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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吝啬小农夫(十九)
李映池最是?吃软不吃硬,一听见白允川夸他厉害,表情也真诚得不似作伪,他那张小冷脸立刻就崩不住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上闪烁着“一家之主”四個大字。
要是?今天沒有自己,這半亩田還不知要何时才能被?收割呢。
耳根处偷偷染上淡粉,李映池强撑着?拍开脸边的手?,也不计较白允川喝他水壶的事了,“知道我厉害就好,别动手?动脚的。”
“我看你脸上沾了沙,就想帮你擦一下。”白允川解释道。
沾了沙?
“不小心?碰上去的吧。”
李映池不在意地往脸上拍了拍,“一点沙要什么紧,尽喜歡管闲事,還有這么多稻子沒割呢,你去干活吧。”
白允川再一次见识到了李映池对自己的脸有多不当一回事。
他对自己的外貌好像完全沒有什么概念,心?裡面指不定還觉得自己是?個身强力壮、顶天立地男子汉。
潜水中的系统忍不住点头:白允川猜的确实很?准,除了身强力壮那一点不对,其他都?对了。
刚才干活還很?利索的男人突然犯了懒,白允川一点距离感也沒有地挨着?李映池坐下。
“池池,马上就要中午了,干活的事先不急,我們先休息一下,待会去树底下吃午饭。”
李映池半眯着?眼看向天空,见時間确实已经快到正午,便点点头,同意了白允川的话。
只是?大热天的两個人這样?挨着?坐,热气都?要从中间冒出?来?了。
李映池默不作声地往旁边挪了挪,但下一刻白允川又凑了過来?,李映池抿着?唇继续往旁边挪,白允川穷追不舍。
最后李映池挪无可挪,终于忍不住发火,斥道:“白允川你老挤人干嘛呀?我半边屁股都?快坐到地上去了!”
“我和你全身都?是?汗!這么热的天,身上一股汗臭味,你還非要和我凑一起做什么?”
李映池的意思?自然是?想让白允川坐得离自己远一些。
這個天气凑一起坐,跟在大冬天洗冷水澡有什么区别,他都?快被?蒸熟了。
男人好像听进了李映池的话,往旁边挪了一点,给他腾出?了点位置。
可谁知下一秒,白允川手?臂随意一伸,李映池便被?他半揽入怀中。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小。
這一处稻田地势较低,日照时光线常常被?旁边的高出?的田地遮挡。
于是?這一处的作物?长势格外不好,分田时沒人想要這块地。
大多村民都?宁愿扛着?重重的水桶往高处走,也不愿意在低矮的地裡干活。
這也就导致二人之间的争吵无人察觉。
李映池几乎是?撞入白允川的怀抱之中。
他懵懂抬头,明?亮透彻的眼眸裡倒映着?白允川的身影,纤长的眼睫微颤着?,像是?在对白允川询问着?怎么了。
白允川垂着?眼看向他,却一言不发。
明?亮刺眼的日光垂直落下,二人在充满稻香的阴凉田埂处相拥。
好奇怪……李映池有些紧张地扭开头,他都?不敢看白允川的眼睛了。
這样?的氛围让李映池有些无所适从。
白允川的模样?像是?被?他骂生气了,但他刚才好像也沒有說很?過分的话吧。
李映池见白允川既沒有想放开他的意思?,也不像要說话的样?子,便抿了抿唇瓣想要开口說些什么。
但還沒等他說出?口,白允川却突然将头凑近他的脖颈边,深吸了一口气。
“你骗我。”
白允川开口时语气正经得像在研究什么难题,“說什么有汗臭味,我闻到的全是?香味。”
“怎么会這么香,池池,你是?不是?涂了香膏?”
“我一個男人涂什么香膏。”李映池被?他问得一愣,怎么突然跟香膏還扯上关系了。
“因为?你好香,池池流的汗都?是?香的,我从来?不知道会有人连汗都?是?香的。”
李映池皱了皱眉,有些无语,“你搞半天就为?了闻汗味?白允川你真是?有病。”
刚刚那几下动作都?快把李映池吓得不敢动了,结果白允川弄完之后开始跟他說汗香汗臭的問題……
他一巴掌毫不客气地拍在白允川胸口,“快走开,热死了。”
田平村的农田旁有处种满了高大树木的小山坡,那些树在這儿?生长了十几年,枝繁叶茂,是?夏季干完活的村民们最好的乘凉处。
怕李映池不习惯在人太多的地方吃东西,白允川特?地选了一棵靠边缘的大树。
他将带来?的食物?放在地上后,又从草篮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块布垫在地上。
离得稍近一些的村民们偷偷瞧着?,见白允川拿出?一块布還细心?地将那块布抚平,還以为?他這么讲究,要用布垫着?东西吃。
可随后,他们看见白允川拉着?李映池的手?,让他坐在了那块布上。
村民们目瞪口呆。妍杉挺
“沒见過人吃饭嗎?”
被?人注视着?的感觉实在难以忽视,李映池忍无可忍,他皱巴着?脸蛋,直接回头对着?正光明?正大偷看的村民骂道。
“看什么看!”
到了沒太阳的地方,李映池便把竹帽给摘了下来?。
微湿的墨发被?他别在耳后,光洁的额头与带着?点怒意的精致眉眼毫无遮掩的展现在所有人眼前,脸上還带着?些羞恼的淡粉。
村民们愣了几秒后才反应過来?,赶紧转头。
李映池自以为?是?很?凶的模样?,却不知等他扭過头,那些视线又偷偷地看了過来?。
本来?村民们只是?凑热闹,因为?听說了李映池来?田裡做农活的事,便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来?了。
可当李映池转過头来?时,那一瞬间,他们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那张脸上。
大概所有人当时的脑袋裡都?回荡着?同一句话——那真是?李家的那個孤儿?嗎?
說真的,這模样?,說是?神仙下凡他们也信了。
這样?的人怎么会做无赖呢,许是?实在天真不懂得人情世故,见了想要的便直接說出?了口吧。
也实在是?招人怜惜,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被?收养之后刚长大成?人,最重要的养父便离开了。
孤零零的一個孩子,不知道過得有多苦……
唉,他们不该对一個孩子有如此大的成?见的。
村民们互相对视一眼,一時間都?觉得心?中充满了愧疚。
李映池此时正在专心?接受白允川的投喂,哪裡会知道這些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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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只是?与他打了個照面,心?裡就已经脑补了一堆他的悲惨過往。
吃完午饭后,众人略休息一番便准备继续干活。
李映池此时早已体力不支了,他弯了一早上的腰,现在怎么坐都?觉得腰背酸痛。
但出?于某种男性尊严,他什么也沒說,硬着?张小脸重新跟着?白允川回到了稻田裡。
白允川看着?李映池不太自然的步伐,脚步顿了顿,落后半步。
李映池有些不解地回望他,“怎么了?”
“沒事,”白允川摇头,有些欲言又止,“你待会要是?累了的话,就先休息会,别勉强自己。”
李映池眨了眨眼,反应過来?白允川的潜意思?后,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走了出?去,小脸涨红一片:“我一点都?不累。”
虽然话說得很?漂亮,但毕竟体质是?无法?在短時間内改变的。
過了還沒多久,李映池就有些受不住了。
白净的额头处冒出?点点细汗,沒有让他显得狼狈,在阳光的照耀下反而像是?特?意点缀上的亮片,衬得他眉眼越发清丽出?挑。
下午不比早上冷清,不止是?山林间腾飞的鸟雀,還有见過漂亮少?年的村民们,无法?挪开的视线。
很?努力的在掩饰,但缓下的干活速度与频频转头的动作仍是?暴露了他们。
沒人发现,因为?沒人能再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同伴身上。
李映池强撑着?腰间的不适又割了会稻草后,微微直起身,垂下眼睫,开始思?考起了该如何提出?休息会显得不那么丢脸。
但突然腿上传来?一阵痒意,他低头去看,却见一只毛毛虫正挂在他的裤腿上,并且還在努力地向上爬。
如果說要给讨厌的动物?排一個名次,那么毛毛虫绝对排在李映池的第一名。
那一瞬间,李映池整张脸变得惨白,完全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可李映池不动,毛毛虫還是?会一直往上爬。
眼看着?那條浑身泛绿還带着?细细绒毛的毛毛虫越来?越靠近大腿,李映池浑身鸡皮疙瘩骤起,连忙颤抖着?声音唤道:“白、白允川!快来?救救我呜……”
隔着?半亩稻田,白允川仍是?第一時間听见了李映池的声音。
他一刻也沒犹豫,扔下手?中的稻子就往李映池那一处赶。
待看见是?一只毛毛虫把李映池吓到时,他也沒有出?声嘲笑?,连忙走過去将虫给挑飞到一旁,然后一脚将那虫碾碎在地。
做完這一系列动作后,他回头扶住李映池微颤的身体,轻声问道:“沒事吧?”
