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9日

作者:唯其
在阮桃芝家臥談了半宿,第二天醒來已快到中午。

  林夕和她吃了個飯,之後就回自己住處了。和桃芝聊完,她心裏總算舒坦了些,不再對向南的莫名消失感到耿耿於懷。

  曾經她很想把向南這個名字,以及跟他有關的記憶統統抹去,但現在她不再掙扎,可以坦然地承認他是她生命中不可替代的那段過去。

  但那,也只是過去而已了,遲早會被埋葬在時間的黃土裏。

  邵孟送她回到小區,跟着去4s店給車子做保養,林夕自己搭電梯從負一樓上去。中途電梯在一樓停了一次,門緩緩打開,她無意識地看了眼前面,一愣。

  向南站在門外,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眼底寫滿憔悴和疲憊,看見她亦有幾分錯愕,回了回神後,他便邁步走了進來,擡手摁下關門鍵,繃着臉看不出表情。

  電梯緩緩上行,兩人就這麼並肩站着,誰也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但空氣裏似乎有種無形的焦灼。

  林夕下意識地拿眼尾掃了他一眼,發現他站得離她比平時遠,雙目平視前方,不似以前那樣偷偷打量她。那夜她和傅夜司孤男寡女地關在屋裏,不論事實上他們發沒發生什麼,對向南來說,都已經成了一道坎。從他現在的表現看來,他顯然是沒邁過去。

  甚好。就保持這樣不想理她的狀態,兩人相安無事地過下去,直到她移民之後,一切就都會恢復正常。

  電梯行至某段,忽然劇烈地抖動了兩下,跟着吭哧一聲,停住了。林夕一愣,擡頭看了眼顯示屏上的數字,在十六樓,可是等了一會兒,電梯也沒有要打開門的跡象,她下意識地朝他望過去。

  向南也正微微側頭看着她,見她看過來,很快就移開了視線,一言不發地走過去摁下鍵盤面板上的警報按鈕,通過電梯內的對講機和物管溝通了下情況,對方說馬上派人過來搶修,請他們稍等。

  等待的過程中,林夕漸漸地有些害怕,心突突直跳,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經歷過電梯故障,現在停在十六樓的高度,萬一突然下墜,那怎麼辦?豈不是要摔死在這裏?

  思及此處,她下意識地靠過去扶着電梯壁上的扶手,呼吸有一點急促。

  向南餘光瞥見了她的小動作,沉默良久,才低聲道:“就算出事,你也不是一個人。”

  “……”林夕擡頭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心頭的恐懼倒是消退了些。也對,如果真不幸要摔死在這兒,好歹還有個人陪着,不至於變孤魂野鬼。

  安靜了會兒,她忽然想起他是在一樓上的電梯,而負一樓的車庫裏,他的車已經好些天沒有停在那個固定車位上了,自從傅夜司在她家過夜之後,他的車就不在那裏了。

  這些天,他到底去哪兒了?爲什麼他今天看起來,嘴脣有些蒼白,臉上也沒什麼氣色,就像是,大病過一場?

  她內心下意識地在好奇這些,可是嘴上卻封得死緊,絕口不問。

  向南站了會兒,轉過身來,視線沉甸甸地落在她身上,電梯裏就那麼大點地方,兩人的距離算得上近,近得能看清她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的陰影。

  她就那麼安靜地站着,視線微垂,彷彿盯着地面,烏黑的長髮直直地垂在身後,他看着看着,眼底涌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着悲傷與憤怒的神情,走過去兩步,站到她身旁,艱難地咬着牙關,質問道:“那天你爲什麼要帶他回家?!”

  林夕心中一凜,眼睫微擡:“我帶我男朋友回家的原因,不需要跟你解釋。”

  向南一滯,臉色變化萬千,最後化爲眼底洶涌的暗潮:“我在你門口一直等到早上,都沒有看到傅夜司出來。如果你那麼做的原因,是想報復我以前對你的傷害,那我告訴你,你成功了,好樣的。”

  林夕好笑地勾了勾嘴角:“你別自作多情,我沒有想要報復你的意思。我曾經說過,以前的事就當我們扯平,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跟傅夜司在交往,有些事會很自然地發生,你自己要在意,那我也沒有辦法,你總不能要求我爲了你的感受而改變我的生活方式。”

  聽見那句有些事會很自然地發生,向南臉色頓時變得鐵青,雙目森寒,額角幾乎青筋暴起,有那麼一瞬間,林夕幾乎以爲他會失控地掐上自己脖子,但他只是沉默地站着,胸膛劇烈起伏,牙關繃得死緊,像是在極力剋制什麼。良久之後,激烈的憤怒才慢慢緩了下來,扯了扯嘴角,神情變得有些詭異,如同換了一個人。

  林夕愣愣地望着他,一時說不出話。他嘴角在笑,但眼神陰鷙,看得她無端膽寒,跟着他面無表情地朝她邁出一步,她下意識後退,他再朝前走一步,她再後退,很快就被逼入電梯的死角,然後他身體重重地壓了上來,兩人幾乎鼻息相聞,她呼吸頓時有輕微的紊亂,本能地避開了他的注視。

  向南用力掐住她的下顎,將她的臉掰過來,強迫她看着自己,冷笑道:“不想報復我?那你爲什麼跟傅夜司交往?之前你跟陸川在一起,我還算想得通原因,他有你需要的東西,但你跟傅夜司我就怎麼都想不明白。我不信你會愛上他,既然不愛,那你圖他什麼?”

