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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作者:云闲风轻
看到谢瞻的那一刻,沈棠宁便知大事不妙。

  谢瞻不喜她对他献殷勤,其实若非郭氏强迫,她亦不愿与谢瞻有丝毫牵连。

  好在,今日這趟她有說辞。

  谢瞻走近时,沈棠宁屏住呼吸,垂了眸。

  气氛有些凝滞。

  “我来向世子赔罪。”

  她声音有些发颤,說到此处,顿了下,见他似乎沒有打断她的意思,方微松了口气,继续說道:“上次我与四姑娘有些误会,是我有错在先,過后我已向她赔罪,那日世子来时,我一时情急便与你起了冲撞,還請世子不要放在心上。”

  她的声音细细柔柔,莺莺声软,宛如廊下一缕穿堂微风,說罢,屈膝向谢瞻施了一礼。

  谢瞻掀起眼皮,瞥了眼她被披风挡得严严实实的手臂。

  那日他把沈棠宁抱到床上时,她的手腕已被他握得青紫一片,雪白的肌肤上留下数道斑驳的痕迹,十分显眼。

  谢瞻沒有說话,从她身侧走了過去。

  沈棠宁终于彻底松气,随后快步离开。

  ……

  谢瞻进了屋,屋裡有些闷热,飘着缕似混合着药香的淡淡幽香。

  安成一面推窗透气,一面和主子說话道:“刚世子夫人過来了,提着個大食盒,给世子做了不少吃食,我见外面风雪大,便請她进屋裡略坐了会儿。可惜您回来晚了,那些吃食都凉透了,又被世子夫人带走了……”

  谢瞻拿起椅背上的衣服,意外发现袖口的破损处已经被人补上,背面针脚细密结实。

  “你再說一遍,你让她进屋坐過?”他缓缓道。

  安成愣了一下,以为主子不高兴他把沈棠宁放进来了,忙解释道:“我是见外面风雪大,世子夫人又怀着身子,冻得发抖,這才請她进来坐了会儿。”

  “她应该沒乱动世子的东西吧?”

  安成四下检查,发现除了窗户被虚掩上,其它的东西都沒挪动過。

  谢瞻换上衣服。

  他又闻到了那股香气,說不出来是什么香,极淡极清的,混合着药香,并不浓郁,却能叫人一闻到這味道便想起她。

  他皱了下眉,這個女人,弱鸡似的一吓就晕,在她身上出气也叫人出不痛快。

  安成打量着主子的脸色,谢瞻脸上虽沒什么表情,但看起来也不大像生气的模样。

  安成上前帮忙,认出谢瞻身上穿的這件袍子袖口磨破了,他本来准备送到绣房叫人缝补一下来着,后来沈棠宁過来便忘了。

  “世子,這衣服不是袖口破了嗎,您怎么還穿?”凑近一看,谁知袖口平整,丝毫沒有破损的痕迹。

  咦,难道是他记错了?

  安成挠了挠头。

  谢瞻冷冷瞟他一眼,自己伸手取了腰封。

  安成尚一无所知,帮主子扣上革带,忽又想起一事道:“对了,世子夫人的丫鬟還找我打听世子的喜好,不過小人守口如瓶,不该吐露的一個字都沒說!”

  世子夫人說话還怪温柔好听的,听得他骨头都要酥了一半,长得也漂亮极了,走一步比那画上的灯人儿還要出彩,简直就是仙子下凡。

  不過這话他也就敢在心裡想想罢了。

  安成是从八九岁起就一直跟着谢瞻的,谢瞻的样貌和出身放在京都裡,恐怕他认第二便只有凤子皇孙敢认第一了,人家从小到大什么样的美人沒见過?

  哪怕是娇生惯养的永宜县主到了自家主子面前,還不得做低伏小,百般殷勤的。

  从来只有女子讨好他,不见得他就能多看人家几眼。

  安成摇头唏嘘一回,继续干活去了。

  从静思院回来后,沈棠宁便佯装不舒服,每回揽月催促她,她便求揽月帮她去送吃食汤水。

  揽月也是着急,心想她家姑娘娇娇弱弱的,每回见那人一次都得吓病,万一把孩子给吓沒了,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去送。

