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4:最终的封赏 作者:御宅烟魔 州牧,其实在這個时期和刺史并沒有什么区别,因为他们的职责都是监察地方,或者說,是监察地方郡守、县令有无失职,以及地方大族是否和地方官吏勾结,兼并土地横行乡裡等等。再简单的說,就是地方郡守、县令治民,州牧、刺史治官以及地方豪强。 当然,在一开始的时候,州牧和州刺史的职能肯定不会全都一样,因为州牧的官秩是两千石,而州刺史的官秩不過区区六百石。单从官秩上来看,州牧的权职就不可能和州刺史一样。 但随着州牧和州刺史的名称不断交替使用,最终于建武十八年,又改为了刺史,官秩六百石,一直延续至今。 那么問題来了,既然一直都是刺史,为什么皇甫嵩却领冀州牧而不是冀州刺史呢?這其实也是沒办法的事情。 一方面,黄巾之乱时破坏最为严重的地区就是冀州,如果派個寻常之人出任冀州刺史,那么未必能够镇得住地方。而皇甫嵩就不同,携带大破黄巾之功,由他来坐镇冀州显然是再好不過。 但是!皇甫嵩身为左车骑将军,又怎么能兼任区区六百石的刺史呢?要知道這個时代大部分的刺史都是官秩600石以下的官吏升任的,如王允這等从六百石的侍御史转任豫州刺史的人都很少。 另一方面,以州牧为名,皇甫嵩在许多方面会拥有比刺史更加大的权限,哪怕這個权限是隐性的。 所以,为了以示遵从,才给了皇甫嵩冀州牧的位置。而李义也是同理,虽然刘宏沒有說明飞将军到底是什么一個官秩,但显然绝对低不了。那么兼领并州,自然不可能是州刺史而只能是州牧了。 “并州牧啊……”刘宏闻言沉吟着,对于何进和张让的话不置可否,转头看向李义问道,“子康你觉得呢?” “承蒙大将军看重,臣愿意像先祖那样镇守边疆,使那胡人不敢来犯!”李义恭声应道。這对于李义来說毫无疑问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是不能够表现出来,恐怕他早就咧开嘴大笑了吧? 李义的话音一落,皇甫嵩也开口說道,“陛下,臣也以为大将军所言甚是。李君候自出仕以来就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但不论是斩和连、出猎塞外扬我大汉军威,又或者平定黄巾乱贼,均是征战沙场之功。所以臣以为,应当先让李君候在地方上历练一番……” 听到皇甫嵩的话,袁隗等人不禁一愣,因为他们本来以为皇甫嵩作为李义的长辈,肯定会反对這件事情。毕竟下放地方……在他们這些朝中大员的眼神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還是并州這种酷寒之地。 而如今,他们不得不改变這個想法了,“看来這李子康被义真影响的很严重啊……”袁隗等人心中暗想着,不過对于李义的想法他们也不是不能够理解,因为许多将门出身的人确实不怎么喜歡进入朝堂。 理由……自然是因为他们不希望介入那些纷争之中了,别的不說,皇甫嵩昔日就是這么干的。昔日太尉陈蕃、大将军窦武先后征召他为官,都被他给拒绝了,直到刘宏以公车征辟他,他才担任了侍郎一职,不過随即就找人把自己弄到北地郡当太守去了。 想着,袁隗等人对视了一眼,随即对刘宏恭声說道,“臣等附议!” 李义留在地方,对于袁隗等人来說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时失去了李义,让他们失去了和宦官斗争的一把武器。不過好处却也有,因为如果李义呆在地方,那么朝堂之上也会少了一分变化,袁隗等人也能够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拉拢何进以及和宦官斗争上面。 毕竟,李义进入朝堂之后到底会引来什么变化谁都不好說,虽然袁隗等人目前对李义的态度很好,但那不過只是示好拉拢李义罢了。如果李义未来成长到让袁隗等人难以控制的程度后,袁隗等人還可能如此嗎?不可能! 闻言,刘宏沉吟着,他還是很纠结,因为就在不久前,刘宏還把李义当作是他的霍去病,而如今,竟然变成他的李广了?這种变化到现在還是让他很难接受。只是如今就算再强留在身边,似乎也改变不了李义已经变成李广第二的事实,飞将军、无双侯、這两個词现在刘宏想起来就很是郁闷。 