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一言爲定
“故事在人口中傳頌,幾年過去都能變樣,何況流傳那麼多年的,”蕭見青回答它,“邪修堅信這裏有神器,後面那部分應當是真的,前面的卻不一定可信。曉光在我們劍派的時間很長了,在我之前它一直不曾認主,被供在劍閣裏。關於它的傳言也很多,神劍,除魔的,屠神的……衆說紛紜。但現在曉光和我,或許再加上傅總,我們和邪修之間的動作一定有關係。”
“說到傅總,我一度以爲他纔是這個故事的關鍵,”系統說,“他的氣運比其他人都好,而且我不怎麼能看透他。身爲界靈,我雖然不太能打,但權限還是很高的。”
“這個我知道,”蕭見青毫不意外,“在他附近修煉速度比較快,練劍的環境也比較好。”
這個“好”指向的東西比較玄妙,既不是環境,也不是心境,但確實會讓人覺得比較舒適。不止是他,江重明和聞鶴驚也都有相似的感覺。
系統:……
它就說蕭見青爲什麼修爲恢復點了還是天天擱屋子裏練劍。
“他給我的感覺和你有時候很相似,”系統說,“但他就在這裏長大,並不是什麼仙界來客。”
蕭見青手指下意識敲了敲:“雲洲來這裏的人,應該並不多吧。”
“就這兩年的你們幾個,”系統說,邪修哪怕是搞了這麼多東西,但要說親自來的,還真是一個都沒有。
“之前到這來也是這麼困難?”
“原本的壁壘沒有這麼厚的,”系統回憶着,“大概七八百年前吧,兩界之間想要溝通變得越來越困難,不過我也應該是從那時開始,逐漸開啓靈智的。”
他兢兢業業當着自己的界靈,沒想到連人形都沒修煉出來呢,就知道世界可能會受到重創。趕緊嘗試補救。
但是一個完全在意料之外的蕭見青,一個和邪修關聯很重的白月光,還有一個看起來高深莫測,實際上也不知道他知道點啥的總裁。
加上邪修耗時漫長佈下的那一場局。
讓事情變得更復雜起來了。
系統一陣頭疼,它不想繼續思考下去了。
“想不通就別想,”蕭見青直白地說,他擦好了劍,找了前些日子買的一個劍臺上,把曉光放好,怎麼看怎麼滿意。
系統:?
“我想,我們現在仍然是在一條船上的吧!敵在暗,我在明,連這些都……”
蕭見青打斷它:“現在是我們在暗。”
“可他們究竟爲什麼這麼安排,未來又打算幹什麼,我們不是都完全不清楚嗎?他們不是仍然有很大一部分隱藏在暗處嗎?”
“現在這些夠了,剩下的等他們來了就清楚了,”蕭見青說,“我不喜歡解謎。”
尤其是這種關係錯綜複雜,年代久遠的,他討厭在類似的事情上浪費時間。尤其是這種需要經年累月地思考,幾天閉門不出翻閱古籍查證的事情,不如直接去問個明白。
或者說,還有什麼方式,能比詢問始作俑者,更加一目瞭然的呢?
“你的意思是……”系統再次大爲震撼。
“要是成功,我們應該能釣到足夠大的魚,”蕭見青淡淡道,“直接搜魂,什麼都知道了。”
搜魂,系統雖然沒親眼見過,但這個功法在各種記載中算是聲名遠揚——不好的那種。
對神識強度要求極大、對精確程度的需求更是很高,這些還只是次要的,重點是對被搜過魂的人神識傷害很大。就算這是正道的神識類功法,當時也一直有些爭議,不是所有人都能毫無負擔地使用的。
系統再次慶幸自己現在仍然和劍修們是一派的。
蕭見青這個人很難講,說他冷漠,其實私下裏還挺活潑的,和同門關係更是肉眼可見地好。但外冷內熱這種形容對於他而言,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和他的底線沒有衝突,他大概不介意別人說了些什麼,有危險的時候,還能順手救幾個人。
但對於擋了他路的人,他就沒有任何寬宏大量可言了。
信息交換到這個地步,其實已經沒什麼可講。
好像懂了一點,不明白的好像更多了。系統懷疑可能學習新東西就是這麼個痛苦的過程。
但蕭見青把神識撤下後,它多少鬆了口氣。
從蘭山的陣法,到白月光和劍,再到現在,真是個不太平的晚上。
緩了一會後,他還是覺得沒有辦法繼續像原來那樣和蕭見青相處,但是又有一個問題實在想問。
思慮良久後,它試探道:“你有沒有考慮過聞鶴驚說的那則故事就是真的?而你現在是曉光的主人。”
不論究竟斬過什麼,但品階越高的劍認主,本來就越苛刻。能被曉光選中,本身就說明了什麼。更何況,邪修是在那之後,纔在白月光身上有了動作。
蕭見青看向系統:“你什麼時候說話這麼迂迴了,簡單點,我不喜歡謎語人。”
“神劍很難認主吧,自始至終都只認可一位主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系統不信他聽不出來自己的意思,但只能繼續解釋,“你會不會就是他的轉世,或者有別的什麼原因?”
