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被盯上的第十一天
郭東梧得到消息的時候池生熠與白梟已經離開。
還在外地出任務的郭局長卷縮在極寒地區不怎麼溫暖的棉被裏，撥通了江昂的電話。
屏幕有些晃動，但大致看得清楚。
江昂蹲在地上，從司機脖子後面扯出一隻變色龍樣式的生物，變色龍通體碧綠，像翡翠雕琢而成。
“剛問完，之前的幾起失魂案不是他做的。”他晃了晃手上的變色龍。
食謊獸，異常生物，喜食謊言。
它在喫到謊言的時候通體會變成紅色。最早發現於二十六年前，現已被靈研局科研部人工養殖成功，被廣泛運用於偵查破案。
郭東梧吸了吸鼻涕，外派任務凍的他發慌，“都放走了？他有沒有說爲什麼要抓活人魂？”
“跟噬身蛇集會有關。”江昂嘆氣，局長想問的他都問了。
聽到這幾個字，郭東梧心裏‘咯噔’一下。
超自然現象頻發，人類最初面對這些異常時手無縛雞之力，雖然不會出現大面積人員傷亡，可一旦被異常盯上，就會變成宰的羔羊。
隨着時間推移，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這世界上同時還存在除了人類之外的‘生命’。
有人做出過異世界假說，有人認爲是表裏世界，還有人覺得這些生物存在於異度空間，至今沒有定論。
後來人類開始想盡辦法瞭解未知，學會怎樣在異常生物手中保護自己，靈研局就此誕生。
如果說靈研局是爲了保護普通民衆，是正向組織。
那麼噬身蛇就是混沌中立。
通過各種途徑，擁有異常能力的人類，組建起來的中立組織。
這個組織會給高智商異常生物與異變後愈發強大的人形生物發出邀請函，每三個月進行一次集會。
“這個司機只是個會耍點手段的普通人，他的上家可能不是人類。”
“噬身蛇上次的集會有人高價懸賞了活人魂，他們私下的渠道立刻就出現了掛單。”
江昂捏了捏鼻樑，表情稍緩：“不過總算沒有白費功夫，他自己的熟人裏也有不少接了單的，這次我們說不定能挽救更多。”
掛電話之前，江昂還順道提了一嘴池生熠的事情，若不是他，這次的破獲不會這麼順利，這司機會訓鎖鬼，說不定還要搭進去一個隊員。
……
郭東梧盯着手機看了一會兒，滿腦子都是那天白梟來靈研局提人的時候那副板着臉的模樣。
他心裏跟貓撓了一樣，忍不住揣測這個池生熠到底是哪路神仙？
最後按捺不住好奇，他撥通了池生熠的電話。
打了三遍都不通，聯想到江昂所說與司機肉搏的情況以及盤點現場物品裏手機的殘骸，他思慮再三，把電話打到了白梟那裏。
……
“梟哥，你手機來電話了。”
“嗯。”
“嘶……你輕點，手機！來電話了！”
“嗯。”
“輕點輕點……疼！”
趴在沙發裏的池生熠被白梟手上的力度摁的受不了，幾次想要竄出去，可惜都被拽着腳脖子拉回來。
這特麼的到底是什麼無情鐵手！
他不懂，爲什麼白梟看上去並沒有那麼強壯，力氣卻這麼大，抓他跟抓鴨子一樣。
電話還在繼續震，把茶几震得嗡嗡響。
鈴聲於他而言無異於是天籟。
池生熠轉過頭，苦口婆心說：“哥！你先接電話，一直響肯定有急事！”
說完他感覺到抓住腳腕的手鬆開片刻，立刻逃離魔掌，抱着靠枕坐在一旁。
掌心一空，白梟目光瞥向手機，心裏卻回味着池生熠剛剛轉頭的模樣。
他的小鄰居像一隻被欺負的毛絨動物，漂亮眼睛裏含着水光，脣瓣在剛剛忍耐着不出聲的時候被咬的通紅，喊他的聲音都帶着哭腔……
可惜，接起視頻電話，裏面是郭東梧的臉。
白梟皺着眉，第一次意識到郭局長長的醜。
“什麼事？”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清，透着一股子嫌棄。
郭局長完全沒聽出來嫌棄，反而興沖沖地打聽起來：“白老師！你那個鄰居你還記得嗎！叫池什麼生什麼的那個……嘿他今天晚上可幫大忙了！”
一旁池生熠聽着有點不好意思，他只是力所能及的幫了個忙而已，自己心裏得意跟別人誇出來完全不一樣，社恐星人緊張到腳趾摳地。
白梟打斷郭東梧的誇誇，把手機轉過去面向池生熠。
“他在我旁邊。”
暗示郭局長閉嘴。
