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化学斩鬼
在姜病树调查另一起与婴儿有关的案件时,负责积水公园病域的马凉,有了最新进展。
几個小时前,马凉救下了李小萍。
一個险些死在了湖中的女人。当时姜病树并沒有处理這個事情。
但马凉因为得到了一些新情报,在姜病树前往某個地方调查另一起案件时,与姜病树有過一次通话。
“目前来看,這些女人的身份已经确定了几個。按照你說的,根据制服找到工作单位,根据缺勤确定身份。”
“嗯……得到的情报,发现這几個女人身上的确有共同点。包括我刚刚救下的那個李小萍,身上也有這样的经历。”
电话那头,即将对某占卜场所展开行动的姜病树询问道:
“什么经历?是不是与被抛弃的婴儿有关?”
“嗯……你小子确实聪明,有的人打過胎,有的人抛弃過自己孩子。所以這些人才会被病域吸引,才会出现在病域附近,最终被淹死。”
“对了,李小萍說,她总是能够听到婴儿在呼唤自己。”
姜病树說道:
“那基本可以断定,湖中的婴儿病魔执念,渴望一個母亲……”
“它让所有被淹死的女人变成了一個样子,這些女人死后都是同一张脸,看来那就是它真正的母亲的脸。”
“如果不尽快找到那個女人……它就会不断吸引有過堕胎或者弃子行为的女人……然后让她们在幻觉中,被湖水溺死。”
“所以很有可能……完美净化病域的方法,就是找到病魔执念的母亲!那张脸的主人。”
马凉皱起眉头,他承认姜病树的推理……但這件事不可能办到:
“你觉得会有人犯傻前往病域裡么?而且那個女人,荀飨不久前已经找到……在胃区的一家病孵所的太平间裡。”
“女人……身体多出被侵犯,抢救无效,死了。”
电话那头,姜病树沉默了。
他不知道女人为何要生下孩子,将那個孩子丢入湖中。
但忽然得知這個女人死了,姜病树還是有些难過。
在姜病树的眼裡,他接触的病魔执念……其实都不坏。
关蕊的哥哥,唐氏别墅第九栋的那個售房员,乃至周医生……
他总觉得,這些执念挺可怜的。如果可以,姜病树很想完美的净化他们。
但现在,他做不到這件事了。
……
……
挂断了电话后不久,姜病树摒除杂念,注意力再次回到了那间算命馆裡。
他接下来,還有一场重要的任务。
仪式开启。
“仙师”手触碰向了女人的肚子。
女人在一瞬间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仙师”轻声低语道:
“不要害怕,脐带会带它前往新的地方。”
“同时也会连接着它的命运。”
女人很难不害怕,因为她看到的画面過于恐怖。
“仙”這個字,可解释不了眼前的景象。
无数细密的,像虫子一样的东西,从她的腹部咬开一道口子,然后钻进了女人的肚子裡。
怀了数個月的胎儿,在不断踢打着。
无论是异物钻入腹部的痛楚,還是孩子在踢打腹部的痛苦,都让女人无法忍受。
“這些脐带,会成为它身体的一部分,它虽然還沒有病魔,但是已经被我改造過。某种意义来說,它的起点已经比别的孩子高了。”
“分娩的痛苦,会有其他家庭帮你承受,放心吧。你现在只需要忍耐眼下的痛苦就好。”
“当你的孩子离开你后,不要难過,不要慌张,它只是去了别的地方……但它和你之间,会建立起一道心灵感应的。”
“仙师”一点点安抚着女人。
女人最终沒有忍受住痛苦,昏死過去。
但這并不妨碍仪式继续。
“妈妈……我還要更多……更多……你一定希望我能够生下来吧?”
