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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大结局

作者:花裙子
书名: 江世霖听到了春娘和男人的对话。他很庆幸,夏堇沒有坐上王奎的马车,他也很愤怒,对春娘,也对自己。 春娘是她的母亲好心救回家的,就他所知,一直以来,他家的人,无论是他的父母,還是他本人,对她都十分信任与重用。虽然其间他曾小小的怀疑過她,但很快就消除了疑虑。她既然明知夏堇与她无仇,居然還想杀她,一尸两命,她到底有沒有人性?她和江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恼怒之余,江世霖想到了另一個重点。早上的时候,他让父亲把可疑的人都請回江家。当时他本着宁枉勿纵的原则,所以春娘赫然就在名单上,可是她为什么仍旧在明月楼? 江世霖本想回去问了父亲,再命人把春娘抓回去,可他实在很生气,又怕她還有后招。他向男人问清楚来龙去脉,又命人提了很多桶水,同一時間灌入房内。 春娘看到第一桶灌入房内,第一時間拿起火折子。江世霖生气至极,踏着冰凉的井水踏入房内。虽然春娘在房内洒满了白酒,但白酒的浓度并不高,又经過了自然蒸发与井水的稀释,不可能瞬间燃烧,酿成大火。 “在你之前,我只想告诉你,我已经找到木槿了。”江世霖声音冰冷,但难掩神色中的愤怒。 春娘愣了一下,冷笑道:“若是找到了,你還会這么生气嗎?” “我到底有什么地方亏待了你?”江世霖喝问吞天魔神经。 “沒有!”春娘摇头。 “那是母亲亏待了你?” “你怎么不问问,你父亲为什么避着我?今日他为什么不敢過来找我?”春娘反问。 “难道父亲……”江世霖直觉摇头,“父亲一向对你礼遇有加,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春娘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凄凉又绝望,绝望中又透着难以遏制的愤怒。 江世霖不解。据他所知,春娘出身青楼。赎身后成了别人的妾室。因为不堪虐待,才被他的母亲救了。当时他父母的感情很好,父亲不可能对她怎么样。后来,即便母亲不在了,他的父亲也沒有强迫過任何女人。 “我這辈子的悲剧,都是你父母造成的!”春娘疾言厉色地控诉。 “就因为我替你赎了身,却沒有把你抬进门?”江光辉胖胖的身子突然出现在江世霖身后。 江世霖诧异地转身,脱口而出:“不是纳她为妾的那户人家替她赎身的?” 江光辉沒有回应江世霖,质问春娘:“当时我替你赎身,给了你银子生活。我哪裡对不起你?若是你觉得我多管闲事,你大可以回去青楼接客,继续当一個人尽可夫的婊子!”他說话一向难听。想了想,更觉得气愤难当,高声說:“你卖人为妾也是你自己的選擇,人是自己挑的,我哪裡对不起你了?” “你对得起我?你对得起我。就不会给了我希望,又亲手戳破它,還要时时刻刻在我面前提醒我,你有多在乎你的妻子!” 江世霖见门外有人窃窃私语,轻声說:“父亲,不如把她带回家再說。” “我本来就沒打算活着。”春娘吹起火折子。“三奶奶什么性子,三爷很清楚,你的孙子。這辈子都会流落在外。還有你心爱的女人根本不是病死的,她是因你而死……” “你說什么!”江光辉猛地扑向春娘。 江世霖眼见着春娘拿起桌上的一個罐子,急忙抱住父亲。春娘举手就要把罐子摔在父子二人身上。江世霖急忙把父亲推至一旁,只听“嘭”一声,罐子裂开了。整罐子的油倾泻而出,浮在地板的水面上。 “快。還不抓住她!”江世霖大叫,就见春娘奋力一扔,火折子往浮油飞去。他顾不得思量,只能对准火折子一脚踢去。“嘶”一声,火折子落在了角落的水渍中,冒出一股青烟。 江世霖暗暗嘘一口气。他回头见春娘不知从哪裡掏出一把匕首,正不顾一切朝他的父亲扑去。幸好,门外的小厮早已进屋。他们一人扣住春娘,一人拎起水桶,把一整桶凉水从她的头顶浇下。 很快,春娘被绑了起来。江光辉直嚷着要亲手杀了她。江世霖劝了他很久,他才慢慢冷静,告诉他经過。 按江光辉所言,当年他遇上春娘,的确承诺为她赎身,纳她为妾。因为父亲与兄长的反对,他替她赎身之后,就把她安置在了外面。