郭東梧果然安靜了，他目瞪口呆看着屏幕中，沙發上抱着抱枕的青年一閃而過，由於視野問題，他只能看到池生熠裸露出一小部分的上半身。
“對不起白老師！打擾你們休息了！”
原來他們竟然是這種關係！！
屏幕“啪”地一下就黑了。
三人腦回路沒有對上，池生熠一臉懵逼，擔心白梟知道了什麼。
而白梟也怕池生熠懷疑他的身份，打起圓場。
一時之間氣氛融洽，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就在池生熠以爲自己可以躺平了回去睡覺的時候，整個人再次被抓了回去。
“這些淤青如果不揉開，你明天大概起不來。”他說的義正言辭，好像半點不帶什麼小心思。
池生熠瘋狂搖頭：“好了，後面都好了。”
他都感覺不到疼了，那肯定背面都揉完了！
白梟挑眉，對方的後腰上還有一道血痕，是扭打時留下的，還沒上藥。
可當他如實說了之後，池生熠卻極力否認。
“不可能！我這兒都不疼了，哪有什麼血痕。”說完，他轉過身去。
在看到青年背部的時候，他瞳孔微縮。
那剛剛被他反覆檢查過的傷口，正在緩緩消失。
不是修復，也不是痊癒，而是消失。
幾乎是眨眼間，青年白皙的後腰上就只剩下兩個凹下去的小腰窩。
白梟確定自己沒有動用任何力量，爲了保持身份的統一，就連拿來的藥棉藥酒都是公寓自帶的人類世界通用貨。
不是他，那是誰？
擡眼環顧四周，這棟房子裏有不少異常生物，可據他所知，這世界上幾乎沒有這種不用付出代價，不必遵守規則，就能輕鬆消除傷痕的東西。
冤魂不會，怪談也不會。
像是想到什麼，白梟靠近池生熠，把手搭在對方肩膀上，那裏有一道他剛剛觸碰過的淤青，紅的可怕。
一道細長陰影從他掌心下游出，小心翼翼覆蓋到青年肩膀可怖的紅痕上。
悄悄關閉了痛覺，他稍用力按在上面，指腹感受着青年細膩肌膚下潺潺流動的溫熱血液。
“這裏傷的比較輕，現在看起來已經好了。”
聽着男人低沉的聲音，池生熠感覺溫熱氣流吹入他耳蝸中，他爲了掩蓋自己的拘謹往前走了一步。
“我就說，這裏剛剛都不痛了！”不過好像真的不痛了！
白梟沒說話，只是站在原地微微笑着。
不出他所料，紅痕消失了。
而一旁，池生熠被這個眼神盯得發毛，他沒說錯話啊？
接下來白梟嘗試着用各種物品來哄他的小鄰居開口。
他從廚房接了一杯冷水，打趣般詢問冷暖，池生熠說大概是溫水，可他手中的水杯溫度並沒有發生變化。
……
白梟看向池生熠的眼神複雜了很多。
體溫正常，呼吸正常，與人打架會流血會痛，掌心彷彿還殘留着對方的餘溫，是一個正常的人類。
言靈附體？
不，不像……
不過有一種類似言靈的異變昆蟲，會生長在宿主的舌頭底下，每幫助宿主完成一句話便喫掉宿主的一個器官。
想到這，他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而白梟對面，池生熠實在是困的受不了了，又覺得直接把人趕走似乎有點不留情面，畢竟白梟幫了他很多。
可望着指針已經跑到3的掛鐘，他頂不住了。
池生熠鼓足勇氣，打算勸白梟早點睡，一擡頭卻撞進了一雙深淵般的黑眸。
下一秒，他直直的昏睡過去，一屁股坐回沙發裏。
……
確定對方真的昏睡過去，白梟附身捏起池生熠的下巴。
他稍一用力，青年原本微張的嘴張大了些，兩排整齊的牙齒與柔軟的舌頭暴露在外。
兩根手指探入口腔，夾起青年的舌頭，仔細翻看。
青年的口腔乾淨極了，裏面的嫩肉是健康的紅色，牙齒光潔如同白瓷，只是張着嘴難免會有唾液積壓沾染在嘴脣上，剛剛被咬的有些紅腫的脣此刻正泛着水光。
確定沒有言靈蟲的存在，白梟收回手指，隨意抽了桌上一張抽紙，把手擦乾淨，順便也幫池生熠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看着在沙發裏酣睡的青年，他猶豫片刻，還是彎腰把人打橫抱起，送到了臥室裏。
……
看着一沾牀就抱着被子縮成球的青年，白梟現在門口的陰影處，整個人化成一灘黑影最後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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