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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病弱小先生(七)
那忽然变换的称呼亲昵暧昧。
从?褚文清嘴裡?非常流畅地說出时?,沒有一丝卡顿,就像是已经在背地裡叫過千遍万遍一样的自然。
可联想起?他平日?的作风,那二字顿时?就失去了亲近含义?,听起?来倒是有几分怪异的瘆人。
不清楚的,估计還以为褚文清是故意在讥讽人。
也确实是带着些刻意?的成分。
只是這刻意?并不是针对李映池,而是针对那出现在他家中?的陌生男人。
這样的举动和圈占领地的小狗沒什么差别。
李映池听见了那一声称呼,只是道:“稍等。”
沒有往别的方面多想,因为?褚老?爷子也经常這样叫他。
或许是他這位虚伪的上级,准备在外人面前表现一下友爱也不一定。
毕竟现在讲究民心,新?官上任,总归要注意?一些。
虽然褚文清這样的人相处起?来有些难以接受,不過放在官场上,他以后或许会是一方清廉公正的青天大老?爷。
招呼着不知为?何仍然站在原地的二人坐下。
李映池声音是如常的轻柔温和,回答道:“這位是我最近认识的新?朋友,苏言澈,他就住在我隔壁。”
“之前我因为?生病請假的时?候,還多亏了他来照顾我,不然我都不一定能這么快恢复。”
话语间還不忘给褚文清多添了一双碗筷。
邻居?
恢复靠他照顾?
短短两句话听得褚文清无名火起?,越看苏言澈越觉得碍眼。
都說相由心生,就凭苏言澈這模样,鼻塌嘴歪衣衫破旧的,這样的人如果成了邻居,他夜裡?都要多防备几分才是。
一眼就能看出是和他们不在同一條路的人,李映池怎么会和這样的人成为?朋友。
他本就不愿意?让李映池住在這裡?,不是說自作多情想要管对方,只是,明明他可以给李映池更好的生活條件,哪怕只是作为?同僚之间的帮助。
何必让青年一個人待在這处偏僻地。
周围都是山野农田,一到夜晚就黑得无法?视物。
青年的屋子又沒什么防护,半人高的篱笆,一踹就能踢开的房门。
要是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他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如今又认识了這样一個邻居,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但不论是哪個,都不如让李映池和自己离开来得好,之后他一定要找机会把人带回去。
见李映池說着說着就要去给自己装饭,褚文清赶紧阻拦,“你去坐着,我自己来。”
坐回位置上时?,李映池正在和苏言澈介绍他。
话语裡?不乏夸赞,把他的形象說得格外的高大伟岸。
听得褚文清都有些脸热。
他端着样子,拿着装满了白米饭的碗也像是捏個茶杯似的,“在你眼裡?,我真的這么好?”
褚文清有意?无意?地看向对面。
见苏言澈不自然地低下头一個劲吃饭,面对李映池的话,也只是含糊地应声,褚文清狭长的眼眸裡?盛满了得意?。
像是在說,看吧,我才是李映池最亲近的人,就算你住他隔壁又怎样。
你算什么东西?。
“自然,褚先生待私塾众人的好,我們都看在眼裡?。”
吃饭时?李映池不太喜歡說话,只是褚文清又问他,他又不好不回答。
垂着眉眼,青年嗓音清润柔柔,像是有些累了,少了些活力,只慢條斯理地說话。
今日?忙了一天,他回来的时?候就有些饿了。
本来早该开饭的,结果褚文清突然来了,现在還這么多事。
好麻烦。
话說着說着就不走心了,多是挑些场面话去夸人,讲到后面,李映池用上的大多形容词都有些疏远。
不像是真心,更像是随手挑了点词。
大概在想着把褚文清的品性夸赞到天上就好,和往日?裡?那些人的阿谀奉承沒什么差别。