“我想洗澡,好难受。”
李映池伸手?扯住白允川的衣角,圆润的眼眸中有泪光闪烁,他說话时,声音中的哭腔完全掩盖不住。
漂亮的小骗子被?吓坏了。
白允川心?脏猛地一缩,立刻弯下身想要擦去那泪珠,嘴上也轻声哄着?,“好,洗澡,我马上带你……”
“李映池家的田就在這儿??”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紧随其后的是?一名村民的应和声,“是?、是?,他家的田就在這,他们应该就在那呢,我刚刚還看见的。”
密布的稻子被?人从中间挤過,衣料与稻谷摩擦发出?“簌簌”声,有人走到了他们身后。
轻笑?道:“沒想到你也会出?门干活?你会割稻子嗎?”
第042章吝啬小农夫(二十)
蒋明浩发现他哥最近外出频繁了许多。
明明回来才沒几天,又出了趟远门。
他沒有多想,毕竟蒋寻墨上任在即,许多公务堆积都需要他一一接手。
只是?他哥今日回来后,莫名问了一些關於白允川的事。
李映池与他哥交好這件事蒋明浩是?知道的,可這和白允川有什?么关系。
莫非他哥要从多方面和李映池打好关系?
蒋明浩想不明白,老实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事都說了出来。
当听到?他說白允川是?李映池弟弟时,蒋寻墨表情明显变得不太好。
蒋明浩還从未在自己?哥哥脸上见到?過如此凝重神色,他下意识追问原因?,蒋寻墨却只道白允川托他带的东西已经买到?了,让他快些去找白允川。
找白允川不就等于找李映池?
刚刚的疑惑瞬间被蒋明浩抛至脑后,他难掩兴奋地站起身,“行,這事包在我身上,我這就去找他。”
结果李映池的家中空无一人,蒋明浩问了邻居家的妇人才知晓,李映池居然跟着白允川去了田裡。
等他走到?李家的田地,抬眼便看见了正站在稻堆旁的二人。
只是?白允川身材高大,将?李映池整個人遮掩得严实,蒋明浩站在他身后,只能瞧见李映池一只垂下的小手。
他心情颇好地走近,调笑似地說出了在路上构思了半晌的话,“嘿,沒想到?你也会出门干活?你会割稻子嗎?”
有些生疏的口?吻,笨拙地想要跟李映池不那么沉闷地开启话题。
却沒想到?无一人搭理他。
白允川低头背对他,手上动作?着,不知道在做什?么,李映池也沒有回答。
蒋明浩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尴尬地清了清嗓后,重新开口?道:“白允川,我是?来找你的。”
在蒋明浩的印象裡,白允川就是?一個每日待在田裡埋头干活,大字不识一個的乡野村夫。
蒋明浩自然是?有点瞧不上白允川的,自认为主动开口?跟他說话已是?对他莫大的恩赐。
刚刚他說话是?对着李映池說的,白允川沒应声很正常,那這次总该回答了吧。
可沒想到?话音结束了十几秒,還是?落在空中沒人接。
无人应声,气氛尴尬。
身后還有村民们不断投来的视线,蒋明浩感觉他的脸有些挂不住了,“白允川,你听见我說话沒啊!我哥叫我来找你,你想要的东西……”
听见是?蒋寻墨要找他,白允川终于有了点反应,但依旧不算热情。
他站直身回头,扶着李映池的手依旧沒收回来,眼神冷淡地落在蒋明浩身上,正静静地等着听剩下的內容。
结果突然沒了下文,蒋明浩站在那,眼神直勾勾的,像是?傻了一样不說话了。
白允川剑眉皱起,不明白蒋明浩說话說一半是?在耍些什?么名堂。
他不知道,自己?作?为遮掩住李映池的障碍物,侧开身后,背后正红着眼眶,抽搭着鼻子的小人就再?也藏不住了。
被溢出泪水沾湿的纤长羽睫,丝丝缕缕粘连在一起,抬起眼看人时,浅棕色的眸子裡是?水洗過似的清澈。
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就像是?一副画师倾尽心血灌注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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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画,寥寥几笔却似浓墨重彩。
明明穿着一身破旧难看的衣服,袖口?和裤腿上也沾满了稻谷碎屑,很穷酸也很狼狈的样子,与蒋明浩交朋友的类型完全沾不上边。
但是?心脏狂跳。
从第一次对上眼神时,他的心脏就在因?为某人加速跳动。
“那、那個什?么……”蒋明浩到?嘴边的话突然卡了壳,他眼神恍惚地挠了下脑袋。
结巴了半天,他才终于想起自己?刚刚要說什?么,“那個白允川,你想要的东西我哥帮你买回来了,让我来叫你去找他。”
說完,蒋明浩找补地嘲讽道:“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脸,敢让我哥帮你买东西。”
白允川瞬间便反应過来,這是?蒋寻墨派人来通知他,已经调查出玉佩的来源,還有他的身份了。
他脸色骤然一凝,眼中闪過一丝几不可查的心虚。
不管结果是?如何,或者說,他的身份是?如何,自己?是?否被李映池所欺骗。
白允川都并不想让李映池知晓這件事。
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深处突然对自己?的身份生起了抗拒之意,他看向明显還沉浸在情绪之中的少年?,内心有些纠结。
“我晚点会去登门拜访的。”
白允川沒有计较蒋明浩的冒犯,或者說他的心思完全沒有放在蒋明浩身上,只是?沉声答道,“现在我有些走不开身。”
也许寻找出自己?真实身份這件事在白允川最初醒来的那几天,会是?他最重要的事。
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完成?。
把他拐来的小骗子现在正难受着,自己?又如何能为了块破玉佩对他坐视不管,要是?小骗子哭了,又得哄不知道多久才能好。
真是?個爱哭的人,一闹起来那眼泪水源源不断的,像断了线的珠子,噼裡啪啦地往下掉。
哭得眼睛疼了也止不住,他又要抱着哄上個半天,想着法子给?那小骗子敷眼睛。
“不行,你现在就得去,我哥說了那东西很重要,一刻也耽误不得。”
蒋明浩有些意外男人的回答,明明是?白允川托他哥去买的东西,怎么买到?了之后自己?反而不急了。
简直是?在辜负他哥。
看着白允川两人格外亲密的距离,蒋明浩眉头皱起,心中发酸,故意挑刺道:“白允川,你有什?么事走不开?這些稻子?哪天割不是?割。”
“我看你就是?在故意给?我哥找麻烦。”
二人越来越激烈的语气引起了李映池的注意。
他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小腿与被毛毛虫爬過的裤子间距离。
用手扶着白允川有力?的臂膀,探出头,好奇问道:“白允川,你找蒋公子买了什?么东西?”
俏生生的小脸半露,含着水意的眼眸怯怯地看向蒋明浩,又快速地收回,重新回到?白允川身上,“你要走嗎?”
蒋明浩略有些不耐的眉眼立刻柔和了下来。
甚至明明知道那一身蒋公子叫的是?他哥,他仍是?无法控制地代?入了自己?,喉结滚动,浑身都被這炎热的天气渴得干涩。
他也想被李映池這样喊,或者是?更亲密一些的称呼,总之不要那么生疏,更不要害怕自己?。
蒋明浩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李映池见面时那些過分的行为,有些懊恼地踢了一脚田边的石头子。
白允川愣怔了片刻。
少年?依赖着自己?的样子实在让人难以說出拒绝。
但照蒋明浩的传达来看,蒋寻墨的意思是?要他现在必须去蒋府一趟了。
白允川指尖轻触了下少年?眼尾,像是?在擦未干的泪痕,又像是?在勾勒那上扬的弧度。
“我托他买了些你上次說的糕点,我去帮你拿回来,省得有人大半夜馋得睡不着觉。”
李映池有些不满,即使是?關於自己?的事,也沒办法让他娇纵的性子收起,“可是?我想洗一下,我难受。”
“白允川,我难受,你得带我去洗澡。”
其实這逻辑经不起推敲。
若只是?些糕点,让蒋明浩带来便是?了,为何偏偏要让白允川亲自去?
蒋寻墨从来都不是?爱摆谱的官老爷做派。
不過李映池一直把自己?当作?是?大反派,他从来不会觉得会有谁骗自己?,毕竟他已经是?最坏的人了,只有他骗别?人的份才对。
這拙劣的借口?就這样轻易地骗到?了小骗子。
到?底谁才是?骗子。
白允川有些无奈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弯下腰,轻声哄道,“你也听见了,蒋公子正着急找我呢。”
“刚好蒋小公子在這,让他带你去溪边洗一下行嗎?”
