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他依仗的不過就是在光天化日,篤定霍元霽不敢亂來。
而且在工廠大門口,旁邊不遠處就是保安門衛。
他卻不知道剛剛自己那句話,還有說話的樣子,在霍元霽心裏掀起了多麼大的漣漪。
霍元霽低垂着眼眸,長睫掩蓋下,眼神裏是涌動的情緒。
宣若魚以爲他呆了,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在他肩上拍了拍,悶聲笑道,
“就這樣說好了。”
拍到霍元霽身上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來,就被他抓住了手臂。
霍元霽握住他的手臂,沒有說話。
宣若魚歪頭看過去,兩人對視數秒。
宣若魚不服輸地問道,“幹什麼?”
霍元霽擡起眼眸,拉着他開始跑。
宣若魚知道剛剛自己的行爲太犯規,忽然被拉住跑,他有點不知所措。
跌跌撞撞被帶着往前。
直到被帶入小巷,壓到監控看不見的角落,他才清楚,霍元霽要幹什麼。
剛剛在車間,光線昏暗。
現在光天化日之下,冬天的日光不像夏天那般明亮,卻足夠宣若魚看清楚對方臉上的一顰一笑,已經眼神裏的按捺不住。
他被按在牆上,背後貼心地墊了手。
霍元霽壓着他,逼着他張開嘴,擡起頭。
他們站在監控死角,只有天上偶爾飛過幾只鳥雀知道他們在幹什麼。
……
從小巷裏出來,宣若魚有點焉不溜揪,剛開始那股調皮勁兒被打磨地乾乾淨淨。
“你不覺得這樣很過分嗎?”宣若魚一邊走,一邊整理衣服。
霍元霽的手不安分,掀開衣服,伸了進去。
宣若魚現在都覺得被觸摸的皮膚有些滾燙。
“覺得自己工資開多了?”霍元霽嘴邊噙着笑,幫他撫平衣服上的褶皺,“要不,我退一點給你。”
宣若魚:“……”
警覺地和他保持距離,可他的衣襬還被霍元霽拽在手裏。
剛剛被霍元霽的霸道擾亂了心神,還沒緩過來,他想都沒想就問道,“怎麼退?”
霍元霽低低地笑起來,“你可以親回來。”
宣若魚:“……”
李潤帶着人,把工作一一安排下去,大家很快上手。
都工作了大半天,還不見宣若魚和霍元霽回來,李潤想讓人出去看一下,兩人才一前一後地出現。
“若魚,談好了?”
能做事的人多了起來,李潤稍微空閒了一點,他轉頭看了一眼宣若魚,發現他的臉有點紅。
“談好了。”霍元霽跟在宣若魚身後,“都已經支付成功了。”
宣若魚:“……”
臨近期末,宣若魚接到了回學校考試的通知,讓他忽然想起,自己還是名大四的學生,還沒有畢業。
之前的專業考試掛了一科,現在是最後的補考機會,取決於能否拿到畢業證。
他以前大三就離開學校創業成功,畢業證他其實不是很看重,但也就是抽出半天考試,不用回學校上課,他也沒有拒絕。
提前來到考試教室,才發現教室門口等了大半個班的需要補考的同學。
“若魚,你來了。”林飛一看到他,就擠了過來,把他拉到樓梯角落,不停地搓手,“快,快,我看看你準備的小抄。”
宣若魚:“……我沒有小抄。”
林飛抓了抓他的紅頭髮,“沒有?!那豈不是死定了!我爸肯定揍死我!”
“今天考什麼?”宣若魚把新買的2B鉛筆削好,放進筆袋裏。
“考專業啊!!”林飛咬牙切齒地罵道,“袁禿禿那個變態,出那麼難的題,故意讓我們不過關!!”
信息技術是B大的王牌專業,袁政是這個專業比較嚴厲的老師,每年一大半學生不及格是常事。
“你拿筆幹什麼?是機考!”林飛把手放他肩膀上,“唉,我們就等着重修吧!”
走廊上的學生大部分都在哀聲載道。
“做小抄也沒用,除非你能黑進他的電腦裏提前拿到考題!”
“我都能黑進袁禿禿的電腦了,還考不過嗎?!”
“我們可以花錢衆籌啊,衆籌請黑客,我出五千!”
“我出一萬!”
衆籌也不過是口嗨,被抓到就是開除,誰也不想冒這個險。
畢竟補考不過還可以重修,袁禿禿雖然嚴厲,但是隻要肯認真學,他還是會讓你及格。
一羣學渣聚在一起鬧騰,宣若魚也樂得和他們打成一片。
直到有個人朝他走了過來。
“咦,這不是萬一輝嗎?他也來補考?”
看到來人,有人發出感嘆。
萬一輝是他們班上專業前三,已經提前拿到很牛B的offer。
快走到宣若魚面前的時候,他停下腳步,對着議論他的人說道,“我上次考試的時候正好遇到公司加班,項目上出了點小問題,我走不開,錯過了考試。這是我第一次考,也是最後一次考。”
林飛哼笑一聲,小聲在宣若魚面前說道,“這逼裝得,不瞭解的還以爲他是出題人一樣。”
宣若魚笑了笑,沒接話,每個學校都有這樣的人,沒什麼大不了。
“對了,你爲什麼從霍氏集團離開了,我一個人好孤獨啊!”林飛當初和宣若魚一起進霍氏實習,後來宣若魚離開了,他還在那裏。
“我創業了。”宣若魚說道。
“什麼?!牛逼啊!!”林飛音調偏高,在他肩上拍了兩下,拉過旁邊人炫耀,“我兄弟開公司了,牛逼吧!”
