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被盯上的第四十七天
1888房間內被砸的破爛不堪,像是被拆遷隊拆完。
管家忐忑問:“先生,或許您可以通過標記來尋找……”
“標記不在了。”白梟搖頭。
那個淡淡的標記只是他在山村時留在池生熠心口的一道陰影,沒法傳遞出什麼,只能讓他摸清對方的大概方位。
可他的小傢伙現在似乎是使用了什麼脫身的道具,把那道黑影沖刷殆盡。
屋子裏的血痕證明池生熠應該剛離開不久,靈力道具與術士陣使用痕跡明顯,空氣中瀰漫着絲絲傷藥味道。
池生熠會去哪裏?
不能動用陰影能力查找,會被酒店主人察覺。
白梟拿起染血的紙條,在掌中鋪平一點點摺好,塞進口袋。
管家見狀,粗略看了眼其他房間,又走到窗前,發現窗戶是從裏面鎖上的,鑰匙還放在窗臺。
房間裏沒有活物,窗戶也是關着的,那麼就只能是從大門離開。
似是想到什麼,他緩步退回門邊,建議道:“先生,齊峯還在我們手上。”
在管家眼中,池生熠雖然已經不是學生,卻依然帶着一種熱烈真摯的少年感。
有底線有原則,乾淨純粹。
這種人是不會放任同伴被抓的。
“酒店方已經把人送到我們這裏了,如果池先生去後廚查,應該會查到。”
“這些都是對外公開的消息,需要我與負責人傳遞一些消息嗎?”
“好。”白梟點頭。
如果這樣的話,他的小傢伙應該會自己送上門來。
“需要切實對那個人類做點什麼嗎?”管家追問,如果能有一些真實受傷的信息說不定會好一些。
“不必,在他主動回來找我之前,什麼都不要對那個人類做。”
白梟搖頭拒絕。
涅利擅作主張,把他剛剛拉起好感度的異常身份推進谷底,這時候如果真的對齊峯做了什麼,恐怕他的小傢伙會應激地更加厲害。
“好的先生,我也覺得這是個明智的選擇。”管家點點頭,環視四周狼藉,再次追問道:“先生,需要讓酒店給換房間嗎?”
這間屋子碎成這樣,已經沒法住人。
不過他們本來也不需要休息,是否要換倒也無所謂。
“換,並且對外放出新消息。”不然他的小傢伙找上門來不認路怎麼辦。
“不過這間就先這麼放着。”
這裏到處都是池生熠的血跡,萬一清理出去的垃圾被戴蒙德那種鮮血生物發現怎麼辦,最好還是保持原狀,直到他把池生熠帶走。
果然早知道就不該換身份。
關心則亂,不管是管家還是白梟都沒有去仔細地檢查這間被砸爛的屋子。
“砰——”
臨走前白梟沒有收住手上力道,直接將房間門把手拽了下來。
已經沒有門鎖的酒店房門無法關嚴,門板可憐地晃悠着,發出‘吱嘎吱嘎’的哀嘆。
兩人走後過了一小會兒,房間裏的竊聽器忽然長出腳來,像一隻爬行的小型蜘蛛般走到窗戶處。
它小小的身體費盡力氣拖着藥匙插進窗戶鎖眼,扭動起來。
“咔嗒——”
緊接着,兩隻手從窗戶下伸上來,推起玻璃窗,卡住鎖。
一個毛茸茸染血的頭頂浮起來,露出一雙眼睛。
確保房間裏沒人,池生熠從窗外翻了進來。
背靠着牆壁緩緩坐下,捏了捏還在泛酸的小腿,他喘着粗氣等待心跳平穩一些後,從碎片空間摸出一瓶礦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最後看着窗臺上的監聽器,池生熠支棱着站起來。
剛剛沒能沒能找到合適的隱藏身份道具,想也是,如果有那種輕易能將人掩蓋成異常還不被發現的道具,靈研局怎會如此被動?