李映池摇头,他才不要。
蒋明浩凶凶的,每次遇见他自己?都要被凶,他一点也不喜歡蒋明浩,他還是?喜歡白允川一些,至少白允川听话。
要是?可以的话,白允川自然也不会想将?李映池這個小笨蛋交给?蒋明浩。
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蒋明浩对李映池心思不纯,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像是?粘在了李映池身上似的。
不像個好人。
“沒事的。”白允川安慰着不安的少年?,“有那么多村民在這呢,他不敢欺负你的。”
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的蒋明浩沒有错過他们的对话。
一時間他的脸上神情变化莫测,从暗喜到?震惊皱眉再?到?无奈接受,最终混合成?一种奇怪的表情,暗爽中带着一丝被冤枉的委屈。
“那就拜托蒋小公子了。”白允川黑眸微眯,语气是?不太情愿的冷淡。
“嗯……”
蒋明浩眉头微挑,上下打量了眼躲在白允川身后的人,看上去有些勉强地答道:“行吧,既然你拜托我的话。”
俊朗的少年?耳根都红透了,仍强撑着不肯露出自己?的真实情感,殊不知自己?暴露得有多明显。
也只有面前的笨蛋,什?么都看不出来,還觉得自己?和别?人互不相?容。
只一個劲皱巴着小脸,愁眉苦脸地为自己?的未来发愁,什?么端倪也发现不了。
白允川走得很急,但也不是?很急。
步子迈得飞快的同时,不断回头看的动作?也让人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把脖子给?扭着。
风声掠過,稻谷飘香。
蒋明浩顺拐着走到?李映池身前,“你、你怎么了?”
“刚刚你们說的话我沒听清,你再?說一遍,我听听看。”
第043章吝啬小农夫(二十一)
李映池垂下眼帘,自以为很隐蔽地后退了一步。
唇瓣被抿得泛白,不管蒋明浩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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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李映池也只是低着头。
那模样看着,若不是实在不想碰到脏掉的裤子,他大概都想直接转身就走了。
蒋明浩哪受過這种?冷遇,平日裡别人就算跪下来求他,他都不会多看一眼。這次他难得善心大发,又是传话又是留下来帮忙的,结果還沒人搭理。
带着少年傲气的脸绷得死紧,看上?去下一秒就能扯着别人的领子,粗暴地动起手?来。
但眼睛却是?盯着身前人露出的小下巴尖一個劲地看。
蒋明浩绣满银丝的衣袖抬起,动作强硬地想要?去握李映池的肩头。
“喂,我說?,你别不理我啊。”
沒有得逞,李映池偏开?肩膀,粗糙布料包裹下,消瘦单薄的脊背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华丽的衣袍与這布满泥土味的稻田格格不入,也与少年身上?穿着的粗糙勾线的旧衣相差甚远。
這样充满对比感的二?人站在一处时,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大概是?权贵与平民之间,无法避免的欺凌与压迫。
就好像下一刻,嘲笑和讥讽就会如那伸出来的手?一般,将瘦弱的少年人推入深渊。
蒋家两個兄弟相差甚远。
一個是?从小饱读诗书、温和有礼的君子,一個是?戾气未收、成天练武,不好好学习的公子哥。
要?是?换成蒋寻墨在這,哪怕你直接出言不逊,对方?可能也仅仅是?皱下眉头,不轻不淡地训斥你几句。
但是?蒋明浩。
可能你還不知道?自己是?在哪惹得他不快时,拳头就已经?挥到你脸上?了。
李映池怎么招惹到這位大爷了……
有人不忍地闭上?了眼。
但過了半晌,远处并沒有传来想象中的坠落声或是?惊叫声。
蒋明浩伸出的手?尴尬地落在空中,他咬了咬牙,故作自然地收了回来,心中升起几丝恼怒。
只是?眼神捕捉到少年怯怯看向他又快速低下头的模样,那点火气又瞬间灭了,甚至心中莫名多了几分愧疚。
*的,他明明什么都沒做。
李映池的无声抗拒与害怕過于?明显,這并不是?蒋明浩想要?看见的结果,可他从沒哄過人,更不知道?遇上?這样性子软脾气却倔的人,该如何是?好。
长?得那么漂亮,脸也软得不行。
看上?去跟個小姑娘似的也就算了,脾气也是?一模一样,說?也說?不得,碰更碰不多,蒋小少爷這辈子都沒见過這么难对付的人。
他脑袋裡无措地想着应对办法。
他今天是?来找李映池……聊聊天做朋友的,不是?来吵架的。
想到這,蒋明浩差点想给刚刚故意逗人的自己来一巴掌,沒事非要?招惹人家干嘛。
早知道?就好好說?话了,真是?烦死了。
他将手?垂下,无害地敞开?胸膛。
顺着李映池的意思后退至一步开?外,妥协道?:“那什么……其实我刚刚听见了,你想去溪边是?吧?”
捕捉到关键字眼,李映池终于?抬起眼,含着水光的眸子裡映出蒋明浩锐利的眉眼。
犹豫了几秒,李映池幅度很小的点了下头。
声音也是?轻轻的,“嗯。”
像是?落水被救的幼猫,即使?還是?有些抗拒和害怕,但因为沒有依靠,只能向着面?前唯一能帮助自己的人软软地蹭头撒娇。
蒋明浩垂下的手?掌不自觉合握了下,“那、我带你去。”
毕竟是?田平村的人,蒋明浩幼时也曾在這与伙伴玩耍過,对這一处的地形再熟悉不過,找一條小溪自然不在话下。
他先一步走了出去,剑眉皱得死紧,看上?去对李映池不太耐烦,但脚下的步子却放缓了。
李映池看着蒋明浩越走越远的身影,想說?些什么,犹豫了片刻,又重新闭上?了嘴。
走了几步,蒋明浩终于?察觉到李映池并沒有跟上?来。
他看着远处娇小的身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又走回原地,“怎么了?不是?說?要?去溪边嗎?不想去了?”
李映池摇了摇头,“不想走路。”
“为什么不想走路,难道?還要?我……”
蒋明浩的话被打断,李映池扯着裤子有些委屈地开?口?:“我的裤子被毛毛虫爬過了,好恶心,我不想碰到。”
說?着,那种?被软体动物爬上?的瘆人触感又再一次浮现了出来。
李映池吸了吸鼻子,眼中水光闪烁,“所、所以我不太想走,会碰到。”
“哈?”蒋明浩像听到什么荒唐的笑话一样,嘴角上?扬,有些忍不住笑,“你怕毛毛虫?”
“那么小一條虫你也怕?”
“不、不是?,那個虫很大,很绿……”李映池鼻尖泛起酸意,软软的嗓音带着点哭腔,小声解释着。
蒋明浩他顺着李映池的话,视线落在那條宽松的裤子上?,沒注意到李映池异常。
脾气不太好的蒋小公子低头仔细看了两眼,确定那毛毛虫并沒有在李映池的裤子上?留下什么痕迹,轻啧了一声。
“那毛毛虫又不会隔着裤子碰到你,别担心了。”
随后,蒋明浩轻笑了一声,像平时和朋友相处那样调侃了一句,“你胆子真小。”
本以为李映池会呛他一两声,可過了半天,他也沒有得到李映池的回应,甚至出现了更糟糕的事情。
在察觉到微弱的抽泣声后,蒋明浩扬起的唇角一僵,当即便发现了眼前少年的肩头正微微颤抖着。
李映池在哭。
得出這個结论时,蒋明浩感觉胸腔处的心脏都骤然停跳了一瞬。
他慌忙去捧李映池的脸,“我沒說?你,不走路就不走路,沒关系!”
蒋明浩之前就见過李映池哭,也是?這样被自己惹哭。
他哭的时候不喜歡给别人看见,垂着脸闭着嘴一個劲地滴小珍珠,怎么哄也哄不住。
雪团似的人好像不会生气,也不会骂人,只是?委屈巴巴地站在那儿,一個劲的流泪。
男人的手?劲轻柔但不容拒绝,李映池湿漉漉的小脸被两只肤色略深的大手?捧起,蓦地暴露在空气中。
眼睫粘连,被泪水湿成一缕一缕,不自觉颤动时,水光折射闪烁,将刺眼日光映在其上?。眼删婷
很刺眼,也很难挪开?视线。
随着脸颊弧度滑落而下的泪珠应是?滚烫的,能令人立刻惊醒的。
用手?掌稳稳接住泪珠后,蒋明浩反而愣在了原地,用拇指缓慢抚過少年细嫩肌肤上?的泪痕。
他沒头沒尾地舔了舔唇,突然很想知道?,泪水真的是?咸的嗎?
在泪珠再一次滚下后,蒋明浩终于?回過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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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开?仍捧着脸的手?,轻轻擦過少年眼尾处的泪珠,用少有的服软口?吻哄道?:“怕毛毛虫一点也不胆小。”
“你会觉得我胆小嗎?”
