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還记得妈妈和嫂子過来看到她這個样子时,她从她们惊吓的表情中敏锐的捕捉到了一种害怕的情绪,结合她现在的心境,她捕捉到她们是在害怕被她拖累。
妈妈是自己最亲的人尚且如此,但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从小到大的寒心时刻数不胜数,也不差這么一次。
便是她上了大学,父母也不只一次在她面前提過,农村裡的女孩子沒有多少是能上大学的,我們含辛茹苦的将你养這么大,咬牙供你上了大学,到时候你嫁人的时候得好好挑,嫁得好了有义务帮衬一下家裡面,帮衬一下你哥哥。
她听得多了,便真的是那样想的,一毕业工作后自己省吃俭用把大部分工资往家裡打,一直到她和陆超结婚了,才沒有继续往家裡打工资,那個时候他们已经从陆超這裡要了50万彩礼。
现在,她有时候会恶毒的想,她就要這個样子回去恶心恶心他们。
但也只是止步于想想,她若是和陆超离了婚,便会找一個沒人认识她的城市去生活,即使是這样了,她依然相信自己可以重新再来,不用依靠娘家的任何人,当然娘家也并沒有打算要让她依靠。
陆超将烟狠吸一口,直吸到烟屁股這裡来,随手将烟掐灭了,捧起她的脸,将满口烟雾渡进她的嘴裡,她被迫吞下一大口,果然从鼻中呼出浓浓的烟雾来,她想推开他咳嗽几声,推不动,他的大掌挪到她的脑后,托着她承受他的带着狂野和激烈的吻。
烟雾散去,有鸡尾酒长岛冰茶的味道传来,他去酒吧了?喝酒了?
她的心裡一酸,忽然就沦陷在他激烈的吻裡面,然后很顺其自然的,回来一個月之后第一次圆满的做了。
等到两人都平息下来,天已经微微亮了,他继续将她搂进怀裡,回答她前面說的离婚的话,“以后不许再提离婚,你很久沒有出门了,我們今天出去逛逛。”
她有些排斥,害怕他是将她诓出去,然后带她去看心理医生,關於心理医生這個词,他也跟她提過好几次。
她不想去看心理医生,她觉得或许自己努努力,是能够调整過来的。
盛夏的天气十分炎热,她从车裡出来,像個孩子一般被陆超牵在手裡,他去哪裡,她就跟着去哪裡。
他们先去了商场,各自试了几套衣服,她因为這段時間实在太瘦了,最小码的衣服穿在身上都稍显松垮,他捏捏她的脸,就像捏着一個瘦款的瓷娃娃,說:“以后要好好吃饭,要不然衣服都沒法买了。”
她低着头轻声应了,胡乱挑了几件买下来,然后陪着他去试衣服,她看着镜子中的他,好好的一個四方国字脸,這個月下巴像是被削了似的,他也瘦了呀,为什么還是觉得他的四方脸比较好看,瘦了之后看着真不习惯。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小,但是很清晰:“你怎么变丑了?”
陆超打领带的手愣了一下,他是個颜控,不但自己的老婆要好看,对自己的颜值也是有要求的,镜子中的自己不是更帅了嗎?怎么她說自己变丑了?
她从他手裡接過打到一半的领带,站在镜子前笨手笨脚的帮他继续打领带结。
他每天起得太早,她自从沒有工作之后便不那么早起了,也便太久沒有帮他打领带了,手生的很,甚至都有些忘记领带的打法了。
旁边的服务员好心說:“要不我来帮忙打吧。”
陆超难得一次耐心好,挥挥手說:“让她打吧。”
服务员真诚的說了一句:“你们真恩爱。”
刘洁听到這個话怔了一下,恩爱嗎?自从结婚以来,她从来沒有觉得他们之间恩爱,她的感觉一直都是自己爱惨了他,而他把自己当成宠物养着,高兴的时候逗一下,不高兴的时候搁在一边,至于忘记還有這么個宠物,那也是经常的事情。
而高兴和不高兴也只是一個形容,因为她是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他高不高兴的,他脸上常常沒什么表情,只有一股俾睨天下的威压,她常常不自觉屈服于他的威压之下。
领结终于打好了,陆超对着镜子稍微照照,走到收银台去买单。
买好衣服之后,陆超带她去餐厅吃饭,菜色很精致,只是她沒有什么食欲,陆超将饭菜拨到她的碗裡,规定她吃完碗裡所有的饭菜,他们才会离开。
她觉得自己像個小孩子一样被对待,然而自己的童年是从沒有這样的待遇的,大部分的好东西都在哥哥碗裡,连要個鸡蛋都是奢望。
她曾经问妈妈,为什么哥哥每天都有鸡蛋吃,而她沒有,妈妈瞪着眼睛說:“哪裡有那么多鸡蛋,這個也要吃那個也要吃,你就等妈妈会下蛋的时候再吃。”
妈妈当然不会下蛋,她只有等哥哥偶尔一天吃腻了,不吃了,她可以轮的上吃一两天,因为大抵一两天過去后,哥哥就又忽然间不腻了要吃了。
多么滑稽啊,她那個时候对肉和鸡蛋充满了渴望,能吃到一点就觉得幸福极了,但大部分时候是看着哥哥吃,所以感觉幸福极了的时候很少,除非過年或是過节,一年中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对那些美味的渴望。
如今,她半点胃口也沒有,根本什么都不想吃,陆超却将虾仁、牛肉那些都挑到她的碗裡,不吃完今天他们两個就不离开這裡。
人生大抵是如此,你愈渴望的时候,愈是得不到,等你不在乎了,以前得不到的又悄悄的来到你的面前,意思是在說,我并不是你想得到就能得到的,也并不是你不想要就可以不想要的。
即便是這样,刘洁却从陆超对她的强硬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這丝温暖来自于她知道這是他关心她的方式。
她低头慢慢的将虾仁夹进嘴裡,一点一点将碗裡的饭菜全部吃掉。
离开餐厅后陆超带她开车去了很远的花鸟市场,以前他从不带她来這种地方,因为他沒有時間和精力,也对這些东西不感兴趣。
她离开了8個月,家裡的大鱼缸已经空了,想必那几尾鱼是被饿死的,阳台上的花花草草也全部都枯死了,肯定是沒人浇水,沒人将他们搬出去晒太阳。
她在花鸟市场裡面逛,看中了好几盆植物,想把它们搬回家,然而付账的时候陆超对老板說,這些已经养得這么高的植物太贵了,我們买几包這些植物的种子,自己回家去种。
老板笑呵呵的对刘洁說,你家男人真会過日子。
刘洁:“……”
他昨晚在酒吧点的鸡尾酒就是死贵死贵的吧?昨晚抽的那包烟也不便宜好嗎?就中午吃的這顿饭,也花了那么多钱,她想要几盘植物而已,结果他只给她买几包种子???
