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被盯上的第五十一天
“別說話。”
被拽入的一瞬間,池生熠聽到一個年輕人的聲音。
沒有感受到什麼惡意，只是手掌冰冷沒有溫度。
他稍稍鬆開力氣，任由對方把自己拖了進去。
被拽入昏暗的門內,池生熠倚在石壁上剛摸出匕首想要詢問，就被人捂住了嘴。
“噓。”
聽到人類社會常用的噤聲詞彙,他稍稍一頓，手上沒再用力。
藉着暗淡光線,能看到捂住他嘴的也是個年輕人。
年輕人的表情驚歎,似乎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人類。
好在發現池生熠並沒有被影響神志，還能溝通後,他悄悄鬆開手,壓低了聲音詢問道：“人類？你怎麼會自己來這裏？自己下來的？”
沒有負責人帶領，普通人類想要下到這兒非常困難。
“算是吧。”池生熠模棱兩可回答。
方纔尾巴一直不聽使喚往拜倫斯身上蹭太讓羞恥了,所以池生熠在能控制尾巴後乾脆把尾巴纏在自己腰上,頭髮也抓了幾下蓬鬆遮住那對羞於啓齒的犄角,現在光線不好，被誤認爲是人類似乎也很正常。
話音剛落，年輕人再次捂住了他的嘴,並且側過身來把他擋在身後。
緊接着,一隊腳步聲由遠到近。
池生熠躲的位置看不到前面的東西，直到腳步聲消失才被年輕人拉着換了個地方。
這時他才騰出時間來打量起四周。
切割粗糙地石板牆面，不算寬敞的通道，搖曳的風燈每隔一段距離一盞,裏面冒着淡淡黃光。
兩人來到一間小門處,年輕人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後果斷開門拉着池生熠進入。
“好了,現在可以說話了。”
黑暗中響起劃火柴的聲音,桌上的燈被點亮,照亮了兩人的臉，坐在簡陋的單人間裏，兩人互換了一下信息。
梁純，陽市人，善引魂祕術。
在叔叔那裏看到了冥河酒店的高昂招聘信息，擅自搭車來了這裏。
“正常人在這活不下去，很快就會被影響到心智潰散。”
“你我有緣，我賣你兩張保命符紙，出去之後給我十萬就行，不過需要拿身份證銀行卡等東西抵押。”年輕人說着從口袋裏摸出兩張空白黃紙。
“……”
見池生熠沒回答，以爲他不喜歡，梁純猶豫片刻把符紙收回去，又在包裏扒拉半天摸出一塊木頭：“這是安魂木，你把這個帶在身上，也可以穩住心神。”
“只要十二萬哦！還能多次使用！”梁純比了一個二的手勢。
池生熠伸手想要拿安魂木看一眼，對面的年輕人卻將木頭收了回去。
梁純搓了搓手指，比了個二，一臉‘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懂事’的表情：“起碼要先證明你的身份吧，不然我怎麼知道出去之後你會不會給錢？”
這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模樣，以及這個熟悉的行事風格與姓氏。
池生熠遲疑着問：“你叔叔也姓梁？”
“當然。”
梁純一臉不屑，開始懷疑眼前的傢伙是不是沒錢，卻在看到池生熠靈研局官方證件後突然僵住，支支吾吾不再多說什麼。
沒工夫計較梁純和局子常客梁大師的關係，池生熠反客爲主詢問起冥河的情況。
原來酒店老闆把術士們騙來簽訂不平等合約後就安排在這裏，不過好在他給出的現世薪資確實極高，術士們倒也沒有人想走，畢竟能來這裏的都是爲了賺錢。
“具體情況？坑害亡靈？”梁純挑眉，雖然礙於靈研局沒有明說，可語氣中的不以爲然暴露了他的想法。想也是，這羣有能力的術士如果僅僅想要靠本事賺錢，大可去靈研局找個職位，對於有本事的普通人類郭東梧向來是雙手雙腳贊同。
可靈研局雖然福利好，但比起這些術士們替有錢人做事，動輒幾百上千萬酬勞來說不值一提。
而且還要經常出任務，伴隨着各種危險，要知道靈研局作爲官方組織，是以保護民衆生命財產安全爲主，野生術士的話，遇到特殊情況自己先撤離完全沒有人會說什麼。
沒有提及自己的打算，池生熠拿出須惠的符紙，“你見過畫這種符的人嗎？”
梁純接過看了一眼，先是點點頭，後來又搖搖頭。
