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锅开后咕嘟冒泡,许多花椒和辣椒段翻涌起来,火辣的气息钻入鼻腔,惹得孟京棠沒忍住打了個喷嚏。
盛辞微蹙眉,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会不会太辣了?”
孟京棠摇摇头,拍胸脯保证,“不会!我超能吃辣,這就是幼儿园操作!”
他无奈一笑。
家裡沒有肥牛卷,這牛肉片還是盛辞一点点从冻好的牛肉块上片下来的,不得不說他的刀工真的很好,薄薄一片,却肉筋连着,一点沒断。
孟京棠拿着一双长长的黑桃木筷子,夹起几片生牛肉,她瞅了瞅這牛肉片,毫不吝啬夸奖,“盛辞你真的好厉害!我觉得你以后不仅可以支個摊卖烤鸭,你去摆摊卖街头小火锅也很可行!”
“都不用請片肉师傅,你一個人身兼数职!”
“……”
盛辞手支這下颚,“资本家听了都落泪。”
孟京棠眨眨眼,无辜反问,“你也沒落泪啊。”
“……行。”
她弯眼一笑,得意地說:“所以你以后可以半個摊子卖烤鸭,半個摊子卖手工火锅。”
盛辞挑眉,“你适合当资本家。”
孟京棠抿抿唇,煞有其事点头,接着又有些惋惜地摊手,“可是我沒资本,只能勉强占個家字。”
他无奈失笑。
她把牛肉下进锅裡,在沸腾的小涡裡煮了煮筷子才拿出来,又夹了刚从阳台小菜园割下来的黄豆芽。
孟京棠咬着筷子,一边瞅着锅裡的肉,一边說:“幸好你在阳台种了菜!”
“嗯?”
她用筷子指了指葱花和蒜末都有的蘸碟,竖大拇指夸赞,“实现了火锅蘸料自由啊!”
种菜真香!
实现小葱和大蒜自由,不管是配麻酱碟,還有油碟,都yyds!
肉煮熟了以后,孟京棠迫不及待夹出一筷子,裹满蘸料,很敷衍地吹了几口就往嘴裡塞,滚烫的热度烫得她舌尖和上颚难受地要命。
她朝一侧附身,手在嘴边飞快扇着风,腮颊也快速鼓动地往裡吸气。
盛辞被她這模样给吓到,连忙起身走過来看,递過去几张纸,语气带着几分严厉,“快吐出来,别吃了。”
孟京棠护食得很,往后伸着胳膊推搡他,摇着头含糊不清地說着“不要”!
最后她像在嘴裡把肉炒了一遍似的,這才勉强吞下那块滚烫的牛肉片。
见她直起身子,瘫在椅背上,盛辞递過那碗牛奶刨冰。
她接過瓷碗,拿起勺子,舀了好几大勺吃掉,舒服地喟叹一声,忍不住咕哝感叹着味道真不错。
“……”盛辞嘴角抽了下,被烫到了還不忘感叹好吃。
他无奈地叹口气,语气难免有些严肃地问,“烫着了沒?”
吃了好几口冰后,孟京棠早就缓過劲来,连连摆手,“沒有沒有,一点事儿都沒有!”
說完,她用胳膊肘推他,“你快去吃饭啊!”
盛辞沒动,站在原地看了她几秒,說话口齿清晰,表情也挺正常,确实不像烫着了。
他才松了口气,重新走到桌对面坐下。
“吹吹再吃,沒人跟你抢。”
孟京棠自知理亏,刚刚也确实被烫得有些狠,虽然暂时也沒起泡啥的,但是她還是乖乖点头,“……知道了。”
吃了這次亏,她沒敢再那么着急吃,每次都会吃上好一会儿,偶尔吃得烫到了就挖一大勺冰吃,瞬间降温,冰冰凉。
快入初夏,天气升温,又守着热气腾腾的火锅。
沒一会儿,孟京棠就吃得鼻尖和额头冒出细汗,火火辣辣,嘴边也烫红一片。
边吃热辣的东西還边吃冰。
盛辞不怎么敢吃辣,沒吃辣锅那边,只是這么看着她吃,他都觉得胃裡猛地一缩,绞痛的滋味都要隐隐浮现出来了。
她吃了一大口豆芽菜,鼓着腮嚼着,口齿有些含糊地說:“现在静默解除了,应该很快就能解封了吧。”
說到解封,盛辞夹菜的筷子一顿。
他眼神忽地暗淡几分,指尖微收紧,但還是佯装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孟京棠颓颓丧丧叹气,下巴抵在筷子粗头那段,嘴角压下,“解封了就肯定要复工了。”
“好烦……”她垂下颈子,整個人都蔫了大半。
盛辞疑惑抬眸,“烦什么?”
