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準

作者:甜盞
立春逾兩日,仍未見暖意,晨起便飄起輕雪,很快消融不見…

  “今個兒是裴堰表哥開考的日子,宛白,你把這牀褥子送過去吧…”

  她早就縫製好了,只等到日子才送出去,俞寄蓉用牡丹紅色的包袱面裹着,圖個吉利,捧着遞過去。

  正值料峭春寒之時,倘若留下病根可是一輩子的事,隨後合十雙手,對着蒼天默唸,保佑傻表哥得償所願,高中狀元…

  她本該親自前去說上幾句話,但是如今府中禁嚴,想出門還要經過那隻瘋狗允許,索性不費那個事,收拾妥當後,往了慈安堂去。

  嬤嬤依舊是說老夫人不見客,臨走前瞥向她的目光有些詭異,她也沒多想,遂往回走。

  慈安堂內,姚嘉慧自打醒了便哭鬧不止,“都怪那個小賤人,她說世子表哥有戀耳癖,我才精緻打扮後去的南冠居,熟料惹了他不喜,祖母,祖母,你快幫我想想辦法,不能讓那個小賤人得逞?”

  嬤嬤幾步進來,俯身道,“表姑孃的嘴脣上確實也有傷口,瞧着像是被人咬的。”

  “那就是了,世子表哥嘴上也有的,祖母,祖母,我沒撒謊,他們肯定搞在一起了…”姚嘉慧站起來憤憤的走來走去,“祖母,你快想想辦法?”

  老夫人揉着額頭有些堵心,一個兩個都是不省心的,質問道,“這時候叫祖母了?我讓你老實待着的時候怎的不聽?”

  裴雯那邊還不明朗,快一個月了,但願能一舉得子…

  姚嘉慧酸的不行,哭着控訴,“祖母,你偏心,難不成就她裴雯是您的親孫女嗎?我就不是了嗎?”

  這陣子光顧着裴雯裴雯,何時管過她,眼見世子表哥與那個賤人越走越近,她心裏急的要死,卻無計可施,這才病急亂投醫…

  老夫人嘆口氣,伸開手臂,將人抱在懷裏安慰,“祖母都說了,等雯兒那邊懷上孕,就幫你坐上世子妃之位,你別心急,是你的終究就是你的,別人想搶也搶不去。”

  再說,那範氏還能留着她?

  怕是過不了多久就會出事,她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等。

  俞寄蓉讓秋白在門口等着,她徑自進去,範氏住的南跨院不是很大,排橫着三間房,中間是通的,提步進去時,聞見濃厚的苦藥味,此時大夫正在換藥,瞧見她起身行了一禮,復又坐下繼續手裏的活計…

  空腿的傷口處血肉模糊,有些地方已經成了肉色的傷疤,有些地方卻癒合不好,裂開露出下面白色的筋膜,參差不齊的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撕啃般,她看着怵的慌,垂下眼不敢再瞧。

  “害怕嗎?”範氏突然開口,沒想到她會主動送上門來。

  大夫覆上紗布後,起身離開。

  內室裏只剩下她們二人,俞寄蓉擡起眼,雙眸溼潤清澈,喚聲,“柔娘…”

  範氏隨夫人前往晏城的時候,便知道必行定然生變,對於這個小姑娘沒多少憐惜,正好死後同她父母團圓,人活着多累啊…

  “柔娘,你還恨我嗎?”

  範氏試圖站了一下,卻沒支撐住,跌坐下去,“你這孩子胡說什麼呢,過來扶我一把…”

  俞寄蓉預感她不對勁,有些警惕。

  “你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吧?靠近點兒,柔娘全都告訴你…”範氏寵溺的衝着她招手,一如小時候那樣抱着她,溫柔的撫摸用額頭抵着她的說,還好不燒了…

  不由自主的往牀邊方向走去,離着很近的地方被她用力扯坐在身邊,拉着她的手很涼,還帶着粗糙的感覺,“那幫山匪兇悍勇猛,殺人劫色無惡不作,夫人爲了把你藏起來,用身體死死的擋在寬榻前,她當時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丈夫已經死在不遠處的車轅之上,面對着數個喪心病狂的匪賊…”

  範氏還欲說,俞寄蓉卻是坐不下去了,猛然站起來要往外走,卻不見身後驚現一道冷光,婦人舉着把匕首撲了上去…

  她真的聽不下去,後面的話像是個凶神惡煞的厲鬼般,淚水自顧滾落,“不,不,不要說了…”

  猛然扎進個堅硬的懷抱中,裴堯及時將她抱起轉了個圈,將自己後背暴露出,擡腿就是一腳,砰的聲婦人倒在腳踏上,手中的匕首哐當落了地…

  盯着懷裏的女人,裴堯恨不能掐死她,若不是承德慌忙去報,若不是他來的及時,恐怕日後的今天就是她的祭日。

  “我他媽告沒告訴過你不準靠近她?”掐着她腰肢往上提,赫然而怒道。

  俞寄蓉仍緩不過來,突然蹲下小聲哽咽起來,她哭的極傷心時,也不似別人那樣瘋嚎着痛哭,每次都是這樣發出絕望透頂的哭泣聲,惹人心裏不舒坦…

  範氏坐起身來,拂下褶皺的衣襬,將匕首重新插回刀鞘,譏諷出聲,“剛回府時,你便把她藏在櫃子裏,不准我殺她,如今還是…”

  眼底充斥着如火焰般的赤紅,怒罵道,“裴堯,你瘋了嗎?”