当时他的零用钱不多,赎身又花了不少银子,春娘也算因为他,過了几天并不舒服的日子。之后江光辉遇上大尤氏,就想与春娘了断。他答应她,在她找到去处之前,会每個月派人送银子给她,保证她基本的生活需求,但他们不能再见面了。 春娘闹過一段日子就平静了。江光辉以为她接受了事实,欢欢喜喜准备与大尤氏的婚事。在正式成亲前,春娘最后一次找上江光辉,告诉他,她即将与人为妾。江光辉当即向江光耀借了银子,說是给春娘当嫁妆。春娘当场撂下了银子,转身走了。至此,江光辉再沒见過春娘,直至大尤氏带着她回家非常猎人。 江世霖听到這,急问江光辉:“父亲,您向大伯父借银子给春娘,這事大伯母知道嗎?” 江光辉见江世霖问得奇怪,摇头道:“你大伯父和祖父只知道是一個青楼女子,并不知道是谁。借银子的时候,我也只說为了筹办婚事。至于你大伯母,我就不知道了。” 江世霖若有所思,思量许久又问:“父亲,既然有這么一段過往,之后母亲带她回家,你为什么不把她赶走?” “我当然也想過,但是你母亲一心想帮她,她又說,自己早就心如死水,只想好好报答你母亲。我哪裡知道,她如此蛇蝎心肠!”江光辉咬牙切齿。猛地站起身,“我现在就去问问她,她的心是不是黑的……” “父亲,事情应该彻底弄個清楚明白才是……” “对了,你不是說,已经找到你媳妇了嗎?” 江世霖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事到如今,他只能確認夏堇沒有落在春娘和幕后之人手中,可是她到底去了哪裡,他毫无线索。天大地大,难道真像春娘說的。他這辈子都找不到她了? 江光辉一心找春娘对质,江世霖却有另外的考量。他真的厌倦了时时刻刻提防幕后之人的日子,他本想找到实质证据。让幕后之人不得不认罪,可今日之后,他只想专心去找老婆孩子,再也不愿与幕后之人纠缠了。 “父亲,我知道你一向敬重大伯父。又觉得是因为大伯父,才有那座煤矿。這十多年,不管是矿上的事,還是铺子,大半都是大伯父和大哥管着,你只等着收银子。還有江姚氏一家的事。也是大伯父替你摆平的……” “你突然說這些,是什么意思?” “若是我說,母亲的死。与大伯父一家有关……” “不可能!” “父亲,你仔细想想,母亲的過往虽然是她自己告诉你的,但是母亲何以在那天去庙裡,姓江的又为什么出现?還有江姚氏一家。她虽然恨你,但是這份恨抵得上母子天性嗎?她为什么要亲手掐死丈夫留下的最后血脉?還有娄兰阁。弄得家裡人心惶惶,是谁建议您建造,又是谁找来的道士……” “你大伯父不是居心叵测的人。”江光辉连连摇头。 “我不是說大伯父,而是大伯母。” “你大伯母正病着,她或许有不是的地方,但她和你大伯父一样,一向乐善好施……再說,若她有什么心思,你大伯父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大伯父的确有可能不知情,因为有人替她在大伯父面前掩饰。” 江光辉說不出话,突然又问:“难道娄兰阁闹鬼是假的?上次……‘偿命’的事……” “父亲,到底闹不闹鬼,不如請母亲過来,您问一问她。” “她,這些事与她什么关系?”江光辉更糊涂了。 “她就是包庇大伯母的人之一。” 這一刻,江光辉的震惊无法用言语描述。“你大伯母病得很重,大家都是亲眼看到的,還有你大哥的婚事也耽搁了,還差点毁了你二哥的前程……” “父亲,因为我沒有真凭实据,所以這些日子我什么都沒对你說。我想着,为非作歹的人早晚会露出马脚的,我可以慢慢等着。可现在我等不了了。木槿不知道在哪裡,她又怀着身孕,若是让别人先一步找到她……”江世霖越說越担心,“总之,我們不是上公堂,处处讲证据。不如您先问母亲几個問題,只要让大伯父在一旁听着就够了升迁有道:市委书记成长记。” 江光辉也想弄清楚事实,但是他更想知道春娘在大尤氏的死,扮演着什么角色。听到江世霖說,春娘与大潘氏一定有关系,這才按捺下焦急,派人去請江光耀。 其实江世霖虽然說得肯定,但他并不确定,江光耀是不是全然被大潘氏蒙在鼓裡。先前他已经確認,大多数的事情都是大潘氏所为。江世澈应该知道某些事实,但他并不清楚全部事实。至于江世熙,他知道的事情更少。大潘氏所谓的重病,大概只是苦肉计,逼得江世澈不得不帮她掩饰。 少顷,小潘氏得知江光辉命她回话,神色更是惴惴不安。自从早上听到江世霖那句话,她便神不守舍。