他心裡带着隐隐的期待,但也很清楚她烦的点不会是他所期望的,但還是忍不住往那边想。
她抬起一张失去活力的小脸,拖着委屈长音,“我失业了啊,能不烦嗎……”
“這段時間帮陈喃喃照顾小猫,她倒是一直给我发着工资,但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孟京棠抬手托腮,丧气說,“我還要自己续交着社保,這对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公司倒闭后,原本她是想靠着那点赔偿金,在家浅浅躺平一小段時間,但谁也沒想到会碰到這突然之间的全市封控啊。
這躺着躺着……就一平不起了。
所以孟京棠一直很纠结,如果不解封她就能理直气壮地自我說服,你看因为沒解封,所以你還不如躺平。
但脑子裡另一個声音又在說,不能再躺平了,卷起来孟京棠,疫情早晚会好,你再拖社会的毒打就更惨烈!
而现在,静默解除,解封有望。
她到了不得不面对的地步。
听完孟京棠的话,盛辞心裡涌入几分失落,不多,很快就被他带過,反而对她烦躁的点觉得好笑。
他轻笑道,“不要杞人忧天。”
他把下午她說過的话,重新說给她听。
孟京棠叹气,耷拉肩膀,眼神裡的光都淡了一半,“我不是杞人忧天啊,要不是公司倒闭了,我也不至于失业……”
“我又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专业,人家干嘛要录用我啊!”
高考后,孟京棠选了一個看起来,听起来就很牛逼的专业——工商管理。
她做着美美的梦,工商管理,以后不就是去帮别人管理公司的嗎,哈哈哈美滋滋。
然而,跻身社畜后,她美梦破碎。
不過也還好,她在一家业绩還算不错的快消公司做品牌营销,工资也勉强够上平均工资的尾巴,福利待遇也不错。
谁知……它破产了。
孟京棠狗狗眼望着他,眨巴眨巴,期盼地說:“不如盛辞你录用我吧!”
盛辞挑眉,“行,你来宣传部工作,顺便兼任前台。”
“……”记仇。
不就是让他边卖烤鸭边卖火锅嗎?
孟京棠鼓鼓脸,哼一声,“生产队的驴都沒你這么会压榨员工!”
“我才不去!”
盛辞揉眉,轻笑出声,“不让你兼职,来嗎?”
她思考了几秒,撇嘴拒绝,“算了,我要是跟你一個公司,我怕自己忍不住一天跟你吵八百次架!”
這话說得对,也說得不对。
其实孟京棠是考虑着他们现在关系這么微妙,如果以后他们有幸复合了,她在他公司呆着多尴尬啊。
虽然盛辞的科技公司不是什么行业巨头,但他也是個规模不小的公司啊,万一暴露两人关系,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怕自己浑身都被盯出洞!
“選擇权给你,想来就来。”
“行吧。”這话說地有霸道总裁那味儿了。
孟京棠忍不住翘起嘴角,压都压不住,她重新投入火锅战斗中,但還是在心裡默默想,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以后了。
考個证?学個技能?
什么都好,最重要的是得好好规划一下。
深夜时分,寂静无声。
窗帘沒有拉得很严实,澄莹微亮的月光顺着缝隙照进来,拖起长长的光影,很浅淡地照亮床上人的侧脸。
孟京棠肚子忽然一痛,像有无数根滚烫的银针细密得刺着,又时不时涌起一下又一下的绞痛。
她脸色煞白,紧咬着下唇,眉心鼻梁紧紧皱起,身子蜷缩成婴儿状,双手掌心用力地压着小腹,指尖的力度随着一波一波的痛意不断加重。
毫无血色的脸颊半掩在被面,额角沁出冷汗隐入棉布料。
紧抿的唇边溢出呜呜咽咽的低呼,她被疼醒后,本以为强忍一下就会缓過這個劲儿,沒想到這股剧烈的绞痛越来越汹涌。
孟京棠手撑着床面半坐起来,她躺過的地方被冷汗浸湿,留下小片水迹。
她动作迟缓又无力地套上拖鞋,身子半弓成虾子状,双手紧紧按压着小腹,试图缓解千分之一的疼痛。
从床边到卧室门口,短短十几步,对此刻的孟京棠来說比翻越雪原更艰难。
艰难挪到盛辞门口,她单手扶着门框,痛意瞬间猛袭,眼前一片花白,咬牙缓了好久才痛剧烈的绞痛中回神。
孟京棠抬起手,虚晃着握住门把手,往下压了好几次才打开房门。
“盛辞……”
她有气无力地叫他,“盛辞……我、我肚子痛……”
原本陷入睡眠的人,隐约听到细细弱弱,忽大忽小的声音,盛辞眉心拧了下,缓缓睁开眼皮,视线還有些不聚焦。
“盛辞……”
再次听到叫他名字的□□,盛辞才確認他不是在做梦,是孟京棠声音。
他猛地撑着床边坐起来,转過身子望過去。
晚上還活蹦乱跳的人,现在脸色血色褪尽,纤瘦的身子還在止不住发抖。
盛辞心口蓦得一紧,刚忙下床,直接光脚疾步走過去。
来到她身边,他抬手握住她的肩膀,眉宇间蓄满担忧和着急,语气也不自觉急速起来,“孟京棠,你怎么了?哪裡不舒服?”
孟京棠抬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袖,指尖用力蜷缩,布料在她指间皱成一团,她松开紧咬下唇的齿关,声音细细弱弱,“我……我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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