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說出這些话的人变得不一样了。
一個让自己很在意?的人這样夸他,這让他的心情很复杂。
心中?愉悦欣喜,毕竟第一次亲耳听李映池对他說這些。
但一想到对方可能只是在敷衍他,說出来的那些都并不是对方真实的想法?,這又让他有些摸不着底。
他宁愿对方沒把他說得那么好。
最好是能提起?些日?常的事情,让他听听自己在对方眼裡?,到底是個怎样的人。
好就最好,不好他就去改,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名誉,他更想要的是和青年接近一些。
无论是距离還是心灵。
“我也沒你說的那么好。”
“褚先生谦虚了……”
“不用叫我先生,小池叫我的名字就好。”
“褚公子谦虚了。”
褚文清面无表情地夹了点菜到李映池碗裡?。
不懂褚文清的心思,李映池言罢,又开始对之前生病时?的照顾表达感激,话裡?话外都在夸赞苏言澈的好心。
褚文清眉头皱起?,欲言又止,“你生病的时?候,明明我也给你找了郎中?……”
他拿着筷子有些别扭地夹着米粒,带着些不服气,但又觉得自己做出這样的行?为?有点丢脸,說话的声音便越来越小。
李映池沒听清,又侧耳靠近褚文清,问道:“你刚刚說了什么,我沒听清。”
褚文清毕竟是他带来的朋友,落座时?便直接坐在了他的旁边。
屋子裡?空间不大,小小一個饭桌,一边摆上两個凳子就有些挤了。二人坐得很近,李映池這样一凑近,几乎是和褚文清贴在了一起?。
青年发丝间的清香丝丝缕缕地转进他的鼻尖,褚文清在此时?清楚地感受到了对方温热的呼吸,正微弱地擦過他的脸侧。
余光裡?,他轻瞥着青年白皙莹润的侧脸。
脑海裡?所?想的东西?都在此刻放慢了不知几倍,眼瞳裡?倒映着的东西?,是那几缕割断暖黄光线垂落慵懒的发丝,青年小巧挺翘鼻尖下静待回答时?微弯的唇。
只要他现在转過脸,就能够轻易地吻上他肖想已久的人。
“沒說什么。”褚文清否认了。
连带着脑海裡?那些未尽的幻想一同掩埋,身侧被遮盖住的手臂早已因为?攥拳而显现出了青筋。
耳根冒红。
他看着李映池听完就乖乖点头应声的模样,心中?对他好哄的评价又再次上升了一個等级。
這样的青年要是不将他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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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好好的看着他,褚文清真怕哪天他就会被人拐跑。
“原来你就是小池的邻居啊,久仰。”
久仰二字說得飘忽,听不出久仰的意?思,更多的,是不把对方放在眼中?的轻蔑。
言下之意?,原来你就是妄想待在李映池身边的那個人啊。
居心叵测,诡计多端,但是再怎样想方设法?,也无法?撼动属于他的位置。
褚文清高傲的态度轻易刺穿了苏言澈所?剩无几的自尊。
哪怕苏言澈此时?对李映池只是有些,有些连自己都還未捋清的好感,被人這样一說,他难免觉得冒犯。
二人之间的差距,苏言澈一直都知道。
他只是這個时?代最为?普通的百姓。
靠天吃饭,沒有什么学识也沒有多少钱,住宿简陋吃食粗糙。
可写字看书,考取功名,這其中?所?用的银钱如汹涌的流水般消逝,他能够给对方這样的生活嗎?
就算他拼了命地去赚钱,那這其中?所?花费的时?间,小先生又凭什么等他。
拿出自己這十几年来所?有的积蓄,恐怕对于褚文清這样的人来說,或许只是一日?的收入罢了。
李小先生不是他能够觊觎的存在。
他這样美?好的人,该是伸展着不断向上的枝芽,不该被自己這样的泥泞所?打搅。
但他不配,褚文清就一定配嗎?
感情一事从?来都沒有先来后到的說法?。
不過一個和自己怀着同样心思的人,现在說出這种?话,是以怎样的身份說出口的?
