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主流猜測
他從小到大就是個倒黴孩子,運氣差得和蕭見青不分伯仲,周圍三十米內少有太平的時候,被散養了這麼多年,更是沒什麼正形。渾身上下和神鳥最沾邊的是名字——師父是個懶人,直接拿那點上古的稀薄血統給他取了名。
但憑藉着這麼一點弱得都可以忽視的東西,他可以做到師兄和阿青都做不到的事情。
即使他並沒學過,也從來沒人能教。
江重明閉着眼假寐,呼吸聲平緩而輕。
他的神識在白念身後展開,有一個淺淺的圖騰烙印其上,淺金色的,是重明鳥的模樣。
白念突兀地顫抖了一下,像是感到背後的某種壓力。
他心裏生疑,可又什麼都沒發現。
大約是剛剛蕭見青下手太過分的緣故,他想。
鐲子那邊,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同他聯繫的曲仙君在聽到他提及劍的時候,有了一個很小的停頓,比起思考,其實更像是猶豫——出於忌憚。
奇怪,不過頓了都不到一秒鐘,他平常不會如此多心。
曲仙君卻在追問:“你說的是什麼人,用什麼劍?”
“他叫蕭見青,就是我之前和您提過的,現在在傅總身邊的那個人,我一直以爲他沒什麼可怕的,”白念解釋道,“用的劍究竟是什麼並不清楚,只是……和您爲我送來的那把劍很像。”
“你們發生衝突了?”曲仙君問。
“是的,”白念不自覺握緊了拳,“他看見了我的劍,當時就很憤怒,並且揚言要讓我和他以劍修之禮決鬥,通過打上一場,分出劍的高下,還試圖分出劍的真僞。當然,您爲我安排的劍想必不是假的,或許只是形態上有些相似而已。”
白念忙着不讓自己的話冒犯到對面的仙君,沒注意到自己下意識隱去了江重明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你爲什麼會答應?”曲仙君說,“現在狀況怎麼樣?”
“因爲……”白念重新整理着思緒,他知道即使通過鐲子,仙界的人能從他這裏瞭解到的內容也着實有限。雖然往日他都會一五一十地轉述,但是今天實在是太丟臉了,他想,在無傷大雅的起因上面修改一下,大約不是很嚴重的問題。
“我查到的資料裏,他一直是一個很柔弱,修爲也很低的人,不怎麼起眼。前陣子雖然說是有些進步,但仍然沒到讓人上心的地步,”白念半真半假地說,“而且我和他相見時,他的狀態看着很糟,臉色是不正常的白,修爲我不太能探查得出來,是我一時大意了。”
他描述的是自己想象中,蕭見青看起來比較脆弱的狀態。
其實也是江重明自己憑想象腦補出來,添油加醋讓白月光說的。
江重明見過蕭見青受傷,很重的傷也不是沒有過。
但哪怕是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兄弟,他很少看見蕭見青的虛弱。
即使渾身是血,面色薄如金紙,他也給人一種隨時能提着劍上去把對手剁了的感覺。
但釣魚時刻,只能對不起你的名聲了,阿青!江重明在心裏沉痛地想。
他一番過分的添油加醋,鐲子那邊的邪修卻覺得很有道理。
因爲在半月前設下的伏擊之中,蕭見青本來也有着類似的狀態。他們已經知道,這個人的經脈出現了很大問題,雖然境界還在,但是修爲水準低了不少,憑藉被削弱了很多的劍氣,實力遠沒有在雲洲時那麼可怕。以至於一開始給了他們一種化神期的魔就能將此人幹掉的錯覺。
雖然最後失敗了,但在後續他們對於行動的覆盤和反思中,邪修們還是發現了一個問題。
蕭見青的狀態其實是出了很大問題的——不然他不會一劍砍不死魔物,雙方對峙那麼長一段時間。
只是不知道他後來是怎麼突然狀態變好,將魔物給反殺了的。
邪修們爲此,向很多發展在下界的線人予以求證。
蕭見青這個人,現在是什麼身份,他的實力和水平到底怎麼樣。
得到的答案全被統一了口徑一樣,出奇一致。
他不常出門,是一個傳言中很弱雞的替身,修爲很低。在月前突然展現出一些過人的學識,對符咒有着極爲精湛的運用。據說是有些實力的,只是誰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修爲、實力又到了哪個層次。
總結出來,就是兩個字。
飄忽。
邪修內部對此有一個主流猜測。
——經脈受損不是小傷,就算是蕭見青那種喪心病狂的人,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尤其是下界的稀薄靈氣,讓他修復經脈的過程更加漫長。雖然可以在特定時候短暫恢復,但是有限制的,不能長久保持,纔會給人以捉摸不透之感。
還有人提出第二種看法,猜測蕭見青可能是在刻意藏拙,但立刻就被多方否決了。
大名鼎鼎的雲洲殺神,藏拙?