“仙师”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同样有身孕,至少从肚子隆起的程度来看,她是有身孕的。
她眼裡泛着母爱的光辉,温柔中带着悲伤:
“当然,我的孩子,我一定会让你生出来的……妈妈,想要见到你啊。”
“那妈妈……加油啊,我還要更多更多的同伴。”
同伴。
尽管“仙师”不理解同伴的含义,但她知道同伴指的是别人腹中的胎儿。
她不知何时起,就忽然可以听到腹中孩子說话了。
甚至有时候眼前会浮现出孩子的模样。
那可爱的小生命,就孕育在自己的肚子裡。
但该死的致病师,却說這是一個死胎!
這怎么能是死胎呢?這怎么能是一种病呢?
现在的她,就像是神一样。
可以决定别人的出生,将来会有许多女人,来這裡购买“胎位”。
這都是自己孩子带来的,只要能将這個孩子生下来,這一定是一個天选之子!
仙师轻轻揉着腹部,然后吩咐人,将昏倒的女人抬了出去。
很快仙师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又开始了生意。
但下一個客人,却有点特殊。這名客人穿着黑色的袍子。遮盖住全身,低着头,几乎看不到样貌。
衣服虽然宽松,却也能隐约看出身材,仙师說道:
“你的小腹很平坦,你确定你腹中有孩子了嗎?”
阴暗的房间裡,這位客人沒有立即回答問題,而是先观察了周围。
“我還沒有结婚,也沒有与人发生過关系,自然不会有孩子。当然,从科学角度来說,我的性别還无法生孩子。”
一句话让仙师愣住。
因为這声音富有磁性,很动听,但却是個男嗓音。
“你是男人?我帮不了男人,滚出去,這裡不欢迎你!来人!”
仙师意识到,這個人并不是客人。
姜病树摇头說道:
“我想知道一件事,昨天下午,我們已经对你展开了调查,你的名字叫王善凝。”
“你原本有着美满的婚姻,在肺区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比大多数肺物要過得好。”
“但這一切都因为胎死腹中发生了变化……”
仙师感觉到不妙:
“住口!来人,给我轰出去!”
姜病树不为所动,无视了仙师敌意的目光,也完全不在乎会被轰出去。
他安安稳稳的坐在了王善凝的对面。
“死胎其实也是一种病变,虽然沒有明确的病症,但這就是病变,病变的部位留在你体内,你因此孵化了病魔。”
“难道你完全沒想過,你为何总是做同一個梦么?”
“病魔一般会有两种欲望。传染性质的,会要求不断扩散疾病。比如我之前见過的腐犬症。”
“病魔会要求宿主尽可能多咬人。让病不断扩散。”
“而你也一样,你的病魔能力,可以转移胎囊,同时会把胎儿改造成……某种怪物。”
“這种改造,本质上是一种传染。”
“你不可能完全沒有想過這种事情吧?不会真以为自己忽然得到了神迹吧?”
“毕竟,一個在医学上已经判断为死掉的孩子,怎么可能跟你說话呢?”
显然,靠着二段之力的病衍波动,姜病树早已能在远处探听到女人的话语。
王善凝气急:
“闭嘴!闭嘴!我的孩子還活着!他怎么可能会死!”
“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
霎時間,王善凝便扑向姜病树,无数细密如蠕虫一样的线在王善凝手上蠕动。
随即喷发出来。
就像是虫群袭来,密密麻麻,如同喷涌而来的一团墨汁!
