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這种话不可以记进脑子裡……
他似乎才站到那儿,又仿佛已经看了很久。
他的手指在陡然的降温中微微泛红,骨节绷紧,透出接近青白的颜色。可他的眼神還是那么温和安静,沉寂如水。
会有人害怕水嗎?人们怕得总是水中的潮汐巨浪。
宋枝香推开了他,而段萧也立刻别過目光,他抿直唇线,冰冷得一如既往,看起来从未溃败過。
“……還有事沒做完,你早点回去休息,注意身体。”段萧重新戴上耳麦,走入那片烧毁的废墟中,好像刚刚什么也沒說過。
“你也是……”宋枝香终于感觉到气氛有一丝尴尬了,她目送着对方继续忙碌,直到看不见背影时,才猛地松懈下一口气,浑身放松下来。
還好還好,她拍着自己的小心脏,還算好哄。至少沒一时冲动闹到局长面前,那场面就太难收拾了。
宋枝香加快脚步走到周奉真面前。
他看了一眼宋枝香的高跟鞋,把手臂上的厚外套甩开,披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道:“上车。”
宋枝香也觉得冷,把自己捂好钻进副驾驶。
车裡开了一会儿空调了,暖洋洋的气息扑面而来,那股冻得人脑子都转不动的冷劲儿终于消失了。
周奉真上了车,却沒开,而是道:“把鞋脱了。”
宋枝香愣了下,心想不是吧,难哄的是這個?难道這就是满清十大酷刑裡的挠脚心?
她還是挺怕痒的,犹豫了一下,伸手勾开鞋面上孱弱的系带,试图解释:“其实,嗯,是他突然抱住我,然后又、又很伤心的样子,我那個是,人道主义关怀。”
人道主义关怀,关段萧那只厚脸皮的狗什么事。周奉真无声地想。
又出现了,灵活的人狗分界线。
但他沒露出一丝痕迹,脸色寻常,平静道:“又沒质问你。”
宋枝香闭嘴了,以她的斤两,周奉真還沒吱声,她就忍不住全招了,還用审?
高跟鞋落地,周奉真拍了拍自己腿。
两人视线交流了一会儿,她试探地把脚挪過去,放到他的大腿上。
周奉真的手掌环住小腿,她常年锻炼,身体受過强化,腿上的肌肉绷紧时硬邦邦的,被他的手握住,用力地一揉,有一种连筋都抻开的、又痛又爽的感觉。
宋枝香差点叫出声,泪汪汪地看着狐狸精,用眼神去瞪:“你偷偷吃醋,别以为我沒发现!”
周奉真根本不回应眼神,他可是光明正大吃醋的。他的手挪下来,揉了揉她发酸的脚跟,然后往磨破的地方贴了個创可贴。
她在低温的外界站了很久,脚底冰凉。周奉真贴完创可贴,把她的双脚揣进怀裡,贴着男性温度略高的躯体。
两人之间安静了片刻。车窗外飞雪纷纷。
终于,宋枝香伸手戳了戳豪华内饰的触控屏,她有点不会用,戳了半天才放了首歌,车载音乐连上了她手机的蓝牙,顿时响起——
“爱情的骗子我问你~你的良心到底在哪裡~”
宋枝香头发发麻,差点伸手捂喇叭,手忙脚乱的换歌。
“她总是只留下电话号码~从不肯让我送她回家~听說你也曾经爱上過她~曾经也同样无法自拔……”
宋枝香:“……”
活不下去了。
在音乐的阴阳怪气下,原本不怎么心虚的事儿都心虚起来了。宋枝香一点点地把脚挪回来,结果被他抓握着踝骨,用力放在怀裡。
……果然還是生气了。
他不說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吃了沒?”
周奉真看着她真诚的表情,都要气笑了,维持着沒变化的语气无波无澜地道:“還沒,你饿了?”
“有、有点。”宋枝香今天可是忙個够呛,“那個,小月怎么样?”
“她沒問題。”周奉真道,“在外面正好碰到齐晋安。他把谈月装车带走了。”
“你怎么形容得跟装货一样……”宋枝香嘀咕一句,“那你呢?”
“正好突然降温,估计你一时半会忙不完,回去给你拿衣服。”周奉真道。
“……嗯。”宋枝香小声应了一下,“辛苦你啦。”
“不辛苦。”周奉真面无表情地道,“一過来就看见你跟段萧抱在一起。”
“那個是……”
“安慰的拥抱对吧。”他好像知道宋枝香想說什么,“祖奶奶說過,不可以拈花惹草。”
“我沒有,”宋枝香决定跟他好好讲清楚,“我一看见你,一把就把他推开了,我說這是另外的价……”
周奉真的目光扫了過来。
“……多少钱也不行。”宋枝香立刻改口,坚定地道,“這种糖衣炮弹怎么可能砸得动我,你对我放心一点好不好呀?”
