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夜闖

作者:蔚竹
看着四皇子倉皇而逃的背影,卿九思眉頭微蹙,很快鬆開了,轉頭問安寧,“安寧,你皇兄今兒個怎麼了?與平日不大一樣啊。”

  趙斐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個溫潤,較沉穩,不疾不徐的人,何時這般慌張過。

  安寧看到趙斐那反應,就猜到他肯定是喜歡九思的。繼而拉着卿九思坐下,理了理鬢髮,馬虎的說:“可能有什麼事吧,別管他了。”

  卿九思點頭,接着從春枝手裏接過自個製作的糕點,含着笑意說:“安寧,你嚐嚐這個,我自個瞎弄的。”

  “味道還不錯,九思你真厲害!”安寧嚐了一口笑盈盈的說,話語裏帶着一絲崇拜,笑得眉眼彎彎,接着又說:“真的很好喫,什麼時候你也教教我唄,到時候可以給母妃、父皇、皇祖母、皇兄嚐嚐。”

  “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怎麼就這麼能幹呢,長得好看就算了,還溫柔,手巧,不知道以後那個男人這麼有福氣能娶到你……”

  安寧還在說,完全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卿九思招架不住了,忙擺手,“安寧,我怎麼覺得你今兒個也怪怪的?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只是閒空時沒事做,心血來潮隨便做了一點糕點,這味道她也嚐了,完全沒有資格跟御膳房的相提並論。

  確實受不住安寧如此多讚美的話,卿九思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安寧:“有嗎,沒有吧。什麼事?沒什麼事啊。我確實覺得蠻好喫的!說句實話而已,母妃和父皇老是說讓我跟你好好學學,說我們倆一樣大的年紀,你這麼乖巧懂事,又這麼善解人意……”

  卿九思打斷:“安寧,我覺得你今兒個真的不對。”

  安寧眨了眨眼睛,自問自答:“我哪裏不對嗎?沒有吧。”

  默了會兒,卿九思也說:“安寧,你也很優秀,不僅身份高貴,還長得好看,活潑開朗,性子討喜……”

  “反正你比我好,比我更優秀。”

  “……”

  兩人互相吹捧了會兒。

  安寧朝卿九思倚過去挽着她的手臂,壓低聲音說:“九思,你馬上過十四歲的生辰了,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什麼打算?”卿九思不解的盯着她反問。

  安寧抿了下脣,思緒百轉千回,一時不知怎麼開這個口,最後委婉的說:“你這不是都十四了嗎。”

  十四怎麼了?

  卿九思打量的目光落到安寧身上,狐疑的掃了幾下,開門見山的問:“安寧,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問我啊?你直接問吧。”

  “九思,你有沒有心儀的人啊?”安寧憋了半天終於把這句憋了出來,話音剛落又急匆匆補充道,“你看我喜歡謝凜,我都跟你講了,我什麼都跟你講的,你要是有喜歡的人可不能瞞着我。”

  卿九思搖頭,“我怎麼會瞞着你呢?”

  “那你是有還是沒有啊?”安寧直勾勾的看着她,帶着一絲緊張問。

  卿九思笑,“肯定沒有啊,你想什麼吶?”

  默了會兒,安寧問:“那你想嫁個什麼樣的人?”

  卿九思蹙眉看着安寧。

  安寧挽着她手臂的手緊了緊。對上她打量的目光,硬着頭皮又問,“說說嘛!我就不相信你沒有想過。”

  卿九思:“不瞞你說,還真沒有想過。”

  安寧錯愕,詫異,聲音微微提高,“你怎麼可能沒有想過?”

  “我想那麼多做什麼?到了合適的時候,太后娘娘自然會爲我做主。”卿九思聳肩,慢條斯理的說。

  “那皇祖母讓你嫁的人你不喜歡,甚至很討厭,到時候你怎麼辦?”頓了下,安寧不解的問道。

  卿九思回:“太后娘娘做主之前肯定會先問問我的想法。安寧,你今兒個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我就隨便問問嘛,我想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人。”安寧醞釀了半天,還是沒忍住把真心話說了出來,“就是你覺得我皇兄怎麼樣啊?”

  聞言,卿九思一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詫異又震驚:“安寧,你問這個……”

  安寧大方點頭,說:“要是你做我皇嫂的話,那多好啊,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了。你再看看我皇兄他人真的挺好的,九思,要不然你考慮考慮?”