她一边告诉自己,她沒有错,就算被江家知道了往事也沒关系,可另一厢,她又怕事情真的被捅破。在大潘氏设计她嫁给江光辉的时候,她就觉得,她這一生就是這样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恪守妇道過一辈子。她只希望日子能够平顺,亲眼看着女儿出嫁就够了。 看到房内只有江光辉一人,小潘氏暗暗吁了一口气,问道:“老爷,找到堇儿了嗎?她和世霖发生了什么事?” “我来问你,世霖說的那些事,可是真的?”江光辉并不知道,所谓的“那些事”是什么。江世霖只說,事情是卫晨亲自去京城打听的。因为潘家和朱家瞒得紧,他花了几個月的時間,薛子昂也帮了不少忙,才知道了一個大概。 小潘氏听到江光辉的問題,原本苍白的脸色,這会儿连嘴唇也发白了。她垂眸不敢言语。 江光辉虽然不会察言观色,但小潘氏的心虚太過明显了,他脸色微沉,喝问:“娄兰阁根本不曾闹鬼,你一直心知肚明?” “老爷。娄兰阁一直空置着……” “你为了你的大姐,不止不顾我們的夫妻之情,就连敏慧你也不理会嗎?” “沒有。”小潘氏连连摇头。“我只是想息事宁人……” “不用說,管二的事,受谁指使,你也一清二楚?”江光辉气得脸颊通红。 “不是的……” “啪!”江光辉挥手一個耳光。他已经顾不得隔壁屋子的江光耀和江世霖。“你說什么,世霖成亲了。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把家业完完整整交给他,你都在与我做戏?你表面劝我,实际都是为了你的大姐?”他越說越生气。 隔壁屋子,江光耀看了看泣不成声的小潘氏,回头问江世霖:“你父亲到底在說什么?” 江世霖不答反问:“大伯父。当初,你为何建议父亲建造娄兰阁?” “這有什么为什么?” 江世霖见江光耀的眼中只有纯然的惊讶,接着问道:“你为什么帮着父亲掩饰。他曾经杀人的事实?” “到底怎么回事?”江光耀有些怒了。 “大伯父,這些日子,我仔细算過,十多年前,就算父亲把矿上的盈利分了你三分之一。你又是施粥,又是修路。還要维持善堂的经营,你应该早就入不敷出才是。” “我的确用過你大伯母的嫁妆。這事我并沒有刻意隐瞒。” “這不是你隐瞒不隐瞒的事情,而是你因此觉得亏欠了大伯母,是不是?” “你们父子,到底想暗示什么?”江光耀更加生气,举步想要往外走。 “大伯父。”江世霖挡住他的去路,指了指隔壁屋子,“你不想知道,母亲会說出什么往事嗎?過去发生的事,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清末北洋海军提督!”江光耀嘴上這么說,但還是止住了脚步,侧耳倾听。 小潘氏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年幼时或许她做错過事情,但這么多年,她忍辱负重活着,什么都還清了吧?早在女儿高烧不退的时候,她就与大潘氏摊牌了,可事实又证明,女儿发烧和大潘氏无关,另外有人在对付江家。 “你若不愿意說清楚,我只能把你休了。”江光辉威胁。 小潘氏慌乱地說:“老爷,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 “结束?真的结束,我的孙子会流落在外?” “是大姐带走了堇儿?”小潘氏呆呆地看着江光辉,摇头:“不可能的,大姐一直在郊外养伤。她曾经做错過,但自从世澈不得不娶夏家的姑娘,她就知道错了,她亲口对我說,就算只是为了儿女,以后她都会吃斋念佛,一心向善,再也不会觉得不甘……” “你這些话是什么意思!”江光耀冲到了小潘氏面前。江世澈沒有定亲,却不得不承诺纳妾,纳的還是夏家三房的姑娘,這件事一直让他觉得如鲠在喉。 江世霖跟着江光耀的脚步行至正屋,說道:“那天的事,内情到底如何,想必大伯父,父亲、母亲都不知详细,我慢慢說给你们听。那天,二哥在沒有下人陪同的情况下,走到了夏家沒有人的院子内,正巧看到夏三姑娘穿着与木槿类似的衣裳。他误会木槿落水了,在明知道湖水仅到腰际的情况下,他下水救她,紧接着原本不知道去了哪裡的下人们一下子全都冒出来了……” “這分明是夏家有意设计世熙……” “大伯父先不要动气。”江世霖深吸一口气,“你知道二哥是如何对我說的嗎?