現在滿身傷口,貿然離開雙子樓一定會引起其他異常的注意。
好在空間碎片裏存放着一些能隔絕味道與氣息的結界道具,酒店窗外是一個窄臺階,作爲樓下窗沿頂,勉強容身。
方纔佈置完道具後,池生熠翻窗出去給監聽器下達指令,勉強算是糊弄過去了,就是支撐着躲在下面不敢動彈,失血與緊張帶來的疲倦讓他有些難受。
看起來郭東梧沒騙他,研發部壓箱底的東西確實好用,就連這種存在也能騙過。
收回思緒,池生熠琢磨着下一步應該怎麼走。
拿起監聽器,一瘸一拐走到牀邊,拍乾淨被子上的土,把自己用還算乾淨的絲絨棉被捲起來,滾入被牀單遮住的牀底。
感謝這個酒店的牀都很高,讓他現在勉強還有個地方待着。
將特製的耳麥連接上監聽器,隨着聽到的對話,池生熠懸着的心放下不少。
‘需要切實對那個人類做點什麼嗎?’
‘在他主動回來找我之前,什麼都不要對那個人類做。’
很好,本來還在憂愁惹怒了拜倫斯萬一波及到齊峯怎麼辦,這麼看來對方還是在等着他落網,所以在被抓到前,齊峯都是安全的。
那就更不能被抓到了!
一定要想一個萬全的辦法纔行……
擔心有人進來,池生熠沒有出去,僅憑手錶上的時間計算等待着。
終於,靠着空間碎片裏裝着水與食物,他在破爛不堪的1888房間牀底待了一天。
24:00:00
新的一天開始。
等池生熠再次出現在門前時,已經換了一副模樣。
白色毛絨長尾巴從尾骨處伸出,兩支微翹起的短短犄角隱匿在頭髮中,雙眼不再是人類那般,眼白的部分徹底消失,五官與身高也進行了調整,變矮了一些,看起來有些少年氣,像是還在象牙塔的大學生。
剛變完時,他黑着臉放下鏡子,不明白爲什麼自己的異變身份會看起來這麼弱雞……好像比是人類的時候還要菜了呢!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他利用規則之書給自己寫下第二條規則。
【擁有能夠隱瞞一切窺探的異常身份(限時兩天)】
……所以究竟爲什麼是貓尾巴啊喂!既然已經長犄角,那不應該是成爲小說中惡魔的樣子嗎!池生熠不覺得自己是個福瑞控。
他確定自己在幻想着異常模樣的時候,腦子裏想的是那種帶翅膀的惡魔類生物。
宛如知道他的疑惑,書頁上出現瞭解釋。
(確定要將尾巴改成魅魔的樣子嗎?您的經歷似乎與魅魔的屬性並不相符。)
??
等等?
魅魔?什麼東西?
(當然,如果這是您的願望,那麼在相性的情況下,並不是不行。)
“……那我謝謝你?算了不用改了。”
救命,爲什麼他想象中那種尾巴尖尖是心形的惡魔竟然是魅魔!!看來以後不能在網上瞎衝浪了。
(目前是根據異變者接觸除人類外生物數量來做出的修改。)
“……”
行吧。
想到小區裏被他抓去做絕育的貓,池生熠無奈只能接受了這個設定。
總比變成什麼冤死鬼怪異常好,至於魅魔那種聽上去就沒什麼戰鬥力的東西,壓根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確定走廊裏沒人,他躡手躡腳走出去。雖然換了新身份,可仍舊一貧如洗,得想個辦法去搞點啓動資金,不然這破酒店黑的要命哪都去不了。
冥河主題酒店沒有黑夜白天之分。
酒店後廚永遠像入夜那般忙碌。
池生熠靠在隱蔽牆角,不太熟練地搖了搖尾巴,沒有敢上前。
而遠處,齊峯正在洗盤子。
動作輕鬆緩慢,畫面摸魚感十足,跟其他工作者被壓迫的模樣截然相反。
他觀察了一會,沒有上前認人。
不太對勁,太反常了。
果然,沒過多久,那個身上帶着金屬義肢的異常生物出現,與齊峯耳語兩句後,齊峯搖頭,兩人最後一同長嘆,似乎在惋惜目標人物沒有出現。
“好像沒來呢……不會的吧……”
“沒關係……”
“哎…放棄……?”
