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被盯上的第二十二天
池生熠躡手躡腳上樓，沒敢走電梯，怕被鎖裏面。
悄聲摸到13樓，入目是自家防盜門歪七扭八躺在地上，氣數已盡，只有上面一道道凹痕訴說着這扇大鐵門生前經歷了什麼。
站在消防通道門口猶豫片刻，他退回窗邊，急忙給白梟打了個電話，這棟房子除了他之外就只有白梟作爲房東有鑰匙，如果人在裏面的話……
響鈴聲從房間裏傳來，電話很快被接通。
“喂？”
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急促，同時從房間和手機中傳出。
聽到答覆池生熠多少放下心來，起碼聽聲音好像沒什麼問題
“……你，你在我家？”
電話那頭傳來嘈雜電流。
“等我一下。”白梟說完，電話被掛斷。
不多時，房間裏傳來白梟的聲音：“好了。”
得到肯定，池生熠這才探頭探腦走過去。
家裏完全變了樣。
整套精裝修幾乎全部報廢，沙發被不知名液體腐蝕掉一部分，地上牆上有黑色痕跡與大片血跡，看起來像是兇殺現場。
而他的房東白梟，正在廚房，衣服上帶着焦痕血跡，身邊有一坨黑色的東西……好像是？高壓鍋？
“咚！”池生熠手裏的包掉在地上，他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滿腦子問題不知道先問哪個。
像是知道他的疑惑，白梟主動開口。
“我本來是想給你個驚喜，沒想到會弄成這樣。”
他語氣沮喪倚在料理臺邊，手輕輕搭在鍋蓋上，鍋下的大理石臺面上瞬間出現蛛網狀裂痕，蔓延開來。
“因爲之前一直都受你照顧，所以我也想爲你做點什麼。”
比如把窺探小鄰居身體的鮮血生物剁成塊。
池生熠想說炸房子這種報恩他有點消受不起，可看着白梟垂頭似乎很沮喪的樣子，他話到嘴邊又變了。
“沒事沒事，本來就是你的房子……你人沒事就好。”
說着他伸頭往房間裏瞄了眼，存放攝影設備的房間好像受損不是很嚴重，不知道他的寶貝相機們還好嗎。
話音剛落，黑鍋動了動，檯面上的裂痕更深了。
白梟溫柔笑笑，把鍋往身後一推，對池生熠說：“去樓下等我五分鐘，我們換個地方談。”
待到池生熠離開，站在料理臺前的男人收斂起笑容。
他的小鄰居真的是很關心又信任他，明明擔心房間裏的相機擔心的不得了，還是聽話乖乖離開了。
黑色的鍋變成影子散開，露出裏面鮮血淋漓的肉塊，一枚心臟滾落出來，被男人一腳踩住。
“噗嗤——”心臟爆裂開，鮮血飛濺。
地上的血液蠕動匯聚，露出一張嘴巴，激動得張張合合。
“他真的太美味了！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動人的血液香氣！”
“……”白梟着實沒想到，已經落到如此境地的戴蒙德現在竟依然滿腦子都是喫。
一腳踩爛喋喋不休的嘴，他有些頭疼。
戴蒙德看起來與普通吸血鬼並無不同，但作爲血紅領主，他不會畏懼日光害怕祕銀，心臟也能夠無限再生，只要有一滴血在，就沒法完全殺死。
鮮血生物數量非常之多，從窗外倒掛的吸血蝙蝠，到花壇草叢中游離的吸血昆蟲，幾乎無處不在。
再讓池生熠住在這裏一定會被這些傢伙打擾。
白梟眯起眼睛，心裏琢磨着應該怎麼把他的小鄰居騙到一個更安全的地方去。
……
五分鐘後，池生熠看着眼前穿着風衣笑容得體的男人，弱弱地指着樓上還在冒煙的窗戶。
房子就這麼放着真的沒問題嗎？怎麼看好像都不對勁吧！
他有些懊惱剛剛看到白梟沮喪的表情後沒有多問一點，現在再問似乎也找不到什麼開口機會。
“已經叫人來處理了。”白梟毫不在意，熟練打開副駕駛車門，邀請池生熠上車。
作爲一位手握九本怪談之書的優雅紳士，他更願意慢慢編織一個網，讓他在意的生物自投羅網。
路上，他試探性地詢問起池生熠對於換住處的想法。
“唉？換地方嗎？”池生熠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
