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作者:招財的猞猁
霍元霽死死鉗制住袁蓓的手,厲聲發問,“你究竟是誰?!”

  不知道是因爲手痛還是心虛,袁蓓忽然放聲大哭起來,拼命掙扎,“元霽,你瘋了不成,我是你媽媽啊!!你快放手,我的手要斷了!!”

  她的聲音太過尖利,刺得耳膜嗡嗡作響。

  霍元霽皺眉,捏緊她的雙臂,把她抵到牆上。

  袁蓓的背撞到牆上,發出清脆的“咚”響。

  她紅着眼,哀聲求饒,但並沒有換來對方的憐惜。

  霍元霽因爲情緒高昂,他的雙眼泛紅,血絲遍佈,雙眼迸射出的仇恨直逼人心。

  “說!”

  你究竟是誰?!

  簡單的一個字,透過胸腔發出來。

  有憤怒,也有撕破臉卻無能爲力的無可奈何。

  袁蓓一開始還撒潑大叫,被他這樣強烈的情緒震懾之後,一時間竟然放棄了反抗。

  霍元霽雙手用力按在她的雙臂上,留下一道道駭人的紅印,如果捏住的是袁蓓的脖子,她早就沒氣了。

  房間的門忽然被撞開,霍天罡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

  “霍元霽,你發什麼瘋!把你媽放開!”

  袁蓓這才反應過來,邊哭邊嚎,“救命啊!老公救我,要殺人了!!”

  幾個傭人衝上來,把袁蓓從霍元霽手中解救出來。

  霍元霽一直是溫潤貴公子形象,舉手投足間皆是風雅。

  第一次這樣暴怒。

  不止是霍天罡和袁蓓,在場的傭人也被嚇到了。

  霍天罡的柺杖舉起來,往霍元霽身上抽。

  霍元霽抓住柺杖,用力一扯,把霍天罡扯了個踉蹌。

  “你這個逆子,你要翻天,是不是!!??”

  霍元霽看着霍天罡,只看見他的嘴巴一張一合,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的耳朵裏像是有一輛火車在奔騰,嗚啦啦一串轟鳴。

  如果說之前還抱有一絲希望和幻想。

  那麼,現在霍元霽能確定,面前這個女人,絕對不是袁蓓。

  而且,這一切,霍天罡全部知曉。

  他想張嘴質問,耳邊卻只剩層見疊出的唔鳴聲,把他的聲音淹沒了。

  宣若魚告訴家人自己的想法之後,大家也不勉強他交朋友,他應酬了一會兒,自己找了個角落看書。

  忽然有交談的聲音傳來。

  對方站在拐角處,可能是沒有看到他,聊天的聲音很大。

  “我要走了,有個大案。”

  “這麼快,什麼案子那麼急?”

  “南城霍家,知道吧,霍天罡要逼霍元霽下臺。”

  “這麼勁爆?”

  “不和你說了,我們公司的精英律師全部出動了,那邊催得很急。”

  那個人說完,好似真的很急,小跑着離開了。

  宣若魚不知真假,有點擔心,給霍元霽打電話。

  打了好幾次,都沒人接。

  霍元霽這麼大一個人,按理說不會出事。

  他雖然接手公司只有短短几年,但是積威深重,做出的成績有目共睹,公司核心管理層都是他的心腹,霍天罡想逼他下臺,應該不會太容易。

  但,宣若魚心裏總覺得空蕩蕩的,有種踩不到實處的空虛。

  他打了幾個電話後,直奔霍氏老宅。

  霍家老宅,燈火輝煌。

  中式老宅的客廳接近兩百平米,擠滿人之後,竟然顯得有點逼仄。

  兩路人馬涇渭分明。

  霍天罡身後人很多,全是精英律師打扮。

  後面遠遠地站着公司副總,還有之前被宣若魚打過的黃主管。

  霍元霽身後只站了幾個人,一個是公司法務,一個是財務部部長。

  霍元霽依然懶洋洋地倚靠在沙發上,看起來雲淡風輕。

  他低垂着眼瞼,長睫垂落,看似在深沉算計,眼尾卻有未消失的紅印。

  單手撐在額前,遮掩住眉峯的褶皺。

  宣若魚只掃了一眼,就覺得他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輕鬆。

  他甚至能感受到他內心的波動。

  看到宣若魚進來之後,霍元霽眼睛明顯一亮。

  只精神了兩秒,不知道想到什麼,又垂下眼簾,手心握緊。

  “誰把他放進來的?!”袁蓓發現宣若魚,大叫一聲,指着一個傭人,“把他給我趕出去!”