聽着隱約傳來的對話聲,池生熠篤定那個賽博異常肯定是編了什麼理由來矇騙齊峯,不然他的同伴怎麼會乖乖離開。
而看到下一幕,池生熠攥緊了拳頭,差點沒忍住衝出去。
即將離開後廚的齊峯脫下自己白色工服,打開洗碗槽後方矮櫃,從裏面抱出兩個孩子。
稍大點的那個池生熠認得,是陸正的女兒陸絲絲,照片他與齊峯都見過,另外一個看起來年紀小點,是一個剪了西瓜皮髮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他眼神怯怯的似乎受到了驚嚇。
矮櫃要更遠一些,從池生熠的位置徹底聽不到半點對話,只能看見齊峯單手抱着西瓜頭,剩餘的一隻手牽着陸絲絲,對賽博異常說了些什麼後,那個異常生物點點頭,差人找來管事的,現場刷卡付款。
近處,刷卡結束。
看到兩個孩子手上的食材標誌消失,齊峯抿着的嘴鬆開。終於露出一個笑容。
“太謝謝您了,等我出去一定讓小池請白老師喫飯!”
自從進了冥河酒店他就沒順利過。
先是來到後廚,剛打探了沒有多少東西,就因爲失手打碎一個盤子而被罰延長合同十年,遠超正常人類所能承受的幾倍工作量,就連一旁有八隻手的章魚形態異常都忙不完……媽的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黑心的老闆!它就不怕遭雷劈嗎!
短短三個小時,幾個莫名須有的小錯誤讓他的合同延長了三十年。
就在齊峯滿心想着如何逃跑的時候,維基帶着一大羣保安把他拖出後廚,送到賭場。
期間他不小心忘記禁忌,多說了話。
那些免費客人要遵循的懲罰全都落到了他身上,見到池生熠的時候舌頭都快斷掉,失血讓他記不太清楚其他畫面,只記得自己的同事好像也遇到了什麼麻煩。
昏迷之後再醒來,身上的傷都被處理好,那名裝載着義肢的異常生物對他解釋了來龍去脈。
‘我的主人與白梟相熟,在賭場時遇到了池先生。’
管家也不敢冒然攤牌身份,還是做個萬無一失的身份好了。
‘不過很可惜……中途發生了一些意外。’
‘池先生認爲我們是壞人。’
不僅是壞人,可能還是個有變態癖好的壞人。
‘所以到時候還得勞煩您這邊幫忙解釋一下。’
尚不知道池生熠之前蹲在窗口,竊聽器把兩人的對話全部錄入,管家還在等待着池生熠找上門來的時候,能夠與主人快速和解進入下一個和諧階段。
齊峯拍着胸脯說沒問題,順便還請求賽博異常幫他購買了兩個人類。
提到出去還錢的時候,賽博異常搖頭表示不需要還錢,只需要幫助規勸池生熠證明身份就行,怕齊峯懷疑,管家還拿出了一些靈研局之前饋贈的特產。
齊峯嘴上說着哪好意思,心裏暗自決定一定要儘快幫助眼前的好心異常完成任務。
甚至留在這裏等待捕捉池生熠,還是齊峯主動提起。
可惜並無所獲。
得到消息的白梟坐在新包房吧檯前給自己倒了杯酒,沒有迴應。
苦澀酒水入喉,他不斷思考他的小傢伙到底去哪了。
整整一晚上黑影悄無聲息翻遍了附近周邊的藏匿點,一無所獲,甚至沒有血跡……難道靈研局已經出現讓人瞬間恢復傷勢的道具了嗎?