他說,他以为那人是木槿,就慌得什么都忘了,一心只想救她。他還說,他曾经在池清居门口,看到木槿穿着木槿花色的衣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你這样诬陷世熙,与你们也沒有好处!”江光耀绝不相信江世熙会說出這样的话,他更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罔顾伦常,喜歡自己的弟妹。 江世霖观察着江光耀的表情,接着陈述:“正如大伯父所言,這事与木槿沒有好处。我想,二哥之所以敢对我說這话,就是料定我不会对旁人提及。只是我一直在想,二哥在池清居的院子门口,是如何看到衣裳的花色是木槿花?他的眼力這么好嗎?另外。他又为什么要对我說這些话?若他說的這些话是假的,又为什么要下水救人呢?难道他不怕误了自己的前程?” 江世霖一连几個問題,江光耀和江光辉都沉默了。他们一直认为是夏家不知廉耻。但回過头想想,救人的确是江世熙主动的,而且他不可能沒看到,湖水压根淹不死人。 短暂的沉默過后,江光耀冷声說:“待会儿我就命人把世熙叫回来。我会当着你们的面问清楚。” “其实不用问二哥,问大哥也是一样。” “你這话又是何意?”江光耀侧头审视江世霖。 “很简单,因为大哥纳夏三姑娘,是他与夏家三房早就协商好的事情……” “不可能!”江光耀断然摇头。 “這事沒必要争执,问一问夏家三房就知。我想說的是,大哥为什么這么做。”江世霖低头朝小潘氏看去。“母亲,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内情嗎?” 随着這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小潘氏身上。小潘氏看了看江世霖。缓缓摇头。 “事到如今,你仍旧想帮着大伯母隐瞒嗎?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出她的居心?”江世霖追问虚无神在都市。 “世霖,有些话是不可以乱說的。”江光耀呵斥。 江世霖轻轻笑了笑,对着江光耀說:“大伯父,你先想一想先前我问你的几個問題。闹鬼的娄兰阁。你听了谁的谏言才向父亲建议,還有父亲误杀姓江的。帮着隐瞒,仅仅因为兄弟之情?” 江光辉突然醒悟過来,生气地问江光耀:“大嫂为什么故意让我误会,世霖的母亲与前未婚夫藕断丝连?那天,难道是你们故意让我知道,他们偷偷见面……” “不是的。”江光耀急忙解释,“那天我也是误会了……” “大伯父,或许你的确误会了,但是你敢指天发誓,大伯母是误会,而不是故意误导你?” 原本江光耀是敢发誓的,可听江世霖說了這么多,他已经无法肯定了。 江光辉双拳紧握,赤红着脸說:“为什么?我与你们有仇嗎?” “父亲,關於這点,得问母亲才是。” 江世霖這话分明是在暗示,大潘氏为了让江光辉娶小潘氏,這才害死大尤氏。小潘氏急忙摇头否认:“不是的,大姐有时确有私心,但绝无害人之心……” “就算她沒有害人之心,也是为了你们潘家,是不是?”江光辉记起,当初他娶小潘氏,花了不少聘礼。那個时候,大尤氏死了,他又是生气,又是伤心,娶小尤氏還是小潘氏,与他压根沒有区别。后来见江光耀和大潘氏一力撮合,他又十分敬重外加感激兄长,就顺水推舟了。 “不是的。”小潘氏再次泣不成声,“我初初收到大姐的书信,压根不知道世霖的母亲已经過世,我只是過来取些银子给家裡应急……”她戛然而止。 同一時間,江光耀跌坐在椅子上。当初,他之所以撮合江光辉和小潘氏,也是大潘氏对他說,江光辉貌似对小潘氏有意思。当初潘家的情况,他见死不救是不可能的。若江光辉也能出一份力,那么他的压力就能减小不少。再加上他亲眼看到小潘氏容貌清秀,知书达理,配江光辉绰绰有余。因此,他虽然嘴上說不妥,实际却是赞成的。他相信江光辉也明白他的意思。 江世霖并不知道這些内情,但他看得出,江光耀和小潘氏都已经动摇了。他欣喜事情十分顺利,又万分懊恼。他若是一早知道自己這么容易就說服他们,应该在一個多月前,他收到卫晨的消息时就把一切捅破。如果他够果断,他和夏堇就不会吵架。也不会冷战,更不会失去她的踪影。 江世霖心知,现在想什么都迟了。他低头对小潘氏說:“母亲,你還不明白嗎?