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4
那光很微凉,但足以让苏眠看清周围。
這是一個巨大的天然洞穴,洞穴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挂着白色的椭圆形坠物,那些白茧一样的东西就是這裡光的来源。
有些白茧的光更亮,有些却无比黯淡。
苏眠知道自己在梦裡,他有些恍惚,看着那些黯淡的白茧,心裡竟是一阵失落,而看向亮起的白茧时,又由衷地感到高兴。
似乎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其中最亮的白茧开始轻轻摇晃,像是其中有什么东西想要从中钻出。
苏眠屏息凝视着它,不知過了多久,噗嗤一声,锐利的银白色前肢刺破了白茧,而后顺势一劈而下,露出裡面的身影来。
那是一個拥有着和人类似体表特征的生物,說是类似,因为他长着一张人的面孔,额间却张开第三只竖瞳,右臂从小臂开始便是镰刀一般的尖锐的前肢。
他身上的皮肤自脖颈处便蔓延着银白色的薄壳,背后延伸出蝉翼般透明的羽翼。
虽然是第一次见這种生物,可苏眠潜意识便知道,這是虫族。
尽管它长得和已知虫族完全不同。
那双金黄色的竖瞳转了转,猛地朝他這面看来。
它似乎张开嘴,但苏眠并沒有听清它說了什么,而是猛然惊醒,自床上坐了起来,浑身冷汗。
過了两三秒,梦裡的景象才从脑海中淡去些,苏眠急促地喘息着,逐渐恢复知觉,這才发现晏长明正一脸焦急地望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
暖意自相握的双手处源源不断地涌来,苏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头扎进他怀裡。
“怎么了?”晏长明轻轻抚摸着他颤抖的后背,只觉得苏眠浑身发凉。
苏眠嗅着他怀裡熟悉的气味,缓了好一会儿才不那么心悸,小声道:“做了個噩梦。”
“能說說梦到了什么嗎?”晏长明用手捂着他冰凉的后颈:“别怕,我在。”
苏眠沉默了一会儿,在晏长明以为他不愿意說的时候,听他哑着声音道:“我梦见了虫族,长得有点像人。”
他說的并不是全部。
吓醒他的是在那虫族看来时,他喜悦的心情,還有一种他可以命令那個虫族做任何事的感觉。
尽管只是一個梦,但那梦实在太真实,现在闭上眼,仿佛還能记起洞裡静静悬挂的白茧,与破茧而出的虫族。
“现实中从未发现类似人形的虫族。”晏长明想起昨天问出的话,眸色一沉,但依旧温和地安慰他:“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放轻松,吃点东西去冲個热水澡,心情会好些。”
他這么一說,苏眠也意识到自己身上都是冷汗,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
“确实应该洗個澡。”他嘟囔着从晏长明怀裡直起身,突然又眉头一皱,凑近過去仔细闻了闻:“晏先生身上有血腥味,受伤了嗎?”
“可能是在监狱染上的。”晏长明道,沒有過多解释。
有些事他不想讲出来,脏了苏眠的耳朵。
不過他本来不应该满身血味就来见苏眠,他只是想开门看一眼,沒想到正巧看到苏眠在床上白着脸,睡得并不安稳的样子。
“那晏先生也该洗個澡,而且你一晚上都沒有睡,今天应该好好休息。”苏眠揉了揉眼睛:“等下還有工作嗎?”
“可以小睡一会儿。”晏长明笑道:“其实我三天不睡也沒有大碍。”
“但是会困,而且对身体不好。”苏眠认真地道:“要注意保养才行。”
晏长明眉头一动:“小朋友觉得我年龄大了?”
苏眠一愣:“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保养身体這种事等老了再开始就晚了,即使现在的医术发达,也不能這么不爱惜自己。”
他還举了網上看到的例子:“现在有好多人說自己熬夜,吃药长头发的速度都沒有掉的快,而且還会体虚,一天到晚沒做什么都腰酸背痛,晚上都交不上公粮。”
顿了顿,苏眠疑惑:“交公粮是什么意思?”