不太可能,靈研局更偏向保護,
結界類物品和隱匿類道具研製比較多。
時間過了午夜,規則之書重新刷新,再想要找到他的小傢伙變的更加困難。
之前涅利得知後,瘋狂賠禮道歉並且承諾會在十二個小時內把人捉回來……
時間已經過去接近二十個小時,仍舊沒有接到涅利的消息。
而被管家領到包房的齊峯,正看着眼前的大餐與兩個人類幼崽一起咽口水。
“這真的是給我們喫的嗎?”陸絲絲眼裏露出驚喜的光芒,旁邊的小西瓜頭也‘啊啊’地張嘴叫了起來。
看見兩個孩子得反應,齊峯瞬間沒了胃口,摸了摸小朋友的頭,他有些不忍心。
在後廚找到這兩個孩子的時候,兩個人被關在籠子裏,一旁的掛標上寫了一長串數字,剛把人放出來他就被人貼上了竊取食材的標籤,合同延長十年來補償。
也是在爭執中,他了解到冥河酒店對異常生物們兜售人類製成的食物,當然,這些沒什麼下限的傢伙也向異常生物兜售同類所製作的食物。
真是可笑,明明是擁有自我意識後的異常不願意再過那種廝殺無序的生活,所以才模仿起人類搭建社會秩序。
可到頭來這個秩序搭建出的東西,反而吞噬人類。
小男孩的舌頭與右手小指已經作爲食材被不知道什麼時候割掉,這種物理創傷不可逆,就算把人帶出去,也未必能夠在人類社會完全治癒。
不過另一個倒是不幸中的萬幸,陸絲絲才被抓來,由於幼年人類在冥河酒店算是昂貴食材,她還沒被切掉什麼身體部位,只是餓了幾天。
至於喫……
那些飯他也看到過,泔水般的剩飯,狗都不喫!
“是的先生小姐們,接下來你們什麼都不用做,等找到池先生我們就離開這裏。”
看着一大兩小開始埋頭狂喫,管家也有點發愁。
解救的人類越來越多了。
他給齊峯安排在主人與他房間的中間,並且這次的房間檢查過了絕對沒有其他能夠針對人類的東西,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房間。
而與此同時,池生熠離開後廚,回到1888,抱着規則之書打算從長計議。
他已經打聽到了拜倫斯的新住處,齊峯大概會被安排在附近,至於什麼時間去把人撈出來,估計會有些麻煩。
尤其是齊峯看上去對那個賽博異常生物及其信任,像個大傻子就跟着走了,他覺得對方很難在約定好的時間主動逃離。
曾在賭場見識過拜倫斯的能力,他也不覺得齊峯能帶着兩個小拖油瓶離開。
罷了,其實思來想去好像加上他,也沒什麼勝算。
“我現在應該做些什麼?”
池生熠喃喃自語,抱着規則之書卷縮着。
他想他大概是不懼怕死亡的,
見過太多慘死的靈魂,可能沒人比他更瞭解人死後會去哪裏。
可如果就這麼死在這個異常空間,死在哪個異常的牀上,死的悄無聲息毫無價值……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結局。
“砰——”
就在他陷入困頓迷茫的時候,懷裏的規則之書不知什麼滑了出來。
而翻開的那一頁上,陸續出現着文字。
[或許您可以去酒吧。]
[這裏有無數個願望。]
第一句池生熠看懂了,但第二句他不明白。
“爲什麼要去酒吧?”
“無數個願望,誰的願望?”
沒有迴應,翻開的書頁上只有這兩行字。
池生熠一時拿不準這本書到底能不能交流。
但這時候出現的在規則之書上的提示,他肯定是要去看看的。
不再迷茫詢問,池生熠翻身從牀底出來,稍微吃了點東西墊墊肚子,下樓向着目的地進發。
供客人們玩樂的酒吧也是一棟獨立建築。
這裏燈火明亮,人頭攢動。
池生熠來到一樓門前,看着金光閃閃似乎很豪氣的電梯,最終選擇了右邊小門,這裏大概是通往負一層的酒吧。
既然來了,那麼就從最底下開始探查起吧。
酒精,無比神奇的東西。
不管是人類還是有異常生物,但凡是擁有實體就能被影響,當然影響強弱還是有區別的。
負一樓的酒吧裝修不是那麼精細,卡座也不像是想象中的固定大小,而是大大小小什麼樣式的都有,頗有些爲異常生物們量身定做的味道。
沒走多遠,在看到幾隻肚子很大的爛泥形態異常生物一桶桶灌着酒,喝了個爛醉吐黑水時,池生熠忍不住瞄了眼酒桶上的標籤。
【商品名:酒精】
【濃度:100】
【級別:工業用】
【製造商:碗頭省線古市……】
不得不誇一句老闆會做生意。
從人類社會直接買來的化工產品,放到異常世界就成了高價出售的美味。
長着惡魔角加貓尾的青年兩手空空遊走在人羣中,婉拒了幾個湊上前搭訕的異常後,終於找到了他應得的線索。
一個帶着狐狸面具的人類侍者被一隻高壯異常拎着胳膊懸在半空,一旁幾個明顯相熟的異常生物起着哄,還有傢伙將形狀怪異的酒瓶往那隻高壯異常的手裏塞。
“你是不想知道那張符紙我是從哪弄來的嗎?就這麼個態度?”
