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C81
這一场比赛,正式开启了陈清霁的职业生涯,也令這個名字出现在了大众视野。
回去当晚,梁逢雨就刷到了几條热搜tag,全国田径大奖赛男子400米,陈清霁小组第一之类,点进去,放的正是开赛前那一段视频。
過往只有寥寥几百個赞的新闻賬號下边,转赞评爆炸式增长。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老公!”
“啊啊啊啊啊啊這也太帅了吧!不說是运动员我会以为是什么明星的程度!”
“我一生行善积德刷到他是我应该的(双手合十)。”
“是我的梦中情长相啊啊啊啊啊,清俊冷淡五官立体又少年感十足谁懂!关键是身材好!”
“有沒有女朋友!有沒有女朋友!有沒有女朋友!那個撇头的动作太帅了!”
“刚看一层楼中楼有人說他是京大化学系的,一晃眼又找不到了,有沒有人知情人說一下是不是真的?”
“啊我刚看到一层怎么說他是京美搞行为艺术的?”
“喂两個答案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但都很不靠谱的样子啊!到底哪個学校的?”
“你们沒看他队服嗎,有京北大学四個字啊。而且我刚在全国化竞获奖名单上搜到他了,有這成绩进京大应该沒毛病。”
“泪目,原来文武双全的顶尖帅哥是真实存在的。”
“那行为艺术怎么回事?”
這個問題沒人回答,很快被跳過,再往下拉,又有好多條花式彩虹屁,加了各种五彩斑斓的表情包,很显然是给明星的,改了改就套陈清霁身上了。
毫无违和感。
梁逢雨看得认真,冷不防,差点一头撞电梯上,陈清霁正在接李巍电话,难免分神,幸好余光瞥见,将人拽住了,“想什么呢?路也不看。”
“激动啊,感觉一夜之间我男朋友好像就火了,”梁逢雨递上手机,“網上都是夸你帅、和跑得快的。”
陈清霁不玩微博,连app也沒下,顺带在她手机上扫了眼,笑了下,“哦。”
哦,這淡定的,梁逢雨佩服。
不過,听谈双旺說,陈清霁一直這样。高中那会儿他打球,总有一群女孩子嗷嗷围着呐喊助威,也有胆子大的,扑到他面前赞叹,“哇你刚打得好好啊!太帅了!”他也就哦一声,意思是知道了,顶多再来個谢谢,看着有点摆冷脸,其实就是不在意。
他不像和别的青春期男生一样爱显摆,以沐浴在女孩儿的目光裡为荣,对此,谈双旺恨恨地說,肯定是从小被夸到大,免疫了,但凡我也从小被夸是個帅哥,我也宠辱不惊了!
網络上,又是帅哥话题,吸引到的自然大多都是年轻女孩,要么就是一些指点江山的“半壶水”,总不能指望老梁這种搞田径的去发一些专业角度的评价吧。
——老梁连微博都沒有。
正這样想着,梁逢雨就刷到了老梁的朋友圈。
平松:「优秀的小伙子[玫瑰][大拇指]」下边带的链接正是某官媒转发的微博视频,录了陈清霁400米获胜全程。
“优秀的小伙子。”梁逢雨一手竖起大拇指,另只手把手机举到陈清霁面前。
原本只是想调侃一下老梁中年男子画风的朋友圈,沒成想,陈清霁单手抄兜,目光顺势偏下瞧了眼,起先不知道是什么內容,态度還有些随意,浮皮潦草地一掠。
等看清,整個人居然還站直了点,连唇角也禁不住有一丝上扬,流露出了少年人的青涩与得意。
同年八月,陈清霁入选国家队,梁逢雨也度過了第一個沒有他在身边的夏天。
說来奇怪,明明沒有他的夏天才是常态,她却不太习惯。
窗外的梧桐树裡依旧裹着蝉鸣,骄阳如火,日子格外冗长,像在读一本乏味枯燥的书,翻過一页又一页,发现才過了那么一点儿。
是真挺难熬。
好在,两人晚上還可以打视频。
“累死我了。”梁逢雨一头扑上床,下巴垫在手背上,看向镜头。
“去健身房了?”陈清霁洗完澡,脖子上搭一條毛巾,桌上還很乱,丢着手巾、耳机、筋膜枪之类,也懒得去收。
反正沒人查。
“嗯,”梁逢雨有气无力点头,“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去健身房不是她一时兴起,而是实在沒办法,搞雕塑不是对着個工作台岁月静好就行,去工地挖泥推车,搬泥粉、大石膏之类,都很要体力。
她们這专业也是男生多。
陈清霁笑了下,“我們队医按摩手法還不错,跟他学了几招,回去给你试试。”
“好啊,不過,你要什么时候能出来?”
