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试探
纪水寒被寒冰魄打中时,胸腔裡翻腾的气血虽然被她硬忍着沒有吐出来,却依然還是被牧飞龙察觉到了——更何况,那血藤,本就属于他。
每日裡早早出去,晚上才回来,是找地方偷偷修炼去了嗎?
自己倒是小觑了這個纪水寒啊!
一大清楚,牧飞龙就转动着轮椅,等在闲人居门口。
看到从闲人居裡匆匆走出来的纪水寒,牧飞龙微微一笑。
纪水寒愣了一下,狐疑的看着牧飞龙,回道,“夫君,早啊。”
“陪我出去走走吧。”牧飞龙道。
纪水寒十分意外,审视着牧飞龙,不明白這家伙怎么突然就发了神经,竟然要自己陪他出去“走走”?
已经跟李姐她们约好了打牌的!
“我今天……”纪水寒刚刚开口,却看到牧飞龙已经兀自转动轮椅往外走。
纪水寒暗暗撇嘴,迟疑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之后推着轮椅前行。纪水寒觉得牧飞龙肯定有什么事儿。不然成亲這么久,一直就跟個邻居似的,怎么突然就特意来找自己呢?
出了府门,纪水寒左右看看,问牧飞龙,“去哪?”
牧飞龙抬手指了一個方向。
纪水寒推着轮椅,缓缓前行。虽然心中好奇,却也不发问。她相信,牧飞龙一定会主动跟自己提及。
顺着街道,一直走了很远,眼看着就到了内城城门口。牧飞龙依旧沒有說话,也沒有让纪水寒停下。
出了内城城门,周围豁然开朗。
纪水寒下意识的朝着她跟李氏诸人经常打牌的位置看了一眼。琢磨着若是等不到自己,她们大概也要散场了。
略一迟疑,纪水寒推着轮椅,朝着相反的方向而行。
牧飞龙终于开口說话,“你沒有什么话想跟我說嗎?”
“沒啊。”纪水寒回答的很快。
自己何止是沒什么话想跟他說,简直就是不想搭理他。你偷你的平阳郡主,我打我的牌,多好啊。闲着沒事儿来给我添什么乱!
纪水寒心中抱怨着,想了想,又道,“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說吧?”
“也沒。”牧飞龙笑笑,顿了顿,又道,“委屈你了,作为夫君,我做的不够好。”
纪水寒嘴角一抽,道,“還……還好了,有吃有喝,挺不错的。”
牧飞龙叹气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的身子大概也快恢复一些了,等過些日子,咱们就圆房吧。”
“啊……好……好啊。”纪水寒敷衍着,低头看看坐在轮椅上的牧飞龙,试探着问道,“夫君快要彻底痊愈了嗎?”
“嗯,鹤先生的药,還是很管用的。”牧飞龙道,“身上的力气,正在慢慢恢复,想来要不了太久,就能下地行走。今晚你就搬到我那裡住吧。你是我的妻子,让你住在闲人居,不合规矩。”
“這個……不好吧。夫君你的身体還沒有康复,需要好好休息。”纪水寒道,“我睡觉的时候,会打呼噜,還乱翻身。打扰你休息可不好。”
“沒关系,我睡觉睡得死。”牧飞龙道,“天塌了都未必能吵醒我。”
“是……是嗎?可我還有個毛病。”纪水寒道,“我喜歡做梦,唉……”說着,纪水寒一脸悲切,“大概是在凤凰山上呆的久了,常年与人打斗,以至于晚上做梦,都常常与人厮杀。我睡觉的床,都被我打烂了好几张了。我担心我再做梦与人交手,伤了夫君可怎么办?”
牧飞龙沉默片刻,哈哈大笑。“行吧,那你就先在闲人居委屈一下吧。”
“還好,不委屈。”纪水寒松了一口气,推着牧飞龙的轮椅,沿着忠民河畔前行。
之前刚下了一场雨,河水涨了不少。岸边柳色依依,草色清新。如纪水寒和牧飞龙這般闲庭信步之人,倒是不少。之前纪水寒听贾氏那個大嘴婆娘說過,這忠民河畔,就好比江南的秦淮两岸。许多风花雪月的故事,往往会在這裡发生。待字闺中的少女,常有在這裡赏景抚琴。附庸风雅的才子,亦常有在這裡猎艳。甚至那些急不可耐的粗坯汉子和想要攀龙附凤的刁钻女子,时不时的也会在這附近晃荡,企图有什么香艳遭遇。
“诶!竟是遇到了熟人。”一個清脆的声音响起。
纪水寒和牧飞龙几乎同时循声看去。
“呃……龙……龙公子!”纪水寒乐了。
今日裡,苏玲珑依然是男装打扮,一手摇着折扇,一手背负,优哉游哉的走過来,对纪水寒报以微笑,又看向牧飞龙,“牧二哥,可還记得小弟?”
