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這幾天下來，不斷經歷各種事，隊友撞鬼的巧合，自己身上的不明痕跡一個個加起來，即便他還是覺得沒有鬼，心裏也不可避免地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難道真的有鬼
他們都碰到了，說得信誓旦旦，可他爲什麼一個都沒撞見
還是不太可能吧。
但那些淤青又怎麼解釋一次兩次是他的問題，但次數多了，就不對勁了。他大膽不代表他心大，什麼都不在意。
如果每天晚上，他的牀上都躺着不止他一個人，還有鬼壓牀想想就渾身發麻了，難以接受。
現在是夏季白天，按理來說，應該屋內一片亮堂，炎熱得離不開空調，但他們走在走廊裏，黑得宛若午夜，幾盞昏暗的燈，也帶不來光和暖意。
陰森，冰冷，只有鞋底摩擦地面的細微動靜，好似風雨欲來。
一隻冰冷的手突然搭上裴柳的肩膀，他正想着事，毫無防備，被嚇了一跳，微微瞪大眼睛，迅速轉頭看去。
是簡詠歌笑眯眯地看着他，指了指牆上掛着的照片，“你看看。”
裴柳順着仰頭看去，照片是這家人的合照，年輕的夫妻和可愛的女兒，本應該是很溫馨的畫面，可裴柳發現，照片裏的人忽然動了，漆黑的眼球轉動，看向了他，咧嘴露出滲人的笑。
幾乎同時，裴柳聽到了模糊的笑聲，犬吠，還有孩童稚嫩的歌聲，許多詭異的聲音混在一起，組成了令人發毛的交響曲。
隱隱約約，像是隔着水，聽不真切，又像是近在耳側。不知從哪裏傳來，又像是從四面八方襲來，他被嚴密包圍，沒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黑暗中，彷彿有無數雙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裴柳心跳微微加快，短暫的慌亂後，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他看向簡詠歌，“怎麼了”
簡詠歌皺眉。怎麼他沒有反應看不到嗎不應該啊。
沒聽到回答的裴柳說“走吧。”
率先就往前走了。
他在心裏跟自己說，照片是假的，用的動圖，聲音是節目組在四處角落藏的音響發出來的。別想太多，自己嚇自己。這世界上根本沒鬼。
裴柳不動聲色走着，手放進口袋，捏了一下那個布娃娃，像在捏什麼解壓玩具。
娃娃的鈕釦眼閃了閃，擡起手準備抓裴柳的手指，但在就要碰到時，它突然想起了什麼，果斷倒下，裝死，任裴柳怎麼揉搓也不反抗。
簡詠歌安靜地跟在後面，神情不甘，有些神經質似的低頭用力啃着自己的指甲，咬得坑坑窪窪，甚至見了血。這樣不行的話，必須搞個更大的。
他們所有人都陸續進了主臥。
女鬼早已經在那裏等着他們了，她微笑着說“你們的選擇是”
裴柳“我們願意跟你合作。”
女鬼並不意外，笑容不變，“很聰明的選擇。爲了慶祝我們達成一致，我送你們點東西。”
鬼嬰緩慢爬行，將一碟葡萄，推到了他們面前。粒粒圓潤飽滿，晶瑩剔透，汁水充沛，看起來就很好喫。
但這是鬼送的東西。伍凱他們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動。
“喫啊，這對你們有好處。”女鬼笑容滿面，像個熱情待客的主人。
童佳琪理智知道這不能喫，但不知爲什麼，視線就是控制不住黏在葡萄上，聞到誘人的香味，不禁嚥了下口水，渴望地伸出了手，拿起一個飛快塞進嘴裏。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一樣，都被洗腦了似的，眼裏只有葡萄。
他們動作太快，一下就往嘴裏連塞了好幾個，裴柳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愣怔看去，發現他們手裏拿的根本不是葡萄，而是一顆顆眼球，放進嘴裏，一口咬下去，還會爆漿。而他們都喫得很癡迷，像是在享受什麼稀世美味。
裴柳以爲自己看錯了，可眨了幾下眼睛，還是那樣，一個個全在拼命往嘴裏塞眼球，腮幫子高高鼓起，都快炸了。
全都瘋了。
裴柳強忍住反胃嘔吐的衝動，想去阻攔，但身後的簡詠歌大步上前，也拿了一顆，津津有味地嚼着，還轉頭對着他笑，“很甜，口感軟軟的，你也快嚐嚐。”
說着，簡詠歌就拿起一個眼球，要往裴柳嘴邊塞。
裴柳嚇得立即向後退了一大步，險險避開了。
簡詠歌看出了他眼裏難得的一點懼意，笑容更大，“你怎麼了很好喫哦。”
他又吃了一個給裴柳看。
裴柳對眼前發生的事，無法理解。剛纔明明還是葡萄，怎麼在他眼皮底下換掉的伍凱他們的狀態也很不對勁，跟魔怔了一樣。節目組讓他們聯合起來，整他一個嗎這演技也未免太好了
腳踝一冰。
裴柳低頭看去，是鬼嬰不知什麼時候爬了過來，抓住他的腳，張嘴就要咬。
他飛快地縮回來。
冰冷黏膩的觸感十分真實，距離那麼近，也看不出機器人的痕跡，就像是一個真的嬰兒鬼魂
難道，真的是鬼
裴柳腦海裏一瞬間閃過這樣的想法，肩上本就不旺的火苗像是被風一吹，搖晃得厲害，甚至明顯小了一圈。
幾乎同時，裴柳看到主臥暗了下來。更準確的來說，不是光線暗，而是滿屋子的鬼怪陰氣太盛，將光都侵蝕了。
只是閃現了一秒，主臥就又恢復了原樣。
但密密麻麻的鬼怪還是刻入了裴柳的腦子，他第一次懊惱自己的記憶力太好，就算看不見了，也還記得天花板上吊着翻白眼的屍體，櫃子旁滿身是血眼球凸出的鬼，頭缺了一半腦漿流淌的鬼全都直勾勾地盯着他。
裴柳徹底僵住，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彷彿被兜頭倒了一桶冰水，刺骨的寒意直竄脊椎，渾身的細胞都像被凍住了，指尖控制不住發顫。
他的腦子一片空白，內心慌亂又無措。
不相信鬼神存在的他，根本沒想過有一天會碰上這種情況。
三觀崩碎，認知都被打破重組。
求生欲讓他試圖自救，但腦子被莫大的恐懼逼得幾乎罷工，不會動了。
他不經意間和鬼嬰對視上，鬼嬰咧嘴，咧開得很大，幾乎佔據了整張臉的一半，露出紅黑色的牙肉，口水從嘴邊淌下，手撐在地上，朝他爬來。
裴柳猛地後退，惶恐之下沒有踩穩，踉蹌着，後背撞上了一個冰冷堅硬的胸膛。
黑霧從身後籠罩住他。
仿若落入了一張大網。
畫面定格在他漂亮精緻的臉上，烏黑溼潤的眼裏滿是惶恐不安，嘴脣微張，伸着手想要求救，卻被一雙手臂摟住腰身，墜入漆黑的濃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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