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孟京棠:“……”
這话說得不怎么像夸奖,反而像骂她。
烤箱到時間,盛辞把烤鸭从裡面拿出来,拿着一把陶瓷刀准备开始片鸭肉。
孟京棠则自告奋勇,去洗了一把小葱和一個黄瓜,說要切葱丝和黄瓜條。
看着她切小葱的样子還挺有模有样,只要除开刀尖落下时她下意识往后缩的动作,還有微微蹙起的眉心,活脱脱就是個小厨神。
盛辞余光瞧了她一会儿,看着她线條微绷的小脸,认真的小表情,嘴角不自觉抬起弧度。
孟京棠刀工着实一般,葱丝和黄瓜條切得歪歪扭扭,但好在是成丝成條了,摆盘倒是很规整。
她献宝似的双手端起瓷盘,递過去,神色得意,“怎么样,還不错吧?”
盛辞抬眸,目光落在她脸颊,幽深的桃花眸不自觉带起弧度,轻笑說:“嗯,是挺不错的。”
她嘿嘿一笑,“我也觉得。”
显摆完后,她心满意足把盘子往旁边一放,看着他片得浅浅薄薄,弧度圆润的鸭肉,情不自禁伸出舌尖,舔了下唇瓣。
多汁的鸭肉带着一层光泽晶亮的鸭皮,還冒着白雾热气。
孟京棠沒忍住伸出手去捏他刚片出来的鸭肉,指尖冷不丁蹭上他的指骨,温热触感很明显,她被突然的肌肤相贴惊得身子一缩,又下意识抬眸望過去。
浅粉温热的唇瓣轻轻擦過他的下巴,带着微微的胡渣,带起唇上丝丝缕缕的酥麻,還有细小的痒。
盛辞神情微愣,唇角紧紧抿起,眼底划過一丝惊怔。
“啪嗒”一声。
指尖忽然一松开,鸭肉掉在了大理石台面上。
孟京棠脸倏尔就红了,耳根也变火烫。
惊讶,害羞,更多是无措。
根本沒想到会亲到他的下巴。
她睁圆眼睛,睫毛微微抖着,茶色瞳仁裡白织灯光晃晃闪动,悬在半空的手指不自觉蜷缩起来,指尖细细压紧皮肉,带起细小的痛。
望进他眼眸一瞬,她紧张慌乱地垂下眼皮,猛扑着睫毛。
她喉咙像是被掐住,张了张小嘴,好一会儿才有些磕吧地說:“我……我就是、就是想吃一块鸭肉。”
這话說出来,孟京棠自己都不相信。
盛辞目光落在她小番茄似的脸颊,還有不满血色的耳尖,心口不自觉浮起愉悦,微紧绷的身子懒散下来,嗓音含着几分笑意,“那還不快吃?”
“哦哦。”
孟京棠红着脸,慌乱折颈,重新捏起那块鸭肉,指尖不受控地微颤。
尤其是,某人落下的目光過分炙热,让她心脏咚咚咚狂跳,胸腔也跟着震颤。
她鼓着腮咬下鸭肉,紧张情绪瞬间被味蕾的惊艳化解大半。
鸭肉表皮很酥脆,肉质很嫩,還能尝到淡淡的苹果香。
孟京棠忽地抬起眼皮,接着仰颈看着他,眼裡闪烁着惊喜,一时忘了刚刚的尴尬,嗓音含笑地說:“好好吃啊!比餐厅烤得還好吃!”
盛辞挑眉,轻笑了声,“看来我支摊卖烤鸭指日可待。”
重新拿起陶瓷刀,手法娴熟地继续片烤鸭,又整齐地摆在盘子裡,也把摆盘学了個十足十。
孟京棠又偷吃一块烤鸭,鼓着嘴巴嚼,毫不吝啬夸,“那盛老板肯定大卖!”
盛辞动作迅速地把烤鸭肉都片好,剩下的鸭架他又撒了些辣椒粉和孜然粉,放进空气炸锅裡复炸。
定好時間,他端着烤鸭肉出去,“鸭架最后吃,先吃鸭肉吧。”
孟京棠连连点头,一双眼睛长在眼前香嫩流汁的鸭肉,迫不及待地拿葱丝和黄瓜條包了一個卷,也沒矜持,直接一口塞进嘴巴裡。
她雪腮鼓起圆球,嘟着油光的唇嚼着,好奇问,“你又做了鸭架嗎?”
盛辞抽了张纸递给她,又拿起筷子开始给自己包鸭饼,边夹葱丝边說,“嗯,撒了点辣椒粉和孜然,炸了個香辣鸭架。”
孟京棠眉眼弯起,月牙似的眼瞳闪出钦佩的光,“你大学应该学厨师专业,学计算机屈才了。”
他笑声,“新东方厨师?”
沒想到盛辞也知道新东方,孟京棠噗嗤笑出声,掌根托腮,弯着眉眼看他,“是呀,新东方可是很火的,不仅教厨艺,還解决個人問題呢!”
盛辞短促一声轻笑,揉了下眉毛,“解决個人問題?”
