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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首发晋江

作者:木漏日
细长的脖颈被利器所伤,是濒死的白鹤一般凄美。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嗎。你就敢喜歡我。江晏迟,你喜歡的是哪個我。眼下的楚歇,你喜歡不喜歡。”

  一缕鬓发垂下,他的嘴角诡谲的笑意渐渐变得柔和虚假。

  楚歇,和阿牧。

  江晏迟喉头一动,竟還真险些被他绕进去。

  多看两眼,那眼神万般旖旎。

  一剪子好似是沒入了江晏迟的心口似的,教他失了心跳。

  楚歇這個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怔忪不過一片,便决定先退让一步:“有话好說,你先把剪子放下。”

  笑死,放下還有得谈?

  楚歇低低地笑出了声。

  “现在,马上下旨截住江景谙,不能放他出城。”

  “好,我下旨。”江晏迟竟被逼得步步退让,提笔挥墨,将一卷玄黄谕旨上盖上国印,展开给楚歇看后发放下去。

  不知道那個任务要怎么完成才能得五分。真的要亲手杀了江景谙嗎。借太子杀了他能作数嗎。

  楚歇在心裡盘算着,江晏迟看准了机会,一脚将楚歇手裡的剪子踢落,剪尖险险擦着下颚,划出一道浅浅的红痕。

  再一個反手将抛落的剪子打落到角落裡,巨大的声响后瞧见那剪子四分五裂。

  见那人满身气势地上前两步,不复之前的小心翼翼。楚歇心道一声不好,下意识地往后缩去,嘴上仍旧威胁着:“你想清楚了,只要我想死,他就活不了,你……”

  “唔!”

  多余的话来不及說,江晏迟怕他咬舌先将他的嘴塞了起来,二话不說将人推在床上将长手长脚打开展开,一头绑住一只。楚歇身体孱弱,只稍稍一绑就无力挣脱,故而束带缚手尚且留有些许余地,只挣脱不开又不捆得人太难受。

  小喜子取了换洗衣物過来,门沒关,远远地瞧着着场面便不小心将手裡的东西砸地上了。

  這這這。

  這场面怎么看怎么香.艳。

  “楚歇。”江晏迟拉下被褥,仔细看過他脖颈处的伤发觉并不深,又要小喜子拿伤药来,摁着他往他脖子上抹药,太子摁着他的肩胛骨俯身压下去,青丝扫在他胸口处,“你再动一下试试。”

  他果真不动了。

  绑成這样不好查探伤势,可松开了又不知道楚歇会搞出什么鬼名堂来。江晏迟便也脱了靴钻进那满是药味的被褥裡,将手从他脖颈处往下仔细地摸過,确保沒有新的撕裂伤口渗血。

  冰冷的衣料贴着楚歇的皮肤,身后又是教人战栗的触感,教人生出一种薄薄的羞赧。

  江晏迟沒发觉,只一路摸到尾,发觉伤口并未裂开才松了口气。不等小喜子拿来新的衣料,想到自己如今与楚歇差不多身长,便取出自己的裡衣先给他松松地套上,松一只手,捉着那只纤细的手腕穿袖而過,再绑上,像是摆弄缝布娃娃似的,很是耐心。

  弄了好一阵,楚歇将脑袋埋在被子裡,也沒有声出了。

  楚歇倒是安静下来。

  江晏迟沒事做了,躺在被褥裡头,感受着耳畔呼吸的热气,心裡忽的像是万马奔腾。

  喧嚣一片。

  喉结上下一动,转头看着身畔近在咫尺的楚歇。

  那人分明沒睡着,可闭着眼,一副不想理会世事的模样。

  靠的這样近,可以清晰地看清他每一根睫毛,鬓角的每一根发丝。那瓷白的肌肤薄薄地一层覆在纤瘦的肌理上,脖颈处隐隐還可见血管。

  柏兰香气味好像融在他骨子裡,挣了一番出了汗,软玉温香。

  见楚歇像是真有些困了。江晏迟取下他口中的布帛。

  那人鼻尖微粉。

  嘴唇被药熏得也比往日更殷红。

  他瞧了這张脸四五年,怎么从前好像沒发觉此人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分明入秋了,可江晏迟却觉得屋子裡热得很。

  辗转几番,便听到身后传来凉薄地一声:“我昨夜也沒睡。你能不能解开,我想好好睡一觉。”

  声音裡有些退让,明明是很正常的憋闷意味。可太子却硬生生听出了几分委屈。

  “你绑着我,我睡不着。”

  见他不置可否,楚歇又认真地诉說請求。

  “我很困了。”

  江晏迟转過身去看着他的侧脸问:“你不自尽了?”

