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chapter 64
陸執連忙把陸楚抱到了牀上，和陸徵躺在一起，好在牀很大，陸執按響了牀頭的呼叫鈴，又害怕醫生護士沒有聽到，直接衝出了門外，沈嵐被嚇懵了，坐在牀邊的椅子上按着心臟的位置,但眼睛也沒有離開陸楚，陸徵也不時的張望外面陸執和醫生來了沒有。
陸楚呼吸平穩,只是額頭上還有些剛纔大概是心緒波動太大所出的薄汗，陸徵從牀邊拿了紙巾給陸楚擦了擦汗，沈嵐緩了緩也坐到了陸楚的旁邊，眼淚啪嗒啪嗒地就掉下來了，可憐天下父母心,她總是在如果能讓她代替陸楚來承受這些就好了。
陸執帶着醫生大步流星地走進來,醫生仔細看了看陸楚的狀況,轉頭和陸執說道,“沒事，就是精神刺激有點大了，睡一覺就好了。”
陸執緊繃的弦這才放下來,醫生那邊還有別的事情,就先走了,陸執又拿出了一牀被子給陸楚蓋上，陸執疼惜地摸了摸陸楚的頭髮，沈嵐看着陸執這麼關心陸楚，心裏很欣慰，但是又有點奇怪的感覺，沈嵐自己沒有想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陸楚睡了兩個多小時才悠悠轉醒，一睜開眼就看到一家子都在看着自己，看看外面的陽光，可能已經中午了，他有些抱歉地看着陸執，“哥，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突然睡着了。”
並不會有人怪陸楚，只會覺得陸楚格外惹人心疼，陸執笑了笑，“沒事，小楚，中午了，是不是有點餓了，哥給你買了飯，一會就送到了。”
陸執沒有先提起陸楚在暈之前說的話，陸徵還是保持着靠在牀頭坐着的狀態，沈嵐連忙給醒了的陸楚端了杯溫開水，“小楚，渴不渴，喝點水吧。”
看着現在圍着自己的一大家子，想起了一切的陸楚感覺心裏都是愧疚還有熨帖，他接過了沈嵐手裏的水，喝了一口，躊躇着不知道從何說起。
陸楚的遲疑自然落在了陸執的眼睛裏，陸執並不想催促他，也不想逼迫陸楚這麼快就想起來，他只想要陸楚開心一點，而不是惶惶然不可終日。
陸執從桌邊的水果籃裏挑了個橘子扒開，給陸楚喂到了嘴邊，陸徵開口打趣道，“還是小執會照顧人啊。”
陸楚笑了笑，“是啊，我哥從小就會照顧我。”
這一句話一出來，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沈嵐本來剛準備坐下，愣在了那裏不上不下，陸徵也維持着剛纔的表情愣愣地沒有動。
陸執看了一眼陸楚，給他又餵了一口橘子，沒有說話，陸楚看了一眼正看着自己的陸執，脣角微揚，“哥，我真的都想起來了。”
陸執點點頭，用眼神鼓勵陸楚接着說。
陸楚接着說道，“和何晨的事情已經跟你們說過了，在那之後我和秦森就結上了樑子，但是還沒有到這種地步，直到有一天，我放學回家，看到了秦森在和一羣穿西裝的人在學校後身說話，我不想聽，但是他們以爲我聽到了，然後我就被塞進了麪包車裏。”
陸執的呼吸明顯沒有剛纔那樣平穩了，他的手捏着橘子皮，已經不成樣子，“後來呢？你被帶到了哪裏。”
陸楚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裏是一個別墅，那段時間你在大學在參加一個很重要的比賽，而且我也很久沒有給你打電話了，你肯定不知道，爸媽工作都忙，所以大家應該都不知道我這段經歷，就連我自己也是現在纔想起來。”
陸執已經覺得自己心痛的沒有辦法呼吸了，他彷彿能看到只是高中生的陸楚，絕望地被綁，家人一個都不知道，自然談不上救，光是想想那種絕望的孤獨感就要讓陸執接受不了。
沈嵐的眼淚已經停不下來了，陸徵也沒顧忌得上醫院不可以抽菸，摸出了兜裏的煙，深深吸了一口，走到窗邊看着外面，聽着陸楚接着說。
