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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

作者:闲狐
八月初十,吉,宜嫁娶。

  齐国摄政王府内一派喜庆,宾客们举杯高声夸奖新郎的英武谋智,好像正在开一场庆功宴,只有满室红绸缎昭示着這是一场婚宴。

  而本该在酒宴上接受祝福的当事人,此时正一脸阴沉地站在西苑某個院子裡。

  男人气势极强,一身大红的婚服穿在他身上却半点喜庆的味道也无,反倒添了几分尸山血海中走出的修罗之相,莫名骇人。

  他便是這王府的主人,大齐最尊贵的摄政王——关承酒。

  在他身旁還有一個嬉皮笑脸的男人,正轻声劝他:“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不陪着媳妇,跟那群老匹夫周旋個什么劲?”

  关承酒闻言只是冷冷甩了個眼神過去,沒說话。

  今天這场婚礼,不過是一道圣旨下来强娶强嫁的事,无论是主還是客,都很清楚這一段婚姻裡包含的只有政治和利益,沒有半分感情。

  甚至他刚過门的那個王妃,他也只在幼时见過几面,连印象都模糊了,仅剩的了解全部源自京中传言——

  不学无术,仗势欺人,沉迷酒色,是個不折不扣的草包。

  這样一個人,他实在生不出半点兴趣,只希望這個王妃能识相点,别到处乱跑给他惹麻烦。

  他身旁的人也明白他的心思,笑道:“你自己定的人,现在還委屈上了?要我說既来之则安之,你不如进去看看,說不定他长得不错呢?到时候温香软玉在怀……”

  “孟见山!”关承酒低声喝止他,“我看你是喝多了!他是個男人!”

  孟见山朝他挤眉弄眼:“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能又香又软了?你是沒看過半春阁那些小倌……”

  关承酒凉凉看他:“不如我带你去孟夫人面前說?”

  孟见山立刻闭嘴了,讨好地将他往新房推:“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能杀生呢?你起码去见见人,說几句话,也算跟太傅有個交代。”

  听见“太傅”二字,关承酒脸色稍霁,沒再拒绝,却也不打算留他在這讨嫌,把人打发走后,站在门外听了一下屋内的动静。

  喜婆跟小厮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似乎是在劝什么,但始终不见第三人的回应。

  关承酒皱起眉,难道寻短见了?

  想到這,他立刻推开门,随着“吱呀”一声响,一阵饭菜的香味从裡头飘了出来,身穿喜服的人坐在桌前,神色专注,下箸如飞,那风卷残云的气势,好像八辈子沒吃過饭似的。

  关承酒一時間竟被這场面震住了,沒有說话。

  倒是吃饭的人先发现了动静,转過头来看他,脸上绽出一個温和的笑容:“王爷。”

  那是一個极好看的人。

  眉若远山,眼似桃花,眸色是清浅的琥珀色,更显舒展与温柔,却也让他整個人看上去多了几分带着距离感的悲天悯人,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像是鲜花簇拥着的仙人。

  关承酒看愣了。

  他一愣,宋随意也跟着顿住了。

  怎么回事?关承酒怎么不动了?难道是被他吃东西的样子吓住了?他吃东西的样子沒那么丑吧?之前那么多次读档也沒见他這個反应啊!

  宋随意回忆着自己以前的三十八次读档,满目茫然。

  沒错,這是他第三十九次重来了。

  他在原来的世界死了,再睁开眼时人就出现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出现在了……一本他随手翻過的书裡。

  书裡有個跟他同名同姓的大草包,被满心权势的亲爹送到摄政王关承酒府裡,后来亲爹参与谋反,被摄政王诛了九族,原主也难于幸免,是個很标准的炮灰。

  他当时想,一次新的机会,能抓住就抓,不能就算了,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而已,沒什么的。

  后来才发现,他太天真了。

  他沒想到,那次失败后死了,再睁眼,居然又回到了穿越的起点,一切从头再来。

  之后便是不断的重复,重复,重复……

  他一次又一次地死亡,荒唐的,惨烈的,悄无声息的,三十八次,沒有一次相同。

  从一個对剧情几乎一无所知的人,到默读并背诵剧情,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做到一切能做的,奈何男主跟反派都太强大,他完全斗不過。他真的累了。

  活累了,也死累了。

  反正结局都是要死,再多心思也是浪费罢了,那不如省点力气,多吃东西多睡觉。

  所以他這次读档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酒宴上的菜都送了一份上来,然后开吃。

  他觉得关承酒来了看见他這样,要么一脸嫌恶地走人,要么让人把他饭桌掀了,无论是哪個他都能理解并接受,但现在……?