“就是就是,區區人類,這完全不是求人的態度!”
“繼續喝!老大買的酒你不喝完今天就別想離開!”
“哎……老大你輕點,萬一真死了要賠酒店不少錢呢。”
幾個異常生物你一言我一語,池生熠心裏有點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高壯異常手裏的人類侍者喫痛叫出聲,臉上的面具也掉落到地上。
“放開我!你們……你們這羣……唔。”
須惠強烈掙扎着,能看的出來她很想罵人,可侍者的規則似乎在束縛着她,就連手裏摸到的符紙也碎開,似乎只要起了傷害客人的心思,武器就會自動消失。
隨着這句話,她的手臂上出現了一道傷口。
規則的懲罰嗎?
她的掙扎無濟於事,只是讓異常生物們看的更加興奮,一個個口出惡言,雖然它們不能弄死她,可也不想讓她好過。
“哈哈哈哈哈笑死,繼續動啊,怎麼不動了?”
“要不放她下來繼續喝?說起來如果人類侍者自己喝死在酒吧,賠償算誰的?”
“你個呆逼,肯定算咱們的,不過這人看起來很新,估計不貴。”
幾個異常七嘴八舌,爲首的那個把須惠丟在地上,自己接過酒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說出的話都帶着濃重酒精味。
“真是開眼了,沒想到有老鼠偷東西竟然敢偷到我頭上?”
“你還真是新來的,連船者的符紙都敢偷。”
“……”
待到池生熠越過人羣走近時,須蕙癱在地上咬着牙不吱聲。
從他的角度,能看出須惠的肩膀已經脫臼,臉都因爲疼痛而喪失血色。
高壯異常把手裏剩下的酒盡數澆在女孩身上,身上傷口被酒精侵蝕,須惠疼痛到抽搐,發出低聲嘶吼,異常們見狀哈哈大笑,彷彿找到了新的樂子。
真是惡劣的生物,它們知道這樣做人類不會死,但是會陷入無盡痛苦。
眼看着女孩痛的快要暈過去,池生熠來不及思考一會要怎麼對付這幾隻異常,只能先頂着頭皮出去。
後天鍛鍊的低級社交能力,在這種場合下並不能發揮出來。
“……”想了半天他也只是沉默地走入這個中型卡座。
好在池生熠沒開口,可一個突如其來的異常生物仍舊吸引了這幾個傢伙的注意,爲首的那隻異常怪物放下手中的瓶子,向後退了兩步。
而它身後的小弟則表情激動:“老大,這好像是隻魅魔耶!今天有的玩了!”
“真的嗎?魅魔?”