每一滴墨裡,都是细密的“虫”。
這些蠕动的东西,并不是真正的虫,而是病变后的脐带……
它们一旦钻入姜病树的躯体,就会在姜病树的身体裡构建一個“巢穴”。
這個巢穴,可以让被改造過的,或者說被传染過的胎儿,转移进去。
哪怕姜病树……在生理构造来說,根本无法生出孩子。但病魔的能力,本就是将各种人们以为的常识病态化,不讲科学的。
這就是仙师的秘密。
王善凝的“胎位出售”,早已被姜病树看過。
看着密密麻麻袭来的虫子,姜病树丝毫不慌。
他甚至预感到了对方的动作。波动之眼虽然沒有参悟,可姜病树的确在一瞬间,仿佛看到了這一幕。
他只是退到了足够安全的位置。然后平静的看着女人。
一個女人,因为孩子胎死腹中,而导致心理扭曲,被病魔蛊惑,成为了鬼。
這一切有姜病树自己的推断。
也有姜小声提供的信息。
得偿所愿,孩子“生”在富贵人家的女人不少。
這些人也有不少会回来特地感谢王善凝。
姜病树一路跟踪,早已提前见到了王善凝。
对于這位“仙师”,靠着姜小声,姜病树基本已经清楚了什么情况。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一幕。
這也是姜病树身为棋职者,真正意义上第一個对付的鬼。
之前的腐犬症,以及黑炮,都是有帮手的。
另外,鬼和病魔执念不同,病魔执念是不可能让其改变执念的。
可鬼,本质上還是有着自己的思维的人类,只是被病魔蛊惑。
所以的确存在一些可能性,让鬼,再度变回人。
不過姜病树知道,自己沒有這個本事。
王善凝的母亲身份,已经凌驾在了一切其他身份之上。
她太想要自己的孩子生出来,为此,可以不断感染其他胎儿,同时吸取他们的寿命和气运。
姜病树說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姜病树,我不是你的敌人,說到底,你也只是希望有自己的孩子。”
“但你的做法是错误的,你肚子裡的死胎,永远不会复活,你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都是你的病魔在作祟。明白么?”
王善凝当然不可能明白,她绝对不接受這個說法。
胎儿是她活下去的希望,是她唯一的念想。
现在好不容易,自己的孩子可以跟自己說话了,你却要告诉我……這是病魔?是假的?
姜病树看着王善凝逐渐疯狂的眉眼,知道对方不接受這种理性說法。
這很正常,病魔会变成最亲近或者最渴望见到之人的样子。
又有几個人,可以真正抵御?
哪怕意识到,也不愿意接受现实的,大有人在。
姜病树见嘴遁行不通,那就只好物理解决了。
斩鬼。
他同情這個女人,但王善凝如果活着,只会让越来越多的家庭不幸。
字面意义上的“雀占鸠巢”,一旦被知道,无论是孩子,還是孩子的养父养母,生父生母,都会遭遇不幸。
這种错误,就该现在斩断。
這也是棋职者斩鬼的重要素养——不要同情鬼。
不過姜病树這次决定做点特殊尝试——来点骚操作。
他這次不准备物理斩鬼,而是化学斩鬼。
他也不知道,一個渴望妈妈的病魔执念,和一個渴望孩子的鬼,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
直觉上来說,姜病树总觉得……這是一個一举两得的事情。
“你是不是无论如何,也想见到你的孩子?”
“是。我一定会把他生下来!我一定会生下来他的!”
一番话语,王善凝早已沒有了仙师的样子。
看着就像是思念孩子過度,精神崩溃的女人。
姜病树說道:
“我知道一個地方,可以见到你的孩子。”
“你在說什么胡话?”王善凝沒想到对话居然会這么展开。
见到自己的孩子?
“怎么,你不会是叶公好娃吧?真要见到自己孩子了,又觉得不可能?莫非你潜意识裡也知道,你的孩子死了?”
“沒有死!他沒有死!他只是……還缺少一些东西。”
王善凝狰狞的看着姜病树,姜病树缓缓点头:
“那就跟我走一趟?”
“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姜病树拍了拍手,還是极为平静的說道:
“嗯,提出這個問題,說明你其实意识到了,你的孩子是個病魔。”
“只是你不愿意接受现状,现在你也别管我說的消息是真的還是假的,但只要跟你孩子有关,你就该去看看,不是么?”
“跟我走吧,去看看你真正的孩子。”
王善凝不敢相信,但姜病树的话說的很平静,很有底气。
她一時間有些动摇:
“我的……孩子……在哪裡?”
“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见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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