周奉真沒回答,他感觉对方冰凉的双脚温度很快就回升了,忽然把外套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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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枝香眨了眨眼,觉得這暖气足的根本用不着盖着:“等一下,你不冷嗎你——”
周奉真沒理她,关上了车门。
……還在闹别扭。
宋枝香趴在副驾驶上等,過了大概十几分钟,再等下去她觉得交警都要来贴條儿了,周奉真终于回来了。
他把装得满满的袋子递给宋枝香,辣椒孜然混合的香气瞬间直扑鼻尖。宋枝香打开一看,烧烤小吃!
宋枝香咬了一口刚烤出来的鸡翅,外焦裡嫩,香辣多汁,饥肠辘辘的胃被瞬间满足。她飞快吃掉一对鸡翅,一抬头,看着周奉真的脸凑過来。
什么意思,吃個鸡翅就要靠美色偿還了嗎?宋枝香盯着他那张脸,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然后他熟练地给她系上安全带,坐了回去。
宋枝香:“……”鸡翅它忽然就不是那么香了。
直到开车回家,他都沒有什么格外的举动。宋枝香在旁边一边默默炫烧烤,一边神游天外地想——周奉真這别扭要闹到什么时候?不为别的,主要是生气伤身啊。
她正琢磨着,车停了。宋枝香抽出纸巾擦嘴,刚要下车,周奉真冷不丁地道:“沒擦干净。”
她又啪叽坐回来,狐疑地对着小镜子:“哪儿?”
周奉真摁住她的小镜子,伸手要给她擦,宋枝香這次沒瞎想,但他的手却从脸侧滑過,扶住了她纤细修长的脖颈。
他倾身压了過来。
狐狸总是很在乎气味。他仔细地嗅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覆盖着雪花的、淡淡的香气。周奉真闭上眼,用犬牙叼住她锁骨上的一小块儿皮肉,咬得通红,“啵唧”地用力亲一下,吸出一块儿明显的玫瑰色。
宋枝香迷茫地看着他:“你不說妖怪现在都不标记了嗎?”
周奉真看着她道:“我是狐狸魅魔。”
宋枝香:“……這种话不可以记进脑子裡啊!”
周奉真不答,他垂下眼帘,咬了咬她刚吃完东西磨得红润的唇肉。宋枝香被安全带压得死死的,连忙拽住他的领带,理智分析道:“前面就是摄像头啊真真!再這样下去就要变成车震.avi了!”
他停下来两秒,呼吸洒在她的颈侧,随后,热热的气息拉远。周奉真忽然道:“他抱你的那條路也有摄像头。”
宋枝香:“……对不起,狐妖大人,我們回家震。”
……
雪停之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人偶服装店的牌子早就翻成了“暂停营业”,窗帘拉紧,遮住了裡面的光源。
宋知宁仰躺在加固過的藤编躺椅裡,他的手举起来,对着顶灯晃动那條项圈、還有上面的桃心吊坠。
小雪……
是只猫?還是只狗?……他沒看到,那会是一只仓鼠嗎?宋枝香什么时候也开始养這种东西了,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他的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刻字。
她会抚摸“小雪”嗎?会摸着它柔软的绒毛、很轻很轻地摸它嗎?她会给它准备食物,高兴的时候突然把它抱起来转圈,掐着嗓音温温柔柔地說——
“小宁,来给姐姐抱抱……”
宋知宁的目光猛地一滞。
他握紧了项圈,放在身前比量了一下,突然又不是那么高兴了。他不希望宋枝香抚摸一只猫、或者一只狗,总之什么都不行,她要像他一样,一直孤身一人。
但宋知宁想了想,還是沒有扔掉,反而系了回去。
旁边,铃声响起,颜如玉接起一個电话,刚說了几句,书生从负一层上来,靠在柜台边指了指宋知宁。
“他這個情况持续多久了?”
颜如玉捂住座机听筒,說:“回来就這样了。”
“让你一起去就是监督他的。”书生道,“他要是把跟宋枝香打架的活动時間,用在对付守墓人的增援上面,那個话剧院今天就会全部烧成灰烬,仪式也会大获成功。”
“也算成功了。”颜如玉为人偶說话,“他還是個孩子嘛……”
“那這次得到的密语內容是什么?”
“是一個新仪式。首领已经写出来了。”颜如玉指了指宋知宁面前的桌子。她重新接起电话,跟另一边聊了几句,随后挂断。
“是什么事?”书生捡起写着仪式的纸,边看边问。
“杀了么订单,”颜如玉道,“第779单,买家给了很大一笔。”
“說說看……”
在两人的低声交谈中,人偶已经在躺椅中睡着了,他闭着眼,那样平静安宁,看上去几乎沒有一点杀伤力,就像颜如玉說的,他甚至還像個沒那么成熟的孩子。
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忽然道:“他把所有的活动時間,都拿来见宋枝香了。”
“我知道。”书生說,“但是,以后這种可能会暴露他活动时长有限制的事,不要再纵容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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