当初,我的母亲過世时的症状和敏慧一样。還有岳母,岳母当时的症状,你是亲眼看到的,难道你在京城的时候,沒听過类似的事?” “堇儿的母亲和大姐无冤无仇,压根就不认识。” “所以你是听過的。也发现了敏慧的症状也不一般?”江世霖发现了小潘氏话语中的漏洞。 江光耀见小潘氏沒有反驳,慢慢闭上了眼睛。江光辉侧头思量,目光紧盯着低头抹泪的小潘氏。片刻。他又抬头朝江世霖看去。 江世霖之所以選擇先问小潘氏,是想在审问春娘之前弄清楚,到底是春娘利用大潘氏,還是大潘氏利用春娘。至于夏家二房与三房,显然是大潘氏利用了他们。确切地說。应该是大潘氏借着合作的名义,暗中利用夏家二房。在夏家二房沒有利用价值后,她又舍弃了他们。夏芯在最后一刻如此拼命,应该是大潘氏许了他们什么好处。這個好处极有可能是嫁给江世澈。 至于黄氏,她自以为利用了夏家众人,最后又說什么交换杀人。其实她才是棋子,从头到尾都被大潘氏利用。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又是字條大宋王朝之乾坤逆转。又是人证,应该都是江世澈安排的,目的只有一個,把大潘氏从整件事中摘出来,以防他和夏堇发现大潘氏才是幕后之人。 他相信自己所想与事实相差无几。他猜想。应该是春娘把他推下楼,欲置他于死地。然后让夏堇进门守活寡,激化他父亲与夏家的矛盾,让他们两败俱伤。又或者大潘氏是想利用夏堇的恨,把他们一家逼上绝路。 沉默中,江世霖对小潘氏說:“二十多年前的那桩事情,本就是大伯母有错在先。你被她挟持這么多年,什么都够了。难道你想一辈子助纣为虐?” 小潘氏還沒来得及做出反应,江光耀追问:“你们一直說以前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小潘氏依旧只是摇头,不愿开口。 江世霖朝窗外看了一眼。他已经派人去夏家及夏堇的外祖父家,姨母家打探,就连城内的客栈,城外的寺庙尼姑庵都派人去打探了。這個時間,打探的人也该回来了。他无心再与他们周旋,說道:“大伯父,還是我来說吧,若是我有說得不对的地方,再請母亲指证。”他清了清喉咙,言简意赅地陈述:“在二十多年前,大伯母与朱云奇的姑母交好。原本她是要嫁入侯府的,后来母亲不知道怎么的,捅出了朱云奇姑母的一桩旧事,毁了大伯母的婚事……” “我不是有心的,大姐一直知道的!”小潘氏不断摇头,“大姐从来沒有怪過我,从来沒有……” “母亲,你這话是在自欺欺人嗎?难道她每次要你替她办事,都沒有提及当年的事嗎?难道除了我、世雲、敏慧,父亲再无子女,你也一点不知道内情嗎?” “你說什么!”江光辉抬腿就想往小潘氏的肩膀踢去,被江光耀拉住了。 江光耀听到這,自觉再无脸面留下。他找了一個理由离开。他要亲自去问一问大潘氏,问一问两個儿子。 江光辉在此时才想到,在春娘出现前,大尤氏也是多年未有身孕。当时他认定是大尤氏不想替他生孩子,可现在证明了,這事仅仅是春娘的挑拨,那么在春娘出现前,又是什么原因?在春娘出现前,他虽然经常觉得大尤氏对他的喜歡,不及他对她的十分之一,但不可否认,他们的夫妻生活一直很和谐。大尤氏渐渐对他冷淡,是在春娘出现之后。 江光辉越想越后悔,越想越懊恼。他愿意用任何代价换大尤氏活過来。“你到底還知道些什么!”他质问小潘氏。 小潘氏不停啜泣。事到如今,她還能說什么?那时候,若是大潘氏顺利嫁入侯府,潘家不止不会得罪朱家,反而会因为朱家更上一层楼,她的父兄压根不会变贬谪。是她害了全家。 江世霖再次朝窗外看了一眼,不耐烦地问:“你知道一個名叫钱贵安的人嗎?” “此人是江南的富户,你大伯父和我找了他几年。”江光辉插嘴。 江世霖摇摇头。又问一次:“母亲,你知道钱贵安這人嗎?” 钱是小潘氏的嫡母,也就是大潘氏生母的姓氏。“在我出嫁前,他们一家是我娘家母亲的陪房,早几年去了江南。” 一听這话,江光辉脸上的愤怒之色愈重。“我不信他一点都不知道!”他咬牙切齿,他指的是江光耀。 之前,江光耀多次对他說過,若是能找到钱贵安,把矿山附近的山买下来。哪怕是和钱贵安一起开采,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难道他自始至终都在做戏?” “父亲,若是大伯父果真不知道矿山快开采完了。可能他真的不知道钱贵安。