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三姓家奴
除却美艳妖冶之外,几乎沒有什么好特别强调的。
而事实上,绝大多数古代的画卷在描绘人物的时候都并不按照原本的样子来写实,而多半,只是保存一些特征加以辨别。
就比如說,明明观音菩萨是個男菩萨,但是在国内宋明以来的画像裡都是女人的形象。
又比如說,明明明太祖朱元璋长個了圆脸大耳,到了朱棣时期,就变成了全是黑痣的鞋拔子脸,后人多半以为這是到了清朝时候故意丑化明太祖,可实际上,這活儿是朱元璋的好大儿朱棣干的。
你觉得那鞋拔子脸长得很丑,但古代相术上,那张脸,是标准的“龙相”,一脸黑痣看起来确实丑陋无比,但实际上,仔细看会发现,那些黑痣左右对称,长的地方都非常讲究,你看着丑,但在相术上說,那叫贵不可言。
有人說,歷史就像個小姑娘,任人打扮,实际上,不只是歷史,艺术也是一样,所以,从面前這個图卷上看,此女要不是出在這個图谶之上的话,多半一眼就会被认为是女娲。
甚至王小六儿也认为,這個女人,多半就是女娲。
王小六儿缩着肩膀看着那画卷,小声问商教授,“商教授,你說,這女娲,也是人面蛇身,钟山之神烛九阴,也是人面蛇身,他们之间,会不会存在某种联系?”
商教授闻言,沉默半晌,然后扭头看向王小六儿,“你說的,倒不是不可能,因为,现在看来,古代文献当中有明确记载的上古神祇之中,人首蛇身的样貌,大概,只有钟山之神,和伏羲女娲這对兄妹。”
王小六儿点点头,“可女娲,是阳间的神,不是阴间的神。”
“有沒有這种可能。”
孙先生微微皱眉,然后扭头看向了商教授,“這些图谶之上的神,并非,像是我們之前猜想的,全是阴间的神,而是說,這图谶之上,描绘的就单纯是上古诸神,不分阴阳两界。”
“這倒也有可能。”
孙先生点了点头,“正巧,我們之前看到的那些,都是阴间的神,所以被误导了,现在看到的,可能不是阴间的神,所以,看起来实际情况跟我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我觉得,要研究明白我們猜的对不对,有一個简单的办法。”
王小六儿看向了二人,抱着肩膀,踱着步子,“把完整的画卷找到,看看上面,到底都描述了什么,不就知道了?”
“哪有那么容易。”
孙先生一听這话,忍不住摇了摇头,“這些画儿,是一個老外拿走的,后来,老外出了事,這些画儿才逐渐流传出来,据传說,這原本的一套画被分成了很多份,流落到了世界各地,我也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找到這几個。”
王小六儿一侧头,有些不解的样子,“那您废了這么大力气搜集這些东西,为的是什么呢?”
“我想,找到其中的几张重要的,但這些,都不是。”
孙先生摇摇头,继续說道,“這关系到一個秘密,对我,很有用的秘密。”
王小六儿扭头看向了商教授,商教授也点点头,然后继续說道,“孙先生,您知不知道,這些画儿,其实不是孤本,有一個人,将這些画儿抄录了下来。”
孙先生一愣,然后扭头看向了对方,“什么?”
“大概一年多以前,其实,有一個人,带着一些拓本去了我所在的单位,当时,我在国内,不在国内,也沒见到人,但是,根据我的一個学生的描述,他们带来的东西,跟這些画差不多,基本上差不多是同一個地方发现的。”
商教授說着,抿了抿嘴,“我沒有看到实物,所以,一直也沒声张,后来我回来以后,就试图按照他们留下的联系方式联系对方,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一直沒联系上,直到后来我看新闻才知道,那些来找我的人,已经死了。”
王小六儿和孙先生几乎同时转過头去,“死了?”