李映池泪意依然沒有止住,抬眼看向人时,让人心软得几乎能化?掉,他咬着下唇,犹豫片刻后摇了摇头。
他偷偷看了眼蒋明浩高挑健壮的身材,以及单薄衣袖遮掩不住的肌肉。
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胆小鬼。
自己才是?吧。
他侧移目光有些闪躲,蒋明浩弯下腰,视线与他平行,语气诚恳。
“我之前也被毛毛虫吓到過,但是?我太爱面?子了沒好意思跟你說?。”
“我們都不是?胆小鬼,只是?毛毛虫太恶心了。”
蒋明浩将人哄了個半好。
之所以是?半好,
是?因为李映池此时看上?去已经?沒了什么脾气,乖乖地答应了被他抱着去溪边的請求,正软软地窝在他怀裡。
但一只手?仍捂着嘴,生怕泣音从嘴边泄露,眼尾处更是?不断地滑下泪珠。
李映池的泪意完全?止不住,說?话都是?一幅抽抽搭搭的可怜模样。
蒋明浩怎么說?好话都沒用。
最后還是?李映池听得实在难为情了,才挣扎着推开?蒋明浩的脸,嗫喏道?:“我沒事了,你、你直接带我去溪边吧……”
蒋明浩沒作声,用手?指接住一滴落下的泪珠,看向李映池,眼裡是?不作掩饰的怀疑。
李映池咬了咬唇,强忍羞耻,“我待会就不哭了,真的,我只是?眼泪比较多。”
蒋明浩沉默了一会,有些同意李映池的话。
只是?到底沒敢真說?出口?,只能偷偷在心裡暗道?一句:
李映池估计真是?水做的
那一处溪流位于?与村裡田地相接的山谷脚下。
多年的水流冲刷下,這一处面?积越发扩大,比起溪流,或许称之为河流更加合适。
水浅处清澈透明,波光粼粼,泥沙与鱼苗一览无余,高度将将能漫過脚踝;水深处深绿幽暗,掷石不显,偶尔会形成漩涡似的水波,究竟有多深无人敢探。
田平村的村民们在夏季做完农活偶尔会来這一处冲個凉,便捷又凉爽。
不過這一处离村庄有些远,很少会看见有妇女来這一处洗衣裳,一般都是?自家打了井,取井水洗衣做饭。
现在恰好是?下午日头最盛的时候,水温适宜,不会太凉。
距离村民们收工也還有不少時間,河边空无一人,
唯有刚刚来到的两人。
蒋明浩将李映池稳稳放在河边,自己蹲下身探了探河水凉度。
片刻,他回头望着早已取下竹帽,一张湿漉漂亮小脸一览无余的少年。
“是?想要?洗澡嗎?”
第044章吝啬小农夫(二十二)
河边水流湍急,积石冲刷声音嘈杂,李映池一时沒听清问话。
手指拭去?残存泪水,沒被遮挡住的眼眸轻眨,他模样乖巧地回问:“你刚刚說了什么?我沒听清,可以再說一次嗎?”
蒋明浩故作自然地站起身,朝着?李映池伸出手。
“……你要不要洗個澡?”
他之?前听白允川和李映池对话的时候,就?隐约听见了洗澡二字。
当时他沒有多想,一心想着?跟李映池多說几句话,可现在再将這两字联想到李映池身上。
蒋明浩闭了闭眼,耳根泛起熟悉的红色。
他不敢细想。
对于乡村裡的男人们来說,大夏天的在河裡游個泳,或是冲個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在這個靠动手吃饭的时代,大多人都追求黝黑的肤色与强壮的身材,因为這是男人干活有劲的象征,骄傲的本钱。
就?连蒋明浩也不例外。
在河裡露天洗澡何?尝不是一种男人之?间隐形的攀比和炫耀。
凉爽的河水会快速地流過众人,因为长時間日照而变为小麦深色的肌肤上,是劳累過后鼓胀有力的肌肉线條,水流勾勒而過,让這一处偏僻的小山村,充斥着?一股原始的雄性荷尔蒙。
但一放到眼前的少年身上,就?好像不太合适了起来。
偏远小乡村裡的男人哪见過他這样的人,估计会嘴上骂着?多么讨厌這样的赖皮鬼,說和他在一起洗澡真晦气。
被问起脸怎么這么红也只說是天太热。
其?实连說话都变得结巴了,心裡更是恨不得再多看?上几眼。
干完活收工回家?之?后都忘不了,榆木脑袋琢磨着?明天用什么借口再去?见他一面,最后第二天早上一伙人会借着?稀烂的借口聚在少年门前,门槛都要被塌烂。
不能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洗澡,蒋明浩想,可现在這裡只有他和李映池两個人。
“洗澡?”李映池摇头,沒有去?碰蒋明浩伸来的手,“不要,我不想洗冷水。”
“那?回家??”
走到河边却說不想洗冷水澡,但凡换一個人在這,蒋明浩都要觉得自己被戏耍了。
如?果是李映池的话,行吧,哭得那?么惨,让他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蒋明浩后退一步,和李映池并肩在河边站着?。
李映池正低头瞧着?流水,闻言有些不解地抬起眼,为什么回家??
蒋明浩侧头看?向他,补充道:“我去?给你烧热水。”
這样的话从蒋明浩嘴裡說出来实在有些奇怪,李映池愣了愣后才?反应過来他的意思?。
淡粉色的唇瓣抿了抿,小小声拒绝道:“我洗個脚就?可以了……不用那?么麻烦的。”
“好。”蒋明浩答应得干脆。
李映池站着?的地方本来就?离水边不远,席地而坐腿也能碰到河流,他扯着?裤子刚想坐下,却被男人猛得抱起。
“啊!”他被吓了一跳,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惊慌,“蒋明浩你做什么呀!”
蒋明浩嘴角扬起,对着?怀裡的人露出一個爽朗的笑。
“這裡太晒了,我带你去?树荫底下洗。”
几秒后,李映池闷闷地“哦”了一声。
“洗個脚又不用多久……”
往日总是冷硬着?一张脸,看?起来凶巴巴的人突然笑起来,实在是极为有冲击感的。
李映池突然意识到,蒋明浩也是一個模样极为出挑的青年。
之?前每次见到蒋明浩,他都是一幅要吃人的模样,自己根本就?不敢看?他,更别?提去?想他长得是什么模样,好与不好了。
他被人抱在怀裡,脑袋晕乎乎地想,村长家?的基因是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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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寻墨和蒋明浩两兄弟的模样莫說是放在田平村了,大概放到现代,都是极为帅气的那?种。
他也想长成這個样子,帅帅的,高高的。
蒋明浩带着?人走到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树荫下,挑了河边一处看?上去?比较干净的石头,就?用抱着?人的姿势蹲下擦了擦石头,确保真的干净了之?后才?将人放下。
李映池也沒矫情,他坐下后便扯起裤子,露出一截白皙秀气的小腿。
先是用脚尖探了探河水,等适应了温度后,才?将整截小腿放进了河水中。妍善霆
河边的水不深,浅浅一层流水,需要他半伸直小腿,才?能将所有皮肤浸泡至水中。
在李映池撩起裤子时,蒋明浩忽的沒了动静。
他沉默地站在李映池身后,身姿挺立紧绷,說是在军营裡训练都沒人会怀疑,只是眼神却无法做到目不斜视。
不知何?时变得有些黑沉深邃的眼眸,正专注地看?向水中,薄唇也抿得死紧,像是敌军来犯前严阵以待的士兵。
只是水中哪会有什么敌军呢。
人总是会亲近水的,特别?是在夏日。
被柔软凉爽的水流包围,李映池整個人都显得有些兴奋。
但其?实李映池不是一個很喜歡情绪外露的人,开心和难過都喜歡先憋着?,实在憋不住了,才?偷偷瘪着?嘴或是弯着?唇,小声地說出来。
系统只能通過他微微睁大的眼眸与不断戏水的双足来进行判断。
不過這個世界裡,李映池身上有着?泪失禁的缺陷,伤心的情绪总是藏不住的,系统觉得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的小宿主毕竟還小,不需要那?么坚强。
只是過了会,李映池秀气的眉突然皱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這样泡着?水,却不去?揉搓,如?何?能把被毛毛虫碰過的腿洗干净。
可是他不想碰。
沉思?了一会后,李映池有些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在今日看?起来沒那?么凶的蒋明浩。
“蒋明浩,你能不能……嗯,帮我擦一下腿?”他咬了咬唇,眼睫抬起又立刻落下,生怕自己這失礼的要求惹怒了男人。
蒋明浩面色冷淡,眉头皱得死紧,就?在李映池准备道歉时。
“我還未考取功名,不能娶你。”
“什、什么?”
那?句话說得又快又急,就?像在抢着?回答問題似的,李映池還沒听清,他便說完了。
不知道蒋明浩到底有沒有生气,但李映池真的很怕毛毛虫,想要洗干净的迫切心理让他鼓起勇气,再一次开口问道:“那?個,真的不可以帮一下我嗎?”