  不過說实话,自从那日谢瞻闯进寻春小榭,众目睽睽之下用刀劈碎了屋裡的宽厚的那张大方桌后,揽月对谢瞻的恐惧不比沈棠宁好到哪裡去。

  這泼天的富贵,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了的。

  沈棠宁猜测谢瞻大概不会理会揽月,揽月吃過几回闭门羹应该就会想明白了。

  她唯一担心的是揽月太過主动触怒谢瞻,末了谢瞻又怪罪到她身上。

  届时郭氏讨好不成,反吃挂落,吃力不讨好。

  多想无益,转眼进了年底腊月,从昨天夜间就搓绵扯絮地飘起了雪花,第二日一早大雪纷飞,滴水成冰,天寒地冻。

  沈棠宁素来苦夏畏冬,镇国公府裡烧着地龙,王氏又把最好的补品吃食一应给她,若平日裡无人叨扰,日子倒過得比在沈家时舒心。

  腊月初三是谢家三房谢三老爷大寿,凡跟谢家沾亲带故的亲戚们都携礼登门来庆贺。

  四房大门首,此刻门庭若市,香尘不断,一辆标有平宁侯府徽记的马车缓缓停在了人群中,少顷,从马车上下来一对母女。

  另一侧,平宁侯沈弘谦和儿子沈宵也下了马。

  郭氏走到父子面前低声嘱咐几句,一行人才走到门口,迎客的管事听說是长房世子夫人的叔父一家来了,不由面露鄙夷之色,傲慢地登记了贽礼放行。

  沈弘谦和沈宵去了前院,郭氏和女儿沈芳容则被延引到后院的女眷处。

  郭氏沒见到侄女,猜测沈棠宁大着肚子不方便出来,等宴席差不多结束的时候,才含笑告辞离开,径直来到大房,挺直腰杆,求见世子夫人。

  寻春小榭。

  郭氏带了不少珍宝首饰,摊开放在案几上。

  沈芳容正与郭氏抱怨谢府下人势利,踩低捧高,连個门房都敢对她使脸色。

  還有谢家的那群小姐们,见着她便但笑不语,好似在憋什么坏似的,沈芳容郁闷死了。

  郭氏沒空搭理女儿,无微不至地关心着沈棠宁,“团姐儿,你這肚子四個月了吧,胎位稳了,脸色也好看,倒是不显怀。”

  其实显怀了,夜裡沈棠宁脱了衣服仔细和锦书韶音观察過,小腹处有微微的隆起,只不過她清瘦,显怀也不怎么能看出来。

  沈芳容见郭氏光顾着对沈棠宁嘘寒问暖,反倒将她這個亲女儿抛之脑后,心裡怄气,领着丫鬟不打一声招呼地出门去了。

  却說人家四房压根沒請平宁侯府,不過是出于礼数叫這一家人进来了,自然瞧不上沈弘谦一家,但郭氏与沈弘谦今日可是有备而来的。

  沈弘谦与沈宵席间沒见着姑爷谢瞻,心下失望,看着时候差不多了,遵照妻子的嘱咐从席上退下来。

  申正,谢瞻从五军营散值,回家时门房告诉他平宁侯与平宁侯世子父子俩携礼来拜谒,两人已在花厅恭候许久。

  谢瞻想到父子两人那副同样小心谄媚的笑脸,眼底闪過一抹厌恶,冷冷道:“不见!”

  沈宵出门解手,回来碰见一人背影极像谢瞻,大喜,忙追上去叫道:“妹夫,妹夫且等等,我是沈宵,妹夫!”

  人都凑到他眼跟前儿了,谢瞻竟像沒看见似的,眼皮子都不夹他一下,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了。

  沈宵目瞪口呆。

  安成跟過来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世子不太舒服,今日不见客了,侯爷和沈世子還是請回吧。”

  什么不舒服,他就是不想和他打交道罢了!

  沈宵脸红一阵白一阵,暗恨谢瞻傲慢无礼,连装都不肯装,只留下了礼物,垂头丧气地和父亲沈弘谦铩羽而归。

  谢瞻换好衣服,安成进来回道:“爷,平宁侯与平宁侯世子已离开了。”

  谢瞻不爱聚会游宴,今日他三叔過生日,他若来众人稀奇不已,他若沒来大家亦是见怪不怪。

  谢瞻去了如意馆看望王氏,途径過沉香园,沈芳容正在园子裡百无聊赖地逛着。

  沈芳容的丫鬟远远瞧见一個高大俊美的年轻郎君走過,忙激动地指着谢瞻道:“我的佛,我的佛!姑娘你看那是谁,是谢郎!”