其實在發現靈研局可以處理特殊生物之後，他就很少再在家裏看見那些東西了，而且看白梟的反應似乎也沒有收到他倒黴體質的影響。
如果能換一個經濟實用一些的房子住，好像也不錯！
在他說出對價格的顧慮後，白梟勾起嘴角，緩緩道出之前準備好的精美故事。
他一個人住在偌大莊園中，只有管家陪伴，非常孤寂，而且莊園裏有很多規則要遵守，不能買賣，所以才搬出來住，可不定時還要回去令他煩惱不堪。
編完故事，白梟靜靜等待他的目標上鉤。
他的小鄰居是個溫和善良的人類，一定會主動來陪他。
池生熠聽完卻搖搖頭，精準找到擡槓點，發出了沒見過世面的土狗言論：“市區有二百多畝地的莊園？你驢我？”
陽市是一線城市，地皮寸土寸金，他壓根不信有人在這裏買那麼大的莊園。
作爲合格的攝影師，周邊好的爛的景點他可都踩過點！如果真有什麼巨大玫瑰莊園他不可能不知道！
“……”白梟一頓，連開車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大意了！莊園作爲佔據整整一本書的怪談，可以隨時移動位置，精準坐落在它主人想停留的地方，普通人無法看見。
因爲與靈研局常年的關聯以及對人類的好奇，他一直讓莊園停留在市區。
他轉頭看了眼池生熠，發現小鄰居滿臉不信，於是換了種策略。
黑色轎車揚長而去，直奔坐落在市區的雅格尼斯玫瑰莊園。
……
莊園門前，池生熠抿着嘴沒說話，緊張地用腳趾差點摳出一套四合院。
他前腳信誓旦旦說陽市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莊園，後腳就被現實打臉。
好在白梟沒有多說什麼讓他下不來臺，可過於豪華的莊園依然讓他感到拘謹。
“挺……挺好的。”嘴上這麼說，池生熠心裏在咆哮。
何止是挺好！這個佔地二百多畝的莊園擁有巨大的草坪和燈火通明的華麗大別墅，據說還有一個玫瑰園，住一晚上得抵上五星級酒店的價格了吧！
試問哪個攝影師能拒絕這種用腳拍都能出片的美麗建築呢！
在得知只需要遵守規則就可以不用支付房租後，池生熠可恥的動搖了。
不就是一點規則嗎！
婉拒的話卡在喉嚨說不出來。
被白梟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瞳盯着，池生熠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等他再次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到了莊園大廳。
廳中氣氛有些凝固。
無他，管家帶着一些肢體僵硬的侍者站在門口處迎接主人，他不明白爲什麼自己的主人突然變得臉色不太好看。
他已經把莊園裏的異常生物訓練得看上去像個人類了！什麼尾巴耳朵爪子多出來的七八條腿也通通收好……所以是他還有哪裏做的不對嗎？
“你不是說只有你和管家兩個人一起住嗎？”
所以這大廳爲什麼有幾十號人？
池生熠皺眉看着大廳裏的人，語氣充滿疑惑。
“……”故事是現編的，白梟沒來得及跟管家溝通。
還好管家非常懂，一聽就找到了問題所在，他現編了一個藉口總算把這個問題糊弄過去。
……
管家貼心的準備了宵夜，兩人在擺滿鮮花點着蠟燭的長桌上喫着精心烹飪的食物。
池生熠兩三口喫完，拿出本子和筆，一副乖學生的模樣，準備記錄規則。
“管家會給你送去規則，不用自己記錄。”
“如果不小心沒有遵守怎麼辦？”池生熠問。
白梟摸着下巴無所謂道：“如果是你的話，應該還好？”
這是他的莊園，他的規則。
這裏的一切都會按照他的喜好自動做出改變。
可惜已經寫好的規則無法修改，他的小鄰居仍舊要遵守。
喫飯中途，白梟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瞥了一眼，是郭東梧的電話，沒接。
