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重万裡 作者:未知 万氏张嘴想說,自己忙不過来,可随即想到,哪怕自己提出来,大女儿肯定俩字“雇人”,便就沒提,還是自己多做些吧,還省银子。 “大姐,你不去呀?我想跟你一起。” 除了小花冰,沒這么黏的。 “谁教的了我?你好好学,回来讲给我听,讲错了打屁股。” 小花冰:“…” “你们俩也一样。” 花雨:“…” 花雷:“…” 半天,花长念咳了声:“给我說說怎么打了两只虎?” 花云不想說,花雷反而是不知道怎么說了,說大妹自己打的,怕花长念不相信。 “爹,亲奶啥时候搬家呀?” 花长念立即转了心思,琢磨开了,万氏担忧看了花云一眼,不省心呀,管不了了。 花长念决定第二天就請村长划宅子地,再請风水先生看坟地,沒心思再问,催着孩子去睡。 半夜,花云偷偷要出去,被守了半天的花雷拉住:“带我去。” 是夜,花家房子又塌了半边屋顶,在花长祖正头上。跟花长耀一样,旁边的方氏一点儿事都沒有,全砸在花长祖头上身上,脸都破了相。 花长祖瑟瑟发抖,任凭第二天张氏怎么唆使着李氏去跟花长念要虎骨,他都在房裡一步不出的。方氏也怒了,她才知道花长祖去花长念那裡都干了什么,发了一通火,花长祖老实了。 這些事由董郎中說给花长念听:“這两天只挣那家的钱了,不是为人处事太過,能有這报应。哎,看他们日后還敢做啥亏心事。” 花长念還念着情:“也不容易的,一大家子人…” 董郎中气乐了:“你要真为他们好,可离得远点儿吧,不然婶子一看你被欺负了,還不知道怎么发火呢,這次啊,差点儿就砸了他家祖宗牌位。” “這,這,不该啊…” 那也是他祖宗。 董郎中更气了:“想想你家孩子吧,我去的时候人家炖了一锅肉呢,人人一大碗。” 平时也沒那么奢侈,但好不容易送走瘟神,李氏开始给儿子孙子补身子,不能不出血。 花长念闭了嘴,自己瘫了,可沒得他们送一粒米。 县城首富于老爷从拿到老虎皮开始,嘴角就沒放下過,岂止是开心,喜出望外呀。 他年轻时吃了大苦头,虽然幼时家境富裕,可后来遭逢巨变,少年便闯荡在外,风裡来雨裡去才慢慢将家业挣回来并发扬光大。年轻时不经心,为了名利忽视自身,到了老儿才知道厉害。一遇個刮风下雨潮湿天气,腰背和腿,关节那個麻痒刺痛,跟万只蚂蚁啃噬似的,冬天尤为难過。 大夫說了,這病沒法根治,只能好好保养着。首当其冲,隔湿气,不然吃再多的药,开再好的方子也防不住。 因此,于老爷起居坐卧的地方总是格外的干爽,但沒多大作用,尤其是睡觉时,总会刚睡着,骨头便开始疼,怎么熬?年轻时觉得好的富贵窝儿也失了滋味儿。 大夫出主意,弄张皮子铺着,那個隔湿气最好。于老爷便让人收集兽皮挨個的试,虽然他家有钱,可也是小地方,万不到想要什么就能买到什么的地步。弄了好几样皮子,可惜都是陈年旧皮,刚开始觉得還好,多两天便与先前沒两样了。 就有人献策,要新鲜的老虎皮最好。 于老爷懵了,他也知道那东西好,他年轻时還见過呢,可惜可遇不可求呀。发动朋友亲戚下人家人全去寻,才寻摸了一张虎皮,旧的,老的。聊胜于无,于老爷高价买了当即天天睡上头了。 心裡還是有不足的。 因此,一听有新鲜货,忙让管家奔了去,甭管多少钱,买。 這不,见到东西,于老爷就不撒手了。 管家便笑:“要不,您做成袍子穿着?” 于老爷笑骂:“這是成心要老爷长一身痱子呀?” 管家也笑:“顾老大夫說了,就這只虎的虎骨酒泡好了,就让人来說一声。老爷,您這個冬天可好過了。” “是啊,我今晚可能睡好了。你别等顾老来通知了,自己腿脚勤快点儿跑着,咱求着人家呢。” “是,老爷,我省得。老爷,虎肉都烹好了,請贵客入席吧?” “還真是托了那家人的福,我可真沒尝過這一口,快去請小少爷和贵客入席。” 于老爷的贵客是他小儿子的朋友,一個俊挺的年轻人。脸如刀刻,五官冷凝,气质肃然,一看便不是俗人。 于老爷走南闯北见识多,在這年轻人面前也不敢随意开口。自己小儿子又口紧的很,不知到底什么来历,但肯定不小就是。 “贤侄啊,粗茶淡饭,還請不要嫌弃。” 重万裡生硬扯了扯嘴角,眼睛却一直盯着于老爷臂弯裡的虎皮上。 管家抽了抽嘴角,就說老爷您吃饭還非得抱着虎皮不合适,人家见怪了吧? “這虎皮…不错。” 于老爷心头一颤,這么一大桌子虎肉你不看,蒸的煮的炸的焖的,闻闻味儿,多香啊,你好歹别看我虎皮了呀。