  霍元霽擡起頭,死死地盯着袁蓓。

  眼神裏有憤怒,還有憤怒掩蓋下的茫然與無助。

  他轉頭看着宣若魚,薄脣輕啓。

  幾乎沒有發出聲音,但,宣若魚卻無比清晰地看到,他說“走”。

  霍元霽讓他走。

  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宣若魚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找到了對方眼底那絲無助的根源。

  他無比肯定,霍元霽聽不見。

  他在自己的家裏,不知道經歷了什麼。

  不是輕微的聽力障礙,他現在徹底聽不見。

  在他的世界裏,是一片無聲的恐懼。

  心頭泛起一絲淡淡的心疼,宣若魚邁開大步,朝他走了過去。

  傭人走到他面前,“先生,請你出去。”

  宣若魚身後站出兩個膀大腰圓的保鏢,擋在傭人的面前。

  傭人回頭看了袁蓓一眼,無助地喊了聲,“太太。”

  袁蓓讓傭人下去,陰陽怪氣地說道,“你來幹什麼?”

  “不幹什麼,我就是來看看。”宣若魚輕鬆地說道。

  “你以什麼身份站在這裏看?!”袁蓓知道宣若魚的身份,也怕他身後的兩個保鏢,“這是我們的家務事!這裏的事與你無關!”

  “怎麼會和我無關?”宣若魚雲淡風輕地笑着,緩步走到霍元霽身邊,“他和我有婚約,分財產這件事,我當然得在一旁看着。”

  袁蓓冷笑一聲,“元霽,看吧,這就是你千挑萬選的未婚夫,眼裏就只有錢!”

  霍元霽沒有說話,甚至沒有擡頭看袁蓓。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宣若魚,默不作聲。

  宣若魚在他身邊坐下,把手輕輕放在他的肩膀上,感覺他的身上有些微的顫抖。

  看着他的臉,說出簡單的兩個字,“放,心。”

  說完,他感覺霍元霽的身體平穩下來,眼神逐漸柔和。

  宣若魚歪頭,比了個“OK”的手勢。

  他摸出手機,簡單打下幾個字,“我的耳朵借你。”

  霍元霽看到之後,舒展肩背,好似卸下了萬鈞重量。

  他半仰靠在沙發上,雙眼似笑非笑地眯着,重新恢復成了以前那個慵懶的貴公子。

  “開始吧。”

  霍天罡身後的律師站了出來,清了清嗓子,“我的委託人霍天罡先生、袁蓓女士,在黃黎明先生的見證下,重新設立遺囑。”

  “......霍天罡名下的股票、房產全部歸其子霍元霽所有,霍天罡先生名下的公司霍氏集團歸其女霍安安繼承……”

  簡單來說,百年之後,霍天罡將現在居住的這棟房產、以及股票等一小部分資產留給霍元霽,公司則全部交給了霍安安。

  這些房產大概產值幾千萬,雖然幾千萬也很多,但是比起市值百億的霍氏集團,這幾千萬就完全不夠看了。

  律師們也驚訝異常。

  霍氏集團當年的動盪他們也略有所聞。

  可以這樣說,當年霍天罡中風癱瘓,要是沒有霍元霽,霍氏集團不可能像這樣蓬勃發展,更不可能有現在的規模。

  典型的卸磨殺驢。

  也不知道霍元霽犯了什麼錯,霍天罡要這樣分配遺產。

  袁蓓更狠,把自己名下所有的資產,全部留給了霍安安。

  親媽這麼狠心,不知道霍元霽幹出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律師看向霍元霽,眼裏有疑惑,還有同情。

  律師唸完,讓當事人和公證人簽字。

  遺囑更改手續完成之後,袁蓓長舒一口氣。

  好似一隻達到目的的孔雀,沾沾自喜,“元霽,你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就必須爲自己的行爲承擔相應的責任。”

  霍元霽嘴邊掛着淡淡的笑,依然沒有說話。

  袁蓓繼續說道,“你是不是受到太大的打擊了。如果你聽媽一句勸,和香雪多接觸,說不定以後,這事還有轉圜的餘地。只要你好好盡孝,遺囑也不是不能重新改過。”

  說完,把黃香雪拉到身邊坐下,“香雪,你結婚的時候,姑媽給你備一份大禮。”

  黃香雪羞澀地笑着,隨後,挑釁地看着宣若魚。

  宣若魚面帶禮貌迴應對方一個舒適的微笑,完全沒有一絲窘迫。

  浸入骨血的修養與高貴,襯得黃香雪低廉不堪。

  公證書籤字完畢,律師遞了一份到霍元霽手上。

  霍元霽看都沒看就被宣若魚接了過去,

  “就分這麼區區幾千萬,需要如此勞師動衆?!”