  卿九思聲音沉了沉,忙制止安寧:“安寧,話不可亂說。”

  安寧笑着回:“我沒有亂說,皇兄也挺喜歡你的,就是皇兄讓我來探探你的口風的。也不着急,你慢慢考慮。”

  話音一落,卿九思怔住了。

  夜裏下起了雪,一早醒來,入目之處皆是白雪皚皚,卿九思今兒個收到了安寧的邀請,一同去踏雪小築賞雪喝茶。

  她身着素絨煙羅襖,海棠緞織錦裙,披着月華薄水煙狐狸毛大氅,手握暖爐,寒風再凜冽也奈何不了她,到了後看到四皇子趙斐也在。

  卿九思忽地想起了前幾日安寧的話,意思大概是趙斐喜歡她?

  “九思,你來了呀。”安寧也穿得厚實,俏生生的臉上滿是笑意,站在臺階上給她招手,緊接着跑下來,上下打量了一番,說:“你今兒個穿得真好看,主要還是你身段優越,穿什麼都有味,不像我穿什麼都像個孩子。”

  卿九思真受不住安寧喋喋不休的誇讚,“好啦,我知道你嘴巴甜,不用再說了。”

  安寧調皮的吐吐舌,“實話嘛。”話落剛落,又正兒八經的補充道:“九思,幾日不見,我發現你真的又長好看了,這眼睛,鼻子,嘴巴……要我是個男人,絕對逃不過你的手掌心。”

  “你別貧。”

  兩人說着說着上了臺階。

  卿九思福了福身子,“望安給四皇子殿下請安,殿下萬福。”

  自上次被安寧說破後,趙斐後知後覺發現他心裏確實藏着一個人,藏得很深,而這個人恰好是眼前人,此刻他有些無措,“望安不必多禮,快坐下。”

  安寧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流轉,“對呀,九思你這麼客氣幹什麼?你們一人是我好友,一人是我皇兄,又不是外人。”

  卿九思應聲坐下。

  趙斐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的落在對面的佳人身上,算起來兩人真正有接觸是年初開始,那時候不知爲什麼安寧突然與她走近。

  他還曾去給安寧提醒,卿九思是太子的未婚妻,可不能大意了,別到時候被人當了槍使都不知道,再後來沈貴妃也在他跟前時不時提到卿九思。

  那時候趙斐才知道,卿九思算是上了他的船,直到太子逐漸在父皇那邊沒了好感,他才漸漸相信卿九思這個未來太子妃,是真的不喜太子。也是從狩獵前後開始才慢慢覺得,卿九思並不是表面那般被動和乖巧,反而她冷淡,謹慎,有勇有謀……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停留在她身上,打心底的欣賞她,卻從未想過要擁有她,直到那日被安寧說破。

  他想,他爲什麼不能娶了卿九思呢?卿九思知道趙斐在看她,但她不能阻止別人看她,儘量與安寧說話來阻止注意力。若是早知道安寧是這想法,今兒個她絕對不會來。

  不管是太子,還是四皇子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此刻的安寧心裏正嘚瑟着,看看皇兄那小眼神,黏在九思身上挪都挪不開了,她回去定要好好敲詐一番,要不然纔不會他創造機會。

  這時她眼珠子一轉,站起來看了一眼四周,笑盈盈的說:“九思,皇兄,你們看這畫面多美啊,不如把它畫下來吧。”

  “碧桃,快去拿筆墨紙硯。”

  “九思,我記得你畫畫畫得可好了,你來主筆吧。”不一會兒,宮人將一切準備好,安寧推着卿九思上去。

  卿九思笑道:“還是四皇子來吧。”

  趙斐並未推脫,臉上帶着笑,看着她邀請道:“不知能否有幸同九思一同作畫?”

  卿九思嘴角的笑稍稍一收,頓了下,泰然自若的說:“殿下說笑了,能與殿下一同作畫是望安的幸運。”

  安寧則在一旁偷笑。這一切都比她想象中容易,皇兄上道了。

  男女站在一塊,剛柔並濟,美得像一幅畫,凜冽的風吹過來,錦裙同袍角互相糾纏,突兀又和諧。

  不知何時,安寧悄悄退下了。

  被皇帝急宣入宮,謝凜走小路路過這邊,看到這場景時頓了下腳步,很快收回目光從容又急迫的隨着太監走了。

  整個過程,卿九思異常清醒,也知安寧早不在了,一幅畫完,她忙拉開距離,與趙斐不鹹不淡的接了幾句話,之後便說時辰不早了,得回去了。

  趙斐說送她,正好借《山關明月圖》一看,是兩人方纔在作畫中聊到這個,《山關明月圖》的作者過世幾十年了,他的畫都被後人珍藏着,有價無市,卿九思說她那正好有,那麼他也就順勢找了這麼個藉口。

  卿九思拒絕不了。兩人並肩往望安居走着,有說有笑,不料遇上了從御書房出來的謝凜,還是趙斐先反應過來打招呼,“都督大人。”

  謝凜瞥了趙斐一眼,算是很給面子的“嗯”了下,不帶掩飾的盯着卿九思看。

  卿九思不知道爲什麼,很想後退藏起來,但她藏不了,只得硬着頭皮,細若蚊聲的叫聲,“表叔。”

  聞言,趙斐輕挑了下眉。

  表叔?