只是我一直不明白,大伯母用了什么理由,让大哥帮着隐瞒。” 小潘氏听到這,终于明白大潘氏想干什么了。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楚女座的旅途。原来大潘氏果真一直恨着她,恨得想让她家破人亡。只要他们一家沒人了。钱贵安就会出现,假作把周围的山地卖给江光耀。到时就连江光煌那一份,都不用分给他,江光耀可以完全独占。大潘氏定然是在矿山還未开采时,以钱贵安的名义,用低价买下。她的算盘打得好长。好远。“她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小潘氏失神地喃喃。 “银子或许不是最重要的,名声地位才是首先。”江世霖叹息,“母亲。你一直不参与做善事,筹款之类的事,就是怕抢了大伯母的风头吧?其实你一直很清楚,她要的是名誉,是人人称颂的贤名。铺桥、修路、开善堂。哪一样不烧银子?” 小潘氏沒有反驳。江光辉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许久,他低语:“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還有,她的心裡……她的心裡到底……” 江世霖明白江光辉的意思,他问小潘氏:“春娘和大伯母之间的事,你知道什么嗎?” “大姐与夏家二太太会在上香回来的途中,在酒楼用膳,大半都在每個月十五。”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江世霖摇头。 “世霖,你受伤前的事,你果真一点都不记得了?”江光辉满脸悲泣,似自言自语般說:“我怎么忘了,你母亲在世的时候,也是十五去上香,那时候,你母亲与亲家母应该是见過的。你也是见過你媳妇的。” 江世霖顾不上江光辉,生气地說:“所以你一早知道春娘和大伯母见面的事?也知道她和夏家二房的关系?” 小潘氏本想說,死的都是一些下人罢了。至于黄氏和夏家二房等人,都是咎由自取。大潘氏哀求她的时候,就是這么說的。现在夏堇失踪,她說不出這话。她一直希望,大潘氏不再惹事,一切都能恢复平静。看今日的情形,她和大潘氏恐怕再难留在江家。“老爷,我死后,請你好好照顾敏慧。若是大伯不忍心,我会亲自去找大姐……” “现在不是說死不死的时候!”江世霖打断了她。他看得出,她的确有一死之心。她是潘家的庶女,从小在大潘氏的控制下长大,一直对她言听计从。某個侧面,他有些同情她,毕竟她为大潘氏做的事情远沒有江世澈多。江世澈满口仁义道德,一副温文君子的模样,怎么能做出那么多助纣为虐的事? “春娘和大伯母,到底什么关系?”江世霖询问小潘氏,“她们之间,谁在利用谁?” “是谁利用谁,又有什么关系呢?”江光辉叹息,“事到如今,你母亲再也活不過来了。” 江世霖沉默了。他执着于谁是真正的幕后之人有什么用呢?他最应该关心的是找回夏堇。夏家二房、三房、黄氏、大潘氏還有春娘,她们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仇怨”,都有自己的野心与目的。她们一拍即合,相互合作又相互利用,不择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们全都是自己计划中的幕后之人。 江世霖走出蘅安院的时候已经過了午时。去夏堇娘家和姨母家的人已经回来,他们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冯氏派了钱妈妈前来询问情况。江世霖心烦意乱,只說他和夏堇有些误会,他无论如何都会把她找回来。 不多会儿,去夏堇外祖父宅子的人也回来了,沒有人去過那座空置已久的宅子。 江世霖听到這個消息,深深地失望。他以为夏堇会在那裡暂时安顿。既然不在那裡。她会不会已经偷偷出城?若是她离开了涿州,他该去哪裡找她? 江世霖脚步沉重地走回池清居。他才打开院门,吕嬷嬷和丁香已经迎了上来。他率先开口說:“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說罢命人把王婆子带過来。 王婆子不止与吕嬷嬷一般,脸上满是淤青,她就连走路也是一拐一拐的,嘴角手臂全都破了皮。 