  他的臉上掛着笑,眼裏卻全無笑意,輕鬆調侃的語氣也掩蓋不住其中尖銳的諷刺。

  “區區幾千萬?!”袁蓓冷笑道,“整個霍氏集團的價值至少上百億,這位不知道該稱呼宣先生還是陳先生,你也不怕大風閃了舌頭。”

  李黎明站出來,語氣有些許激動,“據可靠估值,霍氏集團總資產應該在五百億左右。”

  李黎明是霍安安的姨夫,公司副總。

  之前在公司,他一直受到霍元霽排擠。霍元霽接手公司沒幾個月,他就被髮配到了分公司。

  霍安安還小,霍天罡常年生病,只要霍元霽一走,他就是霍氏集團當之無愧的說一不二。

  雖然遺囑沒有他的份,但是他此刻的心情,無比沸騰。

  袁蓓笑了笑,“元霽,你知道你失去了什麼嗎?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象中那麼理所當然。”

  霍家有兩個小孩,除了霍元霽,還有霍安安,

  霍家的資產,不只是霍元霽一人的。

  黃香雪一臉憂愁,言語中全是關懷:“元霽表哥,你只要認錯,姑媽一定會原諒你的。”

  霍安安平時挺怕霍元霽,律師宣佈重新劃分遺囑之後,她的膽子大了起來,“哥,這次真的是你不對,再怎麼也不能打媽媽啊。哥,你真的要給媽媽好好道歉。”

  看着一羣跳樑小醜原地蹦躂,宣若魚漫不經心地問道,“霍叔叔,這個霍氏集團,什麼時候變成你的了?”

  把手上的紙對摺,扔到桌上,“霍氏集團現任董事長不是霍元霽嗎?”

  “我會在週一召開股東大會,重新選舉董事長。”霍天罡理所當然地說道,“元霽,還是繼續回學校好好學習,怎麼當一個好兒子。”

  “那你以什麼樣的身份來召開股東大會呢?”宣若魚笑道,“據我所知,你根本就沒有霍氏集團的股份。”

  霍天罡沒有,霍元霽也沒有,霍氏集團的股份全部捏在霍潮霍老爺子的手上。

  簡單地說一句,霍天罡、霍元霽都是給霍潮打工的。

  “公司是我爸的,以後就是我的。”霍天罡這麼有恃無恐,就仗着他是獨子。

  之前在公司,他也一直代替霍潮行使權力。

  按道理來說,霍潮百年之後,如果沒有立遺囑,霍氏集團就該霍天罡繼承。

  “不好意思,這些還真不是你的。”宣若魚笑道。

  “是不是我的還輪不到你安排?!”霍天罡聲音洪亮,這麼大的聲音,也掩蓋不住他此刻的心虛。

  衆所周知,霍潮喜歡孫子勝過兒子。

  都說隔輩親,霍潮和霍元霽的感情很好,遠超他和霍潮的父子親情。

  他生病中風的時候,聯繫霍潮,霍潮說身體不適,從來沒有來看過他。

  這些年他也不知道霍潮在哪裏。

  霍潮就像消失了一樣,毫無音訊。

  在家休養了幾年,雖然身體狀況沒有恢復到中風前的狀態,但是,也能應付公司的事務。沒想到霍元霽非但不聽從他的安排回學校,還把他的人全部架空,將霍氏變成他一個人的一言堂。

  他現在對公司的事,竟然一點手也插不上。想把霍安安安排進公司都沒有機會。

  霍元霽執掌公司這些年,業內對他評價很高,說他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他這個老子強。他聽到這些話,非常不爽。