有什麼事比陪他的小鄰居喫飯更重要呢？
然而郭局長並不死心，最後電話打到了池生熠那裏。
面對小鄰居帶着疑惑的眼神，擔心郭東梧把他身份說漏嘴的白梟不得不回電話，趕去靈研局一趟。
離開前，他吩咐管家照顧好池生熠。
……
莊園的主人離開，池生熠則乖巧地跟着管家上了樓，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再回去收拾行李太晚。
既然打算住進來，他也沒客氣，矜持地接過管家送的睡衣與洗漱用品後道謝關門。
在確定沒人看他後，他猛地躺倒在柔軟的大牀上滾了兩圈，發出一聲滿意的嘆息。
這間臥室作爲單人寢室來說有些大的過分，竟然具備了臥室衣帽間衛生間和一個小偏廳。
媽的，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嗎！
火速洗漱完畢，就在池生熠打算進入夢鄉的時候，房門再次被敲響。
管家送來了入住規則手冊。
……
【晚上十二點前必須回到這裏。】
【如不在同一城市則不需要回來。】
【不要在晚上穿白色衣服。】
【不要在房間擺放銀器。】
【不要在凌晨三點使用廚房。】
【不要隨意移動擺件。】
【不要……】
“這誰寫的規則，夠龜毛的。”池生熠一邊擦着頭髮一邊搖頭。
他隨意翻了翻，前面都是小東西，後面好像有些奇怪。
【不要在夢中回答任何問題。】
【不要在書房的紙張上書寫內容。】
【不要看牀底。】
【不要……】
再到後面，規則逐漸讓人難以啓齒。
【祂喜歡你笑起來的樣子。】
【祂會親手脫下你的白色睡衣。】
【祂喜歡從後面撫摸你的腰窩……】
“啪！”規則書籍被合上。
媽的這都什麼東西……
眼看着後面的內容越來越怪，池生熠拍了拍自己的臉，看了眼身上的黑睡衣，擦乾頭髮合上手冊躺平。
他並不是什麼富有好奇心的人，管家說這裏也只是偶爾會有異常情況發生，大部分時間不會，那麼只要老老實實睡覺應該不會有問題。
黑暗中，沒過多久便傳出青年勻稱的呼吸聲。
……
書房中，管家正在整理書籍。
整整一面牆都放着同一本書。
就在他打算離開的時候，忽然發現手中的書單發生了變化。
《新娘手冊》
總數：1
剩餘：0
《雅格尼斯玫瑰莊園入住手冊》
總數：999
剩餘：999
管家：“？”
他湊近看了看書單，眼中滿是迷茫，他發誓自己剛剛拿的是入住手冊，而且這整面牆應該只有一千本入住手冊纔對！
……
靈研局會議室內，白梟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一旁的郭局長放下果盤一臉小心。
“白老師晚上好，這次找您來是爲了一點事……”他搓着手，眼神裏充滿希冀。
“說。”白梟打斷他，看了看手錶已經十一點多了。
他的小鄰居應該還沒睡，如果事情快點解決，他說不定還能去講個睡前故事……唔，他應該會喜歡的吧？
“就是關於……您上次在噬身蛇集會上拍下的那批活人魂。”郭局長道出來意。
城市中的失魂症人越來越多，他們幾經輾轉打聽到上次集會白梟拍下了那批貨，這可真是天大的驚喜！
這位並不需要食用靈魂，如果他願意將這些活人魂賣給靈研局，那麼就可以拯救更多的人。
“靈研局願意出高價回收。”
“活人魂？”白梟皺眉，他記得這種對他沒用的東西已經跟噬身蛇交代過，不必送來，直接放生。
有人敢扣他的東西？
白梟站起身來，皺着眉頭表示：“應該已經放生，你隨我來莊園確認一下名單。”
“哎？”郭東梧一愣，來不及跑，整個人被黑影裹挾着陷入黑暗。
“不！白老師！！我可以自己打車！！嗷嗷嗷——”
可惜着急回家的白梟假裝沒聽到，
他想，他的小鄰居不會拒絕他的睡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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