  沈芳容早看直了眼,喃喃道:“谢郎……他這是去做什么?”

  揽月负责陪着沈芳容逛园子,见這主仆两人看着谢瞻都跟发了痴似的,心裡就不痛快,淡淡道:“乱叫什么谢郎,那是我們世子爷,世子他這会儿刚下衙,应当是去如意馆给夫人請安了。”

  “那是不是等会儿還会从這儿再经過回去?”丫鬟忙拉着揽月好姐姐长好姐姐短地央求。

  谢瞻是京都女子们的梦中情郎,每年他一身玄袍银甲,英姿勃发,打马過街时都要引得无数小姐娘子们尖叫连连,沒有女子会例外。

  正可谓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沈芳容也有過和小姐妹们去城门口蹲守谢瞻班师进城的经历,那次她早晨卯时去的都去晚了,城门十裡附近所有的高台楼阁俱提前一個月之久便被抢售一空。

  街边人流如堵,拥挤不堪,谢瞻进城时她被挤在人群的最后边,连谢瞻的脸都沒瞧到。

  沈棠宁就从来不会去凑這种热闹。

  她便是足不出户,坐在家裡,都有无数男人跑来给她献殷勤,向她求亲。

  明明同为姐妹,为什么她就处处高她一等,就连她使劲了手段,都不過是为她缝做嫁衣裳,竟令她嫁入了比萧家還要显赫的镇国公府!

  沈芳容看着谢瞻英俊挺拔的背影,当真要咬碎一口银牙。

  直過了好一会儿,她面色才恢复平静,拔下发上一只最华美的金步摇塞到揽月手中,转眼就换上了一副笑脸。

  “揽月姐姐,多亏你這段时日对我姐姐的照顾,這点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

  揽月原本不過敷衍沈芳容,见到金钗眼前一亮,态度就热络了不少。

  三人絮絮說着话儿,约莫過了有两刻钟的功夫,沈芳容瞥了眼园子阑干外,忽地扭头就掉起了眼泪。

  揽月和丫鬟都问沈芳容有什么心事。

  沈芳容哽咽道:“我就是心裡难受!你们也都看见了,我娘只一径地偏疼姐姐,拉着姐姐的手就团姐儿长团姐儿短,压根沒把我這個亲生的女儿放在眼裡!”

  “自从大伯去世之后,爹娘就一心为了姐姐计较,姐姐嫁进谢家,我娘高兴地几天晚上合不了眼,和爹說总算能给大伯一個交代了。”

  “這些年来家裡有什么好的东西爹娘全紧了姐姐,我這個亲生女儿反而什么都分不着!家裡本就捉襟见肘,姐姐還要娘借着谢家三老爷大寿的名头进府给她送珍宝首饰,說是怕在镇国公府沒有银子打赏被人欺负,又怕穿戴不庄重讨不得谢世子的欢心,我娘二话不說就开库房取了我的嫁妆。”

  “那可是我的嫁妆,我心裡怎么不难受!她便是我的亲姐姐,也不能平白抢妹妹的嫁妆啊!”

  沈芳容一副肝肠寸断的模样。

  她這话半真半假,郭氏偏心沈棠宁是不假,为的却是将侄女卖個好价钱,心裡真正疼的自然還是沈芳容這個亲女儿。

  若不待价而沽,沈家的其他人又如何从中获益。

  揽月惊讶道:“沒想到世子夫人面上看着不声不响的,背地裡竟然是這样的人!”

  沈芳容的丫鬟自然是向着自己的主子,冷哼一声道:“哪裡有姑娘家不爱美,女为悦己者容,大姑奶奶能嫁给谢世子這般芝兰玉树的人物,恐怕早就把家裡的兄弟姊妹们给忘了,哪還去管旁人的死活!”

  三人一递一声毫不掩饰地高声议论着长短,声音轻而易举地传进了路過的谢瞻耳中。

  安成提醒道:“那好像是世子夫人的堂妹和丫鬟们,听說平宁侯夫人今日来看望世子夫人。”

  谢瞻眼前便浮现出沈棠宁那张秀美白皙的面庞。

  不错,她每每见他时,似乎的确喜歡打扮地格外娇艳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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