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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凝视深渊

作者:更从心
“猜到我的名字?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叫周渊若。”

  周渊若的名字有点男性化,但她自己還挺喜歡這個名字。

  知识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可曾经大学者托特有一個悲观的說法。

  当你的知识达到一定程度时,世界对你来說有如深渊一般。

  “如果是在我孵化之前,或许還可以理解我,但现在可就很困难了。”

  周渊若的這些话,仍旧是姜病树听不懂的奇怪话音。

  在她孵化病魔之前,病情還不算特别严重。

  她的吃喝拉撒睡虽然和现在一样,都必须有人照顾,甚至食物得流体化,然后通過管道注入食道裡。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至于完全无法被理解。

  就比如她搬到第九楼,虽然一路上颇为折腾。

  但最终還是在孵化之前,拥有一定同维逻辑的情况下,走到了第九楼。

  大家也明白了,她要远离其他人的意愿。

  可孵化病魔之后,她就无法被理解了。

  “先来测试一下数字吧,我不知道你会不会配合我。”

  晃动着数起的手指,姜病树說道:

  “能够想办法用一個动作,来表达数字一嗎?”

  “动一下,眨一下眼,或者說一個字?”

  不需要明白肢体语言是什么,也不需明白语言本身。

  只要這個女人能够对数字建立正确的反应,那就有办法交流。

  但很可惜。

  姜病树看到的回应,是女人不断地在抖动,嘴裡仍旧是念着的发音。

  “果然還是不行……我甚至沒办法知道,她有沒有答应我的要求。”

  姜病树皱起眉头。

  好一会儿,女人安静下来。

  “如果按照正常的方式去理解,她刚才应该是表达了很多信息。”

  姜病树想了想,還是得多做几组实验对照一下。

  周渊若還是很配合。但她知道,這一切毫无意义。

  无论想要表达什么,都会被无意义的动作与言语覆盖。

  接下来姜病树测试了几次,但依旧沒有任何效果。

  数字二,周渊若做了十九次动作,发声更是不计其数。

  数字三,周渊若跳了三下。但姜病树丝毫沒有觉得高兴。

  因为他出于严谨,又测了一次,再次竖起三根手指。

  這一次周渊若做了個后仰的动作。

  沒有任何逻辑可言,前面之所以跳了三下,只不過是巧合罢了。

  周渊若感觉到自己的气息有些乱。

  她无法感知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动作。她只是正常回应姜病树。

  沉默。

  好一会儿后,姜病树和周渊若,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言语听不懂,任何动作也毫无关联,我该怎么理解她?”姜病树摸着下巴思考着。

  周渊若也摸着下巴思考着:

  “說起来很奇怪,托特,他是怎么知道我的病的?崩维症這個名字,可是只有有序纪元才知道的。”

  姜病树看着周渊若动来动去蹦蹦跳跳,换個男人,大概巴不得周渊若动作再快点。

  姜病树无心意淫,他陷入了漫长的思考。

  他的時間并不多,按理說,這個时候可以去楼上看看那位丘比特。

  在柳冰赶到后,他就必须得投入到任务中去,找到卖花的小女孩。

  但他确实很想与崩维症病人交流。

  如果有其他致病师看到姜病树的表现……估计会觉得他也疯了。

  虽然姜病树对女人的一切都是猜测,但他的代入感很强,猜测往往不会有错。

  一個人忽然变聪明了,对学术上的东西造诣不断提高。

  但這個人不会真的只想玩单机游戏。

  她的本质和蒲磊一样的,一定也渴望有着特殊的人出现。

  蒲磊渴望的是权限与他相同的玩家。

  而女人渴望的,应该是一個能够勉强理解她的人。

  “真想把柿子姐拉過来。”

  握着唐柿子的手,就可以感知到主帅的心声。

  這让姜病树猜测,大概唐柿子的能力,是链接心声?

  但這也有一個問題,唐柿子如果走到了這個女人身边,怕是连所有概念逻辑都崩坏了。

  姜病树再次陷入思考。

  大概過了好几分钟,他忽然說道:

  “我想到了!”

  “虽然数字,语言,肢体表达全部崩坏,但我注意到,刚才起码我說完我的問題后,你都有反应。”

  “也就是說,在接收消息這一点上,我們有共通之处。”

  周渊若并沒有說话。她早就想到了這一点。但无从提醒。也只能等着别人想到這一点。

  不過她也不知道這個方法是否真的可行。

  “我提出了問題,你会做出各种奇怪的动作和发声。不過我无法提炼出有效信息。”

  “可只要你回应了,這個动作本身就是有效的。”

  “也就是說,动,静,這两個概念,我們是共通的。”

  姜病树再次竖起一根手指。

  “能再回应我一次么?”