“死了。”
商教授說着,摇了摇头,“我的学生跟我說的,我也不太能确定,但是,按照他的推测,我還沒回到国内的时候,那個人就已经死了。十有八九,是被灭口了。我当时很害怕,沒敢声张,這件事,也就一直藏在心裡。”
王小六儿眨巴眨巴眼睛,“他们来找你的时候,带来的画是完整的么?”
“也不是。”
商教授摇摇头,“据說,带来的是几幅画,像是专门挑选過的,上面绘画的也是一些神祇,男女老少,各不相同,其中好像就有這么一幅。”
商教授用手指了指画卷上的“女娲”,“我的学生跟我說,有一卷图画上,画着一個女人,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看着像女娲,還有一幅画,是個男人,上半身是人,下半身也是蛇,看着,像伏羲。但他不认识上面的文字,不敢确定。”
王小六儿一皱眉,“您沒看到原件。”
“原件他们带走了,說是等我回来,要摆放,当时拍照都不让拍,很神秘的。”
商教授說着,微微皱眉,背着手走来走去,“我记得,当时他跟我說,那画卷上的神祇,不同寻常,裡面還有一些形象他拿不太准,但推测,很有可能,是盘古,帝夋,东王公西王母等存在。那個学生当时還不太成,只是猜的,我知道他水平比较有限,所以,也沒有太在意。但现在看,假若那图卷拓本跟這些是一個地方出来的,很有可能上面的內容就是我們沒有见到的。”
“您說的那個拓本,我也听說過。”
王小六儿顿了顿,“相传,伏牛山张家,有一件宝物,名为《百鬼图》,《百鬼图》的原件在哪裡不知道,但伏牛山张五爷的手裡,大概率有一件副本,我听很多人都說過。這件东西,据說关系到很多事,我听說了以后非常好奇,就听說曾经在国内被人拍走了一件,所以我想看看,因此我才辗转联系到了郝女士。”
孙先生一侧头,“你的意思是說,這几幅画,和张五手上的拓本的內容完全一样?”
“這就要看看,当初那件东西是怎么出现的,又是怎么跑到国外的,跑到国外之后,又是怎么流落到了世界各地的,弄清楚了這件事,张五爷手上能不能有這件东西的完整版,那就能猜得出来了。”
王小六儿說着,耸了耸肩,“只是,那么多年過去了,這件事,有点儿扑朔迷离,不好弄清楚了。”
“這件东西,倒的确是从伏牛山来的。”
孙先生抿了抿嘴,“這件东西,原本应该是我的,被那個汤普森,截了胡。”
孙先生看起来十分生气,恶狠狠地地說道,“這件东西,原本是伏牛山的一件宝物,怎么来的,已经很难說清楚了,当年,伏牛山的老当家在弥留之际,将手上的几件东西分别交给了伏牛山的几大家族的头领,其中有一件,就是百鬼图的原件。這百鬼图的主人,叫冯唐,是伏牛山几個重量级人物之一,但是,伏牛山内斗的时候,冯唐被张五设计除掉了,冯家,也自此摔落。后来,冯家人受不了排挤,有一小支,逃到了外地,這一支,就是后来那個被一夜灭门的冯家。”
孙先生說着,沉默半晌,“冯家出事以前,就已经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他们为求自保,当时派人来找我。当时,来人给我們出了一個條件,我保全冯家人的性命,作为交换,他们拿一样秘宝给我。那秘宝,就是他们手中的《百鬼图》。”
孙先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看起来,還有点儿脾气,挺闹心的,“那件东西,我也确实有兴趣,所以,我当时再三考量,就答应了。我暗地裡派我手底下的人去接冯家的人来我這裡,却沒想到,我用人不察,最后沒能保住冯家,连东西,也丢了。”
王小六儿在一边抱着肩膀转過身来,“他们去的时候,冯家已经被灭门了,是這個意思么?”
