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上托儿所
她拿了出院时医院不知道是奖励她沒家属過来闹事還是同情她做個结扎丈夫都不露脸而发给她的麦乳精和罐头,带上两個小孩往平房去。
现在正是卫校学生期末考试的阶段,圆圆脸戴着眼镜的王老师人回了宿舍還帮登门的学生答疑解惑。瞧见周家母女,她点点头,解答完学生的問題便招手示意母女俩上前一步說话。
“這是你家孩子?几個月大了?”
周秋萍赶紧作答:“快八個月了,虽然還不会讲话,但肚子饿了跟想上厕所,她都会表示。”
青青這会儿机灵的不得了,积极强调:“阿姨,我会照顾妹妹的。”
王老师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朝她家的大人点头:“先把孩子带過去看看吧,小的太小了点,也不知道托儿所能不能收。”
街道托儿所原先是卫校兼办的,前几年为了满足找不到正式工作的回城知青子女的托管問題,改成街道主管了,但裡面的工作人员還是老班底。
负责人瞧见還抱在周高氏手裡的小丫头就皱眉,为难道:“我們人手少,照应小奶娃怕忙不過来。”
青青赶紧挺起胸膛:“我可以照顾妹妹的,我会给妹妹喂奶。”
负责人叫她给逗乐了:“你還会喂奶啊?”
青青立刻掰手指头数:“我還会陪妹妹玩,给她换尿布。”
王老师也帮忙說话:“是啊,陶园长你就帮帮忙吧。他们家实在腾不出手来照应孩子。”
负责人還是为难:“我們人手有限啊。”
這时有家长接了孩子出来,同负责人打招呼:“陶园长,明天起我有空,就不送孩子過来了。”
周秋萍灵机一动,等到家长告辞离开,立刻笑着看陶园长:“您看,马上就放暑假了。老师家的小孩估计多半自家带。這样孩子少了,你们人手不就空出来了嗎?請您千万帮帮忙。”
說着,她赶紧给人塞罐头。
這年头的人普遍比较朴实,尤其是托儿所這种清水衙门的干部,应对送礼的经验不太丰富,叫周秋萍塞了一兜子罐头后尴尬的脸都红了:“哎,你這位同志真是的。”
王老师在旁边帮腔:“园长,您就帮帮忙嘛。”
最后陶园长沒能逃過老中青幼四代女同志的围追堵截,最终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了收下两個孩子,每人每月费用二十元。其中伙食费十块钱,保育员工资三块钱,小孩玩具费一元,教育费一元。另外五块钱是因为她们属于非本街道人员,需要额外交费。
周秋萍沒单位,自然沒人给她报销。但她完全不在乎,而且生怕对方反悔,当场就掏了一百块钱,将整個夏天的费用都交了。
陶园长還挺细致,连六月份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時間也考虑到了,多出来的钱她又找了清洗干净的被褥床单枕头以及小席子分给两個小丫头用,不然作为日托的孩子,這些得家长自己准备。
這一趟,皆大欢喜。
周家母女出来时,对着王老师千恩万谢。假如沒她伸手帮忙,這事她们不知道還要跑到什么时候才有希望呢。
王老师笑了笑:“你们别客气,我也觉得他们太過分了,天赋人.权,哪裡能這样不把人当人看呢?居然搞强行结扎這种事。”
周秋萍在心中苦笑,人.权那是给人選擇的。当连選擇权都沒的时候,那只有被選擇。与其被丈夫選擇,不如让政府选,反正她上辈子的经历告诉她,总体来說后者要比前者靠谱的多。
王老师急着回宿舍收被子去,大家在路口分了手。周高氏也沒再管女儿和外孙女,她還赶着傍晚再做一波猪油渣的生意。
剩下周秋萍看着坐在铁皮婴儿车裡的小女儿和抓着铁皮车扶手的大女儿,一時間居然有点发呆。
這婴儿车也是阿妈从废品收购站裡翻出来的。几根铁皮焊的车架子,四個轮子,中间装了個皮椅子。现在大部分家庭都是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给老三,衣服尚且如此,何况是婴儿车。能被拿出来当废铁卖的,那也距离废铁沒几步远了。
但阿妈收拾的很细心,铁锈都被砂纸打磨掉了。铁皮沒再重新刷漆,而是从头到脚细细地裹上了海绵和布條,這样就是星星撞到哪儿也有個缓冲的余地。那破旧的皮椅子同样覆盖了棉布套子,可以拆下来清洗。
星星坐的很满意,一直挥舞着肥嘟嘟跟藕节似的胖胳膊,发出欢快的“哦哦”声。
青青用力想要推动婴儿车,可是妈妈不配合,小姑娘只能茫然地抬起头,喊了一声:“妈妈?”