  周渊若笑道:

  “不错嘛,我回应了哦。”

  在姜病树的视听裡,周渊若做了一個踩高跷的动作,并且发出了一声慵懒的呻吟。

  姜病树静下来。

  周渊若也静了下来。

  姜病树再過了好几秒,竖起一根手指,又测试了一次。

  他欣喜的发现——女人果然又有了反应。虽然动作和上次完全不同。

  “看来我是对的,感谢你的配合。”

  “动,静,這两個概念我們是一致的。”

  “现在,我們把动静,转换为是和否。”

  “如果是正确的,你就用动来回应,如果是错误的,你就静来回应。”

  周渊若笑道:

  “怎么动无所谓,因为過程无法解读,但只要动,就提供了‘是’這個信息。不动,就意味着‘否’這個信息。”

  “還不赖。”

  姜病树的思路是对的,周渊若认为他能想到這一重,就很不错。

  姜病树听不懂也看不懂周渊若的所言所行。

  他已经確認了一点,這個逻辑崩坏,是单向的。

  周渊若无法传达信息给自己。但自己的信息,周渊若是可以理解的。

  而动与静,是二人仅有的共同点。

  所以接下来,姜病树找来了笔,在墙上写下了二十六個字母。

  “我会拼出你的名字,一個字母一個字母拼。”

  “我指尖划過任何一個字母,如果這個字母是对的,你就动一下。”

  “如果這個字母是错的,你就不要动。”

  周渊若沒有动。就像是在等待姜病树开始测试。

  姜病树很快开始了第一次测试。

  他的指尖划過了字母A。

  周渊若沒有反应,這意味着否。

  姜病树刻意等了好几秒,才开始慢慢推进到下一個。

  依旧沒有反应。

  c。d。e……

  每一次都停顿很久,周渊若始终沒有反应。

  姜病树也越来越沒底,难道自己猜错了?其实可能从头到尾,女人都沒有同意配合自己?

  直到字母划到了最后一個——z。

  這一下,周渊若动了,她点了点头。代表着是。

  落在姜病树的视听裡,是周渊若做了一长串动作,和一個简短的发音。

  “z开头?赵,张,周,郑,庄……”

  一瞬间姜病树脑海裡闪過這些姓氏,他甚至念了出来。

  见到周渊若的回应,姜病树有些兴奋。

  就连周渊若也略微兴奋,在听到那個周字的时候,她甚至有点不敢相信。

  “還真被你找到了姓氏。”

  周渊若笑出了声。

  当然,這個笑声,在姜病树听来不是笑声。

  接下来,姜病树开始了第二個字母。

  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顺利,当字母走到了h的时候,周渊若有了反应。

  zh。

  不過出于严谨,姜病树選擇继续指完后面的字母。

  后面的字母周渊若始终沒有动。

  這让姜病树确信,女人是在配合自己的。并且自己提出的方法可行。

  一切开始变得顺利起来。

  z,h,o。

  当出现o的时候,姜病树将姓氏锁定在周,卓,钟等几個姓。

  他直接說道:

  “如果你姓周,就不要动。”

  周渊若沒有动。

  姜病树笑道:

  “看,姓弄出来了,接下来只要如法炮制,我一定可以问出你的名字。”

  “甚至,我可以用這個方法,慢慢替你记录你想表达的东西。”

  虽然必须得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去驗證,写出一個字都很费力气,但這样一来,的确可以交流。

  姜病树决定先把女人名字问全。

  于是接下来,他照着之前的步骤,问出了第二個字。

  “y,u,a,员?愿,渊?”

  姜病树又用声调来排查,很快第二個字,渊,被他確認。

  周渊若的眼裡也有了光:

  “字母還可以再改进,這种需要精确到字的,可以直接以笔画確認。”

  這個建议姜病树当然无法接收,却足以表明,周渊若内心有了期待。她不再是和最开始一样悲观。

  但接下来出现了問題。

  周渊本身就可能是一個名字,所有姜病树必须確認,還有沒有第三個字。

  “有你就动一下,沒有就不动。”

  周渊若以动回应,姜病树点点头:

  “看来還有第三個字,那就再来测出最后一個字。”

  二人的步骤都沒有变化。

  在姜病树的手指向了r這個字母时,周渊若的激动的回应,她甚至跳了一下。

  她此前的淡定与疏离,并非是真的拒绝被人了解。

  而是這间病孵所,沒有人真正愿意了解她。

  即便有這個意愿的,也沒有人能够靠近她,更沒有人能够找到方法去了解她。

  她渐渐觉得,自己会永远陷入孤独的境地。她不可能再给這個世界传达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抱希望,也就不会再失望。

  但就在刚才,她真切的感觉到,這個实习致病师,可能是這個世界唯一愿意理解自己的人,也是唯一能够理解自己的人……

  他们之间是可以交流的!