“你都這麼不確定了,我能給你什麼回答?”蕭見青反問,“況且我不在乎這個問題的答案。”
“曉光的前主人和邪修的目的之間一定有聯繫,跟傅總之間有沒有目前不能確定。如果我是他,那就是好了。如果我不是他,他們也已經在把我當成他,下了這麼多年的一盤棋。”
“既然這樣,那麼我是或不是,又有什麼差別?“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在於,”蕭見青擡起眼,墨黑的眼睛和系統對視,“曉光已經是我的劍了。”
系統:好無情啊你。
但這話讓它找回了十分熟悉的蕭見青,於是它的膽子大了起來,開始像之前一樣擺爛:“不過就算那個人不是你的前世,和你也一定有關係吧?你就一點都不好奇嗎?”
蕭見青認真地想了想:“問問他用的是哪套劍法?”
系統:……
什麼人吶這是。
無語之餘,蕭見青忽然福至心靈,眼睛一亮:“曉光不是先天靈劍,我還挺想知道是誰鑄的劍。讓他再給我來兩柄!”
系統大驚:“這是可以說的嗎!”
蕭見青沉浸在喜悅裏:“曉光這個檔次的好劍當然是多多益善啦——”
他話音未落,被飛過來的長劍直愣愣砸了一下,額頭紅了一片。
呵,男人。
系統冷眼旁觀,這一下屬實不虧。
蕭見青揉了揉頭,突然恍惚了一瞬。
好像很多年以前,他也被曉光這麼砸過一次。
那時天是矇矇亮的一層魚肚白,他坐在通透的竹院裏,左側是一池望不到邊的映日荷花,右側蒼松立雪,天地皚皚。
冬夏被這一進院子分隔,而面前水正沸,有一個人在風雅地煮酒。
他聽見自己在感慨:“我果然還是喜歡在能曬到太陽的地方練劍。”
對面的人問:“現在的光還不夠嗎?”
“一天裏那麼多好時候,只有拂曉怎麼行?”他搖搖頭,“就像劍,曉光是最好的,但要是還有黃昏啊什麼的,喂!”
他被憤而抗議的曉光砸了一下,卻也不惱,反而笑起來。
坐在他對面的人爲他斟酒:“等你回來,我以劍相賀。”
“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被放在牀頭的手機忽然振動了一下。
蕭見青回過神,看見一條新的消息。
發信人:空執。
近來讓他們一起費心的,也就是玉佩的事情了。
蕭見青看見內容,立刻更精神了起來。
空執不愧一直在各類機巧上面極有研究。
不過兩週的功夫,就已經解開了邪修研製了許久的傳信機制,可以讓他聯繫到雲洲想見的人了。
雖然據他所說,現在的聯通情況還不太穩定,但是已經足夠讓他們使用了。
蕭見青想都沒想,一把抓起剛剛還砸了他一下的曉光,御劍飛了出去。
他白色的長髮未束,散在空中,像是銀白色的錦緞披散。胸前別的血玫瑰卻禁不住高空狂風,花瓣被零星吹落,在風裏飛揚。
最後一片花瓣落下時,蕭見青再次落到空執的禪房前。
像一陣風自東向西,穿過整個燕城。
他踏上石階,輕釦柴門。
空執趕忙迎出來給他茶。
聞鶴驚和他前後腳到,兩人看着空執小心翼翼地請出通訊用的玉佩,對視一眼,都能從對方眼中看出期待。
蕭見青感覺自己心臟跳得很快。
他十四歲下山,在外遊歷兩三個月再正常不過,也遇見過比現在更兇險的時刻。卻從沒一次這麼期待能聯繫上門派。
報一句遲到數月的平安。
“小僧已經將玉佩的原理研究了個大概,只是礙於時間,有些細節尚未透徹,不過不影響使用,”空執用餘光看了面前的兩個劍修,一點也不敢造次。
一個蕭見青已經夠令人恐懼的了,現在又多出一個聞鶴驚。
比起他們出山幾年就兇名遠揚的小師叔而言,聞鶴驚這位殘山大師兄的名氣是一點點積攢起來的。
他沒有一把兇悍到極點的兇兵,出手的時間並不太多。但任何對雲洲局面有所瞭解的人,都知道雲洲邪修從如日中天變成如今這樣東躲西藏的弱勢,起碼有一半是他出謀劃策的功勞。
能把這樣的人派來找蕭見青,殘山果然下了血本。
空執講述着玉佩的使用方法,一點也不敢遺漏。
“因爲溝通的對象和玉佩本身被設計出的要聯繫的人並不一樣,所以媒介是溝通的重點,”他介紹着,“要選好一個和你們之間關係密切,和要聯繫的人之間也關係密切的物品,勾連玉佩之上刻印的符咒。”
對面兩個劍修於此明顯很有默契,只是對視一眼,就由聞鶴驚醒袖中掏出一塊古樸令牌,放在玉佩之上。
木頭與玉相撞,發出一聲輕響。
空執下意識往過看,先對上了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多謝了。”
卻再沒有多餘的話。
空執立刻識時務地走開。
這兩個人聯繫自己的門派,雖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但肯定有他這個外人在場不方便聽的東西。