“宣若魚,公司招人嗎,我還沒找到單位。”
“我也想來試試。”
“你公司做什麼的?”
宣若魚以前走讀,在學校沒有朋友,不愛說話,喜歡穿黑衣。
在大家眼中,以前的他沉默又低調。
同學們很難將這個陽光清秀,滿臉微笑的青年和他們腦海裏的沉悶宅男聯繫到一起。
同樣震驚的還有舉報者萬一輝。
在萬一輝眼中,宣若魚整天陰沉着臉。
今天這個爽利清俊、表情不卑不亢的青年,他簡直沒有認出來。
“過來,我有話和你說。”萬一輝走到宣若魚面前,說完,瀟灑轉身離去。
宣若魚看了他一眼,表示不認識,站在原地沒動。
萬一輝卻篤定他一定會過去似的,有種“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的既視感。
林飛:“若魚,你和這逼王很熟?”
宣若魚搖頭。
林飛:“那他裝什麼裝?來,我們往另一邊走,氣死他。”
萬一輝一個人走到走廊盡頭,發現人沒過來,果然一臉鐵青。
又走了回來。
“你怎麼回事,還不過來?”萬一輝有點惱,“我有事找你。”
宣若魚冷眼看着他,沒有說話。
雖然他在笑,眼神卻是那種淡漠的疏離,好似在無聲地質問,“你哪位?”
萬一輝成績好,家境富裕,實習單位在班上數一數二,平時被恭維着,從來沒有收到這樣的冷遇。
“你裝什麼傻?”萬一輝從兜裏掏出一百元錢甩到宣若魚身上,“去,給我買瓶水,再買包煙,剩下的是你的。”
林飛輕輕拉了拉宣若魚,小聲說道,“別去。”
旁邊的同學看到這邊的動靜,也沒有太大的反應,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好似這人指使同學是常事。
以宣若魚以前的性格,百分之八十會去。
而且看萬一輝這個樣子,以前肯定不止一次使喚過他。
宣若魚不以爲怒,從兜裏掏出五百元,摔他臉上,“我只要一個棒棒糖,剩下的也是你的。”
五百元看起來比一百萬有氣勢多了,紅色的鈔票紛紛揚揚飄下來,帶着尖銳的諷刺。
旁邊的同學顯然沒有料到宣若魚會反擊,一時間,全部視線都聚集了過來。
“宣若魚,你幹什麼?!”萬一輝被激怒了,伸出食指指着他,怒氣衝衝。
宣若魚依然保持着風度,語調不疾不徐,“你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語氣挺刺激人的。
果不其然,萬一輝側頭吐了口吐沫,斜眼看着他,“你什麼身份,學我?”
宣若魚平時低調內斂,現在忽然變得張揚起來,周身散發着光。
他語帶調侃,沒有半點窘迫,“你頭上插了大頭蔥,我還真學不來。”
四周發出低笑。
不知道是因爲解氣還是這句話真的很好笑,有個男同學竟然發出了“鵝鵝鵝”的笑聲。
宣若魚看起來輕鬆愜意,周圍同學看萬一輝,就像在看一個跳樑小醜。
萬一輝又在地上吐了口吐沫,咬着牙,掄着拳頭朝他砸過來。
他的五官猙獰成一團,惱羞成怒,心裏憋着一口氣,勢必把這口氣捋順了。
宣若魚不疾不徐往後退了一步,把之前削尖的2B鉛筆尖擋在面前。
毫無懸念,萬一輝的拳頭落到鉛筆尖上。
走廊上響起一陣撕裂般痛苦的男高音,還帶着轉音。
周圍“鵝鵝鵝”的笑聲更大了。
這種笑聲挺感染人,不止是周圍的同學,宣若魚也跟着笑了起來。
萬一輝抱着拳頭蹲在地上,痛得一抽一抽的。
綠色的2B鉛筆插到他手背上,好似真的插了一根大頭蔥。
他忍着痛,把鉛筆從手上扒了下來,另一隻手按住出血的地方,伸腿朝宣若魚踢了過來。
宣若魚沒想到他都殘疾了,還鍥而不捨地找他麻煩。
他甚至沒有躲,拉住踢過來那條腿,往後扯。
萬一輝身體失去平衡,劈了個標準的橫叉。
只聽見“噗呲”一聲響起,不知道是布料撕破的聲音,還是什麼東西破裂的聲音。
聲音響過之後,萬一輝保持着這個動作,一動不動。
宣若魚:“你被點穴了?”
萬一輝:“……”
他劈叉的位置很準確,剛好把他之前吐的兩灘吐沫給擦乾淨了。
萬一輝在走廊上保持劈叉的造型足足有兩分鐘,才忍着痛,吐了口氣。
走廊上發出一陣鬨笑。
不止充斥着“鵝鵝鵝”一樣的笑聲,還混和着“嘎嘎嘎”鴨子一樣的笑聲,有的人笑得差點岔氣。
歡快得好似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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