“等我被揭開眼罩，看到的就是那個別墅，秦森早就看我不順眼了，所以當時的我並不覺得意外，我當時可能也是有點叛逆，我沒有跟你們說過我和秦森的矛盾，秦森的手下把我綁到了客廳裏的椅子上，我掙扎不開，但是桌子上還有一份文件是攤開的，但是他們看起來並不害怕我看到，我看了一眼，上面寫的就是要追求秦森的事情，下面的紙還有半頁能看到，我努力看了看，好像是走私計劃，上面還隱約看到了爸的名字。”
陸徵聽到還有他的名字在上面，似乎在回憶，但是沒有回憶起來和秦家有什麼和走私有關的問題，陸氏集團遵紀守法，稅都沒有少繳一次。
陸楚看到了沈嵐的眼淚止不住地流，笑着給沈嵐遞了張紙，“沒事的，媽媽，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現在不怪你們。”
沈嵐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像自己缺失的時間已經變成了一道鴻溝，橫亙在陸楚和自己之間，偏偏陸楚不怪她，她比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補償這個自己太過虧欠的孩子。
陸楚接着說道，“那天晚上我一直都沒有被放回去，他們沒有給我喫飯，而是強迫我吃了一種藥丸，我不知道是什麼，我吃了之後好像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等第二天我再一醒來，就已經又來到了學校班級裏面，我沒有任何關於那晚的記憶，直到現在我纔回憶了起來，大概是醫生開的藥對我歪打正着，再加上孫醫生對我的催眠，今天一受到秦家的刺激，就想起來了。”
“那份計劃書那天我沒有拿到，但是前段時間被程大勇注射藥物那個晚上，我又看到了同樣的封皮，我把程大勇踢傷了之後撿起了地上的計劃書，扔到了一個十分顯眼的大坑裏面，那個時候裏面都是雜草，他們要是回去找的話，肯定看不到，我覺得現在還在裏面。”
陸楚看了一眼陸執，眼睛裏都是笑意，“哥！你說我厲不厲害！”
陸執眼眶有些泛紅，握住了陸楚的手，“嗯，厲害，小楚，對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不在。”
陸楚搖搖頭，“不是你的錯，不怪你。”
陸執看着陸楚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但是心裏半點都沒有開心的感覺，陸執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想要去親手殺了秦家的人，但是法治社會並不允許他這樣做。
陸執給陸楚後面墊了個靠背，摸了摸陸楚的頭，走過陸徵旁邊的時候和陸徵對視了一眼，陸徵衝他點點頭。
陸執走出病房拿出電話，讓自己信得過的人去了陸楚說的地方拿那份計劃書，接着馬不停蹄地給律師打電話，準備起訴秦家，一切的證據都已經就緒，就等着最後的一擊。
陸徵抽菸的手頓了一下，突然就想到了什麼，走出病房，看着陸執，開口說道，“小執，我覺得可能秦家的人和十幾年前我和你親爸爸的那場他犧牲的戰鬥有關。”
陸執很少聽到陸徵給他講述他親爸的故事，這已經是陸徵心底最深的痛苦，一旦碰到就是一場傷筋動骨的痛，“爲什麼？”
“那時候我們在打擊走私毒販，那是一個很大的家族，但是不姓秦，而是姓慕，那是最後的戰鬥，我擊斃了對方的首領，也就是慕家的老大，但是也被他們打傷了，他們對我們使用了圍點打援，你父親爲了救我回去，犧牲了，而我被趕來援軍救了，我想起他們他們老大的弟弟跑了，現在也就是秦家家主秦牧的年紀，秦牧，秦慕，一切都連上了。”
陸徵靠在醫院的牆上，手臂還在打着石膏，好像一瞬間頹廢變老了許多，“原來一切都是因爲我，他報復我，就想要傷害小楚。”