“一下下就?好,隔着?裤子擦一下就?行了,不会碰到的。”
他還担心蒋明浩会不会对触碰男生的腿感到反感,特地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既能让自己的腿上的痕迹被擦掉,還能让蒋明浩不用碰到自己。
李映池半天沒得到回应,再抬头去?看?蒋明浩时,却发现他整张脸都红了個透。
在李映池第二次提出請求时,蒋明浩才?终于反应過来他刚刚說了点什么东西。
一股极强的羞耻感瞬间侵袭了他的全身。
他刚刚都說了些什么啊!
但发现李映池并沒有听清后,蒋明浩又觉得心头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遗憾感。
他握了握拳,“可以,不就?是帮你洗個脚嗎?”
“啊?”
洗脚听起来有些過于亲密,也与李映池想要的方式完全不同,他脸上泛起些薄粉,摇了摇头,“不是的,只是擦一下腿,脚沒有被碰到。”
蒋明浩撸起袖子蹲下,沒有跟李映池争论洗脚和擦腿之?间的区别?。
說实话,刚刚說出那?些话实在不能怪他。
蒋明浩握住李映池的脚踝,垂眸看?了一眼。
太细,两根手指就?握住了。
随后红着?耳根用手舀起一捧水,轻轻淋在李映池的小腿处。
蒋家?是不允许他们去?看?一些杂书的,可少年时期叛逆,不让做什么偏偏就?要做。
蒋明浩便是一個典型的例子,什么杂书都给他看?了個遍,不過也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了,照理来說他已经快忘光了。
可在刚刚看?见李映池撩起裤子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一本书中的细节。
当代民?风古朴,少女腼腆羞涩少出家?门,浑身上下处处皆是私密,就?连脚都不能轻易展露。
若是不小心被外男看?去?了脚,便要嫁给那?個人。
当时蒋明浩是怎么想的呢?
他觉得荒谬极了,当时就?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轻嗤一声有病。
只是视线落到李映池身上时,蒋明浩又觉得那?书說得不无道理。
他不仅看?了脚,腿也看?了,還摸了,李映池就?该跟他在一起。
但是、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沒有功名,哪裡有脸說大话能保障二人未来的生活。
他不能那?么轻率地說出口,让李映池跟自己過苦日子。
等明年春,他一定!
李映池一直担心腿上沾到脏东西,其?实什么也沒有。
蒋明浩仔仔细细地将他的小腿和脚尖都洗了個干净,洗完后,他心不在焉地叮嘱道:“快洗干净了,待会晾干脚再穿鞋。”
河边沁凉又恰好是风口,虽然在夏日這算是個最佳的凉爽去?处,但待久了总是不太好的。
李映池拎着?裤腿,闻言,白净的脸蛋微微鼓起,看?上去?不太想离开這。
“怎么了?”蒋明浩看?他,“不想走?”
“嗯……”
李映池怯怯抬眼,点了点头,“裤子也脏了,毛毛虫爬了裤子。”
蒋明浩呼吸一窒,他這是什么意思??
他强忍住开始不断幻想的大脑,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李映池垂着?头看?向手中的裤子,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头,自顾自地思?考着?怎样能将裤子洗干净。
“呃,洗一下裤子吧。”
李映池在对同性這方面,一直是沒什么防备的态度。
大概他一直觉得全天下的同性都是這样相处的,坦然相见更是家?常便饭,就?像他在網上曾看?過的北方澡堂一样。
完全不知道自己对别?人的吸引力,也察觉不到身边人的异常。
只在感觉到蒋明浩对自己其?实也沒有那?么凶后,便傻乎乎地自觉二人之?间的距离感也沒那?么强了。
于是就?想着?,那?他就?在河边洗一下裤子好像也沒什么吧。
毕竟是他自己先說裤子脏了的,除了洗還能怎么办,再說了,男人和男人之?间扭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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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捏算什么样子。
李映池一向是以男子汉這样的称呼来标榜自己的,脑袋裡過了一遍沒什么逻辑的道理后,当即便摸上了自己的腰带。
這下子可不好了。
“别?、别?解下来。”蒋明浩慌忙阻拦。
“我今天就?只穿了一件衣服,我可沒有多余的衣服给你用来挡啊。”
强忍了忍脸上快要呼之?而出的热气,蒋明浩用尽最后一丝理智道:“那?毛毛虫沒爬很多地方吧,我帮你把它爬過的那?一块洗一下就?好了。”
其?实被毛毛虫爬過的裤子能有多脏,最多就?是一條线似的泥土痕迹,沾在裤子上,随便那?么一擦一洗就?能洗干净。
但拗不過李映池害怕得止不住眼泪。
蒋明浩今日也是出乎意料的好脾气,由着?少年对自己娇气。
暴躁的蒋小公子就?這样在空无一人的河边,蹲在少年身前,弯下腰,挽起华丽衣袍的袖子,用那?一双从不干家?务的手,给少年搓了半天裤腿。
连衣服后摆沾了水也浑然不觉。
若是說蒋明浩不擅长洗衣服,可他的动作又实在认真娴熟,若是說蒋明浩擅长洗衣服,可他洗了半天也沒将那?一小块洗干净。
好在蒋明浩抢在李映池再一次想要抱怨前,拧了拧含着?水的裤腿布料,“好了,现在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
他站起身,低头打量了李映池一番。
见少年迎着?日光抬头看?向他,被太阳光闪得眯了眯眼后,他不动神色地挪了一小步,挡住阳光。
河边的凉爽不足以消退這個时节的热意。
李映池又刚哭過一场,眼泪流了半天才?止住。
說不上多整洁,甚至有些脏兮兮的。
很糟糕的形象。
但等他用那?双莹澈的眼眸看?向你时,你却会无法抑制地为其?动容。
那?眼中除了身后的山水便只有你一人的身影,你仿佛能从水意浸染過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眼中闪烁着?的意动。
蒋明浩毫不客气地尽收眼底,指尖轻捻着?,像是在搓去?挥之?不去?的水汽。
洗干净了,他也就?差不多该回去?了。
李映池将脚踏在干燥的石头上,准备晾干后再穿上鞋。
這儿?确实是個不错的地方。
他望着?随处可见的绿影出神,阳光撒過,层层叠叠的树叶随着?风洋洋洒洒,薄薄一层的嫩叶子微绿,交叠的叶子又形成暗处,空缺处落下几缕金丝,在阳光中恍恍惚惚地漾着?。
那?光线滑過二人所在处,连带着?二人身上也似绣了金线般,李映池忍不住弯了弯眼。
蝉声与水流声交织,簌簌树叶声伴奏,嘈杂却又有种难以言喻的宁静感。
一双手伸到李映池面前,蒋明浩开口,嗓子却哑了似的說不出话,好半晌,他提起李映池的鞋,问:
“要我抱你回家?嗎?”
李映池愣了愣,忙拦住他拿鞋动作,“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可以了,裤子已经干净了。”
蒋明浩凝眉,看?着?他還未干的裤子,问道,“這样走路会舒服嗎?”
“嗯……走几步就?干了。”
蒋明浩冷着?一张脸扭头就?走,憋着?一股气步子迈得飞快,眼看?着?几步就?要沒影。
李映池低头穿着?鞋完全沒察觉到,再一抬头,蒋明浩正在他身后不远叼着?根狗尾巴草看?着?他。
李映池眉眼弯弯,显然心情不错,唇边翘起不太明显的弧度,“我們走吧?”
蒋明浩不說话,将嘴裡叼的狗尾巴草随意丢在一旁,伸手示意李映池牵住自己。
李映池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地牵住了他的袖口。
但下一刻便被男人强势地反握在手中,动作不算用力,但也不容拒绝。
蒋明浩不动声色的揉捏着?小手,有些满足。
我們?這两個字听起来還不错。
“行,我們回家?。”
话是說得好听了,他面上却還是谁欠了他八百两银子的臭脸模样。
大概也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反常,蒋明浩内心嘴硬道,他只是瞧李映池這幅傻乎乎的可怜样,待会路上被人欺负了估计都不知道要怎么跑,才?勉强……
“我還不能回家?。”
李映池突然停了下来,话刚說出口,就?被猛往前走的蒋明浩拉得往前一踉跄。
蒋明浩不懂這话是什么意思?,只顺从地在原处站定,将歪倒的人扶正。
“为什么不能回家??”
“就?,我的农活還沒干完呢,我得去?干活。”李映池弱弱地用手撑开与蒋明浩之?间的距离,解释道,“我不能跟你走。”
“你要是想回家?了,就?先走吧。”
……
蒋明浩咬紧牙关,才?沒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当着?李映池的面說出来。
他有些烦躁地拉起李映池的手,问:“就?你這小身板,能干什么农活?”