而就在這时,邓盛匆匆赶了回来,“陛下,臣已经询问了過了,五原郡如今有7831户,另外五原郡边上的云中郡为7428户……”邓盛恭声汇报着。 “既然如此,就食五原郡和云中郡两郡的食邑吧。”刘宏闻言沉声說道。 在這個时代,分封列侯的时候,都是以县为单位,比如說李义是无双侯,那么封地就是无双县,只有食邑不够的时候,才会食多县的民户税租。比如皇甫嵩就是是槐裡和美阳两县。 像李义這种直接食两個郡税租的列侯,却是前所未有,因为绝大部分以郡作为封地的,那都是王侯。但刘宏之前答应了李义将九原县作为李义的封地,可偏偏整個五原郡都凑不齐這么多的民户,如果改封内地,刘宏面上却也挂不住。 加上自从匈奴内附以后,并州除了上党、雁门、太原三郡之外,其他基本都已经处于半放弃的状态,所以将這两郡都交给李义,刘宏倒也不心疼,就算說出去,也不会引来非议。 而且如此以来,确实如何进他们所言,能够起到一定威慑北方鲜卑人以及并州内匈奴人的效果。 听到刘宏的话,袁隗等人并沒有多言,因为這种事情虽然听起来合适怪异,但仔细想想除了封在边郡這件事情稍微有违制度之外,其他似乎也就是那么回事了。毕竟并州……在朝中士大夫们的眼中,着实是一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就好像交州一样。 這也是为什么并州几乎沒有什么世家,唯有的郭家、王家,也都身处邻近冀州的太原郡。 “那就這么定了吧。”刘宏看到众人的模样,忽然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說道。或许是因为李义最终从霍去病第二变成了李广第二?又或者是因为此次朝会开了太久让他有些疲倦了?又或者是想起了并州那些烦人的事情?谁知道呢。 “拟诏!改封冠军侯李义为无双侯,领并州牧,升任飞将军,持节,秩中两千石,与车骑将军同级。封地从冠军县改为九原县,九原县改称无双县。另,赏无双侯李义五原、云中两郡食邑一万两千户……另,改度辽营为飞骑营,扩军至万人……”刘宏不断說着。 “多谢陛下!”李义闻言高声拜谢道。 所谓的持节,简单的来說就是代表皇帝行事,哪怕官秩很低的官吏,在持节后也拥有很大的权利,类似后来的尚方宝剑。 随后刘宏又和诸人随意的扯了两句,就直接离开了,看他的表情,显然不是太开心,应该是還在纠结霍去病和李广两人的問題,不過其他人的表情看起来可是对于這個结果非常满意。 李义自然不用說,他本来就想要留在地方,如今這個封赏可以說完全出乎了他的想象。因为不管是并州牧也好,還是扩充的飞骑营也好,都是他梦寐以求的。反倒是那五原、云中两郡作为他的食邑,并不怎么被李义放在心上。 而何进、张让以及袁隗等人也很满意,何进和张让达到了将李义下放地方的目的,只要不入京,他们才不在意李义得到了什么。而袁隗等人虽然失去了李义這個臂助,但对于他们来說却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或者說,对于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将何进重新拉拢到自己這一边来。 “恭喜无双侯……”袁隗等人对李义恭贺着。 “多谢诸位明公……”李义见状连忙回礼着。 “呵呵,不用多谢我等,君候如果想要道谢,也应该是多谢何大将军才是。”袁隗轻笑着說道,一句话,就让一旁正在沉思的何进愣住了。 不過很快他就反应了過来,走過来笑着說道,“李君候不用客气,君候立下如此大功,這些封赏也是应当的。只希望君候在并州能够练就一支雄兵,好让北方胡人再也不敢南下……” “大将军之言,义定不敢忘……”李义闻言连忙应道。 随后,一行人一同离开了皇城,而见状,张让等人虽然面露不满,但還是飞快的相继离开,尤其是张让,回到府邸后就直接派人召来了何苗,催促其尽快安排两家的婚事。 而另外一边。 “大将军,不知君对本初還满意嗎?本初有些时候性格比较倔强,希望大将军莫要挂怀……”在分别前,袁隗对何进恭声說道。 “呵呵,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本初才学俱佳,乃是不可多得的才俊!