“……”池生熠語塞,瞬間想把頭頂上的短短角掰斷。
誰知高壯生物在聽到這句話時不僅沒有附和,還一酒瓶子掄在小弟身上。
“砰!”玻璃碴子碎了一地,小弟抱着頭哀嚎,腥臭的綠色血液從它頭上流出來,不一會兒,這隻異常便沒了氣息,血肉化成一灘綠色汁水融進了地板縫隙,只餘骨頭。
變故發生的太突然,池生熠站在原地仍舊沒有動彈。
砸酒瓶子的聲音並不算太響,理論上來講並不會影響什麼,這片區域卻爲此安靜片刻,周邊的那些異常們也放低了聲音,疑似在悄悄觀察着。
凌亂燈光晃過這裏,照在池生熠身上,自覺再次成爲人羣焦點的他有些不安,毛茸茸的白色尾巴胡亂晃着,急促混亂,暴露了他的內心。
看着其他小弟安靜如雞,一個個像是被嚇破了膽子。
高壯異常用眼神示意它們去看池生熠的身後。
果然,在看到白色尾巴的時候,幾名異常忍不住嚥了口唾沫。
不是魅魔,是其他人形異常。
“請問有什麼事嗎?”
剛剛還懟天懟地的高壯異常面對池生熠的時候有些小心翼翼,它放下手中的瓶身碎片,向後退了兩步以示友好。
見池生熠沒回應,只是冷臉看着,它又往後退了一步。
“像您這樣的人形異常生物們很少會來這種低級的地方……您認識我嗎?”高壯異常生物說道,語氣與之前的張狂天差地別。
池生熠微微挑眉,通過這句話分析着當前情況,似懂非懂。
人形異常……低級……
原來人形異常代表着強大實力嗎?可這又很矛盾?
他不斷回憶着目前看到過的異常生物們,又覺得應當如此。
之前所見的幾名高管都是人形異常生物,當時賭桌上進行的最後一局,也是人類形態的異常佔據大多數,就連繭人那種看起來掉san的傢伙,也擁有人類的頭顱。
而反觀酒吧負一樓。
各種大大小小的異常生物體態各異,很容易就能讓人分清楚這個怪物的原型是什麼。
譬如剛剛喝酒精的幾灘爛泥,蠕動的灰色泥土組成了軀體,走路時都會留下明顯痕跡;眼前這個高壯異常,它棕色肌膚上生着粗硬豬毛,加上醜陋臉龐上的豬鼻獠牙,大概是與野豬相關的異常生物……
爲什麼在小弟說出魅魔字眼後,它就直接出手?
它在害怕?它在怕什麼?怕冒犯眼前人?
像是想通了某幾個關節,池生熠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在賭場時沒有遇到任何不適,甚至覺得與在人類世界差不了太多。
那裏所有的桌椅板凳都是爲人類體型的生物量身定做,如果像眼前這隻幾米高的野豬怪想要去賭場,恐怕連門都沒法進入。
控制體型是異常生物們必修的事情,代表着能力高低……?
負一樓的場所收費應該並不高昂,隨處可見的也都是人類世界的工業製品,甚至連卡座都設計都考慮到了不能改變體型的異常。
想到與他糾纏過的戴蒙德與拜倫斯,兩個傢伙看起來與人類沒有任何區別,只是吸血鬼多了一對犬牙而已。
池生熠篤定,人形異常生物要遠比體型無法縮減的異常要更爲強大。
雖然沒有完全猜對,但是窺探到的部分足夠讓他應對接下來的部分。
“我找這個人類有些事情,她偷走了我的東西。”池生熠抱着手臂站在卡座外圍,揚了揚下巴,面向地上趴着的侍者。
須惠驀然擡起頭來,惡狠狠地說:“你放……”
剩下的字消失在她的舌尖,身上又多出了一道傷口。
池生熠很想上去扶她,可面對周遭的異常生物,他只能按兵不動。
“這真的是太糟糕了!我也是因爲差點被她偷了東西所以才抓她過來的。”野豬異常聽到回答後,臉上的肌肉都放鬆下來,臉上掛着輕鬆笑容。
“這種人類侍者真的很貴,又脆弱什麼都做不了……我又沒有特殊癖好。”
“可惜問她什麼都不回答……真是令人惱火的婊/子!”
大概是覺得對面的池生熠與他一樣是受害者,野豬異常話多了不少。
它認爲雖然小弟剛剛出言冒犯,可它及時處理,應該沒有引起對方的強烈不滿。
看出池生熠的不耐煩,它又急忙補上了一句。
“五個災難幣,您可以帶走她。”
“……五個?”池生熠反問。
竟然還要錢?可他身上一毛錢都沒有。
不行,決不能在這裏暴露出沒錢。
得想辦法糊弄一下這幾個傻缺異常。
野豬異常聽到反問,心裏有些忐忑。
不會是原價轉手被對方嫌貴吧?
