她比即清会来事,当下福了福身子:“沈娘子,小的奉爷的令给您送年礼了。” “爷這些日子脱不开身,可也是极挂念娘子的。這不,特地寻了市面上难求的三副范承先生的字画。” 即馨笑:“小的也提前给娘子您拜年了。” 沈婳正费力的剥着栗子。一個沒拿稳。骨肉饱满的栗子从手中脱落,又在地上滚了几圈。 闻言,她也沒顾着去捡。只是仰头去看即馨。 她手上黑乎乎的,就连脸上也不知何时粘了碳灰。像只较劲的猫儿。 沈婳求知若渴:“范承先生是谁?” 即馨一愣。 沈婳维持笑容:“虽然我不认识,可很喜歡呢。” 即馨都要信了。 沈婳同她对视几眼,起身。 “你等等。” 說着,裹成球的她费力朝屋裡去。走了几步又转過头来,再自然不過的抱住即馨怀裡的匣子。像是不经意的问凝珠。 “外头那边如何了?” “娘子,已沒动静了。” 匣子不重,她抱着不算费力。沈婳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回屋。 等她再出来后,匣子不见了,手裡提着红喜袋。长长的系带挂在弯曲的食指上,随着她走路一晃一晃的。 沈婳在即馨跟前站定。 “我這边也沒提前准备。” “這是回礼。劳烦你交给恩公。” 即馨表情古怪。 若沈婳不說是回礼,她险些以为這是长辈包给爷的红封了。 “……是,小的定然送到。” 第51章 谁也不比谁上心 吴娘子来的消息很快在侯府传开。 崔宣氏随意将人打发住下后,刚回院子,就见素色罗裙的小妇人立在院内。 眉目温婉,眉宇间却裹着一层愁容。便是崔柏之妻,侯府的大少夫人。 “婆母。” 乔姒欠身請安。 崔宣氏对這個儿媳又是喜歡又是心疼,拉住她冰冰凉的手。 “怎在外等着,若是冻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說着,她不免又对院内伺候的奴才一顿斥。 “大少夫人站着不知道請进去?一個個是瞎了?她若有個好歹,我唯你们是问。” 乔姒将崔宣氏扶着往屋裡走。 “婆母可别怪她们,是我执意在外等的。” 說着,她轻声道。 “吴娘子還是得趁早送回去的好。” “婆母莫怪儿媳多言,這些年,她年年来此,想来当侯府成吴家后院了。吴家眼下并不成器,想来再過几個小辈也难翻身。故此,将主意打到了姻亲上。” 即便配不上勋贵子弟,可有阳陵侯府牵线,嫁给小门小户当正房夫人可比留在乡野,嫁给泥腿子强。 乔姒:“他们的心思昭然若揭,可贪心不足。若真帮吴娘子寻了门不错的亲事,难保他们不会送第二個第三個女儿過来。” 她是說到点上了。 不帮,是她這個当家主母容不下人,可若帮了,却更是数不尽的麻烦。 崔宣氏:“我知你的意思。可……” “她那边交给儿媳。先将這個年過了,总有机会将人妥善送走。”。 灯光下,乔姒的模样愈发温婉贤淑。 所有人都以为乔姒是她做主给崔柏寻得新妇,却无人可知,乔姒实则是崔柏自個儿定下的。 崔宣氏還记得,那年崔柏跪在她身前。 “阿娘,儿子有罪。不愿娶攸宁郡主。” 攸宁郡主是老侯爷有意给崔柏定下的女娘。這也是崔柏第一次反抗父命。更是第一次求崔宣氏。 他跪的沒有半点狼狈。 “若儿子无意中人必当遵父命。可……” 少年郎的思慕在亲娘面前无半点掩藏。 “儿子已有心悦的女娘,乔娘子的出身不好,可儿子只想要她。无法违背己心同旁人做夫妻。” 崔宣氏当时沉默了很久。她沒有去扶崔柏,也未让他起身。 “你何错之有?” 崔宣氏:“我儿坦坦荡荡,便是大丈夫所谓,你有真才实学,自会有一番天地,何须靠着你阿爹和岳家?” “你瞧上的娘子,定不会差。出身差又如何?内宅之事她不懂的阿娘教,人际社交也有阿娘带。你在皇上面前得脸,岂需忧心乔娘子在各府世家娘子面前抬不起头来?” 当时,她和老侯爷已有隔阂。 她心已凉,再不是对着郎婿說句话也能红半张脸的妇人。在他面前也从事事都能說上半日的聒噪成了无话可說。 她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