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有的事,注定如此,无法更改。
越是挂念,越是不甘,還不如不去想。或许這也是一种命。
纵然是认命,也沒打算跟他们和解,沈盼睇不是圣人,她只是有些想开了,又很是想不开。
想起钢琴的琴键,想起随身听的耳机,想起肆意的撒娇。
她跟柳如玉真是完全不同的人。
而今因为一些事,被他人摆在一起,比较。
后悔么。
也沒有。
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总比一无所知好,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将会到哪裡去,所以知道自己从哪裡来的就很重要。
不同于知道沈好稻、盛丽不是自己亲生父母时候的解脱,那时候她更多的是一种开明白、也许能用上一個词、释然。
回到柳家,沈盼睇不会失去什么。
从零开始的东西,沒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有了柳家,许多事,她都能去做。
总的来說,還是得到的更加多,就算是他们什么也不做,沈盼睇也可以从柳家女儿這個身份中有所得。這样的念头,倒是可以熨贴她的心,不至于她为了那一点点的失望,心碎。
失望。
一切再理所当然、符合逻辑,但她依然会对无條件的偏爱,有所期待。
沈盼睇所要的跟无條件的偏爱,其实不怎么搭边,只是那些人似乎不明白,有的事看上去平衡,那是早早偏向天平的另外一册。
他们的目的、初衷,是对柳如玉少一点影响,不影响她的人生,不影响她的未来。
沈盼睇不是心裡想,她口裡也說,不去做一個哑巴,沒道理做一個哑巴,她在柳杨介绍完柳如玉后跟他们說:“有的事,我不好装傻,因为你们本该知道的。盛丽的刑期加重了,是因为我拿着她女儿与她的亲子鉴定。”
柳杨的表情僵在脸上,顾敏也无话可說。
两人与她說柳如玉不是盛丽女儿,說孩子抱错的时候,似乎认定沈盼睇不会对他们的话产生怀疑。
沈盼睇沒有明說亲子鉴定是谁跟谁,但两個人的模样,对這件事不是一无所知的。
那一刻,沈盼睇有很多的庆幸。
庆幸,与他们的相遇沒有早两年。
早两年,盛丽的日子恐怕還能“母凭女贵”。
柳杨顾敏应该认清自己的心,他们欺骗她,不是因为怕她心裡不舒服,担心她对柳如玉有意见。他们只是欺骗她,其中沒有为她好的成分,這只是一個谎言。
在她知道一切后,他们依然会将柳如玉留下。
他们的欺骗,是为了他们自己,是为了柳如玉,总不会是为了那個被欺骗的沈盼睇。
這对沈盼睇是沒有任何好处的。
他们一时沒有想好說辞,沈盼睇也沒打算听到什么回答,只是将事情摊开,而非是等到他们自己发现。
那时候,大抵是更为僵持的画面。
沈盼睇轻飘飘的一句话,令顾敏的内心煎熬无比,后悔无比。那一刻她只想承诺,不让柳如玉再待在這個家,却始终沒有說出這句话来,那還是太冷漠了,就是在无比冲动,十分想要弥补的时候,纵然知道最正确的决定是哪個,顾敏還是沒有坚定做出這個决定。
沈盼睇跟個无心人一样,照常去顾敏的制药厂,依然回家。
這一天天的好似她只是真的說了那么一句话,对柳如玉并沒有什么意见。柳杨說出這样的话时,顾敏却是苦笑:“柳杨,把如玉送走。”
不是茹茹,是如玉。
她說:“把她送走。”
柳杨抓住顾敏的肩,他清楚爱人会后悔:“你冷静一点,你不舍得伤你跟她的母女情。”
你也培养不出来跟沈盼睇的母女情。
她一脸颓然:“怪不得她不愿意改名字,不愿意改姓。”
他们可真是好笑。
一些事情,总想着掩盖,而不是怎么解决。
道路就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却不愿意走。
心疼沈盼睇么,自然是心疼的,疼到還未见這個人,只是听到這個名字就落了一把有一把的眼泪,像是要将泪水都流干净。
可是這份心疼不是无限制的,看上去要将一切都给沈盼睇做补偿,可是期盼、隐瞒。她說:“我們为什么要骗她,是因为什么。”
两人的目光交集,她說:“是为了恶心她么?”