只見生着短角的青年一手握住桌上的空酒瓶,砸在了桌上,發出了清脆撞擊聲。
“我他媽沒問你們要錢,你還敢找我要錢?”
“你把這個人類都弄成這樣了,我丟的東西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見卡座裏的怪物滿臉懵逼,似乎是還沒反應過來,池生熠拿着半截酒瓶,語氣帶着顯而易見的怒氣。
“我丟的東西值幾百,你們誰來賠?”
“您……你……你這是訛詐。”一個小弟忍不住小聲說。
“就是,我們每天干活才能掙幾個錢……”
幾個小弟一聽賠償價格,紛紛白了臉。
“是的,就訛你們了,說吧能拿出來多少?”池生熠把手裏的半截酒瓶子丟掉,走進卡座一屁股坐下,翹着二郎腿彷彿真的在等着要錢。
“我可不管我的寶貝到底被誰拿了,她這個樣子肯定不在她身上,那麼你們作爲最後接觸到她的傢伙,一定是被你們給偷走了!”
卡座中的其他怪物見狀又往後縮了縮,地上捲縮的須惠還想掙扎。
見此情景,池生熠嘆了口氣,彷彿認命般,用不怎麼愉快的語氣說:“算了,把你們身上的錢都拿出來,剩下的部分我就不要了。”
“可是……可是我們真的沒什麼錢。”
青年眉頭一皺,把手放到檯面下似乎下一刻就要掀桌子,其他怪物更加害怕了。
不過他似乎想到什麼,最終沒有動手,反而開口道:“算了,一人交五個幣,放在這裏然後你們快點滾蛋,以後別讓我見到你們。”
媽蛋,這桌子真沉,他使了好大勁都沒擡起來。
幾個怪物一聽只要五個幣就能離開,每個人都馬不停蹄地開始掏口袋,期望從裏面摸出離開的通行證。
最終,卡座只剩池生熠還坐着,桌上擺着三十五枚災難錢幣,地上的須惠支棱着說她不是小偷。
把三十五枚災難錢幣全部塞進口袋,池生熠居高臨下望着須惠。
“你怎麼能證明,你沒有偷我的東西?”
“我沒偷就是沒偷!”
“……”池生熠深呼吸,勸說自己不要跟小槓精擡槓。
“好吧你沒偷。”
“我沒……唉?你信了?”須惠一臉懵,似乎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很強的異常這麼輕易就相信了她的話。
擔心那幾個被騙的傻子回過味來,池生熠沒再多說什麼,示意須惠跟上,大步離開酒吧。
雙子樓1888房間。
須惠紅着眼縮在牀底,手裏拿着傷藥往傷口上噴,疼得齜牙咧嘴也沒叫出聲,不由讓池生熠刮目相看。
剛剛他亮出靈研局的標誌後,這個槓子頭般的少女汪汪大哭,彷彿要把找哥哥時受到的委屈全都哭出來纔算痛快。
處理好傷勢,又吃了兩個麪包,須惠總算是恢復過來。
“大佬,你這個身份怪牛逼的,能不能給我也來一個。”
“……我這個也只能維持兩天。”
須惠眉頭垮下來,點頭表示理解:“懂了,肯定很稀有。”
“嗯。”
規則之書,確實挺稀有的。
白梟曾告訴他,這書世界上只有一本。
說起來他已經一夜沒回去了,也不知道白梟怎麼樣了。
明明只離開了沒多久,可經歷的事情讓他感覺時間被無限拉長,彷彿已經幾周沒見過白梟與管家了。
現實沒時間讓他多想,兩人簡單交換了一下信息。
須惠成爲侍者後,免費客人的限制條款得到了改善,這確實是靈活職業,但處處都要錢。
她隨着大流其他人一樣遊蕩在街上尋找目標。
不過別的侍者是尋找有錢的金主,她是在尋找與哥哥相關的線索。
“船者,它們的身上會帶着符紙!”