這是笑話吧!
那種就剩一口氣了都要提着劍上門尋仇的人,會藏拙?
不管是誰,反正絕對不可能會是蕭見青。
白唸的回答讓他們更加肯定了第一種假設。
曲仙君輕笑:“看來,你最後沒贏。”
“我不知道怎麼了,他看起來並不是棘手的對手,但站在擂臺上,氣勢就完全不同了,”白月光說,“他全程只用了一招劍法,劍還沒有出鞘,可我、我還是輸了。”
劍不能出鞘,全程只用一招劍法?
這不是熟悉的蕭式作風。
曲仙君靜默片刻,聽到蕭見青的事情後,就沒了什麼繼續和白念交流下去的慾望。
他確認了一遍白念身邊仍然沒有異變,也沒收集到神器下落,只是囑咐兩句後,便單方面切斷了聯絡。
到下界去,找神器,這是他們籌劃了很久的一件事。
蕭見青的意外出現,給他們的計劃蒙上了一層非常大的陰影,並且可以肯定的是,近幾日在下界佈置的幾個從陣失效,和他一定有着很大關聯。
如果可以,拿到神器之前,他們不想和此人正面交鋒。
但毫無疑問地,只要有了實力,他們第一個要去殺的人,絕對還是蕭見青。
現在,根據白唸的消息,他們最可怕的敵人似乎仍然狀態不佳。
那要是在這個時候對他圍攻,會不會有一線機會呢?
上一次的魔物沒有得手,可能是因爲孤身一魔,且只有化神,又不太有腦子的緣故。
要是他們派出更多人手,是不是就能成功了?看書喇
只是白念給的信息,下界線人給的信息對他們來說仍舊模棱兩可。
憑藉這些推測,他們難以很快做出抉擇。
——
“你說他們會賭嗎?”江重明問,“現在知道的消息太少了,如果他們再惜命一點的話,可能就真的不來了。”
“真惜命的不會修邪道,”蕭見青說。
“大部分是這樣的,不過有小部分特例,”聞鶴驚補充道,“像是合歡宗,原本只是一個處在灰色地帶的小門派,後來替幾大世家背了口大鍋,徹底被打進邪修行列了。”
那件事說起來也屬於大冤案。近百年前,雲洲的幾大世家之間,接連曝出幾樁勾連在一起的醜聞,家家都面上無光,不願明着說是自家子弟的問題,隨便扯了個由頭,把鍋扣給了專注釣魚和情愛的合歡宗。
合歡宗原本不是什麼大派,在他們的施壓下,自然沒有反抗餘地。又是被圍剿,又是被追殺,到最後,不得不投身邪修以保全自身。
他們原本亦正亦邪的功夫從此真成了邪道的東西。
有時提起,還很讓人唏噓。
不過對於大部分邪修來說,他們大概會選擇一場豪賭。
“而且即使不賭,我們也知道足夠多信息了,”聞鶴驚說。
方纔江重明影響着白月光,從那段對話裏知道了不少東西,包括幾個和這邊聯繫的邪修身份,還順便聽出了他們大概所在的方位。
畢竟是聯繫下界,邪修沒設太多防備,反而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空執那邊對勾連兩界的玉佩的研究已有進展,叫他們和門派取得聯絡就在近幾天了。到時候,雖然自己不能出手有些遺憾,但把邪修現在的老巢搗毀了,也能稍微出出氣。
三個劍修在這件事上達成了共識,很快去繼續各做各的了。
蕭見青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一心二用,一邊聽着白月光那邊的動靜,一邊在進行痛苦的被迫社交。
有的人和他套近乎,關注的是師門問題,有的人關注的是感情問題。
還有人對於他的打扮有一些奇怪的興趣。
“先生襟前這朵玫瑰顏色很漂亮,似乎還會漸變,不知是什麼品種?”