李映池懵懵地抬头看?過去?。
二人的视线一时齐聚在那?节藕臂上。
蒋明浩不是第一次觉得李映池比自己更像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了,但也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二人之?间的差距。
李映池手臂微动,试图将自己的手扯出来,不太服气地說道:“我能干的活可多了,你别?瞧不起人。”
“我今早割了半亩稻子呢。”洋洋得意的小模样,也不知道是在对谁炫耀。
炫耀其?实只割了一小点点的稻子。
“……”蒋明浩眯了眯眼,语气平淡得琢磨不出他的情绪,“白允川那?玩意……白允川他還真让你干活啊?”
李映池终于夺回了自己手腕的自主权,他低头整理了下袖口,确定沒什么异样后,才?抬头回答蒋明浩的問題,“家?裡的活快干不完了,我作为哥哥的,当然要帮一下弟弟啊。”
他矢口不提一开始是白允川非要自己来的。
說完,他又觉得蒋明浩這番话是在质疑自己干活不认真,說自己不可靠,小嘴一瘪,有些不满地问道:“那?你一开始来田裡的时候,看?见的是什么?”
刚到田裡的时候……蒋明浩眨了眨眼,“忘记了,沒注意看?。”
才?怪,眼睛都快粘李映池身上去?了,但他哪敢說自己当时看?李映池的脸看?呆了,根本沒注意到李映池有沒有干活。
只知道那?时候的李映池真是漂亮死了。
让這样的人来田裡干活,娘的。
白允川真不是個玩意。
他暗骂,心头有些不服气,又有些酸涩感。
自己恨不得抱着?走的宝贝,被白允川這样磋磨,什么破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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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得想办法让李映池赶紧嫁来李家?吧。
今晚回去?他就?把他哥的笔记再背一遍,這功名他是考定了。
第045章吝啬小农夫(二十三)
最后李映池還是和蒋明浩一起回了田裡。
借着李映池裤腿湿了一截走路会不舒服的理由,蒋明浩硬是把他从河边抱到了田埂下,才放他下来。
如果不是李映池觉得這样丢脸,不断小小声祈求着說要下来自己走,急得眼睛都快红了,蒋明浩多半敢当着所?有村民的面给他抱上去。
“为什么不让我抱着你上去?”蒋明浩挑眉,有些?不爽。
李映池低着头蜷了下指尖,沒敢直接当着男人的面說觉得丢脸。
憋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出几個字:“怕你累着。”
闻言,蒋明浩面上的不愉瞬间?消失,转头轻咳了下,才回?头淡淡“嗯”了声。
李映池刚将?竹帽重新戴回?头上,還沒来得及将?帽绳系好,蒋明浩便先一步弯腰捏住了那两?根飘在空中的绳。
帽檐遮住了一部分视线,从李映池的视角,只能看见?他线條紧致的下颌线与微微抿起的浅色唇瓣。
身前肤色微深的手?上,青色的血管略略突出,骨节分明,有些?粗糙,细细观察下還能看见?些?薄茧。
是一双看上去就不会伺候人的手?。
但现在却耐心地勾着两?根廉价的帽绳,琢磨着怎样打出個好看的结。
李映池有些?走神?。
自己要来田裡干活,途中耽误了那么多時間?,蒋明浩也不嫌自己烦,临走前還要帮自己戴帽子。
蒋明浩真是個好人。
他想?着,又抬头想?去看蒋明浩,但绳還沒系好,向上抬的小脑袋又被按了回?去。
“好了。”
随着话音落下,打着蝴蝶样式的绳结便晃晃悠悠地缀在了少年小巧的喉结处。
李映池眨了眨眼,脸上弯出個小梨涡,很诚恳地夸道:“你打的结真好看。”
“随便一系而?已。”有人暗爽。
“那沒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干活了。”
李映池点点头,调整了一下竹帽的角度后,便径直绕开?了蒋明浩,走到他今早割的小稻堆旁,开?始琢磨起了该先从哪开?始割。
他握着镰刀对着稻谷比比划划,半天沒下手?。是竖着割過去,還是横着割過去好?哪种会更快?
蒋明浩被李映池這一句送客似地话语,弄得在原地愣了半天。
不是,怎么這人還拔腿无情了起来?
反应過来后,蒋明浩直接大步走到李映池身边,从他手?中夺走镰刀。
“?”李映池的手?落在空中,见?是蒋明浩,還无辜地问了句,“你還沒走呀?”
蒋明浩冷笑一声,握住李映池的肩头将?他往田埂上拉過去,有些?憋屈地答道:“你就這么想?我走?”
如果是之前的话,李映池确实是很想?离他远一些?的,但他今日发?现蒋明浩也并沒有那么坏,于是他摇摇头,“還好吧。”?
什么叫還好吧。
蒋明浩盯着眼前的人无言,李映池還真想?他走啊。
他强硬地将?人拉到田埂边坐下,“就你這小身板,還真打算干活?”
這样的话說一遍李映池忍着也就算了,他不在乎,何?况蒋明浩刚刚才帮過他。
可這已经是蒋明浩說的第二遍了。
他漂亮的小脸一皱,当即就有些?不乐意了,“我都說過了我能干很多。”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稻堆,“那就是我今天割的,只是割了一上午就割了那么多,白允川都夸我厉害。”
“我都不知道白允川怎么舍得喊你来干活。”
“什么……?”
蒋明浩把试图站起来的李映池按回?去,“行了,你就在這待着。”
沒等李映池再反驳,蒋明浩右手?拿着镰刀适应了下,语调淡淡,“我来割。”
天上掉馅饼的事李映池怎么会拒绝。
虽然在一开?始时,李映池還有些?怀疑蒋明浩会不会干农活,但沒多久就被他干净利落的动作俘获了。
干得真不错啊。
李映池坐在田埂上,双手?撑着下巴,时不时对蒋明浩的劳动效率肯定点头,白色的小蝴蝶也随着动作微晃着。
真看不出来蒋明浩這种脾气不好的小少爷還会割稻子。
旁观着的系统突然冒了出来,冰冷的电子音询问道:“宿主這次的支线任务還未完成,为什么要帮白允川干活?”
“嗯……沒有呀,只是让蒋明浩帮我割完我剩下的那半亩,沒有帮白允川干活。”
呼吸灯闪了闪,系统暗叹,原本這两?亩地都该是白允川自己去割才对。
害怕系统误会自己做任务不积极,李映池忙解释道:“支线任务不是說,让我在男主干活时给?他捣乱,然后让他无法按时收工嗎?”
“现在白允川被支走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肯定沒办法按时收工的。”
他信誓旦旦。
系统沉默片刻,竟也沒有反驳。
李映池這番话說得确实有道理,再加上之前他被毛毛虫吓到的事情,在一定的程度上也算是给?白允川捣乱了。
虽然系统觉得白允川并沒有被打扰到多少,甚至是有些?乐在其中的。
果然,在太阳西?沉,众人收拾着工具准备归家之际,一声清晰的任务完成提示音冒了出来。
【支线任务:在白允川干活时捣乱(已完成1/1次)】
干完半亩农活的蒋小少爷气息微沉,缓步走到李映池身前,朝着他伸出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李映池借力站起。
傍晚的气温已经降了下去,不似下午的炎热难耐,偶尔還会有两?阵微风拂過,但蒋明浩的额头上仍冒着些?薄汗。
柔软的布料骤然遮住了他的视线,有人软声道:“辛苦你啦。”
是李映池用手?帕擦去了蒋明浩额上的汗珠。
一股好闻的香气浅淡萦绕在手?帕上,随着动作瞬间?灌入鼻腔。
這味道有些?熟悉。
之前蒋明浩就曾在李映池身上闻到過,只是他当时以?为是李映池在身上扑了香粉,沒有多想?。
可谁会在干农活的时候扑香粉。
蒋明浩脸色蓦地爆红了起来,這味道根本不是什么香粉,這是李映池身上的香味。
那瞬间?,蒋明浩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放了,只有握着李映池的手?越发?地紧了起来。
那块手?帕被蒋明浩偷偷装进了口袋裡。
他摸了摸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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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丝毫看不出刚刚做了很怪的事,仗着李映池戴着竹帽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嘴角疯狂上扬:“咳,举手?之劳。”
二人在田间?耽搁了些?時間?,走到大路上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路過的村民目不斜视,一眼都不敢往二人身上放。
如果說原来是怕李映池赖上自己,占自家的便宜,那现在就是害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惹上蒋明浩,毕竟這少爷可是出了名的暴躁。
蒋明浩原是准备将?李映池送到家就离开?的。
他知晓一些?,一些?嫁娶相关的规矩,天色已深,他要学会为李映池的声誉着想?。
可等他跟着李映池走进屋子裡,看着屋子裡简陋破旧的陈设,蒋明浩眉头一紧,“你晚上吃什么?”
李映池将?帽子随手?挂在墙壁上,随口搪塞了句:“我晚上啊,吃饭吧。”
李映池倒不是在敷衍人,只是家裡大大小小的活在白允川来了之后,全都被包办了。
别說炒什么花样的菜了,在這個世界,他连该如何?生火煮饭都不太明白。
先是有养父李伯惯着他,再之后便是来历不明的弟弟白允川,中途還有他表哥徐子昂时不时前来接济。
一個农夫活生生地被养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偏偏沒人对此有意见?。
蒋明浩不知道其中内幕,還以?为李映池最起码也会上一两?道菜。
可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你会做饭嗎?”
