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作者:謹鳶 趙利咧着沾染血跡的嘴脣笑着,神色瘋狂。他許嘉玄有勇有謀如何,還不是又落入他的算計中!“許嘉玄,你來晚了,來晚了……浙江必然要大亂!”如果只是炸個堤壩,他根本不會費力自己跑過來,他要做的,是別的大事!成就主子霸業的大事!趙利挑釁地看着許嘉玄,咧着嘴笑。許嘉玄掐着他脖子的手咔嚓作響,只要再用一分力,趙利的脖子就該被掐斷。他卻是突然將人跟甩破布一樣甩到地上,一腳踩住了趙利的背,冷冷地說:“找東西捆了,我們走。”錦衣衛將他們褲腰帶都拆了,這時趙利卻是直接咬了舌頭!錦衣衛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趙利口中鮮血不斷涌出,在劇痛中還長大着嘴,彷彿是在笑,盯着許嘉玄在笑。面目猙獰,即便是以暴戾出名的錦衣衛都看得脊背一寒。“副使,救不活了,他還咬了毒!”黃立偉前去查看,趙利在抽搐幾下後到底完全沒有了呼吸,其他幾個還留着的命也在這個時候咬了毒。而趙利仰着的臉還表情扭曲的朝向許嘉玄,嘲笑他一般。許嘉玄怒從心中來,擡腳將屍體直接踹了下去,牽過吃了兩口草的馬,“我們從這高處走出去。”說着,他側頭去看已經汪洋一片的山腳,閉了閉眼。希望前邊能疏散百姓,不然就是水過浮屍,白骨遍野的人間地獄,而且趙利給到他十分不好的感覺。他又看了眼這滔滔河水,眼前這一切只是一個開端。**在許嘉玄衝向上游的時候,領命的衆人第一時間聚集了百姓往外撤離。離堤壩近的村子還是遭了殃,在錦衣衛的幫忙下還有大半村民來不及爬上高處,瞬間被捲入洪水。哀哭聲四起,絕望的氣息慢慢將整個壽昌籠罩。梓妤那頭慢了許嘉玄許多,恰好遇到了避難的其他縣百姓。就在她想要問情況的時候,卻被那些百姓莫名的圍了起來。有人在人羣中高喊:“他們穿着士兵的衣服!就是他們不顧我們百姓的命,前邊決堤,他們都不聞不問!要不是我們跑得快,就跟壽昌縣的人一樣都要死光了!”梓妤勉強練的馬技本來就不好,就換了男裝,聽到這些人的話,震驚不已。“這位大哥,你說壽昌怎麼了?!”死光了?!可惜沒有人回答她,百姓在下邊嗡嗡的討論着,又有人大喊:“不要讓他們走!他們肯定要回去報信!到時候官府怕擔責任,肯定也不讓我們活命!”“對!不能讓他們走!”百姓都擠上來,侯府的侍衛不少被拉下馬,梓妤身邊護着的人也被擠得七倒八歪。玄真子大喊着小魚小心,她猛然回頭,居然有人擠到她身後,拿着棍子要將她打上馬!她反射性的伸手就去接那棍子,偷襲的那個百姓一愣,棍子就那麼硬生生的被她捏在了手裏,用力抽了抽,還沒能抽出來。百姓:“……”這瘦弱的少年怎麼回事。然而,雙拳難敵四手,何況這百姓近上百人,梓妤和侯府侍衛還是被人都擠下馬圍在中間。如若不是侍衛帶着刀,此時恐怕要被他們給捆了。此時,剛纔那個被她力氣驚到的百姓指着她大聲喊:“要小心那個小白臉,他力氣大,先捆了他!”梓妤:“……”第97章磅礴大雨將天地輪廓模糊,梓妤耳邊是激憤的百姓叫罵聲,如同澆在身上的雨一樣叫人寒意陣陣。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來幫忙的自己反倒被圍攻。侯府侍衛握着刀警惕那些拿着棍子的百姓,有人不時嚷嚷着要捆了他們。梓妤看了看被擠到了邊上的馬匹,上面還有他們帶的東西,再又去看鬧哄哄的百姓們,細心之下,總算讓她發現了異常。“苗侍衛!”她喊了一聲,當即有個身型高大的青年恭敬前來,“夫人有什麼吩咐。”她就湊到他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什麼。突然人羣中有人高喊:“快些打到他們,他們要想辦法逃了!!”以此同時,苗侍衛眼神犀利看了過去,但是他看過去的方位卻又沒有了喊話人的蹤影。“看清楚了嗎?”梓妤問他,他點點頭,回到前邊將她的吩咐告訴了衆人。她趁這個機會朝躁動的人羣喊:“各位!我是布政使的外甥女,受了我舅舅之命,先來給受災的百姓們送東西的!你們不信我,總該信我帶的東西!”她踮着腳,指向一邊的馬。有百姓將信將疑地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確實是看到有擔着東西的馬匹。有人焦急地喊:“我們不要相信他的話,他肯定是想要脫身!!”苗侍衛當即鎖定那個人。梓妤站在雨中,大聲喊了回去:“我要脫身,我帶着東西往受災處趕什麼,你是傻的吧!而且,我身邊這位道長是給專給當今聖上調養身體的御手,本來就是想來看看有沒有受傷的百姓要幫忙的!馬上還有藥呢!”她連皇帝都搬出來了,老百姓們譁然,各自交頭接耳。陳布政使他們是知道的,爲他們做了不少好事。朝廷不願意減賦稅,他就帶着人親自每個縣每個村和莊子看田地,跟着他們一起再開荒田,找來很多種子送他們試種。