“周末一般都能,你返校挑個周六日,我来接你?”
“嗯,”說到返校,梁逢雨就来劲儿了,当即打开手机,“我看看哪天。”
“一七一八,要么九月三号四号,”陈清霁显然是翻過,答得很流畅,“你开学是九月六号吧,也别提早太久,不然很无聊。”
“知道啦,男朋友。”梁逢雨比了個ok。
又聊了会儿有的沒的,挂电话之前,梁逢雨不忘语重心长地叮嘱,“陈小鸡,别吃胖了。”
她之前就听過一個說法,练体育的退役后缺乏身材管理就容易发福,陈清霁国家队的教练,還有老梁,都是大黑熊一样的身材,所以格外忧心。
“嗯,我一般都饿着自己。”陈清霁說。
梁逢雨笑得不行。
国家队不比大学裡,平时训练量是真的繁重,這边也有几個专攻四百的顶尖选手,竞争无比激烈。
陈清霁另外還练四百米栏,除了周末能聊得稍久一点,平时联系很少,有时候陈清霁只回一個句号,或者仓促之间回個错别字乱码,两人开微信语音,聊着聊着,他那头就睡着了。
梁逢雨之前是真讨厌异地恋,主要那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令人抓心。但两個人在一块儿,后来大半時間都在异地,她却也谈得开开心心。
回過头看,大概就是陈清霁给足了她安全感。
北越到京北只有一趟傍晚五点多抵达的飞机,在接机口看到陈清霁,梁逢雨不由眼前一亮。
少年好像更挺拔了,不是指身材,而是气质上,有种风发的锐气,眉目依旧冷淡,线條清晰,站在人群裡,一眼就能叫人发现。
梁逢雨看得目不转睛,一到酒店,就迫不及待要检阅一下。
這会儿两個人分别一個多月,又几乎天天联系着,彼此都沒什么陌生感,一见面往床上滚也就顺理成章,到后来,時間总凑不到一块儿,不是陈清霁比赛,就是梁逢雨外出写生、春季考察,最长的一次,两個人足足半年多沒见。
重逢时,两個人都有点儿改变。梁逢雨挑染了发尾,弄成了蓝色,拍照给陈清霁看過,但见面时已经褪了点,有些发灰,酷酷的。陈清霁呢,說不上来哪儿变了,五官還是熟悉的五官,但可能因为换了剪头发的师傅,就還是也有那么点微妙的差别。
总感觉笼着层不真实感。
毕竟半年多沒见,两人进酒店,一开始還都有点绷着,一個去开空调,一個低头研究床品搭配,但视线一碰,就什么矜持都沒了。顾不上聊天,只遵循本能互相靠近,身体总归還诚实,一滚到一起,就什么不真实感都被打碎了。
做這种事,两個人早已形成默契,陈清霁知道碰哪儿她会受不住,她被惹急了也反击、勾得他难以把持。
然后,就只能自食苦果。
也是那一次,梁逢雨才后知后觉,陈清霁之前一直都克制着,可能怕她不舒服或者不适应,他要来真的,她完全吃不消,半途就一直在求饶,到最后被激出生理性眼泪,說什么也不要了。
迷迷糊糊半夜醒来要水喝,陈清霁起身给她拿。
閱讀灯的光疏疏落落,笼着少年宽肩窄腰、只穿一條运动裤的背影,不,应该可以叫作男人了吧?
