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病情
舒绿深深吸气,捂着胸口,适应骤然退出幻象产生的眩晕。
嘭嘭嘭。
来人非常沒有耐心,稍微等了一会儿,就上手拍门,還拍得特别用力。
舒绿强压下恶心感,撑着沙发晃晃悠悠站起身。
她记得她被拉扯进诡异的幻象中前,在陪刘老先生看照片。
对,刘老先生呢?
她四下看了一圈,并未见到刘老先生的踪影。
门外的人催促得太急,舒绿决定先开门。
刚刚打开门锁,门外的人就猛然拉开房门,根本不等舒绿让开路,直接挤了进来。
白大褂,太熟悉了,冲进来的是医生。
不等舒绿询问,医生已经开了口,“病人呢?”
“我刚才晕了一会儿,不過……”
舒绿還沒說完,她那渐渐清明過来的脑子忽然意识到,病人指的可能不是她,她看了医生一眼,转身往屋裡跑。
门都大敞着,一眼能看穿,前两個房间根本沒有人,舒绿冲进主卧,刘老先生昏倒在了地上,嘴角和身边的地砖上有血迹,他手裡還稳稳抱着一個水晶球。
医护人员看到這种状态的刘老先生,一句多余的话都沒有,直接冲上前帮刘老先生做心肺复苏。
“担架!”
众人小心翼翼地将刘老先生抬到担架上。
晕倒的人,哪怕下意识护住重要的东西,也会因为手沒有力道而握不住,更别說水晶球本来就比较重。
以水晶球的材质若是掉到地上,肯定是破碎的下场。
舒绿看到這一幕下意识伸手去接,就好像那东西对她来說也非常重要一样。
情急之下,重心不稳,身体重重落在了地上,手肘着地,痛得舒绿皱起了眉头,她的理智依然存在,知道不能挡在這裡,便忍着疼痛迅速让开了道。
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毫无停留地从舒绿身边一错而過。
舒绿紧紧跟随,甚至忘了放下手中的水晶球。
時間回到二十分钟以前。
舒绿被拉扯进幻想中,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几次幻象有了抗性,又或许是她有了进步,总之這一次被拉扯进幻象中,并沒有出现异常反应。
在刘老先生看来,舒绿只是看照片看得入了神。
他轻轻起身,回到了主卧,這裡珍藏着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到了他這個年纪,家裡的旧物就不仅仅是旧物了,而是他和家人共同的经历,饱含感情。
按照记忆,他顺利找到一個小匣子,他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用双手捧出匣子裡的水晶球。
架着双拐,再捧着水晶球,這是一個难度很高的动作。
刘老先生艰难地挪动了两步,直累得他张嘴喘气。
夏天,蚊虫正多,外出觅食的蚊子飞過此地,瞧见一香喷喷的“食库”停在原地,它围着美食嗡嗡上下飞了两遍,并沒有遭到驱赶。
它大着胆子靠近,突然强大的吸力自头顶传来,它扑腾着翅膀,奋力脱离险境。
人喘息的力道之于蚊子,就像龙卷风的力道之于大象。
蚊子在刘老先生的抽气中,自然毫无反抗之力,它翻滚着、盘旋着跌进热乎乎的嗓子眼裡。
咔!
刘老先生眼睛微微瞪大,抬手捂着嗓子眼,他明显感觉到有什么异物被吸了进去。
咳咳!
刘老先生猛烈咳嗽起来,拉扯得胸肺发疼,他捂着嘴巴尽力压制咳嗽,可這一次咳嗽来得异常凶猛。
那跌进嗓子眼的异物,如同一片轻柔的羽毛,一直挠着嗓子的痒痒,咳嗽便怎么都压制不住。
“小……”
刚說出一個字,取而代之的是更猛烈的咳嗽。
嘴巴裡血腥味漫延,又咳嗽了几声,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嘴角溢了出来。
他抱住水晶球,用拐杖顿地,闷响声声传出,客厅依然沒有任何回应。
舒绿哪裡听得见呢,她此时正被分裂人掐着脖子,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刘老先生吐出嘴裡的血,自己拍着胸口顺气,手哆哆嗦嗦地拨通了急救电话。
公式化的标准普通话入耳,刘老先生想說却說不出口。
“請您不要着急,告诉我,您家的地址。”
“艺校旁……”
整個县城只有一所艺校,這個地址非常明确,女音继续引导。
“几栋几单元几号?您直接报数字。”
這显然是一個病人的自救电话,不能耽误丝毫時間,女音尽量简化過程。
“1……咳咳咳……14。”
电话那头一個女子极其熟练地写下东阳街16号1栋1单元4号。
刘老先生连挂电话的力气都沒有了,顺着床沿滑坐到了地上。
再之后,便是舒绿看到的那副模样了。
舒绿跟着救护车来到医院,医务人员推着刘老先生直接冲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大门在眼前缓缓合上。
不知道哪個撞了舒绿一下,舒绿的手高高扬起,手裡的水晶球差点脱手而出,她赶忙用另一只手护住。
水晶球裡的雪花片片飞舞,雪花深处還有一张照片晃晃跌落。
大眼睛、浓眉毛、小嘴巴……清秀的长相。
舒绿眼睛大睁,照片裡的人正是她自己。
她抬高手,腕间出现了一只属于小秋的镯子。
原来……
哐。
手术室的门开启,医生走了出来,凝重地朝舒绿摇了摇头。
医生的动作就像是按下的开关键一样,庞大的记忆涌入舒绿的脑海。
从今天的记忆开始,画面急速倒退,一直退回到那個寒风中初遇的日子。
“家属。”
医生轻轻碰了碰舒绿的肩膀,舒绿突然软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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