荒田三年都不上報交賦稅,等到有收成了才往上報。當地的百姓都十分敬愛他,更何況梓妤還說了個皇帝身邊的人。再細細分析,他們確實是見到她往裏走的。衆人討論來討論去,不少人臉色都緩和了,可是不同的聲音當即就再響起:“別被他騙了!洪水那麼久了,官兵都要撤走,她怎麼可能來!壽昌的百姓們可是一個都沒有逃出來!”——小王八蛋!梓妤眼神冷了下去,看向那個喊完又縮頭的男子。玄真子這個時候確是突然走了出去,嚇得她忙喊道長,但是百姓們面面相覷後,居然給他讓了一條道。身穿蓑衣的玄真子邊走邊解開,露出裏面的道袍,大雨瞬間就將他澆了個透,梓妤忙去將蓑衣撿起來跟上,一併示意侍衛們都別動。要叫囂綁他們的百姓倒沒有真動手,警惕看着兩人,有一個藏着百姓中的男子見到兩人前來,悄悄的往後退,不想玄真子直接指向他:“你,出來,我給你號脈,要是說出來的不對,我任你們處置。”梓妤聞言看了他一眼,偷偷回頭,看到苗侍衛趁着這個機會正不動聲色靠近另外一邊。她定了定神,玄真子指向的那個方位已經有人讓出道來,正好露出那個要往後再退讓男子。男子見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知道是被梓妤他們發現問題了,但還真多趕迎了上來。“你說的,只要你說不對,你就是在騙我們!”玄真子頷首:“自然,你伸出胳膊。”那個男子猶豫了一下,看了看都睜大眼盯着自己的人,心中冷笑。一會不管這個臭道士說什麼,他都說不是,屆時看他們怎麼解釋!他把手給伸了出去,玄真子輕輕搭上去,可是說時遲那時快,電光火石間,梓妤居然也去抓了那個人的手喊了聲:“道長,不許跟許嘉玄說!”玄真子還沒有鬧明白要說什麼,就看見她力大無窮的拽着那個男子按倒在地上。雨聲中有布匹撕裂的聲音,被梓妤按倒的男子居然被她彎腰瞬間撕了褲子。因爲手勁過大,可以說是硬生生給拽爛的。玄真子看着光了腚的男子:“……”百姓中有小孩子,哈哈哈哈大笑:“他露屁股蛋了!”有人也跟着鬨笑起來。梓妤撕了人褲子後就扭了頭,只是腳還踩在那個男子身上,侯府侍衛早有準備,幾乎是一瞬間也衝了上來。有人已經堅持那個人大腿內側,高喊:“這個人身上有標記!是寇賊!!”笑着的百姓又一陣譁然,苗侍衛那裏也帶人抓到想要躲的人,拽着扔到一塊,也扒了褲子,同樣找到那個印記。梓妤此時已經被過身去,什麼也不看,高聲說:“我認識一個揚州到貨郎,他告訴我,這裏的寇賊爲了辨認同夥,都會在大腿內側刺上記號,這兩人從剛纔開始就在煽動你們跟官府作對,其心可誅!”百姓都在這裏呆了許久,標記的說法是傳過一陣子,官兵抓寇賊也確實有認這個的。有人大着膽去看了兩眼,說是寇賊,剛纔那種緊張對峙的氣氛總算是消散了。那兩個人還拼命掙扎說他們騙人的,這下不用梓妤多說,已經有百姓吼道:“我們身上都沒有,怎麼你們身上就有,而且你們很面生,是那個村的,讓那個村的人來認認。”幾句話下去,對方當即臉色灰敗,被苗侍衛堵上嘴丟一邊了。總算能好好說話,梓妤先讓侍衛給他們發一些乾糧,有些已經被雨水泡溼了,但是他們仍是大口大口的喫着。剛纔罵了梓妤小白臉的小年輕一臉尷尬的坐到一邊,看着戴斗笠的梓妤找村民說話。一個村民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來後,還說:“我們是走得慢的,正好村裏年輕力壯的先前就走了不少,不然我們也不能趕那麼慢。”“老人家,什麼叫年輕力壯的先走了不少?”老人抹了把嘴角雨水說:“三四天前,有朝廷的人來招兵啊,每一個人給三兩銀子呢!說是以後一年都有五兩,可比種地多多了,我兒子也去了。雖然是拿命去拼,但是先前就說要決堤了,田地一淹,那也沒法活命了。還不如出去……你看這不就決堤淹了整個壽昌!”招兵?!朝廷什麼時候招兵了!!梓妤聽得心頭突突地跳,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有人假借朝廷名義在徵私兵!先前一直散播要決堤的說辭,恐怕就是爲了這一刻,可是那麼多的人,他們是怎麼帶走的?進城出城,肯定得受到盤問!梓妤想像不出來對方的行動,臉色幾變,當即喊來苗侍衛:“快派人去往壽昌方向找世子,還有派一個人趕回去!”她把老人說一一說來,讓他們立刻去報消息。“老人家,您是長者,我相信大家都會聽您的。您一定要帶着大家往杭州城走,我把米麪分給你們一些,布政使不會不管百姓的。”老人聽着她輕聲細語的,爲剛纔的事情實在是不好意思,拿了乾糧和一些米後,帶着衆人給她鞠躬賠禮。反倒鬧得梓妤不好意思了。讓他們趕路後,梓妤看了看前方泥濘的路,還是繼續往前走。她想看看後面還有多少人。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