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50
二次爆炸后,围观群众已少了许多,舍不得走的几乎都是年轻人,不少正打开手机摄像头拍摄,其中還混杂着扛着摄像机的记者,有人在担忧,還有人把這当做一场热闹,甚至有人,把這当做一幕盛大的戏剧。
日卖电视台的现场记者是距隔离线最近的记者,此时這位刚刚报道了大新闻的女记者正努力前倾身体,“目暮警官,真的沒有更多的内部消息嗎?”
她用仿佛报幕般激动人心的语气道:“只有不到4分钟了!”
佐藤美和子厌恶地皱起眉,却也忍不住看向目暮十三:“目暮警官、松田警官他……”
目暮十三轻轻摇了摇头。
有一個沒有被报道的消息,使得摩天轮停止的爆炸导致的震动,启动了72号缆车炸弹裡的一個危险机关——水银汞柱,接下来若是再受到震动,就有可能导致炸弹直接爆炸。——换言之,警方完全无能为力。
佐藤美和子仰头看着半空中的缆车,眼眸悄悄湿润。
难道真的沒有任何办法?
還有時間、明明還有時間啊!
“目暮警官,你们刚才在谈论什么?”女记者面现狐疑之色,“国民是有知情权的!”
沒有人顾得上搭理她。
警方已准备开始疏散围观群众,一個矫健的身影突然越過警戒线,以看不清相貌的速度掠過搜查一课的警察,宛若一阵风,刮走了目暮警官的帽子,刮向了摩天轮。
目暮警官:??
同时——
“呯。”
一声枪响!
白日裡短暂的火光炸裂在脚边,女记者后知后觉地反应過来发生了什么,她发出比报道时更尖锐刺耳的、不成声的惨叫,坐倒在地划动四肢,活像只笨重的蛙。
“呯。”
又是一声不知落点何处的枪响。
女记者恐惧地尖叫起来:“杀人啦——”
“?!!!”
围观群众开始大批大批地逃离,警察们警惕地持枪张望,试图找出子弹射来的方向,佐藤美和子却仍看着摩天轮,低喃声轻不可闻,“有人……上去了……”
“呯。呯。”
神代清和挽了個漂亮的枪花。
這是個好位置,可以居高临下地观赏地面的情景,作为射击位也不那么容易被发现。
织田君能够在预定時間内到达72号缆车,「天衣无缝」会给出每一步的最优選擇,即使炸弹犯在摩天轮上還做了某种手脚,只要不是必死,就有机会。何况,红叶姐也作为保险手段去了,「金色夜叉」应该可以把人拎住。
3秒加「天衣无缝」就是8~9秒,問題不大。
前提是,那個炸弹犯玩得起。
——谁知道他会不会发现计谋失败,恼羞成怒按下引爆?
神代清和的目光幽深,人群在他眼底仿佛蚁群般蠕动,而這些蚂蚁中,总会有那么些行为独特的……
——让我把你找出来吧。
安室透神情恍惚。
那声“救”之后,世界仿佛被按了快进。
安室透看着川上清和嘱咐了织田作之助几句,织田作之助点点头离开;随后川上清和又跟尾崎红叶說了什么,尾崎红叶也离开;再之后,川上清和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枪,黑发的少年带着和决定救人时一样灿烂的笑容慢悠悠扣动了两次扳机。
!!!
還好。
是吓唬记者啊。
差点以为出命案的公安卧底刚松口气,又想到什么赶紧往下看,见国民撤离的时候沒有出现踩踏之类,才又把心放下了点。
安室透的理智回归,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异能?”
除了异能,安室透想不出川上清和這么有把握的原因。
太好了。
松田……有救了吧?
“嘘。”
神代清和递给安室透一把枪,“安室先生,你在這裡守着,我换個地方。我們要制造一個让炸弹犯沒法细看摩天轮情况的环境。”少年情报员提醒,“远远沒有结束。你该不会以为,那個炸弹犯還有人品吧?”
“你们……”
神代清和又看向两個黑西装大汉,哦,一個黑西装和一個黑马甲,其中一個的黑西装被织田作之助征用了。黑发的少年想了想,可有可无地吩咐,“去人群裡,有看不清脸的就往外赶,动嘴不动手。”
“是,少主!”
现在是信息时代。
190帅哥和女友的依依惜别会被人拍摄,偷拍女孩裙底的色狼至今仍屡禁不绝,炸弹犯为了防止有人拍到自己的脸,一定会做伪装。
口罩?帽子?流海?
那是個狂妄自大的家伙,却未必有多少脑子,只是因为警方被架在了太過于正面的位置,才不得不演着這样的傀儡戏……他难不成以为自己在审判?唔,一個自命为神的狂妄者,扭曲地相信自己的无所不能,那么,他会想在哪裡,观看這朵以警察生命为燃料的烟花?
最佳观景位是——
织田作之助在摩天轮上奔跑。
宽大的黑西装将他的身体包裹,橘黄色尺码偏大的帽子遮住显眼的红发,织田作之助手脚攀踩着借力点,不断往上。
在旁观者的角度裡,摩天轮上小小的人影莫名地左左右右移动,是种奇怪的迂回,而只有织田作之助知道,他正不断避开那些会将警察先生炸成烟花的错误选项。
出现的時間不宜早。
织田作之助清楚,他并不是警方人员,也不认识那位可敬的拆弹警察,過早见面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最好是在倒计时8、9秒的时候,刚好能捞到人……
00:11。
松田阵平惊悚地看到,一個人挂在72号缆车外!在敲缆车门?
