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5日
桃芝從鏡子裏望了林夕一眼:“傅夜司今兒主動沒來,還算是體諒你,知道你要做我的伴娘,沒空照顧他。”
林夕笑了笑:“人雖然沒來,可是紅包我替他帶到了,放心,少不了你的。”
桃芝扁了扁嘴:“人家又不是想問紅包,只是覺得他太拖累你,要是他一輩子好不了,你總不能一輩子守着他過日子吧?”
林夕視線垂了垂:“一輩子那是多久以後去了,那麼遠的事,我不去想,就想現在,至少現在,我不能離開他。”
桃芝撅着嘴嘆氣:“也是,你要是現在放着他不管,多少有點兒不夠意思。”安靜了會兒,又止不住那顆八卦的心:“哎,那陣子我去醫院看他,經常看見向南也在,你們的關係看起來好像沒有以前那麼僵了嘛,怎麼回事?”
林夕開始絞起自己的手指來:“也沒有怎麼回事,就傅夜司出事以後,我心態受了影響,好像有那麼一瞬間,跟向南有點來電。”
“哈?”桃芝瞪大了眼睛,猛地扭頭,快得連身後造型師都哎了聲:“你跟他來電了?別啊,他以前對你那麼壞,你可別輕易就屈服,不然太不划算了。”
林夕苦笑:“屈服什麼啊,我跟他之間太複雜了,一時三刻根本就理不清楚,更何況現在還夾着個傅夜司。”
桃芝無奈地聳肩嘆氣:“也對,哎,你的感情世界太複雜了,還是我好,簡簡單單,順順利利,初戀最後變老公,多圓滿。”
林夕切了聲:“討厭,不要在我面前曬幸福,小心我心理扭曲。”
桃芝得意地扭動起雙肩:“就是要曬就是要曬,說不定以後我兒子都會打醬油了,你還跟這倆男人耗着呢。”
林夕忍不住伸手掐了她一把,把她掐得嗷嗷直叫:“你少給我烏鴉嘴,只要傅夜司能好起來,我就會跟他說清楚,纔不耗着。”
桃芝淚眼婆娑地捂着被掐痛的手臂:“夕夕你太狠了,我今天是新娘子,你怎麼可以這麼掐我,嚶嚶,掐壞了你賠。”
林夕哼一聲,把頭扭到一邊:“懶得理你,待會兒等你們家韓昭來了,讓他治你。”
說到韓昭,桃芝伸手去化妝臺上拿自己的手機,解鎖屏幕看了看時間,尋思韓昭應該已經在路上了,不過爲了以防萬一,還是打個電話過去確認一下。
那頭響鈴了一陣,沒有人接,她又把手機放了回去。
林夕見了,不由問道:“他沒接麼?”
桃芝聳聳肩:“大概沒聽到吧。”
林夕唔了聲:“你知道嗎?乾爹平時總喜歡戴金鍊子金戒指什麼的,我還以爲他會很傳統,女兒結婚,必須讓女婿上門接,給他設九九八十一難,只有歷盡千辛萬苦,娶到以後纔不會不懂得珍惜。”
桃芝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你以爲我不想這樣麼?讓我的伴娘團去鬧一鬧他,讓他像個傻子一樣地在門前喊通關暗語【我愛你】才能進來,可是我爸非說我矯情,說韓昭怎麼對我的,難道我還不清楚麼?搞那麼多勞什子的玩意兒幹啥?人家沒有父母,不要虐待他什麼的。所以這才省去了那些傳統環節,直接辦西式婚禮嘛。”
林夕嗯了聲:“乾爹說得也沒錯,韓昭爲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還需要折騰他玩兒這些麼?再說他那麼寡言少語一個人,讓伴娘鬧他,實在太爲難他了。”
桃芝瞪她:“你看看你看看,還說是我的好姐妹呢,這韓昭還沒過門,你怎麼胳膊肘就朝外拐了?”
林夕剜她一眼:“不是,是我自己也不喜歡鬧騰的中式婚禮,要是我以後結婚,就找個漂亮的小教堂,只請家人和最好的朋友觀禮,也不辦什麼喜酒,安安靜靜地就好。”
跟向南在一起時,她曾經偷偷地幻想過關於他們未來的一切,夢中的婚禮,海邊的小屋,甚至連屋裏最細小的擺件,她都幻想到了,當時一切都是那麼清晰,又遙不可及,而現在……
造型完畢以後,時間也差不多了,陸陸續續開始有賓客到來。要好的朋友找到化妝間,來跟新娘子寒暄,林夕便把位置讓出來給她們,自己去外面透會兒氣。
婚禮是在酒店的露天場地,擺滿了白色的桌椅,四處扎着粉紅色的玫瑰,入口處層層疊疊保安封鎖,鋪着紅毯,待會兒將會有明星和巨擘前來。至於政要,都聰明地避開了這麼高調的場合,老百姓可能不知,但他們可是門兒清,暮景盛的家底絕不乾淨,在換屆的當口,誰都不想做出頭鳥。
林夕在外面站了會兒,遠遠地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似乎在四處搜尋着什麼。
向南?
心有靈犀似的,向南也正好朝她望過來,看見她眼前一亮,快步朝她走來,在她身前站定,陽光正好,他濃密的睫毛尖端,點起一環環金色的光圈。
林夕愣愣地望着他:“……你怎麼會在這裏?我以爲桃芝沒有請你。”
向南揚了揚手中的請柬,嘴角微勾:“她臨時把我加上了,你當伴娘,我怎麼能不來。”
林夕盯着他沉默片刻,微微挑眉:“臨時加上?你又去騷擾她來着吧,她不堪其擾,纔給了你請柬。”
“什麼都瞞不過你。”向南笑着說,視線下移,落在她藕色的單肩伴娘禮服上,她露着半邊精緻的鎖骨,胸前飽滿彈性的溝壑隱約可見:“這個顏色很適合你。”
林夕一怔,不知接什麼話,只好說了句:“謝謝。”
向南環視她身邊一圈:“怎麼沒看見傅夜司?”