梁逢雨眨了眨眼,忽然有点明白,這种不真实感从哪裡来——
天天在身边时,彼此之间一点一滴的变化都能适应得悄无声息,骤然隔几月一见,那种变化就分外明显。
所以才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
“這样感觉我們好像炮-友啊。”梁逢雨喝完水,忽然沒头沒脑地說。
陈清霁就很懂她,“那我們现在聊会儿?”
“嗯,你能熬夜嗎?”梁逢雨倒是夜猫子当惯了。
“和你能。”
虽然平时有手机联系着,但见面聊天這种情绪体验,是任何电子途径都无法取代的。他扣住她的手,轻轻摩挲指节,听得认真,她靠在他怀裡,时不时激动地比划一下。
不在身边的日子,就這样被更为生动地填补,那一丁点儿陌生感也完全打消。
约莫是体力消耗太大,梁逢雨沒一会儿就饿了。
這個点沒什么外卖,她又不爱吃泡面,陈清霁下床找了找,竟還从包裡摸出几個小面包,都忘了是哪天塞进去的干粮。
他丢给她,自己难得也拆了袋,咬一口,感觉不太对劲儿,“是不是坏了?”
“沒吧,吃不出来,”梁逢雨品了品,還是摇头,看着他說,“你舌头灵。”
陈清霁好笑,又无语,伸手往她脑袋上一弹,“别开车。”
“……?”梁逢雨反应過来,面包都不吃了,好气道,“我這次沒有!”
然而她前科实在是多,之前两人视频,就什么骚话都能說。
撩拨得人心头火起,却又不能把她怎么办。
“哦,是嗎?”陈清霁问。
“当然,就是纯洁地夸你而已,”她就跟抓住了什么把柄,眼梢悠悠地弯起来,“敢承认嗎?你明明就是自己想开车。”
她刚喝過水,唇饱满莹润,因为刚做過,眉眼還带了点如水的春-意,裹着半條白色被子,勾人又挑衅。
陈清霁喉-结轻动,也不打算收敛,径直走過去就把人被子掀了。
……
隔天,梁逢雨悠悠转醒,根本起不来,浑身骨头都像是被拆過一遍。她是又菜又爱玩的典型,之前也沒少嘴上逞能,這次终于吃够了苦头。
深深确信之前他都沒动真格。
相比之下,陈清霁就很神清气爽,甚至带了点餍足之后的性-感,他从浴室冲了個澡回来,瞥见她一脸哀怨,笑了下,“你說你何必?”
“……”梁逢雨趴在床上,思考半天,觉得這恋爱谈熟了也不太好,忍不住比了個中指,“陈小鸡,你变欠揍了。”
陈清霁反思了下。
是有点。
其实他不爱在嘴上占人便宜,但跟她在一块儿,不由自主就想逗她。
“对了,老梁问我和男朋友還谈着嗎?我說很稳定,”梁逢雨翻了個身,皱眉缓了下才继续,“他說等毕业了,有時間带回去见见。”
這会儿是2017年年初,两人离毕业還远,但有些事似乎也可以聊聊,何况老梁自从知道梁逢雨有男朋友,就挺好奇长什么样的。
每回放假都问两句。
“搞计算机的,”老梁切菜切着切着停下来,“他近视嗎?”
“不近视。”梁逢雨挖着冰淇淋說。
“哦,身体怎么样?這种经常对着电脑的,身体不太好吧?”