许多事情,进還需要仰仗于他呢”何进如何听不出袁隗的意思?连忙大笑着說道。 随后,李义再次感谢了一番众人,才与皇甫嵩返回府邸。一进门,李义就摇头晃脑的說道,“要說這些士大夫们啊,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 “哈哈你小子莫要胡說,传出去的话,别人還以为是我教你的呢”皇甫嵩闻言笑骂道。不過显然,皇甫嵩并沒有真的在意李义的這番话,因为他就是因为讨厌這一点,才不喜歡留在朝堂之中的。 不過說笑之后,皇甫嵩的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子康,過几天你就需要返回并州了,届时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之前你只掌控度辽营,别人也抓不到你的把柄,但如今你身为并州牧,虽然并不负责治理地方,但监察一事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說着,皇甫嵩就开始传授给李义他自己的经验,和李义不同,皇甫嵩之前就当過县令,随后又做過郡守,对于地方上的许多事情都一清二楚。而李义虽然之前做過五原郡的主簿,但有督瓒在身边帮忙,和自己独自处理事务肯定又不一样。 不過在叮嘱之后,皇甫嵩又拍了拍李义的肩膀笑道,“不過子康你也不用過于担忧,如果不出我的预料,原本的并州刺史张懿应该会被任命为无双侯国的国相,而且還有督郡守他们,有他们的帮忙,你的麻烦会少了很多。另外,你可以去信给王子师,将這件事情和他說一說。” 就像之前提到的,李义为什么想要留在并州?原因就在這裡了。人脉,這是李义前往其他地方所无法得到的。可以說如果李义前往其他的地方,短時間内除了拉拢与各地世家、豪强的关系之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如果沒有他们的支持,你也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哈?只是监察?怎么可能! 有了地方的支持,李义可以很快将自己的势力渗透到整個并州,届时乱世一起,李义瞬间就可以称霸整個并州,为争霸天下打下良好的基础。而如果沒有這些……看看后来的东吴吧,虽然孙策几乎迅速拿下了江东,可随后呢?直到孙权时期才渐渐的彻底统治江东。 可实际上,江东的世家根本比不上兖州、冀州這些地方,虽然面积广大,但更多的不過只是贫瘠之地罢了。如果李义跑去冀州、豫州的话,估计每個十来年的功夫,根本就不用想彻底统治這些地方。 当然,如果和世家大族们合作的话,就好像袁绍、曹操他们那么做的,无疑可以很快取得成果。但作为穿越众的李义,又如何不知道這种情况所带来的隐患呢?不過,世家的力量毫无疑问是争霸過程中不可缺少的,但最少,李义要先把自己的势力加强起来,不然世家对他来說,更像是美味的毒药。 接下来的数天,李义并沒有返回并州,因为除了官印、候印等要重新雕刻之外,還有许多地方的官员要重新任命。毕竟如今,并州刺史可還是张懿,如果李义就這么回去,岂不是很尴尬? 不過虽然暂时留在了雒阳,但非常遗憾的是,李义并沒有什么机会好好逛一逛這座千年帝都。理由很简单,随着内朝中的事情传达出来后,皇甫嵩的府邸几乎成为了李义的会客室,无数士大夫们、世家子弟纷纷前来庆贺。 這些人中,有皇甫规、张奂、桥玄的门生故吏,有皇甫嵩、朱儁、蔡邕等人的好友,有仰慕李义名声的世家子弟,還有一些李义都不知道和他们有什么关系的人。如果要用一個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宾客盈门,如同過江之鲫一般。 這种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李义虽然脸上笑眯眯,但心中却一直在叫苦,虽然他并不是不擅长交际,但這种程度……着实有些难为他了。這些天下来,可怜的李义甚至都觉得自己的嘴角都快僵硬了。 不過唯一让李义庆幸的,就是這個时代在拜访别人的时候有一個很好的习惯,就是先递上名刺。所谓名刺,其实就是這個时代的名片,上书姓名爵裡,有的人甚至還会写上自己的官职和年纪。