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第 269 章
沈鬱對這個人的瞭解多來自越王,從越王嘴裏聽到的評價如何可想而知,真正見到了人,方纔覺得,很多事只有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能當真。
沈鬱心情複雜地端起酒杯敬了商君凜一回:“您能親自來,我們自然可以感覺到你們的誠意。”
驚訝於對方的身份,沈鬱完全忽視了見到男人那一刻心中涌出出的熟悉感,將心思拉到正事上來。
“先用膳,這家酒樓有幾道菜不錯。”商君凜與青年碰杯,一口飲盡杯中美酒。
酒香醇厚,菜是先一步到來的商君凜點的,他好似並不着急,用膳時果真一句正事不談。
沈鬱本有些無心用膳,他在思考男人來這裏的目的,若只是爲了對付越王,沈鬱怎麼有不覺得,值得男人親自來這一趟。
那麼除了越王,嶽州還有什麼值得這位年輕的地位親自跑一趟?
沈鬱細細想了一遍嶽州的事,沒找到任何異樣。
思索間,碗裏多了一塊魚肉,還是被挑乾淨刺的。沈鬱思緒一頓,擡眸看去。
一襲玄衣的男人正含笑看着他,渾然不覺自己剛纔的行爲有什麼不妥。
“大人不必如此。”沈鬱低頭看自己碗裏的魚肉。
“這家酒樓的魚和京城的做法不同,我很喜歡,沈公子也嚐嚐。”商君凜淡聲道。
沈鬱慢慢將魚肉送進嘴中,魚肉鮮美可口,一口一口喫完碗裏的魚肉,眼前突然出現一道陰影,不等沈鬱有所反應,碗裏多了一道菜。
而後,每當沈鬱快喫完的時候,碗裏就會多一道菜。
沈鬱心中怪異感更重,堂堂帝王,親自來見他就算了,怎麼還擔起了爲他佈菜的責任?
懷着複雜的心情用完膳,沈鬱和商君凜談起正事,知道一切都是有所預謀之後,沈鬱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心無芥蒂爲越王做事。
“越王的手伸的太長了,覬覦不該覬覦的東西,總要爲此付出代價,沈公子覺得呢?”
沈鬱總覺得他話裏有話,順着道:“大桓另有主人,越王空有野心,卻沒有與之匹配的能力,如果真的事成,對大桓百姓來說,是一場災難。”
“沈公子呢?”商君凜放下酒杯,“沈公子心中怎麼想?”
“沈某願爲朝廷盡綿薄之力。”爲表誠意,沈鬱帶來了不少越王的信息,這些年,他在越王手下做事,對越王勢力的瞭解比朝廷更深。
接下來,沈鬱說起了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話,關於越王勢力的,以及他接下來打算如何做的計劃。
前者是他本來就打算告訴朝廷的,後者是和商君凜談得太盡興無意間說出來的,沈鬱已經感覺到,他對商君凜的好感過於高了。
兩人談完已經過去了近兩個時辰,沈鬱看了眼天色,提出告辭。
商君凜沒有阻攔,將人送到門外,說了一個地址:“沈公子有什麼事可去此處,他們會聽你的命令行事。”
沈鬱沒有推脫。
目送青年離開,直到看不見人影,商君凜回到屋子,屋裏已經多了兩個人。
“接下來,你們要配合沈公子的動作。”商君凜坐到青年剛纔坐的地方,道。
“是。”
這兩人是原本該來和沈鬱交涉的朝廷官員,怎料商君凜知道這件事後,直接去見了人,心中再不解他們也左右不了陛下的想法,陛下與沈公子交談的時候,他們就在隔壁,人走了他們纔出來。
沈鬱回去後,傳來自己的人,既然和朝廷的人達成了合作,他也該有所行動了。
有他出手,越王勢力的瓦解程度急劇加快,越王終於慌了。若說之前的亂子隻影響到外部勢力,這一回,就是真正影響到了越王勢力的核心。
越王不得不求助一直在背後幫助他的人,他哪裏又知道,那人已經自顧不暇。
安王那邊解決起來出乎意料的順利,畢竟在另一個世界,商君凜已經摸透了安王的所有佈置,這一次突然發難更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直到落敗,安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暴露的。
安王已經被控制起來,要如何處置只等商君凜一聲令下,越王這邊有了沈鬱的加入,也非常順利。
合作之後,沈鬱意識到,朝廷這次的準備有多充分,不管越王怎麼掙扎,都只會是秋後螞蚱。
忙起來的沈鬱沒時間想太多雜七雜八的事,等事情告一段落,他發現與林兄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了,反而因爲合作的事,與商君凜的見面時間越來越多。
還有一點很奇怪,他並沒有在朝廷派來的人裏看到林兄這一號人物,按理說這不應該,除非是對方在有意躲着他。
有什麼好躲的?沈鬱心中哂笑,難不成是覺得身份暴露不好再出現在自己面前?沈鬱孤身一人慣了,這一次也不過是重新迴歸一個人的狀態,他本不該在意的。
但每當閒下來的時候,沈鬱腦海裏總會不自覺浮現出這人的身影,心也跟着懷念兩人在一起時的感覺……
“沈公子在想什麼?”見青年說着說着話開始走神,商君凜眯了眯眼。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只要兩人相處,商君凜的注意力便會一直落在他身上,沈鬱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事,商君凜已經收入眼底。
青年在想誰呢?一次次露出這樣的表情?是越王嗎?