“見過，一個姓須的符籙師畫的吧，不過他已經死了。”他語氣極爲平淡，可見在這裏，一個術士的死亡稀鬆平常。
“這裏可是冥河，靠近的人類死亡不是很正常嗎？”
池生熠愣了片刻，藉着燈光仔仔細細看了一眼梁純的臉，沒再多說什麼，繼續詢問有沒有辦法將船者身上的保護符紙揭開。
“怎麼可能……”梁純搖頭，“那些符紙都是給異常生物特製的，一旦完成只有異常生物才能觸碰，喂，你要去哪？”
……
巨石島嶼緩慢前行。
體型龐大的異常生物們用自己的方式託着巨石，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冥河中不斷涌現着亡靈鬼魂，各種有實體沒實體的肢體全都向它們身上爬去，卻在觸摸到異常生物肌膚的時候被什麼東西阻止，滑落下去。
走在中排的異常生物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有哪裏不對勁，可它不大的腦仁並不能提供太多思考，怪異感轉瞬即逝。
它的停頓被同伴發現，有異常打趣它沒喫飯，它也毫不在意。
“今天的活幹完，我就攢夠50塊了。”
它咂咂嘴，似乎陷入了回憶：“我要去二樓餐廳嘗一嘗人類的滋味！”
“啊？人類嗎？我記得這裏的廚師只會烹飪幼崽。”
“只有幼崽好喫！”
“年紀大的人擁有太多苦難，喫起來很酸。”
“我也是……我以前在外面喫過一次，非常乾澀。”
彷彿一個話頭被打開，異常生物們開始討論起自己食人的經歷。
漸漸地，越來越多的異常生物感到不對勁。
可它們仍舊走着，沉重的腳步越來越慢。
“噗通——”短促的聲音響起，有異常生物倒下了。
其他的巨型異常們沒有停下，彷彿已經習以爲常，甚至沒有轉頭看一眼。
終於，接二連三的異常生物倒下，巨石島嶼傾斜了一些，怪物們開始恐慌。
而在翻騰着的黃色河流中，池生熠從水裏冒出頭來，露出半個腦袋，看準方向後，猛吸一口空氣，再次下潛。
沒想到之前被張玉歌拉着辦健身卡贈送游泳課程時學的項目，竟然在這裏派上用場。
又有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腳踝，頭也沒回猛地踢掉那隻手，池生熠向前游去，白色的尾巴被水浸泡後變的又細又長。
異常們會將符紙放在腰間的口袋裏，他趁着自己還擁有異常生物的身份，果然能夠將符拿走撕掉。
被他偷走符紙的異常生物們越來越多，隨着倒下的異常，作爲基石的‘船’開始不穩定，區域內冥河上空的景象發生傾倒，騷亂景象從上空傳來。
池生熠此時已經快要游出石島的範圍，在確定剩下陸續發作的異常生物們絕對沒法再撐住這座島嶼後，他嘗試找地方爬回去。
下來的時候容易，閉眼跳，很快的。
但上去時光滑的岩石率先成了阻礙，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他記得他明明有留下一條繩子，但在河水侵襲中，記憶有些混亂，一時竟找不到方向。
短時間內快速連續在亡者河流潛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池生熠開始體力不支。
腳下仍舊有不少鬼怪在拽他的腳，又要尋找方位又要提防被拉入水中，精神一直緊繃着，現在驀然放鬆，就連身體的動作都慢了幾拍。
忽然有兩隻胳膊同時抓住了他的腳腕，池生熠一個不小心被拉入水中，大口大口河水被灌入肺裏。
那些他一直在迴避的記憶開始向他涌來。
眨眼間，他站在了站臺上。
一旁【歡迎來到陽市】的字樣提醒着他，這些記憶並不遙遠。
身邊看不清面容的人流往來急促，池生熠孤零零站着，身邊放着兩大箱行李，從箱子上的標誌能判斷出，他的記憶來到了拍攝結束準備回家休息的某一天。
他有些慌張，關於來陽市之前的記憶開始逐漸清晰……
“啪！”清脆的聲音響起。
爲了讓自己保持清醒，他毫不猶豫地給了自己一耳光。
那些記憶褪去了不少，他恍惚中感到一陣窒息。
對，沒錯，應該窒息，因爲他正泡在冥河水中。
可失重感剛剛傳來，便很快消失不見。
站臺畫面開始掉色，他出現在小區外的大街上，隔壁樓出了命案，黃色的封條圍繞着現場。
