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魏桐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大喘着
屋外月光洒落在地上,清冷而又静谧,透過微有破陋的窗映射到屋内,照亮了魏桐那方寸之地。屋内只有其余几個人此起彼伏的鼾声,此时已经是大冬天,而魏桐的额头却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汗水,着实令人生奇。
“魏桐,你這小子坐着干嘛!”直到对床的陈大力起夜的时候,才赫然发现屋子中间還坐着個人,要不是他胆大,不然现在肯定被吓了個屁滚尿流。
“我沒事,做了噩梦,缓一会儿。”魏桐仿佛才被陈大力的话惊醒,才有些歉意地說道,等陈大力嘟嘟囔囔叫冷的出了房间后,他才上了床。
但魏桐毫无睡意,眼睛一直睁着望着头顶漆黑一片的屋顶。
魏桐是清宁宫的洒扫小太监,而清宁宫,原称保和殿,因为皇上在此居住,才特地改名清宁宫。
能在皇上跟前当差,即使是這样一個小小的洒扫太监,似乎也比其他去处好上许多。但是魏桐不這么想,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离皇帝是越远越好。
人家不担心,那是因为人家心裡不亏心。他跟正苗不红,而是鳌拜的内奸!自从进了清宁宫,魏桐就沒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不,应该是說从穿越到现在,魏桐就从来沒過過好日子。
康熙六年,索尼去世,在逝世前上了折子,奏請康熙遵顺治14岁亲政的旧礼开始亲政。
同年六月,索尼去世。七月,康熙亲政。
而恰恰是在四月,魏桐被挑选进了清宁宫。
魏桐每每想到這個時間差就忍不住苦笑,那天如果沒有被挑选過来,他现在就不用面临這样两难的局面。
魏桐穿越過来的时候是個婴儿,而后成了個孤儿,在天灾中失去父母,徒留下一個妹妹与他一起漂泊,而后被鳌拜门下的人挑选回去,洗脑改造之后他被送进宫成为了太监,而妹妹则是成为宫女。
魏桐对父母沒什么感觉,他穿越過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学生,大部分精力用在护着妹妹身上了。他们那一对父母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若不是在天灾中死去,過不多时他的妹妹便要被卖入娼窑子去。救他们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为了妹妹,魏桐一直忍着。
魏桐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下身,那個地方光滑一片,再往下去,便摸到了一小块凸起。给他下手的人十分镇定,也十分狠心。的确,狗似主人,不然鳌拜怎么会成为压制皇上的第一人呢?
每每思及此处,魏桐便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翻身看着窗,他是新人,冬天這窗边是最冷的,不過也沒什么好挑剔的,他向来不在乎這個。
如果他不能够得到什么有利的消息,在浣衣局的魏宁還不知道怎么過活。魏桐只能够庆幸,清宁宫属于鳌拜的探子不少,他区区一個洒扫的小太监也不怎么受人瞩目。
因此上個月魏桐只传了一些随随便便就能够得到的消息,也符合一個小太监的身份,他也希望自己能够维持着這样子過下去,但是不论怎样都觉得自己前途堪忧。
毕竟,鳌拜看似十分肆意张狂,实际已经开始危机四伏。
正当他盯着屋顶越看越开始迷糊了的时候,他只觉得有东西划過他的眼睛,灼烈的剧痛在那一瞬间爆发开来,疼得他捂住眼睛在床上翻滚,疼得他不住嘶吼,然而奇怪的是其他人都宛若不觉,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仿佛他的周边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所屏蔽了。
魏桐只觉得左眼似乎要爆掉,那個砸中他的东西仿佛是個活物,不断地朝裡头钻,疼得他差点咬断自己舌头,现在已经是满口腔的血腥味,而左眼正不停地往外流血。
他不想死!