再是贵客呢,我也不能让给你呀。 于小公子淡笑着看看两人,开口问道:“爹,這就是今天买回来的虎皮了?” 于老爷右手拍了拍厚实的皮毛:“就是這個,以后爹就指望着它养老了。” 于小公子脸皮止不住的抽搐,指望着虎皮养老?爹,您把儿子和几個哥哥抛到哪儿去了? “伯父,可否接近一看?” 于老爷微微变了脸,都說是养老的不外让,還看什么看?可看在小儿子的面上,還是示意管家拿過去给他。沒别的,于老爷有预感,這人对自己宝贝小儿子的前程至关重要。 虎皮分量很足,管家抱了满满一怀,几步路還感慨,這色泽真好。 重万裡大手一抓,跟捏條轻纱沒啥两样,上首的于老爷眼睛眯了眯。 果然,自己沒看错。重万裡不看虎皮漂亮的花纹光亮的毛发,而是手指一翻去看内侧,从虎头一直看到四肢,還有尾巴底部。果然,沒有一丝血迹。這虎皮,自己一看就知道才剥下不出两個时辰。短短两個时辰怎么够硝制的,可自己竟然一丝血腥味儿也沒闻到,只有一股天热的皮毛腥味儿。再看四肢和虎头,這是高人啊,竟沒有一丝破损,能严丝合缝拼接起来。這手法…重万裡自己也做不到。要知道他从小就爱打猎并喜歡自己处理野物,也是为了练刀法。十几年的经验也做不到這地步。 只能說原始动物和变异动物不只個头有差异,皮毛物理特性更是天差地别。再說,這事在花云那裡就是日常活动,重万裡再喜歡打猎也不可能天天去做。两人手法自然也会天差地别。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别比啊。 示意自己看好了,管家忙抱回去,于老爷放在自己身旁,這次放松了,看出来了,人家沒那個意思。 “這手法…很不错。” 于老爷愣了愣,才反应過来他說的是什么。 “那当然。仁和堂的老师傅了,几十年的老手艺了,当然错不了。” 管家沒看到花云剥皮,也沒人跟他說,别人是不懂,老师傅不会自己跌份,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出自老师傅的手,于老爷也是如此。 重万裡低了低眼,這手法带着的杀气可不是什么药堂的老师傅能练出来的。要么是另有其人,要么就是這老师傅是個隐藏的高人。有意思。 重万裡很想亲自见识一番:“仁和堂嗎?小侄身子略有不适,明天還請贵府帮忙引见一番。” 看個病有什么好引见的,人家是知礼,大家族出来的呀。 “這有什么,小儿与顾老也是认识,明天让他带贤侄過去便是。” 于小公子略有所思,对着重万裡点点头轻笑了下。 重万裡也点了下头,看向桌面,虎肉啊…唉,沒想到跑到這裡来也能吃到。 第二天,重万裡随着于小公子往仁和堂去,才进了门,跟路過的花雷一行人错過脚。 “你们是来问,虎皮是谁剥的?” 内室,顾老大夫定定看了重万裡一眼,脸上不无防备。 重万裡一顿,阻止于小公子解释,自己上前行礼:“某自幼痴心武艺,虽不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可在刀法剑法上不居人下。昨日乍见那虎皮,某相信剥皮之人刀法不在某下,遂起了惺惺相惜之心,還劳顾老引见。” 顾老大夫面色古怪,再三打量重万裡:“你确定?那個什么刀法?” 重万裡点头。 顾老大夫更古怪了,看他半天,道:“听老夫一句,公子請回吧。” “這是为何?顾老,重兄也是好意,万一是個人才——”于小公子急急开口。 顾老挥挥手:“不可能,你们走吧。” 人家一個小姑娘家的,莫名被陌生男子找上门,可是名声不好听。而且,這公子虽看着不是坏人,但眉眼暗含戾气,不是善类。 重万裡微微蹙眉:“顾老不愿成全,某不是沒有别的法子。” 看吧,就說不是善类。 顾老大夫想了想,叹道:“不是我有意隐瞒,那剥皮之人是個女子,你们找去算怎么回事?不要去给人家添麻烦了,人家生活不容易。” 两人都愣了,竟然是個女的?怪不得。 重万裡立即抱拳:“如此,某打扰了。” 于小公子追着他的步子出了仁和堂:“重兄,你不想见见到底是什么人嗎?我可以帮你打听出来的。” “不必了。”重万裡一听是個女子,就死了心,他是万分不想跟什么女子牵扯上关系的。 “不過是会剥皮罢了,既然是個女子,那…” 便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