只怕褚文清是也在忌讳着自己吧。
因为?在小先生的眼裡?,褚文清和自己沒什么差别。
沒有特殊的对待,摸不到底可有可无的态度,每一個出现在李映池身边的人,都有获得青睐的机会。
所?以褚文清才会无法?抑制地产生了类似于嫉妒的情感。
连他這個才是见了第一面的人,褚文清忍不住对他露出如此防备的态度。
虽然防他防得沒错,自己确实对小先生有着见不得人的心思,可褚文清這以眷侣自居的感觉,实在是令人心烦意?乱。
苏言澈忍不住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褚公子說笑了。”
“我何时?开過玩笑。”褚文清一袭白袍中?着墨黑纹金长衣,面容俊朗清逸,略微冷硬的气质含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
即使是在简陋的屋子裡?,他端坐在那裡?就自有一种?登上高堂的感觉。
沒什么情绪的视线审视着对面局促垂首的男人,褚文清淡淡道:“還多谢阁下在我不在的时?候,帮忙照顾小池了,今后有需要的地方,阁下只管开口。”
三言两语之间,就将苏言澈和李映池這几日?的交情归结为?一场交易。
苏言澈是见過褚文清的。
褚家那位年少便功成名就的公子,在夏初的时?候来了镇上的私塾,富有才识,许多人都梦想着找他指点一二。
确实是一個不错的人才,但苏言澈沒想到对方的心机竟也如此深沉。
他沒读過书,不知道怎么回答這样的话。
只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却又不懂该如何去回绝那一句话。
思考片刻,只說:“褚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其他的就不必了。”
“阁下不必客气,小池的事就是我的事。”
“……”
无形的硝烟沒有蔓延到李映池那边。
他们這边针锋相对,每一句话都是绵裡?藏针,一旁的李映池已经开始夹菜了。
李映池只知道他该开饭了,再不吃,桌上刚热好的饭菜就又该冷了。
后来過来半天,发现旁边两個人好像沒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李映池才咽下嘴裡?的饭,眨了眨眼,提醒道:“你们還不饿嗎?”
接连不断的交谈声终于停了下来,转而变成碗筷碰撞的细碎声响。
過了一会,褚文清憋不住了。
他在吃饭的過程中?偷瞄了无数眼,认真吃东西?时?脸颊一鼓一鼓的青年過于可爱,他状似无意?地夸赞道:“沒想到小池你做饭還不错啊。”
“不過我的厨艺也還行?,下次换你来我家尝尝我做的菜吧。”
李映池抬眼,有些诧异地扫過褚文清碗裡?的饭菜,“可是你都沒有吃我做的那盘菜。”
褚文清夹菜的动作一顿,“這些不是你做的嗎?”
“不是啊,是苏言澈做的。”李映池点了点苏言澈面前所?剩无几的一盘菜,“只有那碗是我做的。”
正好是褚文清一直沒夹過的一盘。
啧。
褚文清咬牙,怎么千算万算算错了這一步,倒是给苏言澈占了先机。
“啊,难怪吃起?来這么奇怪。”他沒什么负担的当场改口,转而夹走了那碗裡?的最后一块,“還是小池你做的最、”
他神情猛地一顿,眼神震惊看向苏言澈。
苏言澈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话,抬手喝了杯水。
李映池沒发现,再抬眸时?褚文清已经吞下去了,男人对着他点点头,“還是你做的最好吃。”
“你也這样觉得嗎?”
李映池轻笑了声,漂亮秀气的侧脸微低,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苏言澈也是這样說的。每次我一下厨,做的菜基本上都是他吃完的。”
“你觉得好吃就再好不過啦。”
第122章病弱小先生(八)
吃過晚饭,苏言澈主动揽下了收拾碗筷的任务。
几道菜三個人,碗筷不?算多,只是洗了半天也沒结束。
苏言澈今日干活的速率明显下降。
厨房,也就是灶台附近。
這裡离前厅不?远,水流的声?音压下去后,不?用刻意侧耳倾听,就能清楚的听见屋内另外二人的谈话內容。
“你之后還准备一直待在這裡?”