“会吧。”李映池自己也不太确定。
蒋明浩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站在屋子裡向外看去,天色昏昏沉沉,是即将?入夜的迹象。
但白允川迟迟未归。
不過是去他家找他哥拿個东西?罢了,怎么会過去了這么久還沒回?来。
他双手?抱胸,看着李映池动作不太娴熟地蹲下身,开?始在灶台处试图点火。
先不谈那么粗的一根木材能否做引火棍,该提前准备的米還沒洗菜也沒择。
蒋明浩轻叹一口气,這么简单的事,他五六岁时都会干了,李映池這样子一看就是不会做饭的。
“让我来吧。”
打火石和木材被蒋明浩拿走,李映池只好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乖乖地等饭吃。
今日蒋明浩的行为真是令李映池对他大为改观。
他看了眼餐桌上卖相不错的饭菜,再看向正捞起袖子在灶台处忙活的蒋明浩,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蒋明浩,你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呀?”
虽然饭菜不是自己做的,但饭菜是自己家的呀,這样也算招待客人了吧?
系统看了眼時間?,冷不丁地提醒道:“時間?不早了,你确定要让蒋明浩留在家裡嗎?”
李映池抿了抿唇,不太懂其间?的利害关系,“只是吃個饭,沒关系的吧?”
要只是吃個饭還好說,但在吃饭之前加上個前缀,变成了和李映池一起吃饭,那之后的发?展系统便很难判定了。
好在不需要系统继续阻止,蒋明浩先一步红着耳后拒绝了,“我就不留下来吃饭了,我家有门禁。”
门禁?
這還是李映池第一次听到這個词,有些?新奇,以?至于他都還沒注意到自己被拒绝了,就先愣愣地点了点小脑袋。
等他反应過来,刚說了句“好吧”,又被蒋明浩突然地开?口打断了。
“那什么,我有些?话想?同你說。”
蒋明浩背对着他,看不见?神?情,令李映池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不過好在蒋明浩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我明年春就会去参加考试,我会考取功名,变得像我哥一样……不,我会比我哥更厉害的。”
“你以?后有什么想?要的,找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帮忙。”
他转身,俊朗的面容有些?难以?掩饰地羞窘,但眼眸裡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含着些?祈求,也藏着些?少年人的浓烈。
“多找找我吧,李映池,我不比我哥差的。”
那是一些?李映池无法理解的感情。
李映池只知道這些?话是善意的,却窥不明其中蕴含的隐晦情意。
他精致的小脸上抿出了点梨涡,懵懵懂懂地答应了這看上去很小孩气的請求,“好呀,祝你明年春考试顺利。”
好似才反应過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蒋明浩跟被烫了屁股一样慌张地站直身,与李映池道别。
但也沒能好好道别,头一次這样袒露自己内心,蒋明浩就差把“我在紧张”写在脸上了。
多的一句话也不敢說。
吞吞吐吐半天,只說了個让李映池好好吃饭,等他去把白允川叫回?来,便匆匆推门走了。
虚虚萤火缠绕树梢,少年人在夜幕中离去的背影潇洒又慌张。
知道李映池還站在门边目送自己,蒋明浩生生忍住了回?头的欲望,只好握紧口袋中的手?帕,心中暗暗期待着下次见?面。
第046章吝啬小农夫(二十四)
书房内,蒋寻墨正端坐在书桌后。
肤色冷白的手指轻敲着桌面,骨节碰撞,发出细碎轻响。
许是這次回来得实在匆忙,白允川到的时候,他身上穿着的仍是归来时的那身衣服,衣摆处沾上了灰尘也沒注意到。
垂着眼帘,面色有些凝重。
直到房门被推开?,听见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后,他才抬起头?,黑沉如墨的眼看向来人,“你来了。”
白允川停在书桌前,他身材挺拔,就算是手臂上還黏着田间?泥土,穿着走线粗糙的布衣,光是站在那一处,浑身气势也不似寻常百姓。
那是由?金钱权势和杀戮堆积而成的戾气。
蒋寻墨轻叹,他早该察觉的。
“嗯,急急忙忙叫我過?来,什么事?”
白允川视线落在蒋寻墨身前,他的玉佩正在那。
原本随意用一根绳系起的玉佩,现在被人细心地?用丝绸包裹住,妥善放置在了一個镶嵌着珍珠,看起来十分精致的匣子裡。
白允川:……至于這么隆重嗎。
他随意将玉佩拿起,“查出玉佩线索了?”
蒋寻墨沒阻止他的动作,点点头?,“玉佩的信息我已?经查出了個大概,不算详细,但也足够了。”
白允川扯了张椅子坐下,姿态闲适,看上去对自己的身份并沒有太大的好奇。
见蒋寻墨突然停顿,沉默半晌,他這才抬眼,示意蒋寻墨接着說下去。
那玉佩上的花纹十分独特,可以說是世间?独一份的设计,故当蒋寻墨查找资料时,他几乎沒废什么力气就找到了相关记载。
但所记载的东西也并不多,因为那玉佩是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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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小小一個县衙,怎会有關於皇室的详细记载。
只?是那玉佩所代表的人物最近太過?出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前段時間?当朝太子南巡时遇刺,被逼到悬崖绝境,同行南齐王以一当十护驾,但贼人阴险,所用的兵器全?都浸了毒,最后太子成功脱险,而南齐王断后被刺下悬崖。
回到大本营之后太子下了死命令,让众人不折手段去寻南齐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是人们都說南齐王身中?剧毒后坠崖,多半是难逃一死。
時間?過?去了数月,民间?仍是议论纷纷,多是讨论太子重情重义,以及天妒英才,竟然早早就将這少年征战的异姓王给带走了。
蒋寻墨对此?也有所耳闻,但当时并未在意,可如今——他抬眼看了下白允川,将得出的结论說出。
“玉佩的主人就是南齐王。”
白允川神情不变,“你的意思,我就是那個南齐王?”
“八九不离十,大概是毒药和坠崖的影响,让你失去了记忆。”
“哦。”白允川将玉佩放在手心裡随意向上抛了两下,站起身,“行,我知道了,多谢你,那我先走了。”
這平淡的态度让蒋寻墨都愣了几秒。
白允川一点都不惊讶?
要是换成别人失忆流落农村,猛然得知自己是一個富贵滔天的王爷,不說多开?心也该激动一下才是,怎么样都不该是這样平淡的样子。
蒋寻墨都做好将白允川送到县城的准备了。
“你不想回去?”蒋寻墨還是沒忍住问?道。
白允川挑眉,“我自然会回去,怎么?”
“那我现在便吩咐下人备马,送王爷回去。”他长袍一撩,就起身要唤人来。
白允川拦他,“不必,我现在還不着急回去。”
迎着蒋寻墨略有不耐的眼神,白允川笑了声,“我家的农活還沒干完呢,怎么能?走,就不劳蒋公子费心了。”
二人相对而立,原本和谐的气氛,因为這一句话,骤然变得尖锐了起来。
蒋寻墨怎么可能?会管白允川回不回去当王爷。
他爱当不当,当什么都与自己无关,但现在问?题出在另一個方面。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李映池身边,以朋友或者什么其他的身份,借着小池不懂事,就赖着他。”
蒋寻墨眉梢处染上寒意,“但现在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身份,就该自觉的离他远一点。”
“堂堂南齐王,不会赖着一個村夫吧。”
如果二人只?是普通朋友,蒋寻墨或许還不会想太多,可白允川现在竟然借着李映池弟弟的身份,和李映池住在了一起,在身份找到之后還不想离开?,明显是居心不良。
在等白允川来的時間?裡,蒋寻墨一個人设想了许多种会发生的情况。
现在這样的情况,算是最差的一种。
但蒋寻墨此?时除了劝說,便无法再多做其他干涉。
毕竟他只?是李映池的朋友,沒有任何的立场去驱逐谁,又或者让李映池远离谁。
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莫名的无力感。
這一番警告白允川非但沒听进?去,還走起了神。
想到李映池现在還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的骗局,甚至都已?经找到了身份,白允川以为自己现在该是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却?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片刻后,白允川将玉佩装回口袋,“蒋公子說這些是什么意思?非免有些太不礼貌了吧。”
說的话像是被冒犯了似的,但白允川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微挑,“我只?是想帮小池分担一些农活罢了。”
“毕竟,小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蒋公子别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二人你来我往的争了半天,差点逼得蒋寻墨沒忍住說了难听的话。
最后還是蒋明浩匆匆忙忙跑回来,說李映池孤零零的待在家裡,這才结束了二人的争吵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远处的灯光将夜幕边缘晕成深紫。
這简陋的屋内点着一根烛火,昏黄单薄的光线透過?纸糊的窗映在瞳孔裡。
白允川原本迈出的脚步突然顿在了原地?。
玉佩在他略浅的口袋中?露出一角,似在提醒着什么,白允川手指摩擦着玉佩片刻,将它重新放进?口袋。
破旧腐朽的木门被推开?,发出刺耳难听的“吱呀”声。
白允川刚走进?门,入眼便是餐桌上几盘冒着热气的菜,桌边還摆放着两幅空碗筷,像是专门在等人一同开?饭。
他一愣,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了门。
视线左右转了转,在屋内寻找着李映池的身影,“哥,我回来了。”
在蒋明浩走后,李映池并沒有選擇先去吃饭。
他在田裡忙活了一天,一歇下来,总觉得浑身上下都黏着汗,难受极了,于是就先去烧水洗了個澡。
顶着一身未散的水汽,李映池从?白允川身后的院子裡冒出,“你回来啦?”
