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活神仙
“去去去,到营裡說话。”
崔一脚等人木雕一样地伫立在寒冷的夜风中。
听到林丰的吆喝,才清醒過来,七手八脚地将马匹拉进营地裡。
都围在几匹战马前,兴奋地议论着這次的辉煌战果。
還是白静冷静,走到林丰身前。
“伍长,王前回来了。”
林丰一听很高兴,自己的赏赐到了啊。
“在哪裡?怎不见他出来?”
“他快死了。”
“嗯?怎么回事?”
崔一脚连忙凑過来。
“伍长,王前在塔裡堡遭遇鞑子,被射了一箭,幸亏滚到沟裡才躲過鞑子的追踪。”
“人呢?”
白静转身领着林丰往一旁的草屋走去。
崔一脚在一边举着火把照亮。
林丰一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王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后背上插了一只羽箭。
王前的婆娘一脸呆滞地坐在一旁,用手托着王前的脑袋。
林丰皱眉呵斥:“你们怎沒施救?”
崔一脚哭丧着脸:“伍长,村裡沒郎中,俺们這些粗汉,不敢乱动啊。”
還是白静见過些世面。
“伍长,王前被伤的部位不能乱动。”
林丰此时已经蹲在王前身边,探手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呼吸已经十分微弱,但還活着。
鞑子的羽箭射在他的右侧肩胛骨下,恐怕是射穿了肺叶。
“多长時間了?”
“呃,一個时辰前的事。”
林丰皱眉琢磨着该如何救治。
崔一脚蹲在一旁,举着火把說。
“伍长,沒得救了,這种情况多的是,就是有郎中也白瞎。”
他的话引起了王前婆娘的一阵抽泣。
林丰沒說话,抬头看看屋子四周。
“先弄堆火,让屋子裡暖和点。”
吴二立刻跑了出去。
“有短刀嗎?”
崔一脚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递過来。
林丰接過短刀,一手用力攥住箭杆,再用短刀切割。
鞑子的羽箭是用榆木制成,很是坚韧。
又不敢太過用力。
半晌,林丰才将箭杆切断。
箭头插进肺部,不敢轻易拔出。
王前几乎已经窒息,肺裡充满了血液。
吴二已经在屋子裡生起一堆火。
林丰将短刀放在火苗上烧着。
几個人都围在一边,惊奇地看着林丰自己忙活。
王前婆娘见识過林丰的厉害,看他动作连贯,也不敢說话。
像這种伤势,這几個边军军卒都曾经见過,军队裡的郎中一般都放手不管了。
“去弄锅热水,将粗白布煮开了拿過来。”
林丰吩咐着白静。
短刀烧红后,林丰撕开王前的衣服,看着深深扎进身体的箭头,深吸了一口气。
在一众人瞪大的眼睛前,短刀刺入王前的背部。
一阵皮肉烧灼的味道,冒出一阵青烟。
滋啦声让人浑身汗毛直立。
林丰用短刀将箭头挖了出来,同时也从王前的肺部呲出一股黑色的血液。
就算王前已经进入昏厥状态,仍然发出了一声惨嚎。
林丰用手挤压了一下,让淤血充分流出肺部。
白静此时也端了煮沸的白布過来。
“拧干水分。”
白静不顾水热,两只手抓住白布,用力拧出裡面的水分。
林丰暗自点头,這女子不简单。
接過白布,抻开裹在王前的伤口处,用力扎紧。
林丰摆手示意王前婆娘将王前翻過来,让他仰躺着。
屋子裡的人都紧张地瞪着王前的脸,刚才還被憋得紫胀的面皮,现在呈现苍白的模样。
稍顷,王前突然胸前一鼓,深深吸了一口气。
接着睁开了眼睛。
“啊!”
所有人都惊呼出声,呆呆地瞪着眼睛不知所措。
两手被烫的通红的白静,早忘记了疼痛,两只漂亮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林丰。
“伍长...”
王前清醒過来,叫了一声。
王前婆娘立刻跪在林丰身前,用头猛磕土地,砰砰有声。
“伍长大人啊,活神仙啊,是您救了俺家王前的命啊...”
谁也听不清她在嘟囔些啥,可意思大家都明白。
林丰不理他们,直接对白静說。
“去拿两层羊皮褥子给他垫上,火堆弄旺些。”
說着话,伸手扶住一個劲磕头的王前婆娘。
“王前還在危险期内,得去弄点药,不然一旦发炎,那时神仙也救不得。”
崔一脚立刻道:“俺去弄药,村裡的郎中跑了,但他的药铺還在。”
林丰点点头。
崔一脚起身往外跑,临出门时扭头看林丰。
“伍长,俺去拿啥药?”
這句话问得,林丰也傻了。
他只知道消炎药是青霉素和头孢,至于中药是用啥,好像是金银花鱼腥草板蓝根啥的,但其中的具体成分,自己也不知道。
“呃...金银花有沒有?”
一屋子人都一脸懵逼状。
還是白静:“伍长,俺知道有种草叫忍冬,不知...”
“就是它,忍冬草,快去快去。”
林丰也顾不得確認了。
王前這样的伤势,如果发炎,就需要他自己抗。
抗過去就活,不然就是個死。
李雄拿了羊皮褥子過来,吴二继续往火堆裡添了些柴火。
安顿好王前后,林丰這才松了口气。
白静贴心地给他递過一條干净的白布。
本来她是想给林丰擦汗擦手来着,但屋子裡的人多,她沒好意思动手。
“伍长,俺给你煮了些粥,還沒吃饭吧?”
林丰這才觉得自己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
身子躺在两层羊皮褥子上,身边又有火堆取暖。
王前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也有心情說话。
“伍长,您救了俺的命,可是俺沒办好差事。”
“先留住性命再說吧。”
林丰喝着白静盛過来的粥,小口喝着。
王前却不能不說,费力地指了指一边的包裹,示意婆娘打开。
“伍长,塔裡堡那边的人,已经被鞑子杀干净了,俺就去了沙渠村。”
他喘了口气,然后继续說。
“正好寻到了甲正宋奇大人,他知道您杀了两個鞑子,非常高兴,說要亲自去给您請功。”
林丰看看王前惨白的脸色。
“嗯嗯,给他弄些粥喝,再弄点肉补补身子。”
王前婆娘立刻起身去弄粥。
“伍长,宋甲正說,前沙渠村的什长已经战死,就让俺取了什长的腰牌,說现在您就是沙渠村和岭兜子村的什长了。”
他哆嗦着手,从包裹裡拿了一個竹制腰牌出来。
林丰接過腰牌,皱眉看着上面的“什”字。
“那咱的赏银和粳米啥的...”
“可能要等到宋甲正给您往上报功后才有...”
王前還要說下去,被林丰制止。
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休息,活下来再說其他。”
林丰转头看李雄:“你明日去岭子上,那裡有三具鞑子尸体,砍了脑袋再去請功。”
李雄点头称是。
林丰想了想:“报功时记得說清楚,這是咱岭兜子烽火台守军一起干下的。”
一众人听他如此說话,立刻惊喜地张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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