江世霖情绪低落,生气地說:“你自以为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母亲,待会儿你仔细看看,什么是真相天术。什么是事实。” 王婆子仍旧死性不改,嚎哭着大叫:“三爷,三奶奶配不上您……” 江世霖示意吕嬷嬷把她的嘴堵上。疲累地說:“這辈子,除了她,我不会娶任何人。” 吕嬷嬷听到這话,想到自己早上的出言不逊,“噗通”一声跪下了。哀声說:“三爷,早上是奴婢无状。先前三奶奶因为沒了孩子,一直伤心难過,偷偷流眼泪。若這次再有什么事……”她哽咽落泪。 江世霖心如刀绞。他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认定她故意堕胎。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他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王婆子被人押着前往前院。江世霖那句非夏堇不娶。深深伤了她的心。她不顾一切,忍辱负重,全都是为了他啊。她和杏红全都不求感激。只想给他最好的。他怎么能如此执迷于一個水性杨花的女人? 王婆子的“受伤”沒有持续太久。当她看到浑身湿透,被绑在屋子中央的春娘时,只能不解地看着江世霖。她想說什么,嘴巴已经堵上了,只能用眼神哀怨地告诉主子。春娘也是对他一心一意的。 江世霖命小厮搬了一把椅子给他坐下,這才說道:“我知道。你早有一死之心,不屑多說。但她——”他指了指王婆子,“难道你不想让她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嗎?” 春娘抬起头,脸上带着残忍的笑。“除了老爷,我是不会对任何人說的。”她只想让江光辉痛,让他后悔难過。 王婆子瞬间呆住了。 江世霖生怕江光辉控制不住脾气,好不容易才劝住他。其实他已经猜到了整件事的大概,当下不過是求個驗證。“母亲对你如何,你心知肚明。這么多年,你做了那么多事,难道就沒有一点愧疚?” “我這辈子的不幸都是你父母造成的。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母亲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 春娘低下头,不再說话。王婆子看看春娘,又看看江世霖。江世霖轻揉额头。他派了两拨人去找杏红,但一直沒想到她。他现在很担心。杏红根本就是第二個春娘,若是她找到夏堇……他不敢往下想。 “呜呜呜!”王婆子奋力挣扎,示意江世霖,她有话问春娘。江世霖看了她一眼,命人解开她。王婆子的双手刚解开,双腿還沒得到自由,她已经奋力扑向春娘,大叫:“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她大力拍打春娘的肩膀。 春娘双手被缚,不能反抗,只能用额头撞向吕嬷嬷的胸口,讥讽地說:“你不是自诩为最忠心嗎?其实就是你害了你的主子。是你让我给老爷送信,我趁机告诉老爷,太太偷偷在庄子上堕胎呢!” “你說什么!”王婆子一头撞向春娘的身子。 春娘一边扭动身体,试图摆脱王婆子的钳制,一边大叫:“你不是自诩为聪明能干嗎?你居然不知道大太太一直给你的主子用避子药……” “你這個贱人,毒妇,我打死你,打死你!”王婆子的眼睛血红一片,恨不得把春娘的肉咬下来。 江世霖這时才命人把她们拉开。 一想到自己的“丰功伟绩”,春娘已经陷入了疯狂。她哈哈大笑,一字一句說:“你以为我给你的那些药都是哪裡来的?你以为真是明月楼惯用的嗎?” 江世霖這时才明白,原来夏堇一直无法怀孕,是被人动了手脚。当初,是他建议把王婆子放在厨房。他害了她,却反過来怪她。如果她不原谅他。也是他咎由自取。 春娘依旧在一旁疯狂大叫:“那天,你通知我,她還是怀孕了,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嗎?我早就知道,事情再追查下去,恐怕是瞒不住了女神试用期。大太太一旦被质问,一定会把我供出来,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 “你這個恶毒的贱人!”