池生熠再次給了自己一耳光，然而這次的痛感並沒能讓他把自己從記憶裏帶出去，就連窒息感也轉瞬即逝。
關於酒店的記憶在模糊，他慌亂的打開行李箱，從裏面找到一把剪刀，毫不猶豫刺破了自己的掌心。
加劇的疼痛讓眼前的景象一陣清晰，鬼面枯骨衝着他獰笑。
對，沒錯！他不應該在這裏回憶他的跑馬燈，他還要去救須惠，還得找機會離開。
不知道墜入冥河的酒店會變成什麼樣子，可他並不想在這陪葬……門！還有門……什麼門？
糟了，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
擔心徹底被記憶吞沒，他只能跪在地上，一下下用剪刀扎着自己的手，在掌心血肉模糊之後，轉向手臂，用痛覺支撐着理智。
血液順着馬路邊沿向外流出，四周的無臉人們像是沒有看到這一幕般，仍舊正常路過。
這是他的記憶世界，沒人能夠進得來。
而真實時間中，已經發現池生熠昏迷落水的白梟，孤零零站在乾枯河牀上，看着與他相隔着河水的青年。
所有的冥河水在遇到他之後，改變了流向，載着裏面的亡魂繞過了他，導致他明明置身在奔騰不息的冥河中，身邊卻有一片乾燥的真空區域。
這景象有些特殊，或許是被自家主人茫然的表情觸動，管家說話的聲音較之前都輕了幾分。
“先生……先生您還是先上來吧。”
“只有擁有死亡的生物，才能夠觸摸到河水。”
不死不滅的黑暗之子，由於不存在死亡的可能性，間接喪失了接觸冥河的資格。
白梟搖搖頭，沒有回答。
他閉上眼睛嘗試起其他方法。
與此同時，記憶裏的池生熠鬆開了手裏的剪刀，怔楞片刻緩緩站起來。
身上爲什麼會有血跡？
算了，不重要……他現在該回家了。
晴朗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變爲了漫天彩霞，又快速轉爲繁星點點。
他拉着行李箱像行屍走肉般走向單元門。
好像有什麼不對，又好像沒什麼不對。
機械般刷卡，卻怎麼都打不開門鎖，像是想到什麼，池生熠轉過頭來。
兩輛開着門的豪車是他所熟悉的畫面，屬於陌生男人的腿與鋥亮的皮鞋……
記憶告訴他，接下來門會打開，他會回去。
可下一秒，車裏的男人沒有像記憶中一般安靜看戲。
他走了出來，走向單元門。
池生熠感覺到有人從背後抱住了自己。
白梟帶着笑意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找到你了…”接下來門會打開，他會回去。
可下一秒，車裏的男人沒有像記憶中一般安靜看戲。
他走了出來，走向單元門。
池生熠感覺到有人從背後抱住了自己。
白梟帶着笑意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找到你了…”接下來門會打開，他會回去。
可下一秒，車裏的男人沒有像記憶中一般安靜看戲。
他走了出來，走向單元門。
池生熠感覺到有人從背後抱住了自己。
白梟帶着笑意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找到你了…”接下來門會打開，他會回去。
可下一秒，車裏的男人沒有像記憶中一般安靜看戲。
他走了出來，走向單元門。
池生熠感覺到有人從背後抱住了自己。
白梟帶着笑意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找到你了…”接下來門會打開，他會回去。
可下一秒，車裏的男人沒有像記憶中一般安靜看戲。
他走了出來，走向單元門。
池生熠感覺到有人從背後抱住了自己。
白梟帶着笑意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找到你了…”接下來門會打開，他會回去。
可下一秒，車裏的男人沒有像記憶中一般安靜看戲。
他走了出來，走向單元門。
池生熠感覺到有人從背後抱住了自己。
白梟帶着笑意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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