  宋随意筷子上還挟着一块鱼,炸得金黄再裹上酱汁,一口下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味,厨房刚送来他還沒来得及吃,现在被关承酒這么盯着,他竟有些不好意思下口了。

  犹豫了一下,宋随意咬咬牙,将鱼放了回去,但脸上几乎写满了失去心爱食物的痛心疾首,看得立在一旁的小厮有点呼吸不畅,递了块帕子過去,小声提醒道:“王妃,别惹王爷生气。”

  宋随意无所谓地擦擦嘴,关承酒才沒那么容易生气,他只会让人生气。

  比起小厮,喜婆的反应要更大一点,也不劝了,战战兢兢往地上一跪,半句话也不敢多說,看那样子大概已经开始在心裡给自己挑棺材了。

  “你出去吧,我自己要吃的,王爷不会怪你。”宋随意轻声道。

  喜婆闻言头也沒敢抬,好像一尊镶在地上的雕像动都沒动。

  宋随意蹙起眉,還想再說点什么,就听关承酒开口道:“听王妃的,都出去。”

  短短一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对宋随意而言却无异于一個重磅炸弹。

  他沒听错吧?听他的?這种话不都得相处個几年再說嗎?

  关承酒的戒备心是真的很强,又或者說原主的形象太糟糕所以关承酒非常戒备,他之前读档,关承酒看他的眼神都沒看桌椅板凳温和,见了面总要明裡暗裡警告一番,跟他身边的人說的也都是类似于“好好陪着王妃”這种看似贴心实则看守的话。

  听他的?不存在的。

  他就是在屋裡闷了去花园走走,片刻后都会传到关承酒耳朵裡,监视之严密,完全不输给现代的设备。

  当初他为了让关承酒放下戒心可是研究了很久,摸索他的脾气,了解他的喜好,再徐徐图之,用了将近三年才从关承酒那得到了這句话,现在他居然只看他吃了口饭就說了?难道关承酒還有看吃播的爱好?

  宋随意好奇地打量着关承酒,他怀疑关承酒也被人穿了。

  如果真的是這样,那就……那就太好啦!

  虽然来得晚了一点,但他们還是可以做好兄弟的呀!

  关承酒眼看着宋随意目光一点点亮起,很轻地蹙了一下眉。

  宋随意立刻乖巧地坐了回去,攥着帕子的手平放在膝盖上,表情乖巧又无害,顿时把关承酒想說的话都噎了回去。

  他目光扫過那桌残羹剩菜,最终落在宋随意因为擦得太用力而泛起红的唇上,一言难尽地开口:“吃饱了嗎?”

  语气是冷的,但不带刺,熟悉他的宋随意一下就听出他话语裡的关心,顿时受宠若惊:“你是不是被人穿了?对下暗号?”

  关承酒闻言脸色瞬间冷了下去:“来人!给王妃沐浴!”

  话音一落,几個丫鬟鱼贯而入,默不作声地架起宋随意就朝浴房去。

  手段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粗暴,却让宋随意安心,同时也有点遗憾。

  王爷還是那個王爷,沒被人穿過,他的好兄弟沒了。

  可能桌上有毒菌,他吃多了所以产生幻听了。

  唉,他竟已被這破世界折磨至此,再读几次档,他不会迷上這种粗暴的手段吧?

  宋随意在一声声叹气中洗完了澡,水裡洒满花瓣,连衣服都用熏香仔细薰過,香香的人穿上香香的衣服,行走间都带着一股勾人的味道。

  他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准备這些的丫鬟。

  你们做這些真的很徒劳,你们王爷今晚根本不会留下来,只会留下几個一拳能打死好几個他的侍卫留守,然后再三交代不准他出门,让他在這新婚之夜独守空房。

  這流程他可太熟了,說不定他现在回去屋裡已经沒人了。

  暗暗叹了口气,宋随意揣着一肚子别人不懂自己的忧愁,推开了房门。

  屋内,关承酒脱去一身繁重的喜服,穿着薄而柔软的寝衣坐在锦被上。宋随意悚然一惊,猛地拉住门“砰”一声又给关上了。

  什么情况?菌子的毒素還沒排出去嗎?他好像看见关承酒坐在床上等他一起困觉!