王婆子同样快疯了。她,杏红和春娘安排了许久,又是收买大夫。又是安排眼线,還要对付吕嬷嬷和丁香等人。她步步为营,提心吊胆。结果居然中了奸人的计,害了主子。 “以前老爷最在乎的是你的主子。现在老爷最在乎的是三爷。只要让他伤心难過,老爷也会痛不欲生。当初我還后悔,在明月楼的时候,沒能推得重些。让他一命呜呼……” 江世霖听着她的话,忽然看到门外有一個身影。他转身往外,就见父亲正站在廊下默默流泪。“父亲。”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劝慰他。他们若是能相信自己的妻子,今日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突然间,只听屋内传来吵嚷声,紧接着“嘭”一声巨响。江世霖回头看去。就见王婆子已经摆脱了小厮的钳制,拿着一根扁担呆呆站在屋子中央。她的脚边,春娘已经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鲜血不断从她的后脑涌出。 “老爷,三爷,奴婢這就去向太太請罪。”话毕,王婆子一头撞向了柱子。瞬间就断气了。 当天夜裡,郊外的庄子传来消息。大潘氏病重不治,過世了。江光耀和江世熙把大潘氏的尸体运回了江家,据說江世澈伤心過度,病倒了,所以留在了庄子上。 江世霖沒有特意去找江世澈问個明白,也沒有参加大潘氏的葬礼。他一直在找夏堇。所有人都告诉他,夏堇怀着身孕,不可能走远。他唯有坚定這個信念,才能一天天撑下去。所有的客栈,酒楼,他找了不止一遍。就连租卖宅院的人牙子,他都问了又问。 江世霖找遍了整個涿州城都不见夏堇。期间杏红的尸首被找到了。表面看起来是失足落水,但钱妈妈的吞吞吐吐,他不得不怀疑事情与她有关。 眼见着天气一天天热了,江世霖开始在涿州城附近的庄子寻找。這個时候,江光辉的病也渐渐好起来了。之前,江光辉在王婆子自杀当晚就病倒了。病中,他一直念叨着要休了小潘氏。小潘氏沒有辩驳,也沒有求情,只說等他的病好了,无论是让她出家還是自杀,她都会照办。 江世霖了解自己的父亲。他一向嘴硬心软,再加上有江敏惠在,他不会太绝情。果然,在他病好之后,他再沒提起休妻的话题。江世霖沒有追究這件事。有了先前的种种,小潘氏留在江家,也就等同于一個管家罢了。 日子又滑過了小半個月。江世霖几乎找遍了附近的村子,始终不见夏堇。他心中的希望慢慢变成了绝望。 這一日,眼见着池清居的木槿花开了,江世霖突然想到了夏堇的奶娘张妈妈。当初她安排张妈妈在城内住下,是希望夏堇想见她的时候能够随时见到。這一刻,他突然很想听她說說夏堇小时候的事。 小半個时辰后,江世霖站在自己替张妈妈置办的小院前,就见院门深锁,门上都已经结了蜘蛛網。当他听到邻居說,他们一家在清明前一天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裡,他的心中一阵狂喜。他急疯了才沒想到,夏堇怀着身孕,需要可信的人照顾,而她的奶娘是最好的人选。 江世霖一路飞驰至张妈妈先前居住的村子。站在院子门口,他突然害怕了。他不敢敲门,却伸手推开了院门。院子与他上次所见截然不同,原本光秃秃的院子种上了花草,院子的东南角栽了一棚葡萄。葡萄叶下摆着一张软榻,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躺在软榻上。书册遮住了她的脸,但江世霖知道,他终于找到她了。 只要找到她,這辈子他都不会放手! 正文完 后面還有番外,别抛弃我啊! 高速,本章節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節還不错的话請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裡的朋友推薦哦!(去读读www.qududu.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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