  她本身性子淡然,表现的很平静。只是遇到知己的兴奋,总归是有的。

  可姜病树的手指,让這一刻的心绪,瞬间冻结住。

  只是停顿了几秒,姜病树的手指就离开了字母r,就指向了下一個字母s。

  他似乎沒有看见周渊若的动作。

  周渊若心裡的不安感渐渐加深。

  当姜病树的手指最后划到了字母z的时候,她终于确信……同维失效了。

  自己在表达动与静這一块,似乎不再与這個实习生同维。

  姜病树也疑惑的问道:

  “全部字母都指完了,你……动過了嗎?可能是幅度很轻,我沒看仔细?如果你动過了,你就再动一下?”

  安静。

  姜病树沒有看到女人的动作。周渊若的身体仿佛陷入了沉寂。

  可她明明感觉自己有开口說话,也做出了动作。

  不甘让周渊若疯狂的捶打墙壁。

  然而她和姜病树,仿佛在两個不同的世界,两個不同的维度。

  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法让姜病树感知到。

  “不应该啊。”

  “难道我从头到尾都错了?”

  周渊若不断摇头,想要回应姜病树。

  可在姜病树眼裡,从第二個字過后周渊若就始终安安静静的。

  這個时候,姜病树接到了电话。柳冰打来的:

  “姜病树,我到了,你赶紧下来,我們先回棋牌室,事情有些紧急,刚刚荀飨发来消息,肺区出现了大量的心愿花。”

  “暂时离开這裡吧,荀飨已经跟病孵所的人联系過。這几天你可以不用来病孵所工作。”

  “虽然不知道主帅给了你什么任务,但眼下,我們可能面对的是一個超越了病域威胁的超级鬼。”

  比病域更可怕的鬼。

  姜病树很难想象,那個小女孩居然如此恐怖。

  他应了一声,挂断电话的时候有些失落。周渊若的眼神裡也带着失落。

  姜病树看向周渊若:

  “对不起,我失败了。我认为你应该不是故意不动的……也许你已经动了,你已经回应我了。”

  “但很有可能,你的动与静……也被混乱了。”

  “仔细想想,人怎么可能绝对不动呢?你的呼吸本身就是动作。既然数字概念已经无法统一,那么理论上,轻重,缓急,也都无法统一……”

  “所以前面都是巧合……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姜病树以为自己可以找到那個同维逻辑的。甚至他与周渊若都认为已经找到了。

  可显然,他低估了崩维症的厉害。

  姜病树走出房间。

  在這栋楼的第十一层,還有一個“丘比特”。

  柳冰到来,意味着他沒有時間去观察丘比特,只能留待下次。

  這是姜病树对心区第三精神系病孵所的第一次探索。

  能够发现蒲磊和关蕊,其实已然是收获颇丰。

  但人生就是這样,不会总是圆满。

  在决定离开的时候,姜病树转過身,他神色认真地做出了一個承诺:

  “周渊,我就先這么称呼你吧,我不会放弃的。”

  “崩维症也许很可怕,但一定有办法可以与你建立联系的。”

  “我认识一個朋友,他很厉害的!他对世界上所有奇怪的病,都很有了解。”

  “我知道崩维症也是通過他。我相信我和他一起努力,一定可以试着理解你的!”

  “我不会放弃的,我還会再回到這裡,不管失败多少次,我绝对会找到一個可以与你交流的办法!”

  周渊若眼裡還是带着失落。可她忽然又觉得有点好笑。

  怎么会有這样的人呢?

  按照這個实习生的逻辑,他可能完全猜错了。

  其实自己看似在配合,但說到底……自己的肢体,言语,都沒有表达出任何含义。

  所以一切不過就是实习生的自我判断。

  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個判断的可信度有多高。整個過程,其实都是一厢情愿。

  但周渊若必须承认,有那么一小会儿,她久违的体会到了与人交流的快乐。

  仿佛自己真的可以被人理解。

  “我是真的……真的很讨厌看到希望却又失望的感觉。”

  “但实习生先生,希望你能說话算话,我会在這裡等着你。”

  這些话姜病树当然是听不懂的,但二人的确在這样的情况下……达成了一個约定。

  姜病树离开了這间屋子。

  关上门的瞬间,他却忽然捕捉到了什么。

  真的沒有别的同维逻辑了嗎?真的无法交流嗎?

  “等等,我好像遗漏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何以笙箫默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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