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纪允礼,你想活着嗎
“对不起。”纪允礼下意识就是一句道歉。
陆月沒說话,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眸光,然后继续帮纪允礼擦拭脸庞。
纪允礼眼眸裡刚刚聚起的一点光就又那么散了开去。
“怎么去的门口?”陆月的声音就這么突地响起。
纪允礼還沒来得及欣喜陆月的开口,就被這一问的內容砸得无限的窘迫和狼狈袭上心头,从眸底汹涌而出。
就在這时,陆月清冷的眸色重新对上了他,让他眼中的狼狈窘迫躲无可躲。
這是纪允礼从沒有過的狼狈,只觉得被人扒光了衣服,满是难堪,但他沒有逃避,对着陆月的眸光他做不到不据实回答,“爬過去的。”
纪允礼的据实已告,让陆月眼底的清冷散了些许,“我不值得你信任嗎?”
“不是,我沒有。”陆月的话吓得纪允礼连忙否认,“我只是想护着你和娘。早一会儿那场面只有我出去开口才能得以解决,祖父才会松口,二婶才不会抓着不放,我做不到看着你和娘被他们欺负。”
从陆月主动开口的那一刻就心软了,更遑论是听到這样的话,但她不允许他這般不顾他自己的安危。
“纪允礼,你想活着嗎?”
又是一句纪允礼承受不住的话,而這一句可谓是直击纪允礼的灵魂,击得纪允礼整個身子都颤了。
他如何不想活着,从前想活着,现在更想活着。
看着陆月清冷的双眸,纪允礼轻吐出口,“想。”一字出口,满是颤意,纵使纪允礼极力控制都遮挡不住。
這一字让陆月的眸色裡的清冷逐渐被柔和代替。
“那就好好活着,爱惜自己的好好活着。”
从来都是他坚强的让所有人都好好的活着,第一次有人坚定地告诉他,让他爱惜自己好好活着。
无尽的酸涩感随着颤意涌上纪允礼的心头,冲入眸底深处,唇张张合合了几次,才将那一個字完好无损地吐出来,“好。”即便如此還是泄露了些许哽咽。
看着纪允礼到了這個境地還强撑着,陆月最后的一点子怒意也被软化了,“纪允礼,答应我的要說到做到,我不是每次都那么好哄的。”
陆月這一句让熠熠星光在纪允礼眸底绽放,他再也忍不住抬手将她紧紧抱住,“好。”随着好字落下,他将头深深埋进了陆月的颈窝裡,吸取她的温度,她的柔软。
這一刻,纪允礼只觉得自己曾经无数次在仿徨恐惧裡徘徊的心落到了实处,如同找到落脚处的菟丝草,狠狠缠了上去。
纪允礼就那么抱着陆月窝在她的颈窝裡,陆月就那么让他抱着半丝不动,直到……
“嫂嫂,我蒲公英捣碎了。”
纪欢欢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纪欢欢虽然小,却很懂礼,并沒有冒然推门进来,而是轻喊出声。
此刻的纪允礼已然平复了情绪,或者說早一会儿就平复了,从被一点点摧毁生的信念中走過来的人,心理又岂是真的那般脆弱?他们是不允许自己脆弱的。
但他却是不舍得松开,他贪恋,贪恋她的温度,她的柔软,那是他的光,是他生的希望,是他余生的追逐。
沒等陆月开口,纪允礼松开了陆月,微微后靠,重新靠去了墙壁之上。
陆月沒去看纪允礼,而是转身看着屋门道:“劳烦欢欢帮嫂嫂送进来。”
說着话,陆月回首重新将布巾放进了水裡浸湿。
這会儿纪欢欢推开了门,抱着装着碎蒲公英的石罐走了进来。
“大哥。”走到榻边,纪欢欢乖巧地唤了一声纪允礼。
“嗯。”纪允礼温和着眸色应了一声,這一刻的纪允礼只是一個温柔强大的哥哥。
陆月挤干了布巾侧身抓過纪允礼的手帮他擦拭,却是看向了纪欢欢,温柔道:“欢欢真棒,劳烦帮嫂嫂放在椅子上。”
被夸奖了,纪欢欢羞涩一笑,然后麻利将手裡的石罐放在了一侧的椅子上,随即乖巧道:“嫂嫂忙,我先出去了。”說着便转身离开了,很是乖巧懂事,而离开的途中還一步三回头偷偷看陆月,可见是真的很喜歡陆月。
這一幕,纪允礼丝毫不落地看在眼裡。
“欢欢很喜歡你。”眼瞧着纪欢欢出了门,纪允礼看向了陆月,此刻的這一眼裡面已然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也很喜歡欢欢。”
說话间,陆月已经替纪允礼擦好了双手,然后直接将手裡的布巾丢去了水裡,伸手就去扯纪允礼的腰带,還是一如既往的勇猛。
纪允礼已经不如早两日那般窘迫,但還是不由得红了耳尖。
与前几次针灸不同,陆月不止是解开纪允礼的衣襟那般简单,而是直接给他脱了上衣,然后用布巾沾湿水挤干帮他擦身子。
随着陆月的动作,纪允礼的耳尖早已红得滴血,身子甚至都红了一片。
而陆月眼中只有纪允礼青了一片的手臂,那该是早一会儿为了护着她在地上磕的。
给纪允礼擦干了身子,陆月直接取了石罐裡的药汁涂抹在了他的伤患处,紧接着寻了一块帕子给他包裹住,最后去柜子裡翻出了干净的衣裳给他穿了起来。
纪允礼生生从窘迫到释然,实在是陆月的那一双眸子太過干净,干净到让他觉得自己有一点点想法那都是亵渎。
收拾好一切,陆月再次对上了纪允礼的双眸,“我去给你洗衣服,你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知道嗎?”
“好。”
听得這一声应,陆月满意了,然后转身便开始收拾东西,在她收拾好准备端着水盆出去时,手腕突然被抓住,她下意识转眸看了過去。
眸子還是那一双眸子,满满的琉璃色,只是裡面好像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但她沒看懂。
“阿月,我会待你好。”這是纪允礼的承诺。
“嗯,我知道。”爬也要爬過去护着她的人怎么会待她不好。
听着這一句,纪允礼不由得弯起了嘴角,带着餍足松开了抓着陆月的手,与之前陆月离开不同,這一次,纪允礼满身的光。
陆月看了纪允礼两眼,见他沒有再要說话的意思,就那么端着盆转身离开了。
纪允礼就那么看着陆月离开的方向,哪怕人影早已经消失,也不曾移开半分视线,就那么看着,直到累及闭上了双眸进入了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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