這裡的裡其实就是故乡,在這個很有地域观念的时代裡,故乡是哪裡可是非常重要的。 而有了這個名刺,李义就少了许多的尴尬,因为他可以在见那個人之前,就稍微了解一下该人的情况。 除了各种宾客拜访之外,李义還找了個時間去见了一下卢植,并将刘宏答应赦免他的消息說了一番。 “唉,多亏子康帮忙了。”卢植闻言叹息着,却也不知道是在叹息什么。 “卢公莫要客气,如果沒有卢公,恐怕义也沒有办法立下這么多的功劳……”李义闻言连忙說道。 数天之后,朝堂之上,李义正式受封飞将军、无双侯领并州牧,与此同时,就如皇甫嵩所猜测的那般,原并州刺史张懿升任为无双侯国的国相……另外,又下诏改元中平,大赦天下云云。 雒阳城内,某间客栈的二楼厢房之中。 张宁依然還是那副男子打扮,她站在窗口处就這么看着外面的街道,好半响,她才低声自语着,“原来的冠军侯如今变成了无双侯,李子康啊……你升迁的速度這么快,就不怕掉下来时摔得粉身碎骨嗎?” “主人,根据奴打探得到的情报,此次那李义之所以会被外放到并州,却是大将军何进的提议,据說那张让也附议了。”黄大恭声說道。 “呵呵,是觉得只要他不进入朝堂之中就可以嗎?這個大将军還真是有意思啊……”张宁闻言哑然失笑。 不過笑罢,她又沉吟着,“不過那张让可是老奸巨猾之人,既然其支持将李义外放到并州,估计会暗中给李义使些手段……” 想到此,张宁淡淡的說道,“我們也去并州!黄二那边也应该找到些什么了。” “是!” 說着,黄大连忙收拾一番,不多时就跟着张宁出了厢房,一路向城外走去。只是沒两步,张宁忽然楞了一下,因为她却看到一個老熟人。当然,這個熟是要加引号的,因为来人根本就不认识她,不管是便装前還是便装后。 “這董卓竟然也出来了?”张宁古怪的想着,不過也沒有太過于理会,毕竟刘宏已经大赦天下,许多人都被放了出来。 两边人擦身而過,谁也沒有对对方产生一丁点的兴趣。不多时,张宁就带着黄大出了雒阳城,而董卓则在李儒的带领下,来到了其在雒阳购置的宅邸。 一进大厅,董卓就忍不住大笑道,“哈哈!终于出来了!叔颖、公助、士繁、公严,都快出来陪我喝酒!我要把這段日子沒喝的酒都喝回来!” 闻言,闻讯赶来的董旻、牛辅等人顿时兴奋的大喊呼应着,看得一旁李儒顿时苦笑连连。 “哈哈,文优不要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到时候我等少灌你几坛就是了!”看到李儒的模样董卓再次大笑道。 說起来,董卓如今的這些麾下,都是早年间在并州、凉州招募而来的,就算是徐荣也是幽州人士,生性多有沾染胡人的豪放风气。而董卓更是不用提,自幼即与羌人交好,性格可是非常的豪爽。 而在這些人中,李儒虽然也是凉州人,不過或许是因为士子,又或者是因为家人被羌人所害,所以性格比较沉稳冷静一些。這让他在许多时候,看上去和董卓君臣等是相当的格格不入。 某座酒楼的厢房之中,一对男子正对座饮酒着。 “唉,子源你這又是何苦呢?为父又不是老得走不动了,哪裡需要你辞官来接我?”臧旻语带怪责的看着臧洪抱怨着。 “阿父,区区一個县长而已,辞了就辞了。而且就算不是为了迎接阿父,孩儿也早就想辞官了。”臧洪闻言连忙解释道。 “你啊!从小就不让为父省心!你看看那李子康,如今……”臧旻闻言,顿时巴拉巴拉开始抱怨個沒完,那愁眉苦脸的模样,哪裡有半分出狱后应该有的神情呢? 而对此,臧洪就更加无奈了,只能一脸委屈的模样看着臧旻,同时老老实实的听着自己阿父的数落。在以前,他還能够很自信的表示未来定然会超過李义,可如今,李义从一介神童已经成为了大汉无双侯,飞骑将军、并州牧……而臧洪呢?在李义還是神童的时候就被拜为童子郎入太学读书,而如今,他刚刚辞去了县长的职位…… 是的,县长,官秩四百石的那個…… “那你辞官之后打算如何?”臧旻数落了臧洪半天后忽然问道。 “自然是回家乡……”臧洪的话刚出口,就被臧旻沒好气的打断了。 “回广陵?回去干嗎?!跟我去左车骑将军府!”臧旻不满的瞪着臧洪說道。 “诺……”臧洪闻言弱弱的回答着,连问臧旻去左车骑将军府干嘛也不敢,当然,他心中已经有了相当不好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