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1章 快速蒼老的天王
以江子婆婆爲首的族人靜靜佇立在青石庭院，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細長，與四周懸浮的耿鬼、夜巡靈的幽影交織在一起。
平日裏調皮亂竄的幽靈系寶可夢此刻全都蟄伏在廊柱下，鬼火明滅間，連飄浮的姿態都小心翼翼。
江子婆婆枯瘦的手指搭在紫檀木柺杖上，每道皺紋裏都刻着歲月的滄桑。
在兩個小輩的攙扶下，她緩緩落座雕花檀椅，銀髮在夜風中輕顫。
孫媳婦啊，幾點了？
她的聲音像古宅裏經年的樑柱，帶着歲月沉澱的沙啞。
扎着高馬尾的少女悄悄握緊懷錶，表蓋下的月光石泛着柔和的藍光。
馬上十二點了。
她瞥見老人緊繃的肩線，連忙補充，不會有事的，奶奶。
江子婆婆微微頷首，佈滿老年斑的手無意識摩挲着柺杖上雕刻的耿鬼圖案。
庭院裏一片寂靜，唯有角落裏的燭光在風中搖曳，將她的側臉勾勒得愈發冷峻。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泛起詭異的漣漪，如同平靜湖面被投入巨石。
一道青黑色的裂縫自天穹中央緩緩撕開，幽藍的光芒從中傾瀉而下。
最先探出的是半截纏着繃帶的手臂，緊接着，七八個身影裹挾着靈界特有的霧氣墜落地面。
江家衆人瞬間騷動起來，此起彼伏的呼喚聲打破了庭院的死寂。
年輕人們的衣衫沾滿異界的苔蘚，頭髮上還掛着凝結的靈界露水，但眼中跳動的熾熱光芒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爲首的少年星燭銀髮飛揚，左肩纏繞的夢妖魔虛影正親暱地蹭着他的脖頸。
江弱梨的裙襬下探出膽小的謎擬Q，紅寶石眼睛警惕地掃視四周。
他們身上的訓練服滿是裂痕，卻掩不住舉手投足間沉澱的沉穩，與同行人最多三個月的歷練相比，這對非血緣兄妹半年的靈界修行，讓周身氣場都染上了幽冥獨有的冷冽。
阿梨！你瘦了這麼多！
一位婦人衝上前將女兒摟進懷裏，哽咽聲混着欣喜的笑聲。
深秋的夜風捲起銀杏葉，掠過馬尾辮少女顫抖的指尖。
“星燭……”
她望着星燭染着靈界磷火的銀髮，那些在幽冥中淬鍊出的銳利氣息還縈繞在少年周身，讓邁出的腳步僵在半空。
直到對方突然綻開熟悉的笑容，像驅散迷霧的暖陽，張開雙臂朝她奔來時，少女懸着的心才轟然落地。
我回來了！
星燭的擁抱帶着靈界特有的寒意，卻將少女裹得嚴嚴實實。
與此同時，江子婆婆緩緩轉身，佈滿老年斑的手朝虛空中一點，
靈界裂隙深處，那亙古不變的猩紅眼眸微微頷首，仿徨夜靈龐大的身軀裹挾着幽冥之氣，將裂隙閉合的剎那，驚起滿院幽靈系寶可夢的低鳴。
乖孫，乖孫女，來，讓奶奶看看。
江子婆婆的聲音像被歲月磨平棱角的青銅鐘，每一個字都帶着厚重的迴響。
她枯枝般的手指微微發顫，卻努力挺直佝僂的脊背，在小輩的攙扶下朝蹲在身前的兩個身影伸出手。
星燭與江弱梨順從地低下頭，任由老人佈滿繭子的手掌撫過他們的發頂，這個動作彷彿跨越了時空，將他們帶回兒時在庭院嬉戲的時光。
江弱梨的睫毛劇烈顫動，淚水滴落在江子婆婆褪色的衣服下襬。
她清晰記得半年前離開時，老人身子骨還很硬朗，甚至還能獨自在帝大處理事務。
但江子婆婆此刻卻連起身都需要兩個年輕人托住臂膀，就連說話時呼出的白氣，都帶着難以忽視的虛弱。
哭啥？哭就不好看了
江子婆婆枯瘦的拇指抹去孫女的淚痕，戒指上鑲嵌的暗之石硌得皮膚生疼。
她強撐着露出笑容，眼角的皺紋卻泄露了力不從心。
到了她這個年齡，人老往往就是一瞬間的事，說不定昨天還去公園裏打太極，今天就在牀上不能動了。
就連江子婆婆自己都沒想到自己老得如此迅速。
她暗自慶幸去年深秋的決定——在狀態尚佳時主動卸下四天王的重擔，將象徵榮耀的徽章鄭重交到林國昌手中。
身爲華夏四天王之一，任何一絲衰老的跡象都可能成爲敵人眼中的破綻。
那些覬覦靈界資源的勢力，那些暗中窺探華夏寶可夢聯盟的野心家，絕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辭去帝大校長一職後，她將更多精力投入到江家祖宅，在家偶爾指導一下小輩。
聯盟派來的慰問團帶着珍貴的療養藥劑，也帶來了對靈界事務的關切。
江子婆婆藉此機會，將江家與聯盟百年的合作細節一一梳理。
從靈界入口的守護契約，到特殊訓練權限的分配，每一項條款都經過反覆斟酌。
她深知，自己畢生守護的靈界，絕不能因自己的哪天老死了而陷入混亂。
江子婆婆佈滿老年斑的手輕輕捏着江弱梨泛紅的臉頰，指腹傳來的柔軟觸感讓她想起初見這孩子時的模樣。
她早已將身後事安排得滴水不漏：靈界契約的交接儀式、家族產業的重組方案，甚至連自己的葬禮規格都細緻入微。
可每當夜深人靜，總有兩件事如鯁在喉——那對從小在她羽翼下長大的孩子，她究竟該如何爲他們鋪就未來的路？
星燭舉手投足間的從容氣度，讓江子婆婆想起當年初遇的場景。
暴雨夜中，襁褓裏的嬰孩被遺棄在祠堂門口。
儘管她力排衆議將其撫養成人，可當外姓人不得繼任家主的祖訓被重新提起時，那些隱晦的目光依然像毒藤般纏繞在心頭。
她老了，沒有以前的魄力了，不然她早就把反對的人豆沙了。
反觀江弱梨，這個繼承了江家純正血脈的孫女，眼中閃爍的靈氣與星燭不相上下，可祠堂裏供奉的歷代家主牌位，除了自己，無一不是男性。
自己能夠成爲家主，純粹是因爲自身的實力強到足夠讓所有人以免意義上的閉嘴和物理意義上的閉嘴。
這份雷霆手段，又豈是生性溫柔的江弱梨能夠復刻？
雖然她完全可以動用最後的權威，強行指定繼承人。
可當自己化作祠堂裏一方靈位，那些被壓制的反對聲浪，真的不會將這對孩子吞噬嗎？
江弱梨擦拭眼淚的模樣與星燭堅毅的側臉在腦海中交替閃現，江子婆婆重重嘆了口氣。
“這次華夏孟，你們兩個有信心嗎？”
江子婆婆抱着最後的希望，問道。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讓兩人攢足了足夠的威望和成就。
“有。”
兩人認真的點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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