  “你爹你娘是怎麼死無全屍的?都是因爲她,都是因爲她…”

  一席黑衣的男人立在中央,腰背筆直,聞言只是嗤笑,伸手拽起來哭的不成樣子的俞寄蓉往外走,留下一句,“這個女人是我的,誰也不能動她。”

  出門吩咐承德,“送她回蘆雪庵自生自滅吧。”

  轉身打橫抱起人,往南冠居去,上樓梯時還聽懷裏時不時的啜泣聲,裴堯不耐煩的斥她,“哭沒完了,是吧?”

  俞寄蓉忍不住,只要想想就停不下來,捂着嘴發出的哭腔更爲難聽。

  “你他媽給我閉嘴。”男人壓着她抵在樓梯扶手上,“想死的話就繼續給我哭…”

  完全被他嚇的停下了,眼中的淚珠還未落,含着一汪水…

  裴堯有些蠢蠢欲動,卻知現下不是個好時候,鬆開她徑自上樓,仰頭灌口涼茶驅火。

  見她跟上來,指着鼻尖開始罵,“你他媽根本就是拿我說的話當放屁…”

  “已經過去幾百輩子的事了,你非得知道幹屁?還親自送上門讓人捅,我就不該過去救你,讓你被捅死纔好,一刀捅死你我才高興…”口不擇言的咒罵道,他在長生燈中罵的更甚,自重生後控制自己,別一見到她就沒了理智,結果這人自尋死路,非得被人捅死才滿意。

  俞寄蓉忍着淚,聽他罵罵咧咧了許久,後來竟想,他怎麼罵人的花樣會這麼多?真不像是京中養出來的公子哥兒…

  女人出神的蠢笨樣更是令裴堯差點背過一口氣去,“你給我滾…”

  指着樓下大吼道,“你他媽的給老子滾…”

  俞寄蓉本想問問剛纔範氏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但見他這樣癲狂,怕是又犯了病,還是先避開的好。

  幾步下樓梯,聽上頭傳來噼裏啪啦的瓷器破碎的聲音,拍了拍胸脯,趕緊離開爲妙。

  秋白等在南冠居門口,這次不敢亂闖,見她出來哭着迎上來,“姑娘,你可嚇死我了…”

  “沒事,沒事,咱們趕緊走,快…”拉着她快速回到清漪院,坐下後才覺出驚魂未定的感覺來,但想起姨母,還是控制不住的趴在枕頭裏悶哭起來。

  晚間宛白去端回來一碗銀耳羹,甜甜的很好喝,“範氏之前是被世子送到蘆雪庵的…”

  秋白和宛白齊齊等她解釋,俞寄蓉轉動着湯匙不斷攪拌,原來當年他把自己關在櫃子裏並不是要殺了她,而是在救她。

  “關鍵是,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存活下來,我想知道當年姨父和姨母到底有沒有中藥?可是,她又要被送回蘆雪庵了…”

  這樣一來,又沒了線索。

  宛白搶話道,“沒有啊,剛纔碰見承德,他還說這事棘手,不知那範氏跟世子爺說了什麼,又回南跨院去了…”

  什麼?

  俞寄蓉着急道,“那我要去問問看?”

  秋白不放心,“快夜了,姑娘,明日再說吧。”

  “不行,範氏一定說了什麼…”着急的套上斗篷往外走去。

  夜色濃稠,雲如染了色,烏黑沉沉,帶着一身寒氣進了南冠居,承德小聲道,“主子爺在三樓,姑娘請進。”

  躬身迎上去,回頭跟同來的秋白打嘴皮子,但秋白不似宛白愛說,承德便無趣的數起地毯上的花紋。

  經過二樓時,見堂中已經煥然一新,窗前的黑色金魚暢快的游來游去,似晌午的那場風暴不存在般。

  緩步上樓,繞過沉香木雕的梅蘭紋四扇屏風後,見男人依偎在貴妃榻上,臉上蓋着一方手帕…

  咦?

  那個手帕上的花樣子,怎麼那麼像她繡的玫瑰叢啊?

  對了,想起那日他的欺侮,突然來了氣性,擡手欲將帕子搶過來,及至他臉頰時,裴堯突然睜開眼攥住她手腕,目光駭人恐怖,瞧清是她後,逐漸緩和,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下來。

  “你又來幹什麼?”坐起身,將手帕轉了個圈握在手掌中。

  俞寄蓉犯了那根犟勁兒,指着他手裏的帕子道,“那是我的,還給我。”

  男人淡淡的掀起眼皮撂她一眼,將其整個人自上而下的掃視一遍,其中揶揄的成分明顯,“嚴格來講,你渾身上下穿的戴的系的,還有貼身的小衣小褲,都是我的,我崇陽王府的。”

  仰着頭衝她勾起脣角,掌心攤開,露出來雪白的帕子,邪惡問道,“確定要把這個還給你嗎?”

  無恥之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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