  以前他剛進入公司的時候,整天被霍潮罵,說他不中用。

  現在又被說霍元霽比他厲害。

  霍元霽再厲害,也得聽他這個老子的。

  他最近一直在打聽霍潮的消息。

  前段時間打聽到,霍潮病危。

  還未來得及確認消息真假,霍元霽就對袁蓓動手,逼得他不得不提前實施計劃。

  “那,我們給霍老爺子打電話確認一下?”宣若魚笑着,拿出手機。

  霍天罡嗤笑一聲,他這個當兒子的都聯繫不上霍潮,他不認爲這個剛剛被陳家找回來的小兒子有這麼大的本事。

  袁蓓擺出誇張的造型,“哈哈哈”大笑。

  她擡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打吧,我們等着。”

  霍潮病危的消息是她委託私人偵探查出來的。

  霍潮現在就住在城郊山上的療養院裏,據可靠消息,病情嚴重,撐不了一週。

  這種情況下,就算是迴光返照,霍潮也不可能接到這通電話。

  周圍的人都用不相信的眼光看着宣若魚。

  尤其是律師團隊,都覺得這就是一個可笑的拖延戰術。

  宣若魚打開通訊錄,撥了一個號碼,按下免提鍵。

  “嘟——嘟——”

  等待音持續了一分鐘,始終沒人接聽。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袁蓓笑道,“不着急,你再打。”

  李黎明在旁邊說道,“霍總,您主動辭職還能保留幾分臉面,要是被彈劾下去……”

  宣若魚把食指放到嘴前,“噓”了一聲。

  霍安安不屑道,“噓什麼噓,難不成爺爺還把電話打過來了……”

  她的話音剛落,宣若魚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他把電話舉起來,示意衆人安靜。

  霍安安嘲笑一聲,撇了撇嘴。

  袁蓓根本不相信,拉着黃香雪的手說悄悄話。

  霍天罡端起茶几上水杯,抿了一口。

  只有律師團隊安靜了下來。

  霍潮算是上世紀的風雲人物。

  出身並不富裕的他,白手起家創造了霍氏企業。

  霍潮知人善用、眼光獨到,他的經營觀念受到很多成功企業家的推崇。

  受到霍潮指點幾句,是追逐成功的商人畢生的心願。

  律師不僅要會打官司,還要有資源有客戶。如果能和霍潮對話,能夠在圈子裏吹噓半年,今後不愁沒有客源。

  “喂?”

  “喂,霍爺爺,我是宣若魚。”

  電話那邊發出第一個音,霍天罡就聽出來了,這是霍潮的聲音。

  霍潮真的認識宣若魚?

  霍天罡不自覺握緊了手中的柺杖。

  “若魚啊,剛剛手機沒有在身邊,接起來的時候手機已經沒響了。什麼事啊?”

  “霍爺爺,我和元霽在一起,霍叔叔要重新立遺囑,他還說了,要元霽回學校繼續唸書,元霽不願意,他要召開股東大會……”

  宣若魚撿着重點,將這裏發生的事說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數秒。

  一個是兒子,一個是孫子。

  不知道霍潮會選擇幫誰?

  當大家都覺得霍潮不會發表意見的時候,電話那邊發出一聲嘲笑,

  “霍天罡要彈劾元霽?”

  “是的,霍爺爺。”

  “他有什麼資格彈劾元霽?”霍潮笑道,“他在霍氏有股份嗎?”

  “霍叔叔說了,他能代替您行使權力。”

  霍天罡整張臉崩緊了,雙手死死捏住水杯,牙關碰觸白瓷,發出輕微的抖動。

  袁蓓顧不上和黃香雪說話,拉了一旁的霍天罡,“假的吧?這是假的吧?怎麼可能是真的?他不是快死了嗎?你說話啊!”

  她的語速又快又急,問了好幾個問題。

  霍天罡冷着臉,死死地盯着宣若魚的手機。

  “他憑什麼代替我行使權力啊?他在霍氏的威望有元霽高嗎?”霍潮的語氣聽起來很輕快,實是問句,卻像是利劍,句句誅心。

  霍天罡不能代替霍潮行使權力,霍天罡在霍氏的威望不及霍元霽。

  雖然這是事實,從霍潮的嘴裏說出來,讓人無比確信。

  霍天罡的手開始不聽使喚地顫抖,幅度越來越大。

  霍元霽端起桌上的茶水,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

  也許心中尚存一絲僥倖,霍天罡哆嗦着嘴皮,喊了一聲——“爸。”

  那邊沉默了許久,終於吐出一句:“霍天罡,我對你太失望了。”