  林夕下顎被他掐得生疼,眉心深深地皺起,眼底浮起諷笑:“怎麼?我就不能愛上別的男人,只能愛你一個?跟別人交往,就非得是報復你才合理?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向南捏着她下顎的手加重了力氣,疼得她倒嘶一口冷氣:“你愛他?別自欺欺人了。你身上哪點有關心他的樣子?你要是能愛上他,早就愛了,何必等到現在?!”

  跟着拇指粗魯地摩挲着她的下脣,嘴角挑起意味不明的笑:“你實在是太淘氣,爲了報復我就這麼玩兒。但我告訴你,沒有用,他在你身上造的每一分孽,我都會變本加厲地討回來。”說完便低下頭,狠狠地吻住了她的脣,含住柔嫩的脣|肉發狠地咬噬,像是在用力洗刷着什麼。

  林夕疼得嗚咽,但雙手被他制住,身子也被他壓在死角,根本無法動彈,下意識地,她就張嘴咬了他一口,力道比他咬她大得多,瞬間嘴裏就嚐到了血腥。

  但向南根本沒停,瘋了一樣地吻她,卷着她的舌尖翻攪,任憑腥澀的鐵鏽味在兩人的口腔間漫延,反而更刺激了原始的本能,像獸渴求美味的鮮血。

  漸漸地,單是一個吻已經不能滿足他對她的需要,他乾脆離開她的脣,將她雙手拉高,並在一起用一隻手握住,另一隻手探進她上衣,挑開br,覆到胸前的柔軟重重地揉捏,雙眼猩紅,像發狂的野獸,脣上還沾着斑斑血跡:“他像這樣吻過你?像這樣摸過你?技術怎麼樣?能不能滿足你?”

  林夕眉心一緊,用力掙扎起來:“向南你這個王八蛋!你放開我!”

  向南卻恍若未聞,繼續着手上的動作,粗礪的指腹摩擦到某一點,她身子下意識地一弓,呼吸有些短促,神智也有瞬間的渙散。察覺到她的異樣,他脣角惡意地勾起,肆意玩弄着那一點:“又或者,跟他相比,還是我更好?”

  聞言,林夕回過神來,咬着後槽牙忍住身體的異樣,冷笑:“你根本沒法跟他比,我真是後悔以前怎麼沒早跟他在一起!”

  向南握住那團柔軟的手忽然用力一捏,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不要挑戰我的耐性,你要知道你離開之後,我就沒碰過別的女人,信不信我直接在這裏把你辦了?!”

  說着將她身子壓得更緊,大腿若有似無地摩擦着她的腿根,眼底高深莫測:“我教你,如果要報復我,報復我曾經對你那麼壞,報復我害你丟了孩子,報復我害你爸丟了面子,拿刀,我可以把命賠給你。但你如果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我會讓你知道我可以變得有多壞。”

  林夕身子一下僵住,他的臉近在咫尺,曾經溫潤如玉,此刻卻散發張狂的怒氣,視線如出鞘的劍鋒,閃着青白色的寒意,讓她不敢擅自揣測他剛纔的那番威脅,只是說說而已。

  沉默地和他對視半晌,她扭頭看向別處,咬牙道:“你放開我!”

  向南見她失了銳氣,心知她有些懼怕,終於還是把手從她衣服裏抽了出來,仔細替她理了理被弄皺的襯衣衣襟。跟着掐住她下巴,將她的臉掰向自己,在被他咬得紅腫的脣上愛憐地吻了一下,才完全鬆開她。

  林夕重獲自由,立刻推開他從他身下鑽出來,站得離他遠遠的,揉着自己發痛的手腕一言不發。她原以爲他懂得什麼叫做知難而退,現在看來,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四個字怎麼寫。

  兩人各自站了電梯的一個角落,氣氛沉滯僵硬,誰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片刻之後,外面響起工具撬門的聲音,物管及時趕到,將他們從電梯裏救了出去。林夕摁下了另一部電梯的向上鍵,向南卻徑直朝着樓梯走了。

  仁恆總部,頂層辦公室,明媚的陽光透過寬大的落地窗,暖暖地斜灑在辦公桌上,硬質實木隱隱反射着輝光。向南埋首前,指尖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聚精會神地處理文件。

  羅城推門進來:“喏,你的新車鑰匙。”跟着手一揚,那把鑰匙就在半空劃出一道弧線,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向南手邊:“你撞壞那車估計得修一陣子,現在改用這輛吧。還有,酒駕的事已經都處理好了,就扣了點分,別的沒啥,趕明兒我找人再買點分。”

  向南頭也沒擡,只是簡短地嗯了聲。

  羅城湊過去打量他,有些擔心:“南哥,你臉色好像還是不怎麼好,我都說讓你再住兩天了,你非得着急出院。”幾天前他喝醉酒開車,撞到路邊的電線杆上,車前蓋全都撞癟了,連安全氣囊都彈出來了,胸骨有點骨裂,輕微腦震盪,但這都是小事,主要酒喝多了,胃出血。

  問他爲啥大白天地喝醉,他死活都不肯說。但他就算不說,他也知道,這八成又是因爲林夕:“南哥,我們都知道你是爲啥這麼糟蹋自己,但你也得爲伯母想一下,她那麼大年紀,接到醫生電話通知她去醫院,你知道她多害怕嗎?都快嚇死了。現在你又這麼忙忙慌慌地出院,她怎麼勸都勸不聽,你想過她多擔心嗎?”