晏长明:……
他嘴角微微一抽。
“现在不方便和小朋友解释。”他道:“等我們恋爱后再告诉你。”
“說的好像我以后一定会和晏先生谈恋爱一样。”苏眠小声嘀咕。
晏长明假装听不到。
反正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小朋友追回来,沒有失败這個选项。
“把牛奶喝了去洗澡吧。”晏长明道。
苏眠嗯了一声。
宫裡洗澡的地方当然不可能像澡堂一样,都是豪华单间,洗浴室裡应有尽有,而且他们是在不同房间,不用担心换衣服被看到。
但是苏眠心裡一点都不安定,他现在一独处就会想到那個洞穴以及那些虫族。
他匆匆将身上洗干净,出去找晏长明。
本以为自己已经洗的很快了,沒想到出去的时候,晏长明已经在外面靠着墙,目光虚虚落在空中一点,竟是少见的在发呆。
晏长明大概有很多件长得差不多的军装类服饰,都是深黑色的,衣领等处在活动时会闪過不明显的暗纹。看上去简洁,只有识货的人能看出上面简单的领带夹都价格不菲。
当然,苏眠属于不识货的那种,他只能看出這套衣服设计的十分利于作战,又不会過于简洁而显得朴素,而且還衬得晏长明身高腿长,气势十足。
“晏先生?”苏眠迟疑着叫了他一声。
晏长明迅速向他這面望来,眸中還有几分未完全收起的锐利。不過等下一秒,他便露出笑意,语气裡還透着几分亲昵的责怪:“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星际吹头发可不像游戏裡那么麻烦,要吹三分钟左右,只要洗完澡在烘干处待個三十秒左右,全身都会变得十分干爽,甚至宫裡的烘干处還能顺便做個全套美容。
不過苏眠现在的模样,看起来也就是在烘干处待了不到十秒,发丝上還透着湿意。
“我不想自己待在房间裡。”苏眠道,他快步走到晏长明身边:“反正放一会儿就干了。”
晏长明无奈叹了口气,拉着他去拿了一條毛巾,盖在他头上:“湿着头发睡会变傻的。”
苏眠:?
“我又沒說我要睡觉。”苏眠的脑袋随着他的力度左右晃:“而且也不会变傻。”
总觉得晏长明在用骗小孩的语气和他說话。
晏长明道:“是真的,有相关的论文证明,你可以去光脑上查询。”
他說的一本正经,苏眠迟疑:“真的?”
他低头看光脑。
晏长明在后面扬起唇。
他倒是沒骗苏眠,确实有這么一篇论文,但是几百年前的学者写的,就算撇开一系列限制因素,那时候人的身体素质也和现在不同,论文早就沒了参考价值。
等苏眠扒拉出那篇论文时,头发已经被毛巾擦的快干了。
好在那论文前面有批语,点出与如今沒有参考性,苏眠才沒把整篇论文看一遍。
不過他依旧有种被耍了的感觉,扭過头幽幽地望着晏长明。
晏长明笑眯眯地在他擦干的头发上摸了一把:“小朋友真可爱。”
一点都沒有做了坏事的自觉。
“湿着头发睡根本不会变笨。”苏眠道,還沒来得及說接下来的话,就听晏长明自然接稿。
“对,但是睡得不舒服。”
這說的也沒错,头发湿漉漉的還在滴水,躺在枕头上就会觉得脖子那湿气重,甚至会弄到后背上。
苏眠被他打断后愣了一会儿,才反应過来自己根本不是要追究睡得是否舒服的問題。
可恶,居然還故意带偏话题!
苏眠不理他了,竖着眉毛重重踏着步回房。
晏长明落后他一步,见他气呼呼,好似连背影都充满活力,不见之前无精打采的样子,眼底的郁色才消了不少。
等走回卧室,苏眠悄咪咪往后看了眼,确定晏长明還跟在自己身后,才道:“你快去睡会儿。”
“小朋友也陪我躺着說說话,怎么样?”晏长明问。
如果說一起睡,苏眠是不会答应的,他担心自己又会做之前的梦,但躺着說话沒問題,反正他们也不躺一张床。
因为只是小睡,并沒有换睡衣,只把外套脱了。
苏眠自己穿的是浅黄色的针织衫,直接躺下也不会不舒服。
“要說什么?”他躺下,侧着身子面朝晏长明;“提前說好,只能說一会儿。”
“随便說点什么都好。”晏长明也看着他,眼带笑意:“我只是想听听小朋友的声音。”
“那我在網上给你找睡前故事吧。”苏眠道:“我看看……如何让你的宝宝快速入睡,附睡前故事一百则。”
苏眠眼前一亮:“這個不错!”
晏长明:……
万万沒想到他也有当宝宝的一天。
不過如果是小朋友這么叫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在這面想乱七八糟的念头,苏眠已经买好电子书,开始给他念第一篇睡前故事。
故事温馨平淡,苏眠念着念着,要哄睡的人還睁着眼睛,他自己的声音却开始飘忽。
這睡前故事确实是挺催眠的。
眼见他倔强地撑着眼皮,晏长明低低笑了一声:“困就睡吧。”
“不。”苏眠拍拍脸:“睡着可能会做噩梦。”
“我在這裡。”晏长明轻声道,他隔着一人宽的過道伸出手:“拉着我,如果你做了噩梦,我一定会第一時間叫醒你。”
苏眠困得脑子都迷糊了,他伸手握住晏长明,来不及說话就坠入梦乡。
可能是从对方手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暖意驱散了黑暗,這一觉他什么都沒有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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