视线凝于青年背影,褚文清靠在桌子旁,斟酌着该如何說动对方跟自己离开?。
“褚文清,你为什么?又這样问??這個问?题你好像已经說過几次了?。”
眉尖轻皱,李映池手上动作不?停,回答着那莫名其妙的问?题,“可是這裡是我家,我除了?待在這,又還能往哪儿?去。”
拗不?過褚文清一直提起名字的事?情,李映池還是顺着他的意思改了?口?。
虽然只是完整的名字,但也已经是不?小的进步。
褚文清对這点略为满意,又不?太满意青年的回复。
他很少会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眉间隐去烦躁,只食指不?住地叩着茶几,“你住在這裡不?合适,這一处离私塾那么?远,往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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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很不?方便。”
茶几被他敲出了?几声?轻响。
一道清凌凌的眼神?迅速锁定了?褚文清,“啊。”
李映池家裡只有那一個茶几,是唯一一件還算看?得過去的家具。
他有点担心褚文清会把他茶几敲坏,赶紧低头从?褚文清带来的东西裡掏了?個糖果,递给对方。
褚文清果然不?敲了?,视线在李映池和?他手中?的糖之间转动。
這還是李映池第一次给他送东西。
虽然是自己给的,但到李映池手上再转赠,不?就是送给他的礼物了?嗎?
在李映池紧盯地目光下,他动作犹豫地剥开?了?糖衣。
“虽然是有点点远。”李映池重新转過了?身,這才开?始思考褚文清的话。
早就不?是第一日去私塾上课了?,私塾和?住处之间的距离李映池烂熟于心,怎么?会不?清楚自己方便不?方便。
他以为是褚文清是故意挑刺,找借口?要来责怪自己。
贝齿不?自觉地咬住猩红唇瓣,齿印点点,李映池心中?還是有些生气,语气也不?是那么?好了?,回他,“可我又不?会迟到。”
說完李映池又有点心虚,因为他从?来沒用這样的语气跟人說過话,“是真的呀,你明明也知道的。”
唇齿间甜味晕开?,褚文清轻啧了?一声?,“我又沒說你的不?好。”
“這月月钱我会给你翻三倍,就当做是给你买药的补贴,至于剩下的钱……”
“很快就到冬天了?,你既然不?愿意去我给你安排的住处,那你就自己租個好点的屋子,别待在這裡了?。”
褚文清一直觉得這屋子破。
是那种指不?定哪一天一阵大风刮過就要塌的简陋。
起初李映池倔也就算了?,偏偏天气转凉他身体還不?好,褚文清沒法看?着他乱来不?管。
李映池還在整理?着褚文清带来的东西。
最重的部分便是那十几袋的药材。
是他吃一個月的分量,除了?治疗风寒的,還有些是疗养身子的补品。
上面有标注熬煮需要注意的事?项,笔锋锐利,一眼看?去就能知道是褚文清的字迹,十几袋,每一袋都写了?字。
闻言,他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眼睫翘起,不?太明白褚文清的意思,“可是我之前旷工了?,沒有月钱,翻多少倍都沒有月钱。”
“我什么?时候說了?要扣你月钱?”褚文清眉头一挑,觉得自己带着這么?多东西来,已经足够能体现自己的好意了?。
他把糖纸揣进口?袋裡。
知道李映池不?愿意接受自己太多的帮助,也沒說给他买個宅子,退了?一步,“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愿不?愿意换。”
“换去镇子裡租個近的住处,差多少钱我给你补,就算是……私塾给你這個新先生的福利。”
“哦,多谢你。”李映池不?为所动,捏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草药在研究,“不?過我最近不?准备换,還是算了?吧,月钱照常给我就好。”
他還是觉得自己待在這挺好的。
不?需要别人可怜的,或者觉得他過得惨惨的,自己吃得饱穿得暖,這還有什么?好說。
褚文清人還挺好,居然不?扣他月钱,果然是個青天大老爷。
碗筷终于收拾完了?。
关上碗柜门的声?音闷响一下,苏言澈擦着手走出来,步伐有些急促,“你们在聊住处的事?情啊?”
