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为什么到這裡来？】
恶魔问她，眼裡有着肮脏的欲望和愤怒。
【又出差错了嗎？你這個笨女人。】
【才，才沒有，根本不是我的错，一定又是....】少女嗫嚅了一会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激动地說，【对，沒错，沒错，一定又是那個讨人厌的上帝，想出那种方法让我丢脸，让我难堪....你会帮我的对吧，呐，你会帮我的，再一次，沒错吧】
少女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用多么不要脸的方式在恳求，恶魔对她伸出的援手，回避所有对她不利的灾难和選擇。
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向他求助了。
【呵呵，所以說，】恶魔脸上绽放轻蔑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挑，发出猖狂的笑声【我清楚记得你上一次說是最后一次向我求助，日后绝对要靠自己的力量克服困难，真是恶心堕落啊你，既愚蠢又悲哀還很凄惨的家伙。】
少女低下头，不愿面对恶魔嘲弄的表情。
很悲哀吧！
很可笑吧！
很讨厌吧！
很可悲吧！
【你真是好厉害啊，有這么厚的脸皮，什么事情都不怕了。】恶魔的语气裡时时刻刻都透着一丝不屑，【像那种废物中的废物，无用品，你更加完美呢。】
她的眼眶裡涌出不安的泪水，她早就意识到，未来這种东西，其实根本不被她掌握，在遇见恶魔之前，她每日每夜都郁闷地活着永无止境的煎熬与孤独裡.
【有句话我不是一直在好好教导你嗎？】
恶魔丝毫沒有觉得自己话语裡的過分，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却以循循善诱的语气对少女喃喃，像是资深的教师在用心教导自己愚钝的学生，又像是心理医生在开导深患抑郁症的患者。
【别低头皇冠会掉别哭泣敌人人会笑。】
【难道你觉得，只要大哭一场就什么都解决了嗎？】
【别人都会怜悯你，对你好言好语？呵呵，别开玩笑了。】
恶魔冷冷地注视着少女，像是注视着自己的仇人，旋即破口大骂，
【大多数人，在看同一部让人感动的故事上千万遍后，会怎样？】
【....】
【会逐渐丧失对這個故事的感情，无论多么真挚的感情，都会随着時間的流逝灰飞烟灭，這便是人性。】
【....】
【你那副廉价的可怜模样也是一样的，第一眼看会让人感到心疼，看了千万遍后，会让人感觉虚假】
【可，可是....】
斑驳的阳光一点一点照射在少女眼睑，在少女的脸颊上撒下一片灰蒙蒙的阴霾，不带一丝温暖，少女用苍白的眼神凝视着恶魔。
她突然响起自己某一天独自搭乘公共巴士的情景。
车上的座位都被坐满了，人们身上的体味和呼出的二氧化碳气体恶心地交织在一起，少女只有自己站着发呆，而站着的人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個年迈的老太太。
崩
车像要摔倒一样剧烈地颠簸了一下，老太太猛地一個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再环视坐着的人，几乎都在摆弄着手上的机器，像中了邪似得，沉浸在自己虚拟的世界裡，彻底无视了周遭所发生的一切。
少女想要上前去搀扶一下他，可是她却像石化般立在原地，胆怯的像是只畏缩的小白兔，沒有丝毫勇气。
她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搀扶了一下老太太，然后老太太用饱含怨恨的眼神望着少女，拔高音调大声地对少女吼叫，【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你這個畜牲！你为什么刚才要把我推到？】
随即全车所有人冰冷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在少女身上，指责和嘲讽像是一把把利刃，蛮不讲理地割破少女的心，少女低下头，不发一言。
【還不快向老人家道歉！】有看似充满正义感的人站起身来，走到少女身后，粗壮的身体紧紧贴着少女身体上，隐蔽的地方有只粗糙的手狠狠握住少女的腰椎，陶醉般地揉搓着。
有种焦灼的炽热感，像是某种粘稠的液体，如影随形地附在少女的身体上。
【不，不要。】少女低吟。
【哈，你這個不要脸的贱**，不仅把老人推到，還死皮赖脸地拒不道歉。】
【不，不是....】
少女焦急地试图解释，可口中想不出任何一句有用的话语，于是少女烦躁地犹疑着视线，视线掠過冷漠的人群，掠過透明的车窗。
车窗外阴沉如墨的浑浊天空，似乎随时都会挂起猛烈的狂风暴雨。
【喂，過分了】這個时候一個愤怒的声音如同炸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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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白痴啊！
明明继续保持沉默就不会有麻烦惹上身的。
也不会引发之后悲惨的开展吧！
临死之际我回想之前在城堡裡看的日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感叹着属于别人的崩坏人生。
【嘛，反正...人早晚都会死的，每個人也许明天，也许今天，也许下一秒就会死，谁都必须接受這样的宿命。】
我就這么死了？只是作为一粒微小的尘埃消逝在這個腐烂的的世界。
這個世界上有多少种死法？
而我的死法是其中最无趣的死法之一。
如同雪娜，如同良守。
被杀死！
绝对毫无疑问的悲哀灭亡！
【无所谓了。我早就一切都无所谓了，对我而言，我只是在每天百无聊赖，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罢了。】
我漆黑的瞳孔倒映着死寂的光，与面前這個自称为apparatus的少女清澈空洞的目光倒是格外般配，就像是暗藏毒液的清泉。
【你真是傻的可爱啊！琴久先生，子弹根本沒有击中你。
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犹如针灸般渗入我的心间。
不可能！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還是這么愚蠢透顶？
子弹贯穿头颅只是我大脑错误的感知罢了，子弹以微小的距离从我头边插過击中了身后的挂钟，玻璃碎裂的声音形成悦耳的旋律，冷酷地哼唱在我的耳边。
【琴久先生，我可以饶你一命，但想把小姐夺走可是不行的啊！】
身后的声音熟悉无比，仿佛小时候母亲在耳边给自己叫讲故事时慈爱的语调。
【小姐我会救治好的，你可以就這么走了。】
是谁在我后面？
是刚才被我制服的少女嗎？
不，不对！
【你，难道是？】我竭力按下腰带问道。
身体裡的伤痕奇迹般的开始愈合，舒缓的感觉渐渐传遍全身，像是浸泡在温度适中舒适的温泉裡，水中扩散着对人体有益的药液。
【唉，本来想把你杀掉的，不過這也太无聊了，你怎么這么弱呢？我本来還想着你能来好好取悦我的呢！】
【什么意思？】
【不明白嗎？意思就是，你的主子把你抛弃了啊！你是和這裡的警卫丢在一起准备被我玩弄的啊，你說对吧！】
她的嗓音裡带着一种温柔的调弄。
面前自称为apparatus少女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结冰般沉默。
【我完全不懂你什么意思，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脚下骤然间感觉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抓住，阴冷缠绕在我的脚掌，蔓延在我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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