陸執不知道現在的他應該說些什麼，沒有想到一開始就是落水的小楚，到了最後竟然牽扯到了父輩們的恩怨，秦家真是心思深重，韜光養晦，一步一步地在籌謀，現在看來小楚所說的那本書就是本來秦家本來想要給陸家安排的命運，而小楚時不時有的對世界的倦怠感，那天在醫院裏不受自己理智控制的割腕，都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
沈嵐在屋內照顧陸楚，陸楚看着半點反常都沒有，順從得像一隻小綿羊，只是看着沈嵐的目光眷戀又溫暖。
沈嵐的心一點還在空中高高懸着，這大概是她作爲一個母親的直覺，她不知道到底要發生什麼事情，哪怕現在看起來已經真相大白。
陸執拍了拍陸徵肩膀，直接抱了一下陸徵，“爸，小楚不怪你，我也不怪你，我們是一家人。”
外面的陽光炙熱又溫柔，只是走出門外就感覺到了這陽光只是給人們照了亮卻半點也無溫暖。
陸執安排了手下的人的工作，公司強大的律師團也有了用武之處，陸徵和陸執一起回到病房，病房裏的溫度比走廊高一些，陸執就覺得被凍僵的手指好像回暖了一些。
陸徵看着陸楚蒼白的臉頰，眼睛裏的淚水已經漾了出來，陸楚笑着看陸徵，陸徵坐到了沈嵐旁邊，握住了陸楚的手，“小楚，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因爲工作就忽略了你，我被窮怕了，我很想給咱們這個小家提供一個好的生活，但是忘記了我的小楚是在自己孤獨的長大。”
沈嵐早就哽咽着說不出話，只有一雙殷切看着陸楚的眼睛，帶着歉疚和愛，“小楚……”
陸執站在陸楚另一側的牀邊，他或許理解爲什麼爸媽有時會忽略小楚，其中大概也有一部分他的原因，因爲他的爸媽都去世了，他們擔心對小楚的愛太多，會刺傷自己，他們的愛是如此無言，陸執並不能幫着陸楚去苛責他們，但他也不能不心疼這個從沒有說過爸媽偏心的孩子。
陸楚的眼睛也有點紅，他看着爸爸媽媽還有陸執都在自己身邊，像是圓了自己一個非常圓滿的夢，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幸福了。
可是爲什麼來的這麼晚呢，他想起了全部，但是沒有全部和他們說，他沒有告訴他們，他喫的藥丸幾乎無解，這是他在半夢半醒中聽到的，或許吧，或許沒有多久他就要死了。
陸楚看了看天上，把自己的眼淚憋回去，“沒事的，爸媽，我愛你們，我愛哥，我想要讓你們幸福，如果痛苦都讓我承受上天就會對你們好一點的話，我願意。”
窗戶噼裏啪啦地響着，竟然晴天下起雨來，像是天空也在笑着嗚咽。
陸執皺着眉頭，“說什麼傻話，馬上你的藥就要出來了。”
陸楚點點頭，“嗯！我知道的哥，我就想讓你們不要太傷心。”
陸執聽了卻沒有放鬆下來，總覺得陸楚現在這樣不太正常，但是還不知道到底是哪裏不對。
陸徵也不想在這裏養傷了，這一天讓他的心累極了，只想要回家，回到一個他熟悉的地方。
於是一家人浩浩蕩蕩，帶着早上才收拾的行李又回到了家裏，醫生也同意了，只要陸徵的手不要亂動就行。
陸執以爲一切都走上了正軌，晚上給陸楚端了杯牛奶，陸楚甜甜地笑着和陸執道了謝，只是沒有如同往常一樣，撒嬌讓陸執給他吹頭髮。
陸執也只當陸楚今天有些累了，不想和自己膩歪。
陸楚看着陸執走的背影，也關上了房門，靠在門後，淚水無聲地滴落在了地上，身子漸漸滑落，抱住了自己的腿，沒多久腿上膝蓋處的家居服就溼了一片。
第二天一早，小希望就叫個不停，像是在喊陸執起牀。
陸執給小希望開開門，就被小希望咬住了褲腳往陸楚的房門處拽，陸執意識到了什麼，直接大步衝到了陸楚的門前，敲了敲門，但是沒有人開，陸執一把把門撞開。
屋裏一個人都沒有。
只剩下一張明顯的紙條在桌面上放着。
哥，我出去旅遊散心了，不要找我了，過段時間我就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在收尾啦
謝謝花石寶貝，麼麼啾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