  謝凜是卿九思表叔,這是哪門子親戚,他怎麼從未聽說。

  謝凜什麼都沒說,直接越過兩人走了。

  人走遠了。卿九思才放鬆的呼了口氣,引起邊上的趙斐笑,不解的問:“你怎麼叫都督大人的表叔?”

  “有一點沾親帶故。”卿九思說。

  趙斐見她不想多說便也沒問了,兩人繼續往望安居走着,有了謝凜這個插曲,兩人的談話似乎沒剛纔和諧了。

  皇后失勢,如今管轄六宮的是沈貴妃,今兒個發生的事一字不差的進了她的耳朵,邊上的嬤嬤說:“娘娘,看樣子殿下對望安郡主不一般。”

  沈貴妃輕扯了扯脣角沒說話,片刻眸子一沉。

  卿九思很聰明,很謹慎,有勇有謀有心計……但,要想做四皇子妃這些是遠遠不夠的。

  說到底還是一孤女,如今卿家的男丁只卿遠一人,年紀尚小,往後是否有大造化還不得知。

  當然了,若是阿斐有意,也不是不可。

  待大局已定。

  封個妃位她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天色暗了,凜冽的風猛地從窗牖灌進來,接着閃電雷鳴,外頭下雨了,並且雨勢不小,卿九思忙讓人去關了窗戶,時辰也不早了,便讓她們下去歇息。

  她剛上榻,便聽到窗戶那邊傳來動靜,卿九思眉頭一蹙,撐起身子看過去,閃電的光印出一黑衣男子。

  “啊——”只一下就被人捂住了嘴巴,男人啞聲說:“是我,別叫。”

  卿九思怔了下反應過來,擡眸看去,不是謝凜是誰,身上被淋得半溼。她嚥了咽口水,“表叔!!”

  爲什麼老是喜歡半夜翻窗戶?有什麼事就不能白日找個機會說嗎。

  她也是大姑娘了,怎麼就不知道避避嫌。

  卿九思連忙把心底的不快壓下去,緊接着擡頭,眼裏蘊滿了笑意,關心道:“表叔,你衣裳都溼了,趕緊脫下來,染上風寒就不好了。”說着還去幫他更衣。

  謝凜面色如常,順勢脫了,裏頭是一件青灰色的中衣。

  卿九思把他的衣裳掛好,隨後將大氅披在身上又去把火燭點上,看向謝凜,“表叔,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心裏還是忍不住腹誹了句:大半夜的能不能不要這樣嚇人,真的承受不住啊。再一個,宮中的禁衛軍都是擺設嗎!?

  見他薄脣抿着,眸色沉沉,深不見底,她又笑盈盈的問:“表叔,你冷不冷啊,我的大氅你也披不下,要不然我去抱一牀被褥來吧?”

  “不用。”謝凜冷聲拒絕。又想起白日她與趙斐相談甚歡的那幕,心裏不由有些堵,朝她一步一步走過去,斂着眉眼,啞聲問:“小丫頭,可是把表叔的話當耳旁風了?”

  聞言,卿九思皺了皺眉頭,不解的看着他。

  “給你撐腰就是讓你跟別的男人走這麼近的嗎?”這句話謝凜脫口而出,並未意識到有一絲的不妥。

  卿九思一愣,之後想起白天那幕,緊接着擡頭看着他,一字一句解釋道:“表叔說的是四皇子嗎?你誤會了,四皇子是安寧的皇兄,我跟安寧平日裏走得近,當時安寧去拿東西了,難免跟四皇子單獨相處了會兒。”

  謝凜“嗯”了聲。

  沉默了會兒,卿九思嚥了咽口水,再看向謝凜,用着商量的語氣說:“表叔,我能不能跟你商量個事啊?”

  謝凜挑了下眉,“你說。”

  “您下次能不能不要半夜翻窗來?”話落,卿九思急急補充道:“就是、就是這樣對你的形象不好,若是被人看到了多不好啊。”

  “當然了,我知道表叔肯定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可、就算不被人看到,總歸也不太好,表叔你覺得呢?”

  “我膽子可小了,老被您這樣嚇,這下還心有餘悸呢。夜裏總是睡不好,時不時被驚醒,表叔,好不好嘛?”

  “嗯,只要你乖。”

  作者有話要說:謝凜這種男人偏執又深情,還不懂愛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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