浓郁的血腥味,湿漉漉的手,让魏桐清楚地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在他捂住的左眼球裡,一個莫名的存在微微闪着亮光,一瞬间快速消融。在這一刹那,某处一個人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捂住突然发疼的头。
在超過某個界限的瞬间,所有的痛楚都消失了,魏桐立刻全身都瘫软下来。然而刚才的感觉太過恐怖,魏桐浑身无力,完全不能动弹。
直到他整個人缓過劲過来之后,他才拉起袖子把脸上的血迹胡乱地擦了一通,左手颤抖得捂住了左眼,過了一会痛感完全消失,他才尝试着眨了眨眼睛,松开了手。
转头看向右边,微推开窗,,窗外的景致看得清清楚楚,庭院中月光清凉,风雪飘洒,冷得他直哆嗦。他又转回去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刚才起夜了的陈大力已经睡得跟猪一样了。
正在魏桐大为疑惑的时候,一個温和的意识触碰到了他,一瞬间让他昏迷過去,直到一炷香的時間后,他才又转醒過来。
刚才砸中他的物什是颗珠子,有自己的些许意识,但是這珠子意识却說不清楚什么,魏桐只知道刚才在强迫融合中因为他身体受不了,珠子给魏桐寻了個人,靠着两個人的生命才让魏桐熬了過来。
不過,虽然這颗珠子让魏桐遭了大罪,有莫名其妙得似鬼怪,但是魏桐却讨厌不起来。這珠子太亲近魏桐了,稚嫩得犹如稚童,依恋魏桐就像在最重要的人怀裡一般。只是這两個人的生命魏桐却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是他差点死了,珠子取了個人的生命来帮忙?可是怎么取?难不成這一遭竟是活生生夺了個人的性命不成?
思及此处,魏桐蹙眉。
虽然想不明白,但是当他看到自己身上,床上血迹斑斑时,魏桐只能庆幸被子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被他踢下去了,现在他身上穿的是中衣。這血迹要不及早处理,明天他怕就直接出现在尚方院,也就是以后的慎刑司中了。
“魏桐,魏桐——你怎么還不起来?”弄了一晚事情的魏桐感觉刚眯上了眼睛,就被陈大力叫起来了。這屋内共八個人,除了陈大力之外都已经走了。
陈大力长得跟他的名字一样高高大大,虽然看着满脸横肉,但是在這個房间裡却是数他心肠最好,要不是他,魏桐现在的处境想必更糟糕。
魏桐应了一声,麻利地起身,穿好衣服戴好帽子之后,随便就雪水洗漱,随手一擦就出去了。
早饭极其简陋,等魏桐跟陈大力到的时候已经快见底了。陈大力凭着自己的体格抢到了几個窝窝头,两個人就站着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几個洒扫小内侍便纷纷去干活。
這洒扫也是有讲究的,虽然都是沒有等级的洒扫太监,但是负责的地方也各有不同。像是走在魏桐面前的那几個负责的就是宫殿内的清扫,包括各种瓷器書架等的清理,這些活计不仅精细,還需要经過皇上贴身太监的精挑细选才能够进入大殿。当然皇上的寝宫就不是他们所能接触的了。
接下来就是魏桐陈大力等這一层,负责的是各处走廊跟窗户的擦洗,虽然苦点累点,但是比起洒扫庭院已经是不错的了。现在是冬季,虽然不用担心落叶的問題,但是却需要常常扫雪,那才是最苦最累的活计。
這能力暂时魏桐沒看出有什么好处,但是因为小柯,就是那颗珠子,魏桐给他起了個名字。
把手伸进水桶,魏桐冻得哆嗦了一下,忍不住龇牙咧嘴,手掌一下子通红通红。冬天的水冷透了,魏桐的手早已经满是冻疮,又痛又痒。
“魏桐,你今天怎么了?”陈大力虽然背着魏桐在擦拭着另一边的柱子,但却突然问了一句,陈大力看着不通人情世故,但是魏桐却是知道他对别人的情绪其实最为敏感。
“好久沒见過我妹妹,我心裡焦躁。”魏桐站起身来捏了捏脖子,沉默了一下后這么說道。虽然這不是主要原因,但也是其中之一。
魏桐在清宁宫,而魏宁在浣衣局,两個人想要见一面都难。魏桐還好一点,魏宁却是很难外出。若不是有着魏桐在清宁宫当差這面大旗,魏宁的日子会更难過。
“再過几日便是你的休假,那個时候再去看她也不迟。谁叫我們是低等的内侍呢。”陈大力把手上微有黑痕的巾子浸入水裡,大力地搓洗了好几下,然后才又拧干。
魏桐闭口不言,心裡却是有些发闷。只不過手裡的动作却不慢,他们要在皇上起身之前就把這一切都弄完。
有时候想起自己现在的遭遇,他也是有点香菇的好嗎?!他的人生规划裡,可从来沒有太监這個选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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