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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0章 残军(二)

作者:最后一名
第七六章残军(二)

  面对着张贤几乎是惊讶的询问,高伟只是笑了一下,告诉着他们:“你们也可以這么理解吧!呵呵,雇佣军?其实我們一直在做雇佣军,這世道如今就是有奶便是娘,为了那么多人的生存,這也是沒有办法的事!”他說着,脸上显露出一丝惨淡的笑来,但是這种笑容是一闪即逝,却沒有逃過张贤的眼睛。

  张贤沉默了,从高伟的话裡,他分明可以听得出来高伟和這支队伍曾经经历過怎么样的苦楚和艰难。

  “他们要你们去打什么地方?”袁少华很感兴趣,忍不住地问道。

  “帕当!”高伟轻轻地吐出了這么一個地名来。

  张贤和熊三娃对于這個地名显得十分得陌生,袁少华显然是听說過,却也并不太清楚,他求教地看着坐在他身边随他们一起過来的向导。向导解释着:“帕当是清莱府东北边境的一個地方,离這裡并不远,四面是高耸入云的高山,西边是清孔县,东边過了湄公河就是老挝,地势十分险要。如今那裡是反政府的共产党游击队控制区,這股武装有上千人,而且和泰国政府交战二十多年,泰国政府几次动用飞机大炮,派大兵围剿,都沒有成功。前些时,這支游击队偷袭了清孔县,绑架了县长,還诱捕了清莱府的府尹,并且打死了保卫府尹的警察局长,一時間泰国全国都为之哗然,一齐声讨军方的无能。”

  听着向导的介绍,张贤只觉得自己的心裡很不是滋味,既然泰国政府军都攻之不下来,也就說明那個地方是如何得险要,定然是易守难攻的,泰国政府军几次碰壁,无功而返,這個时候却要求高伟和徐海波的這些国军残兵去替他们打仗,分明就是借刀杀人之计,对于泰国政府来說,這两支武装不管是谁灭了谁,他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只是,這样十分明显的计谋,以高伟和徐海波的聪明,是不可能看不出来的。

  “高伟,這是泰国人计谋,你难道不知道嗎?”张贤终于是忍不住地问出了声来。

  高伟看着他,苦笑了一声,道:“我和老徐沒有那么傻,当然是知道的!”

  “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什么還要答应呢?”

  “为了生存!”高伟的理由十分得充分:“贤哥,如今我們的状况其实和当初从国内跑到缅甸时几乎是一样的,为了生存,就必须要有選擇。”他說着,稍作停顿,又道:“這一次我們和泰国政府签了协议,如果我們能够替他们消灭帕当的反政府游击队,那么他们就允许我們在這裡居住,给我們居住权。”

  “你们就是为了這個居住权,为他们拼命?”熊三娃有些不解,他并不理解所谓的居住权代表的是什么。

  高伟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睛却望着窗外,良久之后才回转過神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着张贤道:“对于我們来說,我們這几千人,加上老徐那裡也有几千人,拖家带口的合在一起也有上万人,如果能够拿到居住权,就可能停止二十多年来漂泊无定的生活,這也正是我們這么多年以来,一直想要的呀!便是会有牺牲,也是十分值得的!”

  张贤默然无语,袁少华也默然无语,便是熊三娃也沉默起来,他们都能够从高伟的话裡听出来,他对安定生活的渴望,对于漂泊异域的无奈,以及对于美好未来的憧憬。

  ※※※

  徐海波果然在傍晚的时候赶到了高伟的营寨,当他见到张贤的时候,自然又是一番感慨与兴奋,互相问候了半晌,就仿佛有无限的话要說,完全忽略了别人的存在。若不是高伟提醒着吃饭的時間到了,他们两個人一定已经忘记了時間。

  徐海波已然苍老了许多,与高伟比起来,显得又瘦小,又枯干,這与当年张贤与他分别时候的模样差了许多,也說明他和高伟一样,這些年裡沒有少经历风风雨雨,沒有有過片刻的清闲安逸。

  晚宴并不奢华,但是十分丰盛,也有十几道菜。但是,对于张贤和熊三娃来說,此时便是山珍海味摆在這裡,也远沒有与昔日的同袍战友重逢相聚来得高兴,整個席间,酒沒有少喝,话沒有少說,唯独這菜却剩下了许多。而对于袁少华来讲,因为公事還未办妥,也沒有什么心情来吃喝,也只是象征性地动动筷子,直到晚宴结束,别的人都有些醉意了,倒是他還十分得清醒。

  在酒席之上,张贤和袁少华都可以明显得感觉得到,无论是高伟也好,還是徐海波也好,都在刻意避免提到台湾,便是袁少华有意提起来的时候,他们都会很自然地找個理由把话题转到了一边,不再去谈。