顾敏感受到一股反胃,在沈盼睇說出自己知道一切之前,他们是在粉饰太平,是真的以为自己在为這個家做考虑:“她還未得到什么,我們就在心裡要求,她应该做一個怎么样的人……可是,沒有我們的這些年,她也长成很好的的人。”
“显然,這样的好,跟被她不喜的养父母沒有什么关系。”顾敏又笑了,“一点关系也沒有,我們却要她跟她恶心的、反胃的……憎恶的做朋友,当姐妹。柳杨、柳杨,我們是在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她。甚至是为了……如玉……总不会是为了她。”
要做到這一步么,柳杨并不十分确定。
两個人的见面不多,茹茹已经高二,等上了大学,两個人更少的见面。其实沒有多大的交集,家裡不是容不下一個人。
妻子的坚持,柳杨有些不理解。
对沈盼睇的感情,绝对是沒有对柳如玉深的,在過去的十七年裡都是亲生父女的相处,哪裡会因为另一個人的出现,這感情說沒有就沒有了。血缘這件事很重要,但在這件事上也沒有那么重要,柳杨甚至沒有想過妻子是這样在意血缘的:“茹茹我們养了十几年,难道就不是我們的女儿了?要让她回到那個家,有拐卖犯父母,她以后的人生還会過得好?你忍心送她去吃苦、受罪。”
顾敏看着眼前人,半分沒有被他的话說服。
而是心裡一片凄凉。
是啊、吃苦、受罪。
原来他们是知道沈盼睇這些年在吃苦、受罪的。他们的女儿在别人手裡吃苦、受罪,而她在考虑這些罪犯的女儿、以后的人生会不会光鲜亮丽。顾敏看着柳杨,就這样看着他,嘴裡闷了黄连:“那你想過,她在盛丽手下過着什么样的日子么?”
“你看到那单子上写着,盛丽因为什么判刑么?”
“虐待、拐卖。”
顾敏笑了:“你說她虐待的是谁、拐卖的是谁啊?不顾及妇女意愿的妇女又是谁?”
是柳杨将那单子给顾敏看的,他们不去了解的,最后不是也了解了:“可以与盛丽的女儿无关,可盛丽的女儿,也应该跟我們无关的。”
說出這句话后,顾敏整個人都脱力了。
是啊,柳如玉可以跟他们无关的。
不是只有欺骗沈盼睇這样一個選擇。
并非一定要沈盼睇跟柳如玉和谐相处,他们是怎么想的呢,到底脑裡想的是什么。
“孩子不是抱错的,是故意调换的。”
柳杨說:“那时候谁知道日子会過得怎么样。”
“真的不知道么?”顾敏看着柳杨,“退一步說,无论日子過得如何,孩子是盛丽故意调换的。”
顾敏說:“她前头生了两個女儿……她会不会就沒有想让盼睇活下来。”
“她不是活的好好的。”這怎么越想越离谱了,“不想女儿活着,還会把女儿给别人?這不是跟你之前說的矛盾了么?”
“她是不想……不想沈盼睇活着。”顾敏抓住柳杨的手,“现在我們做的,就是她想要的。她想要自己的女儿活得好好的,想要自己的女儿好好活下来。我得再去平叶村一次,我必须再去一次。”
去问一问,沈盼睇到底是過着什么样的日子。
本来是想从沈盼睇口中知道,本想以此拉进两個人的关系。
可是不足够的了解,让她跟女儿的距离,比一开始的還要遥远。
“你把如玉送走,她不应该待在這個家。”顾敏說,“从前她不能做選擇,现在她是可以做選擇的。告诉她她的母亲为她做了些什么,她自己也会做出選擇,她可能比你要懂事。在這件事上,只有這样做,对大家都好。”
事情沒有最初设想的那么难:“我們不应该欺骗沈盼睇为她做選擇,更不该为如玉做選擇。难道她就想要受着這一份偷来的好,受着属于……沈盼睇的人生?”
他们都清楚,沒有如果。
沒有假设。
因为沒有柳如玉,盛丽哪裡来的“抱错”。
一切的起因,再无辜……承认她的无辜,也应该让一切回归原位不是么。
难道柳如玉回去后,会比她本该得到的要少么。
他们都知道不会的。
柳杨沒有再反驳些什么,而顾敏是迫不及待要去平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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