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母亲的秘密
凭着脑海裡云七的记忆，她快步离开了围观的人群，往煤砖房走去。
這八十年代的矿山，還非常落后，道路也是弯弯曲曲、坑坑洼洼的土路，云柒初来乍到，還有些不习惯，好几次都差点摔跤。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家。
哦不，是云七的家。
這哪裡算是一個家啊。
原本，這裡只是矿上修的两间保管室，平日裡放点杂物之类的东西，后来废弃了，房屋破败不說，因为离家属区实在太远，连电线也沒有接過来，晚上，還需要靠煤油灯照明。
云柒看着面前這房子，再想起云家四合院，虽說不上多豪华，但也比這裡强多了，甚至在堂屋的一個角落裡，還摆着一台缝纫机。
远远的，云柒见到了房顶冒出来的炊烟。
她收起心头的伤感，语气轻快，小跑着进了屋。
“娘，大哥，我回来了。”
孙芳正在屋子裡糊纸盒，這种用旧书本做出来的纸盒，可以卖给矿上的几家药铺裡，平日裡抓药的时候用。
自从云大柱一年前在一次煤矿冒顶事故中走了之后，他们母子四人被赶到了這裡，沒了经济来源，全靠在山上开了几块荒地，還有孙芳接点零碎的手工艰难度日。
见云柒回来，她故意板着個脸数落她。
“大清早的，就不见人影，又跑哪去了，我都說了，沒事不要在外边到处瞎晃悠。”
旁边，云志笑得傻呵呵地，端上来一碗红薯粥。
“小七，吃，吃。”
云柒饿得不行了，几口便把能照出人影的红薯粥喝了下去，這才噼裡啪啦把云敏如何把自己推下枯井，自己如何得救，然后去了云家老宅发现云敏正在相亲的事說了一遍。
說到這裡，云柒有些得意。
“娘，我看她那婚事，现在八成是黄了，谁愿意娶一個這样恶毒的媳妇啊。”
听云柒說起這些，孙芳原本糊纸盒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她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和急切。
“你說，来提亲的人是谁？”
云柒想起方淮山曾提起過父亲云大柱的名字，正好還有很多疑问在脑子裡呢。
“娘，来提亲的人姓方，好像认识爹呢，你是不是也认识？”
孙芳的眼底闪過一丝慌乱，過了半晌這才說话。
“不认识，你娘怎么会认识城裡的人。”
见云柒死盯着自己，孙芳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又补充了一句。
“或许当年你爸修铁路的时候认识吧，那时候天南地北的人，多得很，我哪裡记得。”
這個解释，云柒总算信了。
孙芳的情绪有些失控，真沒想到，18年過去了，方淮山竟然還是找到了這裡来。
看着面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小七，她从不认为小七傻，她只是不爱說话罢了。
孩子是她的，任何人都不能抢走，尤其是方家的人。
在她的内心深处，从来便沒有认同過這门婚事，那只是方淮山的一厢情愿罢了。
孙芳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方家当真是来向云敏提亲的？”
一碗清汤寡水的粥下去，云柒感觉還沒吃饱，云志别的不会，但是照顾妹妹那是一等一的好，立马把碗抢過去，转身进了厨房。
“那還能有假，你是沒看到，云敏那样子，打扮得就像是花蝴蝶一般，丑死了，就差跪下去给别人提鞋。”
想到云敏被警察拘留了起来，虽然最终结果還沒下来，但是她的臭名声已经在矿区传出去了，云柒便有种酣畅淋漓之感。
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今后她要再敢像以前欺负小七那样欺负她，等着。
听了云柒的话，沒想孙芳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爱去嫁，就去吧，小七你记住了，這件事和我們沒关系，以后也不要去招惹你二叔他们那家人，包括你奶那，也少去，知道不。”
云柒嘴上答应，心头却已计划开了，這家人這么欺负他们家，不想办法治治，肯定不行。
沒想孙芳的话刚落，哐当一声，身后的云志端着一碗红薯粥，直接摔在了地上，整個碗摔得粉碎。
“娘，小七她……不行，這不行。”
孙芳一下变了脸，甚至在小七的记忆裡，母亲也是温温柔柔的样子，从来沒有发過這么大的火。
只见她冲過来便给了云志一巴掌，180個头的成年男子了，被娇小瘦弱的母亲一巴掌彻底打懵在原地。
“大家說你是傻子，還真沒错，又傻又笨，好端端的，连個碗也端不稳，你說你還能做什么？”
云柒也被孙芳吓着了，确实，這個年代物资匮乏，他们家总共也就几個土碗，大哥摔坏了一個，她心疼可以理解，可是为了一個碗就這样，這让云柒无法理解。
她直接护在了云志的身前。
“娘，你别打大哥了，我来想办法赚钱，然后买新碗，好不好？”
她的头扬得老高。
“以后你和大哥，都我来养，包括二哥的学费，也我来想办法。”
云柒的话掷地有声，而且她眼底透出来的坚毅，突然让孙芳觉得非常陌生。
這還是平日裡跟在自己身边，如小猫一般的小七嗎？
不過，她也该长大了。
孙芳叹了口气，沒再說什么，一整個下午，都坐在桌子前糊纸盒，那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而云志，也像变了個人一般，真的像個傻子，杵在门外边，任由云柒說什么，他都一個字也沒冒出来過。
但是，云二柱跑過来想找云柒兴师问罪的时候，却被云志提着木棍凶巴巴地赶走了。
那样子，就像要吃人。
下午，云柒在矿上找了一大圈，可始终都沒能找到救她的人，着急得不行。
第二天一大早，她匆匆扒拉了一口饭便出了门，打算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昨天下山时候遇到的另外几個人，他们虽然沒亲眼见到云敏把自己推下枯井，也可以证明云敏說了谎，昨天早上是上了山的。
云敏的事，必须趁热打铁才行。
路上，正好经過了矿上最大的采矿场，這個地方，对从未上過矿山的云柒来說非常新奇。
她忍不住在那驻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了嘈杂而尖锐的大吼声。
“快，你们几個包抄過去，抓住他，不能让人给跑了。”
紧跟着，一個人影从采矿场角落裡飞奔而出，身后跟了四五個追赶的人，跑得太急，這人差点和云柒撞了個满怀。
就那样匆匆瞥了一眼，云柒的眼底满是惊异。
两人异口同声。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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