老板问他们要不要花盆,陆超直接拒绝:“我們家裡還有养死的植物花盆,你卖一些营养土和栽种工具给我們就好。”
刘洁在旁边小声嘟囔:“那些花盆和這些植物不搭。”
陆超愣了一下,還有這么多讲究的嗎?什么盆不是盆,能装不就行了?见她的眼神已经钉在花盆上了,陆超将她牵离那些花盆,說:“等你种出来了,再来买這些花盆,现在买回去,你要是种不出来,岂不是浪费钱?”
然后刘洁就眼巴巴看着他将几包植物种子和一堆栽种工具及营养土搬上了车,如果這個时候她真的能做個小孩,在地上打几個滚撒两下泼,把那些花盆也买回去该多好。
当她意识到自己在這样想的时候,猛然发掘自己這是想要把童年沒有实现的愿望全部实现一遍,小时候她是从来不会撒泼打滚的,她羡慕那些可以在父母面前撒泼打滚然后满足心愿的孩子,比如她哥哥。
她哥哥的撒泼打滚换来的是心愿满足,她的撒泼打滚换来的是一個或者几個巴掌。
她抬眼看了看陆超,觉得他更为可怕,敢在他面前撒泼打滚,换来的绝不是一個或几個巴掌那么简单。
他曾经說過,他最讨厌撒泼,无论男人還是女人。
不但撒泼,连撒娇都令人讨厌,他這样跟她說。
所以,她几乎沒有在他面前撒個娇。
她摇摇头,打消了要跟他撒娇或是撒泼的想法,寄希望于将那些种子种出来,再来将那些盆买回去移栽。
她跟上他的步伐,见他将车后盖关上之后,并沒有走去开车,而是转身来牵上自己,往卖宠物的区域走去。
他不喜歡猫猫狗狗,所以她在這個区域沒有多看,直接去了卖鱼的地方,挑了几尾已经养得比较大的鹦鹉鱼和孔雀鱼,又买了两條小小的清道夫。
去往停车的地方路過又路過卖小猫小狗的,她有点走不动路,陆超停下来等她看完,她其实有些期待陆超会說你喜歡的话我們买一只回去养吧,陆超什么也沒說,只是一言不发的站在那裡等她,她自然也沒有勇气說出要买一只回去养的话。
但是,她還是有些期待的去看了他一眼,他的语气淡淡的,却不容置疑:
“不行”,他說。
算了吧,她想,沒必要惹他不开心,今天能带自己来這裡已经很好了,虽然花盆和小狗都沒有买到,但也买到了鹦鹉鱼和孔雀鱼,還有那些植物种子,做人应该知足。
她說:“不买小狗也行,你昨晚抽的那种烟,等下也要给我买一包。”
他话接得很快,问:“你不是在备孕嗎?”
她也立马小声回過去:“你不是也沒戒嗎?”
他点点头,說:“行,等下就去买。”
以前威胁她說你敢抽烟就打死你,昨晚不但亲自将香烟递到她嘴边,等下還要去给她买,她有些想不通了,這又不是什么好习惯,還不如让她养一條小狗呢。
车子路過商店门口的时候,他果然停下车子去买了两包香烟回来,抛了一包给她,她默默的揣进兜裡,问:“怎么沒有打火机的?”
他似乎是不想再下车,从口袋裡掏出他的打火机扔给她,然后将车开回地下车库。
她默默的将打火机也揣进兜裡,下车后两個人拎着满手的东西走进电梯上楼,出电梯后刘洁傻眼了,赵梅正站在门口等着他们,看样子应该沒等多久,毕竟她和陆超都沒接到她的电话。
只是,這是她离家出走后第一次见赵梅,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她准备深吸一口气去迎接意料之中赵梅的咆哮和哭闹,沒想到陆超却悄悄的将她挡在了自己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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