  這句話就像是殺手鐗,直接將霍天罡的精氣神全部摧毀地一乾二淨。

  霍天罡像是被抽乾氣的氣球,用盡力氣之後,只剩一張癱軟的外皮。

  他是霍潮的獨子,千嬌萬寵地長大,霍潮手把手教導。

  剛進公司的時候,他多麼意氣風發,發誓要將霍氏發揚光大,做出比父親更好的成績。

  可是父親的光環太大,他始終站在父親的陰影中,外界對他的評價也是中庸。

  好不容易熬到霍潮隱退,他可以獨攬一方了,卻因爲生病,將公司大權交給霍元霽。

  在病中,他幻想,霍元霽年輕稚嫩,處處碰壁,會回家求助,請求他再次出山。

  沒成想,霍元霽剛上任沒多久,就力挽狂瀾,扭轉了公司的劣勢。

  外界又拿他和霍元霽比較,將他比了下去。

  他再也沒有回公司的機會。

  他這一生,比不過父親,也比不過兒子。

  臨到最後,得到這樣一句評價。

  他太窩囊了。

  “小魚子,你身邊有律師對吧?”霍潮的聲音再次響起。

  “是的,霍爺爺,有一窩律師呢。”

  大局已定,宣若魚的聲音透着輕快。

  “讓他們主事的和我說話。”

  宣若魚拿起手機,朝對面看了一眼。

  人羣中一箇中年律師站了出來,小跑着過來。

  “霍老,您好,我是觀瀾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李誠,您叫我小李就行了。”

  觀瀾律師事務所是全國律所裏的龍頭,律師們看着他們平時趾高氣昂的老闆,畢恭畢敬地接電話,恨不得對電話那邊的人俯首帖耳,頓感稀奇。

  “李律師,我是霍潮,我現在委託你,將我名下霍氏集團的股份,全部轉到霍元霽的名下。我名下的所有資產,也一併轉到霍元霽名下,稍後,我的助理會和你聯繫。”

  “嗯嗯,霍老,我知道了。”

  袁蓓雙眼怨毒地盯着電話,又抓住霍天罡搖晃,“老公,你說句話啊。”

  霍天罡雙眼呆滯,不知道在想什麼,任憑袁蓓怎麼拉拽,也不吭聲。

  眼看塵埃落定,袁蓓大聲喊道,“老爺子,你也太偏心了,全部都給了元霽。安安也是你的親孫女,她難道就不配嗎?”

  霍安安聽到霍潮的安排,心中忿忿不平。

  霍潮一直就偏心。

  她從出生那天,就沒有得到霍潮的承認。

  她能回到霍家,也是在霍潮隱退之後。

  她身上留着霍天罡的血,流着霍潮的血,再怎麼,她也姓霍。

  作爲霍家的家族成員,她不信她什麼也分不到。

  袁蓓拉扯着霍安安,“安安,你叫爺爺啊,叫啊。”

  霍安安大着膽子叫了聲,“爺爺。”

  情理之中,霍潮沒有迴應,而是回答了袁蓓剛剛的問題。

  “她還真不配。”

  霍安安聽到這句話,心中所有的遐思全部煙消雲散。

  果然,她始終得不到霍潮的承認。

  霍潮繼續說道,“霍安安進公司能做什麼?你們別說我偏心,這幾年霍安安的成長我也略有所聞,她除了追星、購物,她還會做什麼?她如果有霍元霽一半的能力,我也不至於把霍家的重擔全部壓到元霽肩上。”

  霍潮的意思很明確,一個家族要想長足發展,必須是能者居之。

  霍元霽一出生就是作爲家族繼承人培養,他也有能力讓霍氏繼續輝煌。

  霍潮對霍元霽非常滿意,也對他表示了十足的信任。

  豪門家族裏,能力不足者,一個月拿點生活費,維持表面的光鮮,就足夠了。

  明白這一點的人家,面對權力的更替,不會發生動盪,只會更加蓬勃發展。

  要是大家都想分一杯羹,霍氏富不過三代。

  豪門就是這樣殘酷,這樣才能保證家族長盛不衰。

  “霍家可以把她養着,但是,讓她染指公司,絕無可能。”

  霍潮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宣告了霍安安的一生。

  以後,她只能靠着霍元霽,看着他的臉色,每個月領着生活費過活。

  她只配安分守己。

  霍天罡忽然出聲,

  “爸,在你心中,我真的那麼一無是處嗎?”

  霍潮沉默了許久,開口道,“還是有的,你生了一個好兒子。”

  話音落下,霍天罡棱着脖子,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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