  向南沉默片刻,終於從前擡起頭來:“以後不會了。”以後就算再鬱結難消,他都不會去買醉了。從醫院醒來,看見他媽媽陳立青老淚縱橫的臉時,他就知道自己做錯了。

  愛林夕是一回事,但這個世界還有愛他的人,不能再讓他們擔心。

  羅城看他有了幾分醒悟的樣子,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忍不住又勸:“南哥,你跟林夕的事,急不來。她既然能狠下心賣掉仁恆的股份,拋下我們這些和她一起打天下的戰友,就已經說明她的堅決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得有點耐心。”

  向南眉間覆着一層淡淡的憂愁:“我知道。”正是因爲清楚地知道,所以才如此害怕,怕她越走越遠,自己連追都追不上了。

  忽然間,桌上的電話響起,他擡手按下接聽鍵,來自他的祕書瑞貝卡:“向董,溫小姐在一樓前臺,說是要見您,見不到您不會離開。”

  向南一怔。自從他把溫暖趕出別墅之後,兩人就沒再見過面,手機裏她的號碼也被他拉進了黑名單,來電短信一律拒接。現在她找到公司來,還能搞得讓瑞貝卡打電話通知他,想必一樓已經被她鬧得天翻地覆了。

  沉思片刻,他低聲道:“讓她上來。”說完掛斷了電話。

  由於開的免提,羅城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訝道:“你怎麼還要見她?”

  “如果不見,估計她會鬧到我們仁恆見報。”向南說着嘴角一勾:“更何況,她來見我,勢必是有求於我,正好,我也有事要問她。”

  須臾之後,溫暖便在保安的“護送”下推門進來,身上一件藍色風衣,黑色內搭衫,腳上踩着jimmychoo的高跟鞋,不過是舊款,臉上化着很有衝擊力的紅脣濃妝,看起來倒是氣勢依舊。進屋後,她先是掃了眼向南,跟着看見羅城也在,脣角便輕輕翹起,對向南道:“可不可以請外人先出去?”

  向南冷着張臉,沒什麼表情:“我想這裏的外人應該是你。”

  溫暖一滯,訕訕地收起笑,不說話了。

  向南往皮椅背上一靠,開門見山道:“要多少?”

  溫暖被戳中心思,臉色來回變換了好幾個回合,這才吞吞吐吐地道:“五百萬。”

  “五百萬?”向南眉峯一挑:“要這麼多做什麼?你之前應該從我和傅夜司那裏搜刮了不少錢纔是。”雖然傅夜司讓她淨身出戶,他在趕她出別墅時也下手特狠,但他知道,她是愛財的性格,必定會藏些私房錢,就好比他曾經送她的那條鑽石項鍊,後來就一直沒看她戴過,也沒有留在別墅,保不齊是在什麼時候被她賣掉了。

  聽見他這話,溫暖臉色又是一變,沒想到他連這些都看在眼裏。不管是跟傅夜司,還是跟他,她的確變着法兒地套了些錢在自己戶頭上,還私藏了些東西,這樣纔有安全感。不過儘管她被戳穿,還是硬着脖子道:“我要這麼多錢,還不是因爲你。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被騙嫁給傅夜司,我爸也不會因此染上賭癮,欠下一大筆債務要還。”

  向南指尖有節奏地在桌面上敲擊,半晌後才說:“如果你當初找到我,對我說實話,我的確會覺得虧欠你。但你不該利用我,更不該利用她。”

  “那你以爲我就好過嗎?跟一個行屍走肉一樣的男人,過十年的婚姻生活,你以爲這很輕鬆?”溫暖說着臉色有些黯然:“再說你以爲我想來找你?我也是沒有辦法才這樣,我爸欠了高利貸,不還錢就還命,我的那點積蓄已經被揮霍得差不多了,迫不得已纔來找到你。”

  向南沉默良久,才終於開口:“不論你說的是真是假,我會給你一百萬,就當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但我有個條件,當初你策劃傅夜司出軌的緋聞,告訴我你找的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怎麼能找到她。如果你願意說,這錢就歸你。如果你想坐地起價,門在那邊,你自己出去。”

  溫暖眼珠飛快地轉了兩下,還是決定見好就收,從他桌上抽了支筆,在白紙上寫下那個女孩的姓名,電話。

  向南拿起那張紙,若有所思,紙上的姓名赫然兩個字:晨曦。

  作者有話要說:傅公子的老婆出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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