“剛剛那個野豬頭帶的就是我哥哥畫的符!我能認出來!”
池生熠摸着下巴點點頭,咂摸着這個新詞。
船?划船還是制船?那個野豬頭看上去與船沒有任何關係。
兩者都不太合理。
酒店裏並沒有水上娛樂項目,全都是地面上的內容,爲什麼還需要與船相關的異常?
須惠搖搖頭,又點點頭。
“我給那個野豬頭下了追蹤符,按照之前我聽到的,它再過幾小時上工,到時候我們……跟過去?”
“好。”池生熠點點頭,沒想到須惠還挺聰明。
不過想到這個小姑娘曾經在自己的鞋上貼符紙偷渡,好像又很理所應當?
三小時後,須惠換了身衣服,喬裝打扮了一番,看起來完全不像個人類侍者。
爲此池生熠損失了十個災難錢幣。
花費五個幣可以擁有一個人類侍者,但這時候侍者的限制還很多,比如衣服不能換掉,但如果願意付出雙倍價格,那麼就可以自由度更高使用。
當然,這些錢最後都到了酒店老闆的口袋,被誆騙的倒黴蛋們只能拿到可憐巴巴的小費。
須惠手裏捏着一張正在燃燒的符紙,待到符紙燃燒殆盡,她端着一隻小茶杯接了半杯水,將符紙灰倒進去。
下一秒,裏面的符紙化成一個箭頭,指出方向。
池生熠看了都想鼓掌,這玩意兒比靈研局發的指向針靠譜多了!
跟着箭頭,兩人越過敞亮街道與陰暗小巷,七拐八拐最後拐到了距離公交車停放點不太遠的一棟建築。
不,這裏並不能稱之爲‘建築’。
空地上有一個大窟窿,底下漆黑一片,從框架的鋼筋水泥結構能看出來這裏似乎是想建造一座大樓。
一座向下建的樓。
兩人對視一眼沒說話,找了周遭地一個角落躲起來。
不多時,走來一個體型龐大的異常生物,看起來比剛剛在酒吧遇到的野豬頭要大兩三圈。
它慢騰騰走向窟窿,帶着一種去上墳的心態去上工。
沒有任何措施,它就那麼順着這個窟窿的牆架爬了下去,像個猿人般靈活。
“果然是在這裏,不過我們也要從這下去嗎?”須惠忐忑問。
“不。”池生熠搖頭:“這個怪物身上並沒有像剛剛那個傢伙一樣貼着你哥畫的符紙。”
而須惠哥哥的職業似乎也不太適合酒店內部,沒理由被特殊招聘。
所以符紙一定是在地下製成。
兩人又在周圍轉了幾圈後,果然又發現了一道入口。
那是一扇半人高的小門,彎腰進去後,是向下的螺旋樓梯。
似乎通往黑暗深處。
與此同時,白梟接到了涅利的通訊電話。
“您好!拜倫斯先生!很抱歉在這個時間給您打電話!”它一如既往的廢話多。
“找到了?”白梟直接進入正題。
問是這麼問,可他心裏卻有些說不清到底是想找到還是不想找到。
如果池生熠就這麼離開冥河酒店,它回去用現世身份繼續相處也不是不行?
涅利情緒高漲,拍着桌子說:“我覺得應該就是!”
“在每日的財物排查裏,我們發現了一位沒登記的客人!”
“它看上去像個魅魔……又長着貓尾巴?”
涅利的聲音有些拿不準,它索性不再說及外貌。
“這個傢伙頻繁出入雙子樓和各種樓,卻不花一分錢!”
“雙子樓?”像是想到什麼,白梟蹙眉。
掛斷電話後,他與管家趕往1888號房間。
房間依然凌亂,可血跡異常新鮮,上藥留下的殘渣還在牀底下,被管家掃了出來。
原來他的小傢伙是從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的?
不僅溜走,還把這裏當成了大本營?時不時回來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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