周秋萍這才回過神来,笑着招呼女儿:“走,我們去跟秀琴阿姨打声招呼。”
先前托人帮忙找进托儿所的门路,现在阿妈走了王老师的关系解决了孩子的托管問題,她得和黄秀琴說一声,否则白让人奔波做无用功,那简直就是结仇。黄秀琴倒沒觉得她求人办事求几家。這就好比爹妈想给孩子找对象,谁也不会只請一個人做媒啊,都是普遍撒網重点培养。
她只感叹了一句:“小二子還沒断奶吧,你也真舍得。”
周秋萍苦笑:
“不舍得也沒办法,穷妈妈的陪伴更不值钱。”
不挣钱,怎么给自己给阿妈给孩子创造更好的生活?
真白手起家的劳动妇女還妄想一面陪伴孩子成长一面大杀四方?周秋萍重生了也不敢做這种美梦。
她看厨房裡摆了冬瓜,直接上手:“我来做個冬瓜球吧。”
冬瓜用深口圆勺挖成球形,锅裡水烧开再加冬瓜球焯熟分把钟,然后捞出来晾凉,再泡入熬得浓浓加了不少白糖的酸梅汤。
周秋萍原先是想做橙汁冬瓜球来着,但1988年的宁安县根本就沒橙汁卖,她只好就地取材,用了黄秀琴熬得酸梅汤。天热,酸梅汤解暑,本地有條件的人家都会常备着。
她指着酸梅冬瓜球给黄秀琴看:“你们店后面不是有井嗎?這個最好吊在井水湃上一夜,到时候再拿上来味道全进去了,也透心凉。你要是换成桔子水再加上冰棒也行。反正是這么個意思。”
黄秀琴拿起筷子夹了一颗冬瓜球,咬了点最外层的果肉,酸酸甜甜的,带着股凉意。再仔细看冬瓜球,表层已经浸透了酸梅色,紫红透白,瞧着就叫人垂涎欲滴。
她直接开口问:“你這個打算怎么卖?”
這两天物价涨得特别快,尤其是今年,靠死工资過日子感觉過不下去的人愈发多了,做买卖的人也蹭蹭往上冒。她家面馆虽然回头客不少,但生存危机一直虎视眈眈,她当然得想方设法增加自己的竞争力。這個酸梅冬瓜球原料便宜制作简单,味道却叫人惊艳。拿出来直接当成冷饮卖都好。
周秋萍哑然失笑,摇头道:“我不卖给你,這個你自己就会做。”
她先前的确想做這门生意,但那主要是为了给阿妈增加自信,告诉阿妈她也能够通過自己的双手挣大钱,足以在城裡安家落户的钱。
但现在阿妈挣钱的势头比她還猛,意愿比她還迫切,那這门耗时耗力得自己掏钱买原料利润程度有限的生意就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现在的周秋萍,迫切需要耗时少利润高最好還不需要耗费大量体力的生意。
如果不是家裡只有她跟阿妈两個人做买卖,分别占据县城和村庄的生意,她都想把猪油渣卖到省城去了。
猪油渣多香啊,沒理由省城的人不爱。
只是既然她都已经想到了果味冬瓜球的生意,自己不做,浪费掉又感觉十分可惜,不如拿出来交朋友。
她如此大方,搞得黄秀琴倒不好意思起来,总觉得白占了人便宜,硬是塞了两個湃在井水裡的西瓜给她。
周秋萍推辞不過,又不敢很用力,只好吊在婴儿车上。
小星星觉得好玩,還不会走路的小东西就用力抬起腿试图拿脚踢西瓜,肉乎乎的小身体一耸一耸的。
周秋萍吓唬她:“踢坏了不给你吃。”
也不晓得小东西到底听沒听懂,嘴裡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青青摆起了姐姐的谱,趁机教育妹妹:“不能踢,踢坏了就不能吃了。”
黄秀琴看着母女三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姑娘有什么不好?姑娘才是贴心小棉袄呢。”
像她兄弟,像她丈夫,指望他们照应娘老子简直就是笑话。三年两节,平常给老人添件衣服之类的,不都是靠自己姐妹和大小弟媳妇。
王大军在旁边觑老婆的眼色,顺着她的话讲怕她吃醋,忤逆她的意思又說不過去。毕竟老人晚年過得好不好,关键看儿女孝顺不孝顺。這孝顺与否又跟是儿子是女儿沒多大关系。
他只好笑着打趣:“你俩啥时处的這么好了?瞧着跟亲姐妹似的。”
黄秀琴瞪眼睛,沒好气道:“我們都是正经人,自然能走到一路。”說着她又狠狠地呸了一声,“等着吧,她男人后悔的日子在后头呢。自己分不清五六,瞎折腾,看到时候他能過成啥样!”
哼!看不起女人。早十年就该将這群人通通关去上学习班。
主席都說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作者有话要說:人要言而有信,所以,只能日更。
幸亏有存稿,不然就這成绩,估计沒啥勇气写下去^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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