“不对。”
老爷子摇摇头,然后继续說道,“我派去的人,有了异心,养不熟的狼崽子,关键时刻,把我卖了。”
王小六儿一挑眉,“愿闻其详。”
“我一生之中,收了九個干儿子,干女儿,其中,早年间我最器重的就是大儿子。這個人,叫尹天仇,当时不仅是我所有的义子当中最成事的,也是我最器重的手下。他是一個术士,手段很高。我认为他是一個人才,很信任他。”
王小六儿听完了更是不解,“那他为什么要背叛你?”
“可能是觉得不服,或者是,我让他折了面子,他很委屈吧。”
老爷子一挑眉,“說起来,這事儿還是因为一個女人。”
“女人?”
“对,女人。”
老爷子抿了抿嘴,“那时候,我身边,有個女人,生得十分美艳。我老了,已经很难驾驭得了她了,加上,当时我那個义子正值壮年。伺候一個老头子,多沒意思?所以,很快他俩就搞上了。我一开始不知道,直到后来,让我撞上了,我一時間非常生气,就叫人把這对狗男女收拾了一顿,原本,我要除了他们,但后来一想,尹天仇,人才难得,他年轻,不懂事,就這么把他除掉未免太可惜了。所以我一时心软,放了他一马,却沒想到,表面上這小子表现得十分恭敬,对之前的事儿,十分后悔,可背地裡,他已经有了反心。”
孙先生把手裡的拐杖往地上一戳,“我大意了,也沒想到,为這事儿他一直怀恨在心,他当时要反我,還沒有那么大势力,但那次的事儿,对他来說,确实是個机会。我让他去找冯家人,他就去了,约了冯家人出来见面,冯家带着东西出来见他,他看了东西,確認以后,来了一手黑吃黑,当场就血洗了冯家。那东西,拿走了。”
王小六儿一瞪眼睛,“合着,這事儿是這個尹天仇干的!”
“算是,也不是。”
孙先生說着,冷笑一声,“冯家,也不白给,那些人是那么好对付的么?尹天仇,当时确实是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要不然,我也不会留他!但,以他当时的实力,還不足以灭了冯家!”
“他有帮手。”
“张五。”
孙先生淡淡地吐出了张五的名字,然后继续說道,“张五,想除掉冯家,冯家对他们张家来說,一直是個威胁,毕竟当时伏牛山已经尽在张五的掌握之中,敢在明面上不服他的,只有這個冯家。眼中钉,肉中刺,不除掉,实在难以心安。但当时的冯家,也不白给,要是沒点儿真本事,也活不到那时候。所以,尹天仇和他的结拜大哥张五,联手干的這事儿,還一度,对外放出话来,对人說,這件事儿,是我叫他干的!”
孙先生看起来十分气愤,“這两個东西,狼狈为奸!可我孙某人,也不是吃素的!我知道這件事以后,当时差点儿气死!我,动用了我一切关系,要把尹天仇抓住,给他一個教训!可尹天仇那個狗东西也不傻,他敢反我,实际上,是因为他暗地裡早就投靠了他的新主子。”
“谁?”
“一個老外,叫汤普森,之前我們還合作過。”
“那汤普森,现在在哪儿?”
“已经死了。”
孙先生冷笑一声,“具体怎么死的,也說不清楚,我怀疑,也死的不明不白。要不然,他手裡的东西,也不会分成很多份儿,流落到世界各地。”
王小六儿眼珠一动,“那,這位尹天仇,他现在還活着么?”
“活着。”
孙先生歪嘴冷笑,“汤普森出事以后,他就不见了,我一度以为他已经死了,直到最近,听闻,他又出现了。”
“他现在在做什么?”
“在一個来自外境的富商的手下做事。”
孙先生目光炯炯,“這三姓家奴,原本一直在国外,很少露面。但最近,他好像,又回来了。我思虑着,要說這事儿,也确实有点儿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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