蕭見青:?
沒記錯的話,他別的好像是白玫瑰吧。
他略帶疑惑,垂眼一掃,只見那朵玫瑰現在已經徹底紅了。
顏色妖異,隨着時間過去,漸漸變得深了起來。
“甚至像是朵血玫瑰呢!”有別人也注意到了。
蕭見青:……
對,沒錯,就是血。
是他的錯,砍完那隻魔物被濺了一身血後,只記得清理衣服,施加了幾重消除血腥味的咒,而徹底忘了還有朵可憐的小玫瑰在。
面對越來越多人的關注,蕭見青完全摸不着頭腦。
他只能真誠的回答:“染的。”
“你們不會想知道是哪種染料染的,真的。”
可惜,說真話沒人信。
他們只覺得蕭見青是一個非常高傲的人。
幸好傅昀涯及時注意到了這邊,跟正在同自己談未來可能合作的幾個人打了聲招呼,先走來這邊,把蕭見青從各種奇怪疑問中拉了出來。
“不想回答的,可以不用答,”他皺了皺眉,“不喜歡待的場合,直接離開也可以。”
“你什麼都不用顧忌。”
蕭見青挑了挑眉:“這可是你說的。”
他本來就懶得應酬,雖然修復進度沒剩多少了,但是能省點兒麻煩,他當然不會拒絕。
傅昀涯點頭:“我永遠爲我的話負責。”
他說完,沒能留太久,繼續回去聊公司上的事情了。
走得時候看起來似乎不是那麼情願。
“傅總雖然有時候會狗,但真是個好人啊,”蕭見青看着他的背影,感嘆了一句。
系統:“……我說真的,他可能寧願聽你叫他狗男人,都不想聽你給他發好人卡。”
“這是什麼邏輯?”蕭見青奇道。
話雖這麼說,他卻並沒等着系統給他一個真正合理的解釋。
宴會廳中觥籌交錯,他再次落得一派清閒,抱着劍,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按照原劇情的進展,我的戲份快走完了吧,”蕭見青忽然說。
系統:“其實還有,但是宴會後面,就剩下一個重要的了。”
雖然現在發展已經徹底脫離原劇情,而且蕭見青的經脈距離完全恢復,也只有一點點的距離了。
從認識的那一天,系統就知道,蕭見青的經脈遲早會好的,但進度比他預想的,實在是快了不少。
“那麼,我們也可以說點別的了,系統,”蕭見青走進他的房間裏,坐在牀上,散開了頭髮。
他從儲物戒裏拿出一段白綢,仔仔細細地擦拭着劍鞘。
“比如說你這本所謂小說的劇情,究竟是按誰的構想發展的。”
他低頭看着劍,系統卻打了一個哆嗦。
“再比如說,替身這個問題。”蕭見青的白色長髮披散在肩上,一雙鳳眼彎出好看的弧度,聲音卻格外冷,“‘蕭見青’是白唸的替身嗎?還是說,白念其實是我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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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頗爲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澱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捨。
落日餘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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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沖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只覺得一股驚天意志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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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色大變的同時也是不敢怠慢,搖身一晃,已經現出原形,化爲一隻身長超過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護衛更是都有着超過三百米的長度,九尾橫空,遮天蔽日。散發出大量的氣運注入地獄花園之中,愛閱小說app穩定着位面。
地獄花園絕不能破碎,否則的話,對於天狐族來說就是毀滅性的災難。
祖庭,天狐聖山。
原本已經收斂的金光驟然再次強烈起來,不僅如此,天狐聖山本體還散發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卻像是向內塌陷似的,朝着內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無預兆的沖天而起,瞬間衝向高空。
剛剛再次抵擋過一次雷劫的皇者們幾乎是下意識的全都散開。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經衝入了劫雲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雲瞬間被點亮,化爲了暗金色的雲朵,所有的紫色在這一刻竟是全部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愛閱小說app那彷彿充斥着整個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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