林夕聳了聳肩:“他自己不要來,因爲我要當伴娘陪酒,他知道我沒空照顧他。”
向南低沉地嗯了聲:“我老家原來有個中醫非常有名,前幾天我回去了趟,專程找他拿了偏方,說是有活血散瘀的奇效,你可以拿回去給他試試。”
林夕考慮片刻:“也好,反正現在也沒有別的法子,死馬當活馬醫吧。”
向南見她接受,不由微鬆口氣:“你最近怎麼樣,照顧他是不是特別辛苦?”
林夕搖搖頭:“還好,那些粗重累的活他從來不讓我乾的,家裏有個阿姨,從小看着他長大,幫了很多忙,另外有專門的傭人伺候他上廁所洗澡,還請了個老師教他盲文,我就是隻是聽他說說話,幫他處理下公司的事而已。”
“那他有沒有……”向南囁嚅了下嘴脣,想問他有沒有再強吻她,甚至更進一步,有沒有提出更過分的要求,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微微搖頭:“沒什麼。”
林夕安靜了會兒:“跟朗廷合作開發土地的事,謝謝你,我知道這個項目對你的好處並不多,同樣的錢你拿去運作住宅,投資收益率會比跟我們合作高出很多。”
向南幽深的眸子裏閃過笑意:“也許這個項目對仁恆不算好,但對我個人卻是相當有利,因爲這樣,我纔能有藉口多見你。”
“……”林夕瞥他一眼:“你假公濟私。”
向南聳肩:“我樂意。”
或許是閨蜜大婚,林夕心情不錯,抑或是她對向南已經沒有那麼深的芥蒂,在他用着無所謂的表情說出那句我樂意之後,她竟然輕輕地笑了。
向南一時看得呆住,彷彿一直用力蜷縮的花苞,如今忽地綻裂出一個小口子,散發着若有似無,遊離心田,令人心癢難耐的暗香。他已經記不清,她有多久沒有這樣對着他笑過,那種視覺和心靈上的極大撫慰,令他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林夕也察覺到自己不經意的鬆懈,慢慢斂了笑:“我就是出來透口氣,還得回去照顧桃芝,就不招呼你了。”說完轉身朝化妝間走去。
桃芝仍在和朋友們談笑,春風滿面,眼裏星星點點的喜悅,藏都藏不住。林夕在一旁安靜地看着,心裏難免生出幾分感慨。想當初,她和桃芝經常買一樣的包,穿一樣的衣服,睡一張牀,那時小小的兩人擠在一個被窩裏,滿天星斗下不知疲倦地議論誰會先結婚的問題。
雖然在桃芝的淫|威下她屈服地認輸,但內心深處,她一直以爲自己會先結婚。桃芝是花癡,讀書那會兒追明星,就是見一個愛一個,每一場真愛都很短暫。但她不一樣,那些學校裏追她的風雲人物,甚至那些人氣頗高的明星,她都沒什麼興趣,彷彿內心有根繃死了的弦,誰都撥不動。
直到遇見向南。
可是誰又能想到,兩人長跑十年,都沒能走入婚姻,倒是讓桃芝那小妮子搶了先。
思及此處,林夕這纔想起來,新郎官韓昭還沒有出現,就過去提醒桃芝:“新娘子,你男人怎麼還不到?剛我出去透氣,外面可是來了不少客人了哦。”
桃芝笑嘻嘻地去拿手機:“我再給他打個電話,估計是堵車了。”說着按下號碼撥出,那頭卻傳來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桃芝頓時愣住了,將手機拿下來看了看名字,沒打錯啊,又再撥一次,還是同樣的回答。她腦子一空,心陡然往下沉。
林夕見她神色異常,趕緊上前兩步:“怎麼了,他還是沒接?”
桃芝慢慢地搖頭:“他關機了。”跟着蹭一下站起來,慌張道:“夕夕,他會不會是出車禍了啊?”
林夕也是一愣,馬上安撫:“不會的,你別慌,在這兒坐着別動,我去想辦法聯繫他,或許只是手機沒電了。”
桃芝急得一時沒有主意,只能乖乖地聽了她的話。林夕出去找到暮景盛,跟他說了這個情況,暮景盛便叫了幾個人,沿着從婚禮地點到韓昭住處的路線搜尋,又給了林夕韓昭的車牌號碼,讓她去幫忙查下有沒有這輛車的交通事故記錄。
兩邊的結果同時反饋回來,搜尋組路上沒有遇見韓昭的車,交管局也沒有相應事故記錄。林夕望着暮景盛:“要不我再去查下醫院有沒有收治叫韓昭的病人?”
暮景盛緊繃着臉,神色慢慢陰沉起來,他穿着白襯衣,外面罩一個黑色的西裝馬甲,頭髮整齊地朝後梳着,脖子上一根金鍊子,足有小拇指粗,但戴在他身上,卻完全沒有暴發戶的低檔豔俗感,反而令人覺得,他就是要戴那樣的項鍊纔有範兒。
沉默良久,他擡手拍了拍林夕肩膀:“夕夕,乾爹可能要不妙了,幫我多照顧芝芝,她小孩子脾氣,沒你成熟。”
話音剛落,婚禮場地的入口處,便傳來尖利刺耳的警笛,林夕愣愣地循聲望去,看見警車車頂紅色的光暈轉啊轉,轉得人腦子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了。
作者有話要說:推一下我家了了的文,重口味,掉節操的美人們可以通過傳送門前往觀看,男主有點變態,要小心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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