  晚宴過后,時間便已经不早了,在高伟的亲自安排之下,张贤一行被安排到了客房居住,袁少华和向导两個人住一间屋子;张贤和熊三娃住一间屋子;而徐海波因为是常客,所以被高伟单独安排了。但是,当高伟和徐海波两人都带着微醉的幸福,拉着手将张贤和熊三娃送进他们的住所裡之时,熊三娃倒头便呼呼地睡去,高伟也躺到了张贤的床上,和熊三娃一样打起了鼾来,這两個显然在刚才都沒有少喝,一如当年在常德浑浑噩噩一样。

  张贤和徐海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個人相视而笑,徐海波提议着道:“阿贤,到我的屋裡去吧,那裡還有一张空床,我們正好可以再好好地聊了聊。”

  “呵呵,也只好這样了!”张贤点着头跟着徐海波来到了另一间屋子裡,虽然此时的夜已经很深了,但是两個人躺在各自的床上却谁也睡不着。

  徐海波再一次问起张贤回到台湾的经历,這一次张贤說得比较详细,将自己退伍前与退伍后的所以经历都讲了出来,当听到张贤此时自己开办了一家公司,并且生意不错之后,徐海波半开着玩笑,半是认真地道:“阿贤呀,看来,你還是很有眼光的,弃政从商這一步走得很对。呵呵,我原来也曾想過就這么一走了之算了,但是看一看身后那些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兄弟们,這心裡還是放不下呀!”

  “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你還要跟着高伟一起背离国府呢?为什么不愿意带着大家去台湾呢?”张贤奇怪地问着。

  徐海波躺在床上,良久沒有答话。

  “是因为担心去台湾后自己不会受重用嗎?”张贤猜测着问道。

  徐海波转過头来,看着对面床上的张贤,发出了一声苦笑来,反问着他:“阿贤,你认为我和高伟会是那样的人嗎?”

  张贤沒有回答,他当然了解自己的這两位兄弟,他们绝对不会是只为了自己的個人利益着想而不顾大家利益的人。

  见到张贤沒有說话,徐海波這才叹了一口气道:“当初我們对台湾還是怀着一种期待的,但是他们太让人失望了!”他說着,稍作停顿,又接着道:“开始的时候,蒋经国来到泰国,派人跟我們传话,要我們去曼谷见他,但是有人却告诉我們說,只要是我們一到那裡,就会被他们控制住,然后会有人過来接我們的权,把部队重新掌控;我和高伟对此只是半信半疑,却又不得不防,所以要求他到清迈来谈,但是他不来。這說明,他并沒有诚意。”

  张贤点了点头,杀官夺权是国民党惯用的一种手法,当年蒋介石就是通過這种方式,整编了很多军阀武装。

  徐海波又接着道:“又過了一段時間,他们又派来了两個将军来,這一次他们倒是到了清迈和我們见面,但是他们提出来要想得到台湾的补给,就要接受台湾方面的整编,当时我和高伟并沒有提出异议,我們想就算是把我們撤了,只要是那些兄弟们有一個好的归宿,也是值得的。但是,他们接着又提出来,整编的时候只要兵,不要官;只要身体好的,不要老弱病残;所有的军官都需要重新调整,整编后由他们担任正、副指挥官。”他說着說着,便不由自主地激动了起来,声音也大了:“对于這样的要求,我和高伟都实在沒办法接受!所有的官兵,包括這些老弱病残,都是追随着我們从国内退到這裡来的,他们也是我們的兄弟,也是跟着大家一起拼杀而存活下来的人,怎么可能說丢就把他们丢了呢?”

  张贤再一次点起头来,他可以理解当徐海波和高伟听到那個條件之时的愤怒之情,如果换作他是指挥官,也会对這样的要求一口拒绝的。

  徐海波的情绪渐渐地平静下来,缓了一口气,又接着道:“后来,又過了一段時間,国防部又派来了两位高官,一位是安全局的局长,一位是情报局的局长,他们把我和高伟叫到了清莱府进行密谈,但是,這两個人也沒有完全的诚意,他们的方案和前面的沒有什么区别,而且還利用他们的身份不段地压迫我和高伟就范,高伟在当场就跟他们闹翻了,呵呵,他们不发给我們军饷,不供给我們枪支弹药,還要来管我們,這也太不知趣了!我們也不再是二十年前的那支被他们呼来唤去的部队了,自此之后,我和高伟对台湾、对国民党再不相信了!”

  听着徐海波的解释,张贤這才明白過来为什么高伟不愿意会见从台湾過来的特使的原因,对于一個人来讲,被人骗一次两次、甚至于三次就已经足够了,如果還不接受教训,再被同一個人欺骗的话,那就真得是傻子了!