左右這些事情跟他沒有關係。反正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現在關於回雲洲的事情也有了眉目,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再費心了。
倒是還有一件事。
馬上要出去的空執從門口收回了腳,提醒道:“現在鏈接不穩,有很小一部分概率可能連到別處去,不過我沒遇見。”
“只要不點背,看見玉佩閃紅光,就沒事。如果閃了,斷開重連一下就好。”
他想,鏈接出錯率在近千分之一,蕭見青他們就用這麼一次,應該是不會那麼臉黑的。
但他沒有,也不敢用神識看房間裏面的情況,於是並不知道,在他說話的時候,玉佩上就已經紅光大亮。
蕭見青:……
聞鶴驚:……
他們剛打算依照空執所言開機重啓,卻聽到對面傳來一個十分陌生的女聲。
“下界來信,玉佩,你們是……”
蕭見青目光一凜,劍氣從周身猛然激起。
知道這裏的,又知道玉佩這一碼的,只能是遠在雲洲的邪修。
玉佩原來的主人被他砍死,邪修應該已經十分清楚,現在再發信來,怎麼顯得都有些蹊蹺。
必須要先找一個合適的藉口穩住。
但在他和聞鶴驚開口之前,玉佩對面的人忽然把聲音放得極輕。
“先不要說話。”
一陣腳步聲和漫長的沉默後,方纔的女聲重新響起。
“這是一個安全的地方,我保證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聽到我們之間的對話,”她頓了頓,“如果沒猜錯的華,現在能拿着這塊玉佩聯絡雲洲,你是……蕭見青。”
平復心情許久後,安岑終於叫出了這個名字。
蕭見青沉默着。
他與聞鶴驚誰都沒有說話。
連線出錯,還直接錯連到邪修手,這實在是誰都想不到的發展。
而且對面的是一個聰明人,糊弄到現在已經於事無補,但他們必須要再找個消息傳出去之前將它抹去。否則之前的一切佈局都可能因此失敗。
他們對視着,飛快地交流着想法。
可玉佩對面的女人在他們找出解法前先行開口。
“我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她說,“無論身份如何,但現在我和你有着同樣的目的。”
蕭見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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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頗爲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澱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捨。
落日餘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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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沖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只覺得一股驚天意志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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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色大變的同時也是不敢怠慢,搖身一晃,已經現出原形,化爲一隻身長超過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護衛更是都有着超過三百米的長度,九尾橫空,遮天蔽日。散發出大量的氣運注入地獄花園之中,愛閱小說app穩定着位面。
地獄花園絕不能破碎,否則的話,對於天狐族來說就是毀滅性的災難。
祖庭,天狐聖山。
原本已經收斂的金光驟然再次強烈起來,不僅如此,天狐聖山本體還散發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卻像是向內塌陷似的,朝着內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無預兆的沖天而起,瞬間衝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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