等等,目暮警官的帽子?……信物?外面发生了什么?sat也不该有這种身手吧?!
松田阵平迟疑地打开缆车门,正要說什么,来者力气非常大地一把将他薅了出去,毫不迟疑地带着他往下跳!
“轰——”
水银汞柱被這样的动作激发,炸弹轰然炸响!
等等!!
還沒有看到下一個地点啊!!
织田作之助在半空中踩了另一個缆车减速,便再也沒了踏脚点,松田阵平脑袋裡各种想法转来转去,想說什么张嘴却灌了一嘴风,他正以为自己要和這個援兵一起摔成残废,就感觉身体突然一顿……
在空中暂停?!
「金色夜叉」出现又消失,已然看到這個未来的织田作之助沉稳地调整着力点,带着松田阵平落地。
“米花中央医院。下一個炸弹。”
“你,嘶!……”落地时沒调整好的松田阵平沒忍住倒吸口气,“你怎么知道的?”
织田作之助早已打好腹稿,“我的同事审出来的。”
時間回拨。
炸弹犯随着慌乱的人群身不由己地往外涌去。
可恶的杀人犯!要不是那個杀人犯开枪,现场也不会乱成這样,他就可以从容站在原地欣赏血肉烟花!
“快跑!”
“谁踩我?”
“有人抢包——”
炸弹犯艰难地挤到個人少的角落,摸了摸口袋裡的引爆器,他回头想要看看摩天轮,就被熙熙攘攘的人群遮挡推搡,他烦躁地四处张望,想要选一個合适的观测点,冷不丁被劈头盖脸地骂了——
“好狗不挡道!”
“你!”
“嗯?”
炸弹犯正待怒骂,突然发现說话的是個凶神恶煞的黑墨镜黑西装大汉,他立刻怂了,露出谦卑讨好的笑容,连连鞠躬,再不迟疑地跑离了這個地方。
“呯。”
神代清和一边在高处移动,一边用看着可能是炸弹犯的嫌疑人们被安室透恰到好处的枪声吓得不敢回头,更别說发现摩天轮的异状。
警察忙得到处乱转,勉强才组织起来保护撤离的民众,黑发的少年悠闲地从秋季风衣外套裡找出個黑色口罩戴上,看着越发稀疏的人群裡有人走了又回转,其中有個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他的一只手放在口袋裡,脚步匆忙,前进的方向正是自己的所在。
鸭舌帽男人小心地推开了天台的门。
沒有人。
空荡荡的天台正适合观看演出。
鸭舌帽男人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疯狂而得意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他放在口袋裡的手正要动作,然后——
被另一只手扭在身后!
“天哪居然還有汗……早知道让安室前辈守這边了……啊。”
神代清和反应過来好像叫串了称呼,他装作問題很大的样子,弯起眼睛问,“你听到了?”
话音未落,黑发少年手上现出把锋利的手术刀,一刀扎在中年男人的手腕!!
“啊啊啊啊——”
……
安室透赶到的时候,看到了一片鲜艳的红。
摩天轮的炸弹已然爆炸,亲眼看到松田阵平被身手惊人的织田作之助带着跳出缆车,安室透怀着“松田最多摔断條腿”的轻快心情,急匆匆赶往川上清和的所在。
“……”
红色、红色和红色。
血泊中的引爆器說明了陷入昏迷的中年男人的身份,而以安室透对炸弹犯的恨,看到对方這破破烂烂的模样,竟然也产生了一丝微弱的怜悯。
渗血的部位有五個,双手双脚的腕部,左边的肾。
“你……废了他?”
安室透问。
“不然呢?”神代清和好笑地反问,“把他送进监狱,好吃好喝养到死?”
黑发少年條理清晰地叙述事实,“安室先生,你知道的,首相不会签死刑同意书,這個炸弹犯肯定是无期,他在监狱裡会有人权地活着,得了重病說不定還能保外就医,如果运气好逃狱成功——”
“反反复复,沒完沒了。”
神代清和慢悠悠地擦拭手术刀上的血迹,抬眼一笑,“這個国家已经够糟糕了,实在不需要這样的人渣让它更糟。”
降谷前辈的道德感貌似有点高。
奇怪,记得零组也算是特务出身来着?
“现在医学這么发达,送医及时手脚不会留下太多后遗症的。”黑发的少年想了想,认真說道,“医学证明,人少一個肾也能活。”
“…………”
安室透不得不承认,无论是作为黑衣组织的波本,還是作为萩原和松田的朋友,他都觉得很痛快。至于公安警察那部分,偶尔下线也正常。金发黑皮的青年露出笑容,小心地踩在沒沾到血的地面,看着引爆器上的按钮,“怎么不用這個?”
“引爆可能是终止,终止可能是引爆,情报员从来怀疑一切。”
神代清和将手术刀收起,灵巧地踏出血泊,朝着不知何时来到天台的尾崎红叶笑道,“对吧,红叶姐?”
尾崎红叶颔首微笑。
织田作之助和两個黑墨镜小弟也来了,东京游玩小分队重新聚集,他们熟练而细心地把可能暴露身份的线索全都抹除干净,然后朝天开了一枪提醒警察這边有個炸弹犯,便在警方赶到前,消隐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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