他显然心情不错,半干的湿发挽在耳后,漂亮的小脸泛着粉,亲亲热热地?推上白允川的手臂时,一股香气也随之扑面而来。
“你回来的真是时候,饭菜刚煮好,就差你啦。”
“是在等我?”白允川喉结滚动,哑声问?道。
李映池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将他推至椅子旁,自己也在对面坐下,“除了你還有谁?我可沒第二個弟弟。”
简陋狭小的屋子,热气腾腾的饭菜,等待他归家的少年。
明明是凉爽的夜晚,白允川却?觉得有一股热意充斥了他的胸膛。
他又想起与少年一同在稻田中?劳作的时刻。颜单霆
突然间?眼前也变得恍惚,碗筷碰撞声,少年垂下摇晃的发丝,似乎都被烛火裹上了一层柔光。
白允川忽然升起了一個荒诞的想法——他和李映池就這样一起生活下去也挺好的。
什么玉佩什么王爷,通通抛之脑后,当王爷能?像现在這样,這样幸福嗎?
幸福?
他忽地?一惊,這种陌生感觉……是幸福?
一顿饭吃得白允川神游天外,只?一個劲地?往嘴裡塞饭,差点连筷子都沒放過?。
這幅模样像是被饿惨了,看得李映池都忍不住担心了起来,他抿了抿唇,往白允川碗裡又添了点菜。
白允川抬头?看了他一眼,沒作声,乖乖地?把菜都吃完了。
李映池骗自己,一定是因为他离不开?自己了,害怕自己会离开?,所以才骗自己是他弟弟。
不然怎么会又帮自己干活,又给自己做饭。
世界上怎么会有這么乖的人,就算李映池不骗他,白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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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想,他也会留下来的。
只?是几口饭的時間?,白允川就完全?的原谅了李映池,甚至還自发地?给他找好了借口。
饭后,白允川洗碗时,特意叮嘱李映池下次不要再碰灶台了。
李映池不满,“为什么,你嫌我煮饭不好吃?”
虽然今天的饭菜是蒋明浩煮的,但白允川敢质疑自己,就是挑战他的威严。
只?是還沒等李映池展示一番自己的威严,白允川就先服了软。
“怎么可能?,你煮的我都吃光了。只?是池池的手怎么能?拿来干這些。”白允川语气淡淡,眼裡却?含着柔和笑意,“我来煮菜煮饭就好,你不要动,以后乖乖地?等着吃就好。”
“這怎么行呢?”李映池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
白允川轻笑一声,“你什么都不做都行。池池想要的,我都会去赚钱给你买回来,只?是……”
不要再去蒋家了好不好?
李映池懵懂看向男人,“什么?”
“沒什么。”白允川垂下眼睫,摇了摇头?,“只?是我還不知道你比较喜歡什么。”
“我喜歡的嗎?恩,我喜歡……”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闲聊至半夜,见李映池已?有了些困意,白允川便准备去灭掉床头?的蜡烛。
路至一半,他视线忽然捕捉到李映池手上的一抹红色。
“你的手怎么红了?”
李映池正靠在床边,眼眸裡早已?染上了困倦,闻言眯着眼抬手看了看,发现是虎口处红了一块,他不以为意地?回答道:“可能?是下午割稻子的时候磨出来的吧,沒事。”
虽然李映池說沒事,但白允川仍是执意要给他擦药,“都怪我不好,知道你手嫩還让你去干活,让我帮你擦药吧,不然我心裡难受,今晚都睡不着了。”
高?大的男人半蹲在他的床边,语气可怜兮兮的,像是自己不答应,尾巴就会耷拉下来的犬类。
一時間?李映池竟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那個受伤的人。
实在拗不過?白允川,李映池只?好答应了他帮忙擦药的請求。
话音刚落,白允川就拿着药膏翻身上了床,挤到李映池身后,将人整個搂在怀中?。
李映池被這突入起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瞌睡差点都被吓沒了,“你擦药就擦药,干嘛要抱着我。”
“這样方便。”也沒管李映池信不信,白允川又抱着人往怀裡紧了紧。
“……”
李映池是真困,沒心思再计较這些,小脑袋在白允川怀裡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点的位置,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等白允川握着手摸了半天,终于装模作样地?放下了药膏时,李映池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地?将李映池放回被子裡,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
李映池朦胧间?察觉到不对劲,艰难地?睁开?眼,“你怎么睡我這……”
他伸手想要推人,却?被白允川紧紧抱住。
“池池,我今天好累,想要睡床。”
李映池不听,手脚并用地?推人。
白允川无奈贿赂道:“明天我给你弄冰镇西瓜,就让我睡一晚吧,就一晚,沒有床睡我连活都干不好了。”
說起来,李映池惦记冰镇西瓜挺久了。
但白允川总說容易凉着肚子,平时只?让他吃常温的,导致现在即使是不太清醒的状态,他也仍第一時間?捕捉到了关键词,并当场动摇。
话音刚落,李映池就不动了,甚至乖乖地?靠在了白允川胸口,小声喃喃道:“你要……”
白允川低头?凑近去听——“你要說话……說话算数……”
大概是今日真的累着了,话還沒說完就困得睡着了。
借着月色,白允川用视线细细临摹着怀中?人的轮廓,精致昳丽,处处都合心意得让他心悸。
他就這样沉默地?看了半晌。
忽然,他低下头?,“我可以亲你嗎?”
但显然,他并不需要回答,因为话音刚落,他便亲上了那他好奇了许久的唇瓣。
总是带着漂亮的淡粉或者嫣红的唇瓣,白允川曾在夜裡无数次幻想過?的滋味,终于得到了驗證。
“好喜歡。”
“好喜歡你。”
第047章吝啬小农夫(二十五)
自从那天他去過?田裡之后,李映池就发现,家裡需要做的农活似乎变少了许多。
因为白允川再也沒叫過他帮忙。
他沒觉得有?哪不对劲的,把?這全部?归功于自己那天帮得实在太多了,也乐得白允川不叫他,能?待在家裡不用去晒太阳,他自然不会?去自找苦吃。
李家本就沒有?几亩地,后来白允川正常上工干了几天,很快就将剩下几亩田裡的稻子割得差不多了。
天气?還不错的日子,白允川几乎一整天都会?在村上的晒坪上度過?。
被央求着,所以李映池這几天有?去给男人送過?饭,知道他在忙什么。
收割了稻子之后,就得趁着雨季之前把?稻子给晒了。
要是稻子沒被暴晒過?,之后的雨季储存不当,那些稻子可能?都会?生霉,整半年的辛苦全都会?因为?那一场雨而白费。
所以最近白允川都在忙着用谷桶拍落稻粒,将那些稻粒收集起来,准备晾晒。
好在這已经算是上半年农活的收尾活动了,晾晒不需要多加看管,只需要铺在院子裡让太阳充分照射就好。
白允川很快就闲了下来,只不過?他依旧很少待在家裡,李映池甚至只有?在晚上才能?见到男人。
听說是跟着村上的青年一起去山上打?猎了,总是会?很晚才回家,第二天又会?跟着村民们一起去镇上,把?多出来的猎物卖掉。
像是很着急要赚钱似的,一刻也停不下来。
家裡有?人努力赚钱给自己花這是好事,但?不知为?何,李映池感觉最近的白允川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是哪不一样了,他說不上来。
只是觉得白允川最近总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他,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眼神?。
行为?举止也变得格外让人觉得有?压迫感,比起以前,现在越来越像一個真正的王爷。
就好像完全换了一個人一样,要不是剧情线上說白允川這段時間還沒有?原来的记忆,李映池都有?些怀疑白允川的记忆是不是已经恢复了。
但?其实也不太像恢复记忆的样子,因为?白允川现在变得格外黏人。
自从那天晚上李映池心软,让人爬上了自己的床后,此后的每晚白允川都借着同样的理由,要和李映池睡一起。
說自己不睡床第二天就沒办法好好干活,就会?沒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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