每一次想到這樣的可能,商君凜心中的暴戾就會多一分,他已經查到了那些人在沈鬱身上動的手腳,也讓隱龍衛加快了尋找姬家人的速度,他不知道沈鬱現在受到的影響有幾分,哪怕受到的影響微乎其微,他也不想輕易放過那些人。
沈鬱不知道對面的男人心中在想什麼,聞言收回思緒:“沒想什麼。”
“最近抓到幾個人,沈公子可有興趣見一見?”商君凜也斂去心中各種情緒,道。
“什麼人?”沈鬱好奇,能被商君凜提出來,想來被抓之人有不平凡之處。
“一直在暗中操控越王行爲的人,幾年前嶽州流傳的一則箴言沈公子應當有所耳聞,這人便與此事有關。”
沈鬱與商君凜一起去了地牢,地牢由暗室改造而來,不見天日,唯一的光亮便是牆邊的火把。
聽到腳步聲,被關在裏面的人擡頭,待看到來人,下意識往後躲了躲。
“他似乎很怕您。”沈鬱注意到了,開口。
商君凜勾了勾脣角:“有什麼想問的,你可以直接問他。”
沈鬱走了過去,半蹲下來:“我很好奇,我與你有什麼仇怨,值得你謀劃這麼多年?”
男人遭過一遍酷刑,早老實了,答道:“你與我確實沒什麼仇怨,誰讓你是那個人的孩子,她毀了我們計劃的一切,害我們有家不能歸,現在她死了,你是她唯一的孩子,不報復在你身上報復在誰身上?”
“控制我爲越王做事的,也是你?”沈鬱眸色沉了沉,他沒想到,這件事還牽扯到了自己去世多年的母親。
“我哪有這麼大的本事,控制你是東西,可是你母親親自種到你身上的,我們不過是稍加利用罷了。”男人語氣充滿惡意。
商君凜走了過來,冷聲開口:“到了現在還不老實?”
聽到他的聲音,男人瑟縮了一下,不敢再動歪心思,老老實實道:“你體內的東西姬家的聖物‘戒引’,確實是你母親傳給你的,你母親是姬家聖女,本不該成婚生子,從未有過聖女生子的前例,直到確定你身上有‘戒引’,我們才知道,它能由母體傳給孩子,且不分性別。”
接下來,沈鬱從這個人嘴裏聽到了一個關於十幾年前的故事,關於姬家,關於他母親,關於他身上的“戒引”。
這些事是沈鬱從未查到過的,從地牢出來,他的神情還有些恍惚。
天色已經黑了,一輪彎月掛在高空,沈鬱消化着剛剛聽到的消息,沒注意腳下,被絆了一下。
“小心。”
一隻有力胳膊扶住他,沈鬱藉着力道站好,轉頭看向不聲不響走在自己旁邊的男人:“多謝。”
“在想剛纔的事?”商君凜問。
沈鬱點頭:“我一直好奇母親的身份,查了這麼久都沒查到頭緒,原來她來自姬家,連我知道的名字都是假的。”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沈鬱嘆了口氣。
“等越王這邊的事結束,你有什麼打算?”商君凜是故意將這件事透露給沈鬱的,要解決掉沈鬱身上的隱患,必須有姬家人出手,與其事到臨頭去解釋,不如讓沈鬱自己發現真相。
沈鬱這些天確實查出了一些姬家人插手的消息,聽到那番話也不覺得太過不可置信,他只是沒想到,自己也和姬家有牽扯。
至於以後的打算……
沈鬱眼中閃過一瞬茫然。
“沈公子可願入朝爲官?”不等沈鬱想出一個結果,商君凜繼續道,“以沈公子之才,必能成爲大桓棟樑。”
沈鬱沒想到會從大桓帝王口中聽到這番話,眼中的茫然被愣怔取代,月光下,他定定看着容貌俊美的年輕帝王,心中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他甚至沒留意到,對方的手臂還扶着他,兩人的影子交纏在一起,從遠處看,就像是青年被高大玄衣男子抱在懷中一樣。
“陛下……”
有要事來稟報的官員止住腳步,目瞪口呆看着前方。
所以,陛下千里迢迢親自來越王封地,真正原因在沈公子身上?!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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