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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作者:佚名
第一件事,是命人去請回跟琉璃夫人云游在外的国师明鹤染。

  因为明氏一族来历神秘,博通古今,更有非凡手段。這人留下墨迹說,来自后世,他本不欲相信這等荒唐之說,但那些秘密又确实是真,作不得伪。

  那么,明鹤染或许会知道内情。

  第二件事,去永安侯府請骊珠。

  既然那留信之人,字句间无不显示对那位沈小姐的在意,還言之凿凿說他必定后悔,那么他便……会一会她。

  看看這位沈小姐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

  永安侯府。

  沈骊珠正在绣待嫁的盖头,她学什么都好,唯独不擅长女红,在少臣悄无声息潜入琳琅阁,那道墨红身影落地的那一刹,她被惊了一跳,手中的针刺破指尖,那玉白的指尖倏地冒出一抹浓艳的血珠。

  少臣微微垂首,沒注意到,“骊珠小姐。”

  虽是明德帝已经下旨册封永安侯府嫡女为东宫正妃,但是大婚之礼未举行,叫太子妃還不太合宜。

  沈骊珠认出少臣的身份,并无叱责少臣惊吓她的意思,反倒将指尖上的血往袖间藏了藏,才询问道∶“少臣大人是有何事么?”

  少臣答道∶“殿下邀您在春风小筑一聚。”

  …

  外面丝雨薄雾,秋意淡凉,這個天气在闺阁裡观花听雨倒是惬意,但是出门么……

  未免弄湿头发与衣裙,令人觉得湿腻。

  就连浅碧都抱怨,“小姐,太子殿下怎么约您今日出门,就算是踏秋游玩,也不该在這种天气啊。”

  沈骊珠换上衣裙,道:“殿下在這种天气相邀,定有急事才如此,浅碧,莫要說了,发饰也不必添得太過赘余。”

  “是。”

  带着轻红浅碧二婢,低头撑伞,登上马车出门。

  春风小筑建在京郊,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

  下着雨,路上行人稀少,行至一半,马车倏然一停。

  沈骊珠听见车夫隔着帘子在外喝道:“哪裡来的破落户,都不长眼睛的么,连永安侯府的车驾都敢拦,知不知道马车裡面坐着的是谁?我們家小姐這可是——”

  “陈叔。”沈骊珠听得蹙眉,轻轻一叱。

  父亲听說是太子殿下邀她在春风小筑相见,特意让自己身边的车夫陈叔相送。未曾想他這般跋扈。

  素手撩起帘子,沈骊珠透過雨幕,见到拦在马车前的是一对夫妻。

  其中妻子肚腹宛如八九個月大小,看起来就像是要生了。

  她的丈夫扶着她,拦下了马车。

  两者衣着都并不华贵,甚至有些破旧,看起来很是狼狈。

  一见骊珠露面,那丈夫立刻哀求道,“今日下雨路滑,我家娘子摔倒,身下见了红,請小姐相救,送我們至城内医馆,晚了我家娘子恐怕性命难保……”

  望着雨中夫妇,浅碧为难道,“可是我們小姐尚在闺中,還是待嫁之身,怎么能……”

  “救人要紧。”沈骊珠当机立断,“浅碧轻红,我們下车。陈叔,你即刻送這位公子和夫人到城中回春堂。”

  二婢一人为骊珠撑伞,一人扶骊珠下了车,那辆干净华贵的马车被让了出来,那男子感激涕零,将自己的妻子抱了上去。

  泥泞和血水立刻弄脏了车厢裡铺着的白色裘毯。

  男子惶恐道,“当真是对不住,弄脏了您的马车,我与娘子都是农户,恐怕难以偿還……”

  “无妨。”沈骊珠想了想,取下腰间锦袋,“回春堂虽有妙手,但事出突然,公子却未必带足银钱,這些且先拿去用吧。”

  說罢,沈骊珠让陈叔赶车,不得有一刻耽搁,将夫妻俩送至京中回春堂。

  “這是命令。”沈骊珠语气虽柔,却不容反驳。

  陈叔咬咬牙应了。

  但……

  “我們现在可不怎么办呀,太子殿下還等着您呢,小姐。”浅碧哭丧着個小脸道。

  轻红替骊珠撑着伞,望着永安侯府的马车远去,也叹了口气。

  春风小筑离此起码還有一二裡地,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還有漫天的风雨。

  她们是奴婢,倒沒什么,但小姐是贵女,千金之躯。

  沈骊珠却反過来安慰二女,道:“沒关系的,我們還有伞嘛,而且那对夫妻比我們更需要马车,难道要我为了更快的见到殿下,去罔顾一條鲜活的性命嗎?”

  “我做不到。”

  “而且,那也是殿下的子民,不是嗎?”

  马车已经远得看不见了,她眨了眨眼,弯起唇笑道,“我還沒有试過在雨中赶路呢,应该也是别有一番意趣,浅碧轻红,我們走吧。”

  三人,两把纸伞。

  往春风小筑走去。

  一路泥泞,抵达时难免弄脏了衣裙。

  春风小筑建在湖心,四面临水,轻纱遮掩。

  浅碧轻红被留在岸上,沈骊珠登上小船。

  “殿下只請骊珠小姐一人上去。”

  撑着伞,坐在小船裡,水面如碧,薄雾缭绕,如置身仙境。

  很美。

  那湖心亭裡的男子,一袭华衣,容色俊美,煮茶弈棋,端是风雅。

  而对比之下,沈骊珠却衣裙尽湿,甚至裙摆沾染泥泞与血迹,真是好不狼狈。

  沈骊珠抿唇,心裡并不如何自惭形秽,今日救了那位临盆的娘子,她不后悔,只是但愿太子殿下勿怪她失礼才好。

  “臣女沈骊珠,参见殿下。”哪怕這样衣裙不整的面见储君已是失礼,但该有的礼节,沈骊珠也并不会少。

  李延玺抬起眉眼,见到女子一身狼狈,半是慵懒半是轻嘲地笑了声,问道:“怎么,孤的未来太子妃是从西荒大泽逃难至此的嗎?”

  年少时的太子,真的就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格。

  這位沈小姐是宫中贵妃的亲侄女,昔日他见都懒得见一眼,如今因着身体裡的那個人,却选了她做自己的太子妃。

  圣旨已下,還是“他”亲自求来的,他只能被迫接受。

  顾忌着那人留在纸上的话,李延玺心中的不满与戾气已经是有所收敛,从言语间却到底還是忍不住泄露出那么一丝毒舌。

  沈骊珠被太子轻嘲的笑,弄得脸上一红。

  她并无解释或宣扬在路上救了一对夫妻的事,“让殿下久等,与在殿下面前失仪,是骊珠之過,請殿下责罚。”

  骊珠這样說,却是惹得年少的太子不禁多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你为什么不跟孤解释,是你将自己的马车让给了一個快要临盆的妇人,所以才迟了约定的时辰?”

  “殿下……怎么会知道?”

  少女漂亮的眸子倏地睁圆了,让李延玺突然想到自己幼时在东宫裡养過的一只狸奴。

  那只狸奴也生着這样一双乌黑水灵的眼。

  李延玺舌尖忽地顶了下后齿,语气矜傲道:“在大晋京城,天子脚下,還沒有什么事是孤不知道的。”

  “嗯,所以为什么不說,回答孤。”

  沈骊珠香腮如雪,长睫如黛,道:“因为……”

  “错了就是错了啊。”

  “不管什么原因,总归是失约于殿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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