  不确定,再看看。

  宋随意又重新推开一條门缝,探了個脑袋进去。

  穿着寝衣的关承酒沒有坐在床上,而是负手立于桌旁,冷冷地看着他:“进来。”

  魔幻的同时還很现实,宋随意一时有点晕,說不准自己到底疯沒疯,只能暂时先走最安全的路线,像只鹌鹑似的迈着小碎步带着一身香气走了過去。

  关承酒垂眸看他,眼神专注。

  褪去喜服的人换上一身素净颜色,披散着头发,像是仙人下了凡,依旧干干净净,只是染上了点俗世的人气,看上去变得很柔软。

  宋随意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拉了拉敞开的领口,尽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像心怀不轨的狐狸精。

  “是她们准备的。”宋随意满脸诚恳道,“我觉得她们误会了我們两個的关系,或许你应该做一下员工培训。”

  他說完,就见关承酒眼神瞬间暗了下去,立时闭嘴了。

  宋随意:?

  他又說错什么了?!为什么要不爽啊救命!!读档這么多次他還是搞不懂這個人!!

  好在关承酒的不爽只是在心裡過了一遍,盯着他看了一会后便转身拿起桌上的酒杯递给他。

  宋随意:“?”

  “合卺酒。”关承酒說着,直接仰头将酒喝了,豪迈得不像结婚,像要跟人拜把子。

  宋随意愣了几息才反应過来,暗戳戳感叹了一句形式便乖乖接過酒喝了。

  喝完又看了一眼关承酒身上的寝衣,抱着最后那点不可置信轻声问道:“王爷今晚要在這边睡嗎?”

  关承酒深深看了他一眼,沒說话,直接上床了。

  宋随意直到熄灯了,盖好被子躺在关承酒身旁,他也沒想明白這次读档是出了什么問題,怎么关承酒這么奇怪?当初那個让他不要痴心妄想然后甩脸走掉的人呢?难道是……

  他還沒想完,就被身旁人忽然的靠近打断了。

  关承酒翻了個身侧对着他,不远不近的,正好留了呼吸的空隙给他,碰不到又极具存在感,随意落在被子上的手恰巧搭在他腰侧,让這個小小动作顿时变得好像一個拥抱。

  宋随意大脑有一瞬的空白,连呼吸都短暂地停滞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带着暖意的琥珀香气便渗了過来,和他身上花香混在一起,在這秋夜裡托出一点融融的春意。

  不愧是摄政王府的人,就连熏香都满是精打细算的心机,可惜关承酒睡眠质量素来很好,倒下就睡,只要别被打扰都能一觉睡到自然醒,這么好闻的味道怕是只有他能享受了。

  想到這些,宋随意顿时又放松了。

  再想想关承酒那肌肉虬结的身材,想想他那把低沉好听的嗓音,這是怎么样一個色香味俱全的男人。

  宋随意伸出手指在关承酒身上虚虚地比划了一下肌肉的走向,无声地发出一声酸溜溜的喟叹。

  曾几何时他也想過拥有這样一副好身材,就算沒有关承酒這样的黄金比例,起码也把他肚子上那块腹肌给拆分一下,奈何他身体本来也算不算好,又沒什么基础,甚至可能体质也有問題,最后武功跟肌肉一样沒练出来,可以說是浪费時間的好選擇。

  不過沒关系,只要他放弃得够快,烦恼就追不上他。

  虽然肌肉吃不出来,但肥肉還是可以有的,像今晚那桌菜,不一样色香味俱全嗎?他只要再多吃几顿,一定可以在视觉上变壮!

  明天早上就让厨子烙饼卷肉吃,還要蒸两個香香甜甜的玉米!

  想到明早的饭,宋随意脸上都不自觉挂上笑容,连方才那点悸动都忘了,拉過被子眼睛一闭,甜甜地睡了。

  殊不知他以为已经睡着的关承酒,其实一直都在看他。

  黑暗可以轻易夺走宋随意的视觉,但对习武的关承酒而言影响却沒那么大。靠得這么近,他不止能看见宋随意的小动作,還能看见宋随意那一脸餍足的笑容。

  心情复杂的同时,脑海中又禁不住浮出孟见山的话。

  原来男人真的可以又香又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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