孟京棠睁圆眼睛看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几秒,確認他真的不知道,不是在开玩笑。
她眨眨眼,惊讶地问,“那么洗脑的广告词,你沒听過嗎?”
他說:“沒有。”
其实她也就惊讶了那么一会儿,想想盛辞虽然看着不怎么乖,懒散又腹黑,但其实他這個人還是有点无聊。
他们两人恋爱时,孟京棠就见识過盛辞的“无聊”生活,除了陪她,他就是工作,游戏什么的都不玩,似乎不知道這些也挺正常。
“就是那句,姐,遇见新东方厨师就嫁了吧!”
說完,孟京棠扬起下巴,万分得意地說:“你說這是不是一举两得,学個技术,還能找老婆。”
盛辞煞有其事說:“原来我沒老婆,是因为我的厨艺不是新东方教的。”
“……”谁让你自我代入的,你沒老婆,是因为你作死。
对上她微怒的眼神,他挑眉,玩笑中带着几分探究真相的口吻,“怎么,還真是因为我不是新东方厨师?”
孟京棠望进他深邃漆黑的眼底,浮着浅淡笑意,她一时分不清這是开玩笑,還是借着這件事在问别的。
不知怎么,她下意识觉得盛辞是想问他们之间的事情。
她咬了下唇,有些心烦意乱,捏着筷子的指尖收紧,局促地用指尖扣了几下。
盛辞看着她有些颤的睫毛,察觉到她情绪低落,敛起眼裡的情绪,笑着转移话题,“快吃吧,凉了有腥味,我的厨艺应该不输新东方厨师。”
孟京棠在心裡叹气,闷闷咬了咬筷子尖,拖长音“哦”了声。
這顿饭在有些沉闷的氛围中结束,做好的鸭架也沒有动,打算留到晚饭时再吃。
午后落日浓稠,房间很安静。
妹妹趴在床尾,爪子在乱蓬的被子上踩奶,指甲划出细小的声音。
呲啦呲啦,很有规律地落在孟京棠心口。
她侧趴在在床尾,眼神呆滞地望着窗外,一眨不眨。
脑海裡不断闪出他们的過往。
重逢以来,她根盛辞相处很融洽,不知不觉找回两人在一起时的默契,有时也会有些恍惚,觉得他们還沒分开。
可恍惚不是事实。
当初分手是她說提出来的,听到她說分手,盛辞很惊讶,那眼裡的惊诧毫不掩饰地暴露在孟京棠眼前。
四目相对那一刻,她心口猛地一缩。
那是個冬日,明明室内吹着暖风,她却觉得窗外隔绝的刺骨寒风瞬间裹狭心脏,直直凉进心窝,血液几乎都冷到凝结。
可盛辞只是很惊讶,或许也难過。
但他沒有挽留,甚至沒有问一句为什么,在他沉默良久后,她听到盛辞低沉带着喑哑地声音,接着耳中落入一個“好”。
孟京棠从回忆裡回神,指尖轻颤着蜷缩,每每想起,心裡還是抑制不住地冒出酸痛滋味,闷闷地很难受。
她叹口气,垂下眼睫,遮落小片阴影。
其实她也沒把握,不是百分百确定,刚刚盛辞的话是不是侧面问当初說分手的原因,但她下意识觉得他是话裡有话。
借着玩笑问出心裡话。
可是……为什么呢。
当初沒有任何挽留,现在为什么要好奇。
忽地,孟京棠拿起手机,点开盛辞的朋友圈。
分手后她就把盛辞拉黑了,后悔過,却心高气傲不愿意低头,這次重逢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
但是他的朋友圈空荡荡,只有一句朋友圈仅三天可见。
以前……是全部可见的。
盛辞不爱发朋友圈,唯有的几條也是跟她有关。
似乎又有了分手前夕的纠结,喜不喜歡她這個两個問題在脑子裡打架,又时不时冒出盛辞刚刚的话,她本来就混沌不清的心彻底乱成麻球,凌乱缠绕。
丢掉手机,孟京棠蜷缩起身子,很沒有安全感地抱着膝盖,婴儿状。
她指尖紧紧攥着堆在身前的睡裙边缘,胸口沉闷像是压了块重重的的石头,严丝合缝,几欲喘不過气。
缓缓闭起眼睛,她张开小嘴,很轻很缓地呼吸。
過了好久,久到窗外的橙辉都斜斜落尽大半,笼罩在她過于白皙的脸庞,带起一层暖晕。
孟京棠慢吞吞坐起来,摸過手机压在掌心,指尖细细重重的搓着边缘。
黑掉的屏幕倒映着她的脸,眉眼间的倦怠,沉重,一寸一寸地被描摹出来。
犹豫很久。
她還是解锁了手机,翻出通讯录,指尖颤了颤,還是缓缓落下。
“小郑。”或许是太久沒开口說话,喉咙有些干涩喑哑,她抬手捏了捏,又轻轻咳了声。
孟京棠垂着眸,指尖捏紧手指边缘,声音虽缓却很认真。
“我好像……真的做不到不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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