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麻烦上门
杜景俭摊上事了......程俊心中立即有了判断。
他沒有再去寻找合适树干捆绑缰绳,先摘下腰间的木牌,放在了怀裡,防止被对方发现他跟杜景俭认识。
旋即他牵着缰绳,走到了杜景俭的门口,看到两個青年注目而来,程俊驻足好奇问道:“两位兄台,刚才进去的那個人,我看着好面熟啊。”
其中一個青年打量着他,见程俊穿着青衫,腰间挂着块玉佩,還牵着一匹马,俨然是富家子弟,說道:“他是大安坊的朱坊正。”
坊正,是管理街坊的小吏。
“难怪我看他眼熟,我也是大安坊的。”
程俊脸上露出恍然色,“自报家门”道。
杜景俭說過,想当官的主要原因,就是不想被坊正欺负......這位朱姓坊正看样子不像是来道歉的
程俊心中了然,說道:“我還有事,就不打扰了,你们忙。”
两名青年目送程俊牵马离开,将他的询问沒放心上,继续站在院门左右。
等到宅院中响起叫他们的声音,二人立即转身沒入宅院,关上院门。
這时,程俊牵着马,去而复返。
听着院裡的动静,他将马匹缰绳绑在一边的树干上,来到杜景俭的家门口。
…………
大安坊,杜景俭家中。
炖肉的香味向四周弥漫而开。
“娘,你要是累了就歇歇。”
杜景俭小臂上挽着袖子,端着一盆刚刚洗好的鱼肉,来到了庖厨。
庖厨中,一個头发灰白的中年妇人,正低头望着炖在无足鼎裡的羊肉,时不时拿起木柴扔进炉灶中。
中年妇人回头看他放下木桶,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說道:“宿国公家的三郎今天来咱们家做客,为娘哪会感觉累,现在浑身都是劲。”
一想到杜景俭能請到宿国公的儿子,中年妇人就忍不住骄傲,這可是国公之子啊,像他们這种升斗小民,平日裡别說称兄道弟,能被对方给個好脸色,就谢天谢地了。
這個人肯定很好相处,不仅善良,而且知书达理......杜母指了指灶台上出炉不久的一筐胡饼,好奇道:“景俭,那位程家三郎当真喜歡吃为娘做的胡饼?”
杜景俭坐在她旁边,帮忙看着炉灶裡的火,笑道:“他真的喜歡吃,我看他吃了好几個,還夸你厨艺好呢。”
“那为娘就放心了。”
杜母顿时喜笑颜开,锅中的羊肉已经炖的烂糊,她一边盛出来,一边唏嘘道:“为娘年轻时,跟着你外祖母给富贵人家做庖厨,学了不少手艺,可惜啊,兵荒马乱后,就再沒做過鸡鸭鱼羊肉了,這些年来還是头一次下厨,不知道厨艺退了沒有。”
“肯定沒有。”杜景俭耸了耸鼻子道:“光是闻着味道,我就知道它吃着有多香了!”
杜母笑骂道:“你吃着管什么用,得程三郎觉得可口才行!”
說完,她望向了灶台上還沒烹饪的菜品,有些担忧道:“景俭,你昨天借西市杂货店刘店主的二百文钱,能還上嗎?为娘听說利息不少呢。”
杜景俭笑道:“那位刘店主也是咱大安坊的人,我成为实习官的事,他已经知道,既然他能借给我二百文钱,肯定是觉得我能還上。”
见她眉宇间還是担忧,杜景俭想了想,說道:“娘你知道长安城现在的粮价是多少嗎?”
“咱长安城现在一文钱能买二斤米,二百文钱,能买到四百斤。”
杜景俭說道:“而朝廷从九品官的俸禄,一年是三十石,实习官拿九品一半俸禄,我一年俸禄,能有十五石。”
“咱大唐一石有一百二十斤,一年下来我的俸禄就有一千八百斤,所以還刘店主钱的事不成問題。”
杜母欣喜道:“当上九品官,能赚的更多?”
“对啊。”
杜景俭掰着手指說道:“不止如此,朝廷還有考绩,得上考者,還能多领三個月的俸禄。”
“所以說,我当官以后,咱们都不用担心吃的不够了。”
杜景俭笑着道。
“好好好!”
杜母激动又不忘叮嘱道:“我儿,你要记得,你是受了程家三郎的大恩,千万不能忘了!”
“孩儿明白!”
杜景俭摸了摸腰间的木牌,重重的点了点头。
這时,他听到院子裡有脚步声,以为是程俊来了,一脸欣喜的起身走出庖厨。
来到院子,杜景俭看见的却是一個身材略显肥胖的中年人,脸色冷了下来。
面前的中年人,化成灰他都认识,是大安坊的坊正。
武德初年,他爹死在了战场上,朱坊正看他们沒有背景,還是孤儿寡母,沒少過来刁难他们。
這一次的御史选拔,就因为朱坊正从中作梗,害的杜景俭差些沒有被选上。
为此他告到长安县县衙,据理力争,說动了长安令,才得到了這個名额。
也正是因为這件事,杜景俭才决心一定要当官。
只有当了官,才能不被坊正欺负!
而此时,朱坊正穿着坊吏袍服,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看着他,說道:“景俭啊,伯父過来,你都不知道請我入座,太沒礼貌了。”
杜景俭丝毫沒有将他請去堂屋坐下的想法,冷着脸道:“朱坊正,你来干什么?”
“听說你当上了实习官,伯父特地過来道贺,恭喜恭喜。”
杜景俭指向门外,不客气道:“恭喜完了沒有,完了给我出去!”
朱坊正笑容一僵,脸色阴沉了几分,盯着他道:“杜景俭,你不会真以为实习官就是官了吧?除了能拿朝廷俸禄外,你這個官,一无是处!”
“出去!”
杜景俭大喝道。
朱坊正见他不给面子,冷哼了一声,摊开手掌說道:“让我出去,可以,把钱還了!”
“我不欠你钱!”
朱坊正呵呵一笑,抬手从怀中取出一张契据,打开說道:“你是不欠我钱,但是你欠咱们大安坊刘店主的二百文钱,白纸黑字都在這契据上面写着,你莫是想要抵赖?”
杜景俭睁大眼睛,望着他手中的契据,上面确实是他的笔迹,又惊又怒道:“刘店主的契据,为何在你手裡?”
朱坊正笑呵呵道:“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你再看看這個。”
說着,他从怀中又取出一份契据,打开之后,正面对着杜景俭。
杜景俭凝视着上面的字,看完以后,心瞬间沉入谷底。
契据上面的內容,大概意思是,這二百文钱,先是朱坊正借给了刘店主,然后刘店主又借给他了。
這钱追根究底是属于朱坊正。
“看明白了嗎?”
朱坊正见他脸色变得难看,冷笑了一声道:“刚才给你脸,你不要,现在可就不能怪我不给你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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