  见到张贤一直保持着沉默,徐海波犹豫了一下,又接着道:“我刚刚到的时候,高伟就把你们此来的目的告诉了我,呵呵,怎么跟你說呢?阿贤,虽然你此时不再是官方的身份了,但是正是因为有你和袁少华一起来的,所以高伟不好意思当场回绝袁少华的要求,他等我来只是想找到一個比较婉转的說辞,既不伤了大家的颜面,又可以拒绝台湾的指手划脚。但是阿贤呀,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今天晚上才会跟你如实地說出我們的决定来。现在台湾方面才想到我們,一切都已经晚了,我們苦苦支撑了几十年他们沒有管過我們,我們的死活从来也沒有入過他们的心!呵呵,說得白了,我們只是他们手裡的一粒棋子,要我們反攻大陆,我們死了那么多的人,他们连個抚恤金、连一分钱也沒有给過我們,我們的军饷說扣发就扣发了!這样的政府還值得我們为之卖命嗎?”

  张贤還是无话可說,在他看来,国府所作的事情的确是令人太過寒心了。

  徐海波說完的时候,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虽然沒有听到张贤的回答,但是他知道张贤在认真地听着,然后他把话题一转,道:“在开始的时候,当我听到你从台湾来,我還以为台湾的那些人终于是开了窍,决定让你来当我們的总指挥,接管我和高伟的這两個军。如果他们真得這么安排了,我和高伟也就无话可說,因为我們都知道你是個什么样的人,跟那些只知道升官发财的家伙们不一样,你一定会为众兄弟着想的。呵呵,沒有想到,你也早早地退出了军界,退出了官场,這次只不過是袁少华請来当說客的!”他說着,话语声中充满了失望。

  客房的门忽然“吱”地一声被人推开了,张贤和徐海波都不由得被吓了一跳,齐齐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借着微弱的星光,张贤首先认出了這個走进来的人,他大声地问着:“少华,是你嗎?”

  “是我!”袁少华沉声地应答着。

  徐海波提起来的心放了下来,有些不快地问道:“你一直在外面嗎?”

  袁少华有些尴尬,但還是承认着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偷听你们谈话的,我刚才想找张将军說些事,在他的房间裡沒有看到他,所以猜着他可能是到你這裡来了,就過来了!”

  “呵呵,我跟阿贤讲的都是過去的一些事实,你就是听去了也无所谓!”徐海波从床上坐了起来,抬头望着袁少华模糊的身影,又道:“只是有些话本不应该就這么直接說的,但是现在你也都听到了,呵呵,也省得我跟高伟再去费脑子想怎么来說了!”

  袁少华点了点头,的确如同徐海波所說的這样,他已经把话都挑明了,那就是决定要脱离台湾的控制,而且他们的理由又是如此得充分与有理,便是他這個被派来的特使也无话可說。

  “有一件事,我想還是当面问一下徐将军!”袁少华也直率起来,并沒有因为知道自己的任务无法完成而懊恼,還是這样地问着。

  “你问吧!”徐海波也坦率起来。

  “为什么当初你们要脱离国军的控制,跑到泰国来呢?”袁少华十分郑重地问道。

  听到這句问话,张贤马上便猜到了袁少华的心思,也许在袁少华看来,当初高伟和徐海波带队的脱离就是逃跑,要真得是這样的话,那么就不能责怪台湾国府的无情,是因为他们两支队伍当先的违背了军令。

  徐海波也猜到了袁少华的想法,他笑了一下,却又反问着他:“少华,你也在金三角呆過,应该知道這裡生存的艰难!我們不仅要面对缅甸人的进攻,還要面对云南那边越境過来的解放军的进攻,可是台湾方面呢?哪裡理解過我們的苦楚?”

  袁少华沒有答话,一双凌厉的眼睛直视着徐海波的脸,虽然在黑夜裡并看不到徐海波的表情,但是他需要对方真实的回答。

  徐海波稍作停顿,又接着道:“我們已经被他们停了补给,他们還要我們回去反攻大陆,高伟当先地违令走了,因为我們大家都十分清楚,如果按照台湾方面的命令行事的话,到头来能够活着的人就沒有几個了!呵呵,到现在为止,我還是觉得高伟和我的决定是对的,最其马,我們這两支部队裡绝大部分的人還活着!”

  “如果留下来,或许也不会差呢?”袁少华猜测着道。

  徐海波摇着头,道:“我們是走了,但是那裡還有第一军留下来的一部分人,他们遵从台湾的命令在那裡打着游击,但是不久后便弹尽粮绝,不得不当起了雇佣军。开始的时候,他们跑到了老挝境内,帮助老挝政府剿灭反政府的共产党游击队,但是后来老挝政府和反政府组织坐下来谈判,反而一到把枪口对准了他们,這部分残军在第一军参谋长张苏泉的带领之下,只剩下了一百多人跑回了缅甸,最后为了生存,不得不与当地的贩毒组织结合。如果我們当初也留在那裡的话,肯定也是這样的下场!”

  袁少华默然了,他显然也听說過张苏泉這個名字。過了良久,他走到了门口,回身对着屋裡的张贤和徐海波道:“太晚了,两位将军睡吧,我不打搅了!”說着,走出门去,并且轻轻地把门关上了。

  這一刻,张贤分明可以感觉得到袁少华此时心裡的矛盾,他知道這一夜,袁少华定然是无法入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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