牧飞龙干笑一声,道,“龙贤弟,倒是许久不见了。”
苏玲珑哈哈一笑,“确实好久不见,牧二哥受伤多日,弟未曾前去探望,倒是对不住了。”
牧飞龙笑笑,“贤弟言重了,我父母兄弟,都鲜有探望,何况贤弟一個外人。”
苏玲珑也跟着笑笑,看向纪水寒,“牧二嫂。”
纪水寒陪笑着,低头看看牧飞龙,心說這龙公子明显是女扮男装,难道牧飞龙這個蠢货竟是看不出来?還是說這個世界裡,有很多男人如同這龙公子一般,长得十分漂亮不成?
亦或者是自己想多了?這龙公子,真的是個男人?
忽然想起上次帮自己解围的那個儒雅公子。那人,虽然多少還有些男子气息,但确实漂亮的不像话。若是穿上女装,大概自己也搞不清他是男是女。
三人一行,沿着忠民河畔散步。
苏玲珑道,“牧二哥的身子,可是好一些了?”
“嗯,大概是死不了了。”牧飞龙笑笑。
“寒冰魄非同小可,牧二哥死裡逃生,真是万幸。”苏玲珑笑着,看向纪水寒,“二嫂竟然能轻易扛下寒冰魄,真是让人瞠目。凤凰山镜花仙子的高徒,真是名不虚传。”
纪水寒谦虚道,“龙公子谬赞了,不是小女子厉害,只因那区区寒冰魄,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苏玲珑愣了愣,哈哈一笑,道,“二嫂太谦虚了。”
牧飞龙苦笑,不语。
苏玲珑又道,“那九门提督,对牧家的恨意,当真是不共戴天啊。纵然牧家防卫森严,還是一次次的杀過来。”
牧飞龙抿嘴而笑,道,“贤弟說的是。”
苏玲珑呵呵的笑,“說来也是奇怪,既然如此深仇大恨,九门提督为什么不亲自出手呢?亦或者直接在外面埋伏忠义侯,也合理许多。何必冒了那么大的风险,一次次的闯进侯府呢?”
牧飞龙微微眯起眼睛,沒有回答苏玲珑的問題,反而问道,“最近苏伯伯還好嗎?听說前日裡被圣上斥责了几句。”
苏玲珑神色微微一变,强笑道,“牧二哥是知道的,自从圣上登基,我爹爹已经被斥责了许多年,其实早就习惯了的。倒是有传闻說是圣上有意削减勋贵,牧叔叔可不要着急上火呢。”
牧飞龙笑了笑,“自武朝开国,王公侯伯分封实在是太多了,单单是一個京畿之地,勋贵占用的产业,足足有九成以上。如此状况,早该解决了。若是能替圣上分忧,牧家义不容辞。我爹爹深明大义,岂会在乎這侯爵之位。”說着,牧飞龙叹了一口气,看向苏玲珑,道,“世事沉浮,纷纷扰扰。不该自己关心的事情,還是不要操心了。很多时候,能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很不错了。你看那永平王,历两代纷争,依然屹立不倒。无争,无求——就是永平王的安身立命之道。”
苏玲珑看了牧飞龙一眼,呵呵一笑,道,“弟還有事,就不打扰二位了,先行告辞。”說着,抱了抱拳。
牧飞龙报之以微笑,“贤弟慢走。”
待苏玲珑离开,纪水寒继续推着轮椅前行。牧飞龙沉默良久,又道,“我那杆长笛,還沒有找到嗎?”
“啊……沒有。”纪水寒回道。
牧飞龙笑了笑,道,“岳父大人的生辰快到了吧?”
“嗯,是啊。”
“看来咱们得准备一些厚礼才好。”
“不用,我已经准备好了。”纪水寒說着,忽然一愣,停下脚步,道,“我們是不是该回去了?昨天才有刺客上门,今天就跑到這偏僻地方,万一……”
“不怕。”牧飞龙笑了笑,“有你在,那些刺客,不敢乱来。”
“嗯嗯,我是很厉害,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纪水寒道,“三五個人,我是不怕的,万一来了十個八個,我自己一個人還好,你又无法动弹,還要护着你,可能就不方便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不要紧,你陪我去個地方吧。”牧飞龙道。
“什么地方?”
“往前走就是了。”
纪水寒无奈,只能推着轮椅一直走。
……
内城。
和记豆腐店。
王不度端着一個破旧瓷碗,颤巍巍的来到店门口。“掌柜的,生意兴隆啊。”
和妃叹气,“你這老乞儿,倒是认准了我好說话,隔三差五的就来乞讨。”一边說话,一边给一個老主顾称豆腐。
老主顾笑笑,“和家娘子心善呐。”
和妃苦笑,“這是找您的零钱,您慢走。”
打发走了顾客,和妃拿了一個铜板,走到王不度面前,把铜板丢在他手裡的破瓷碗裡,低声道,“有事?”
王不度道,“刚刚我收到了冥王令!”
和妃一怔。“冥王令?!”
王不度深吸一口气,道,“通知一下,今晚在老地方碰头,所有人都要到!冥王令上,有大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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