  “我本也沒打算自尽。”楚歇鼻嗤一声,“不過是想在你手裡讨個便宜。快松开我,你可别忘了,绑我就是绑他。”

  也不知是最后一句话起了点作用還是怎么的,江晏迟犹豫一下,松开了绑着他脚的布绳。

  楚歇尝到点甜头,立刻转头撑着半昏睡的眸子望向那人:“手也解开。”

  江晏迟被近距离地一望,背脊都忽地酥了。

  默默地给他把手也松了。

  明明绑得不紧的,可他的手腕处竟還是勒出两道浅浅的红印。楚歇不满地揉了揉,翻了個身要睡。

  可江晏迟想着那白皙的手腕,红红的印记,脑中最后一点睡意也沒了。

  他忽然感到很迷茫。

  阿牧就像是夜空中的一轮明月,教人往而不可及一般。可楚歇又似那雪地红梅,殷红勾人。

  分明是一個人,却又拆分为善恶两個极端。

  明明是两個性子,可怎么,又总觉得有些相似之处。

  在某些方面,都是一点戒心都沒有。自己都這样躺在他身边了,他竟還能睡得着。前一刻還要死要活地威胁,一看优势沒有了,片刻又能认命,乖巧地蜷在自己身边。

  江晏迟望着那人衣襟裡露出的一截白皙的脖颈。

  与那一日教自己抚琴奏乐的阿牧果真是一模一样。

  楚歇也好,江晏迟自己也好,看似身居高位,可不過是世间的一缕孤魂,无依无靠,被裹挟在這上京城无休无止的斗争中,夹缝求存。唯有不要命地往上爬,才能换来一点活命的机会。

  兴许本就是同一人。

  若沒有楚歇的狠毒,善良的阿牧又怎么能活到今日。

  心底又软了些,将喝了镇痛的药后,睡得有些迷糊的楚歇轻轻搂着,细软的腰贴在怀裡。

  這幅身子太羸弱。

  還是得好生将养着才是。

  此人极是怕冷的模样,感到一些热源便贴了上来,直往怀裡钻。和醒来时乖戾的模样大相径庭。

  楚歇睡過去一下午,到了后半夜才醒来。

  猛地一睁眼,便看到近在咫尺的太子。此人眉头轻蹙,在睡梦裡好像都在操劳似的不得安神。楚歇顿时心如擂鼓,惴惴不安。

  看了眼窗外的月色郎朗。

  是夜裡。

  手脚竟是自由的,他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困极了的时候他好像是对江晏迟說了两句软话,他就将自己解开了。

  小太子看着气势吓人,实际上是吃软不吃硬啊。

  楚歇眉头轻轻一挑。

  好說好說。

  虽然他压根不喜歡男人,但是只要能哄着小太子把任务走完了,怀柔也好威胁也好,什么方法他都愿意试。

  恰好如今是夜裡。

  只是,晚上既然走的是善良路线,当然不能喊打喊杀的。

  试一下另一條路。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只微微一动将要起身,绕在腰上的手立刻收拢,還沒醒就先将人拉回了怀中,然后才见人睁开一双困极的眼。

  眼底瞬间清明,声音裡带着些嘶哑和恫吓:“去哪儿。”

  “我,我……”

  楚歇结巴了一下。

  江晏迟好像意识到什么,抬头看了眼月色。

  将眼神放缓了些,松了松手裡的劲儿,将人一团棉絮似的抱着,也察觉不到那人的抗拒。

  “你要去哪儿,我陪你去。”江晏迟温着声音,像是一只乖巧忠厚的狗子似的粘人。

  “我要去……小解……”

  楚歇是真的快憋不住了。

  那汤药一碗一碗灌下去,谁能忍得住。

  “我教人拿……”

  “我不要在這裡,我……”

  在這裡一堆奴婢伺候着小解多尴尬。

  江晏迟先顿了下,然后才掀起被褥,给楚歇穿上一层厚些的外裳,在他還未起来时将地上凌乱的布绳和沾着血迹被撕破的衣物下裳都踢到一边。

  将自己鸦青色的大氅披在楚歇身上,为他系好领口处的带子,指节却不仔细拂過脖子上的伤口。

  江晏迟眼底光芒渐深。

  “你刚上過药,走动不便,我抱你去。”

  江晏迟扶着他的手绕過自己的脖子,那轻如纸鸢的身子一抱就起,“你放心,我不看你。”

  月色如霜,撒在青砖白瓦上。

  楚歇被江晏迟扶着,缓着步子在花园裡散布,松一松筋骨也好。這要换了白日裡,他不让人捆着楚歇都是好的,更别說敢放他出来走动。

  江晏迟无比珍惜這安宁的片刻。

  恨不能一路走到天明。

  “殿下,你喜歡我嗎。”

  月下对影成双,楚歇步履停下,假山后水汽寒凉沾湿他的鞋尖,晕出一小块暗色。

  “嗯。”

  “殿下真的了解我嗎。”楚歇眼神裡沒有退缩,外柔内刚,“殿下对我的感情,真的是喜歡嗎。”

  江晏迟似乎猜到他要說什么,笃定地回应:“自然是。”

  “不是。”

  楚歇摇头,“殿下自冷宫出生,自幼不受人待见。我是鲜少地对殿下看顾之人。殿下将对這份善意的贪恋,误以为是喜歡。”

  “见着了就要抓住,抓住了就不肯放开。”

  月色被云雾遮掩,地上的影子模糊不清,就连眼前人的脸色好似也晦暗起来。

  “殿下這种根本不是喜歡,只是瞧见的好的东西,想占在身边罢了。”

  江晏迟怔住。

  “不对。”他着急地反驳,“你怎能如此想我,我知道你過往吃過很多苦,如今我不是想占据你,我是想保……”

  “殿下对我的這种纠缠,和心悦一只小猫小狗,有什么分别。”楚歇自带着几分清贵之气,水面上的倒影被涟漪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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