“身体特别好,跟运动员一样。”
“……”梁星鸣午睡出来,去冰箱拿牛奶,冷不防听见這段对话,总感觉怪怪的,私下问梁逢雨,表情一言难尽,“你换男朋友了?”
“什么啊,沒,和陈清霁聊天不小心被老梁看见了,”梁逢雨耸耸肩,“我只好說是男朋友咯。”
老梁一听“男朋友”,就跟中了定身咒似的,看得出经历了内心激烈的天人交战,最后還算平静、不辨喜怒地问,“谈男朋友了?对方谁啊?学什么的?”
可不敢說是陈清霁。
也不好說是化学专业,或者运动员,老梁一猜就猜到了,忽然想到他也打游戏,梁逢雨急中生智,脱口道,“计算机!”
所以,在老梁眼裡,梁逢雨男朋友的形象差不多就是個挺爱运动的格子衫码农。
和实物差别有点明显,但梁逢雨一时半会儿也沒去纠正。
陈清霁想了下,“我上门自首?”
“不用,你别管,我搞得定老梁。”梁逢雨人是半死不活地趴着,但很有气势地說。
两個人再回北越,是這一年的夏天,陈清霁刚好赛后有十几天休假,和梁逢雨一出机场,就让梁星鸣接上了车。
“谁能想到,我本来以为你签名照只能卖给学校那些小迷妹,沒想到现在市场直接扩到了全国,”谈双旺撬开一瓶啤酒,唏嘘感叹,“早知道让你多签几张了。”
“当初也沒签過好吧。”陈清霁靠在椅背,懒散纠正。
不過谈双旺有句话沒說错,陈清霁现在在網上的火爆程度,丝毫不亚于明星。
主要是颜值实在能打,靠照片视频出圈過好几次,吸了一大批原本不关注体育的粉丝,实力又强,可以說以一己之力拉高了四百米的国民关注度,国家那边也很重视,打算当明星选手来培养。
不過陈清霁這方面沒什么事业心,除了服从体制安排开了微博、拍過几個宣传片之外,自己私下裡低调得不能再低调,运动员转型明星不是稀罕事,他自身條件又出色,這两年不知接過多少橄榄枝,但都拒绝了。
他主教练人不错,知道他沒這方面心思,一些太影响训练的拍摄计划也会给他推了。
“哎,不過梁叔叔知道你俩的事儿了嗎?”孟好忽然想起一茬。
“還沒有,我打算這次說,”梁逢雨想了下,捞過谈双旺刚开好的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倒满一杯,“先壮壮胆。”
众人:“……”
然而這天,她被陈清霁劝住了,“太晚了,明天梁教练還得带田径队,等他回来再說,也不差這一天两天。”
“嗯,行,”梁逢雨点点头,又伸手揪了揪他脸,“贴心女婿。”
陈清霁好笑,“醉鬼。”
却对這個称呼挺受用。
她喝了酒,晚上就睡得沉,隔天一直到中午才起,揉了揉眼皮,好半晌,才慢慢回忆起今天要干個大事。
之前不知道在哪儿看见,人好像很难区分激动和紧张的情绪,梁逢雨仰面朝天躺了下,感觉应该還是激动居多。
毕竟,她即将让生命中最重要的两個男人以新身份认识。
唔,還有個梁星鸣。
算了,梁星鸣先靠边。
老梁回来了,拎了一袋子菜,梁逢雨瞅了眼,格外丰盛。他把钥匙丢玄关,径直去厨房准备做饭。
梁逢雨趿着拖鞋走過去,决定开门见山,“爸,其实我男朋友也一块儿回来了。”
老梁不知怎的摆起了姿态,面色不爽,跟沒听见一样。
梁逢雨继续,“您想认识一下嗎?”
“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就住隔壁……”
“磅”一声,老梁把菜刀剁进排骨裡,沒好气地转過身,“听到了,我两個耳朵都听到了!你俩還一人来一遍——有必要嗎?要不我也抽你一顿?”
梁逢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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