他這样說着,动作有些慌乱,手上的水沾湿了?身上粗糙的布衣。
“是啊,我觉得這個地方太偏僻,怕小池哪天遇到点事?也沒個照应。”褚文清意有所指,眉间有被人打扰谈话的烦意,视线冷淡。
不?太赞同对方的话,李映池敛着眉间,温声?道:“四周都是熟悉的人家,我待在家裡又能有什么?事?。”
像是为了?应和?李映池的话,苏言澈连忙道:“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在院子裡喊我一声?就好。”
“我就住在隔壁,有事?的时候先生您知会一声?,我立马就来帮忙。虽然我会的东西不?多,但就算是再难的东西,我也愿意去学。”
他肤色微深的脸上是风吹日晒后略显野性的深邃轮廓,和?褚文清這样常年和?纸笔打交道的文化?人不?是一种风格,独有的庄稼人气质令他說话时看?起来十分诚恳。
因为深知自己在别的方面比不?過别人,沒别人有本?事?,所以在付出這一点上格外的尽其所能。
不?是想得到什么?,只是希望能够让自己进入青年的视线。
人和?庄稼是一样的,今年如此,明年虽然一样是那個名字,那個地点,可未必会是相同的结果。
抓住季节和?时机,叫老天能看?见他的诚意,或许能够得到一场及时的甘霖。
本?就是他触碰不?到的云端,哪怕只是短暂地停留在他的上空,也足够他在未来的几十年裡感到庆幸。
李映池本?就因为对方這几日的照顾,对他颇有好感。
此时听苏言澈這样一說,更是小脸一点,当场肯定道:“你别妄自菲薄,你会的东西可多了?,之前還多亏了?你照顾我。”
“有你這样的邻居我晚上睡觉都安心不?少。”
青年這些话听在耳裡,跟世间最腻人的甜言蜜语沒差,苏言澈脸上顿时浮起了?一层不?太明显的红意,“那都是我该做的。”
对,就是這样。
李映池很满意苏言澈的态度,听在耳裡,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他好不?容易和?邻居亲近了?一些,刚熟悉起附近的环境,他怎么?能随便离开?。
不?想再去和?别人认识。
经历了?华亮如一事?后,李映池不?想再那样傻傻地付出自己的真心,无法确定别人的心意,那便不?要再相信别人。
哪怕被骗,他只需要确定那一时的好意是真实的就足够了?。
“要是你非要想要留在這,那便留吧,不?過之后,你要是改变了?主意的话,随时可以来跟我說。”
“别忙着拒绝我,那是你在私塾应得的好处。”
褚文清受不?了?他们這郎情妾意的场面,直白地打断二人的交流,站在路中?间阻隔了?李映池的视线,“现在時間已经有些晚了?,我們该回去了?。”
确实是该各回各家的時間了?,哪怕他们還想继续待在這,李映池也差不?多该去休息了?。
褚文清說的话在理?,李映池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性子。
捏着指尖,他点了?点头,嗫喏道:“那月钱還可以继续给我三倍嗎?”
“很缺钱?”褚文清忍不?住皱眉,伸手就想往口?袋裡掏出几张银票,“怎么?不?早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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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映池抬眸看?他,神?情无辜,“不?是的,是你刚刚和?我說,這些是我来私塾应得的好处,那三倍银钱不?包括在裡面嗎?”
有便宜不?占是笨蛋,他本?来就不?用完全拒绝,褚文清又那样說了?,那他开?口?问?问?怎么?了?。
三倍的月钱哎。
還怪多的。
褚文清真大方!
听他說不?缺钱褚文清才放下心,一時間气也不?是担心也不?是,沒好气道:“包括。要是你能照顾好自己,别再生病,月月我都能给你三倍。”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褚文清都那样說了?,苏言澈也沒理?由再继续待下去。
在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作为主人,李映池把两位客人给送到了?院子门口?才停下脚步。
道别的时候,他眼睫翘起,漂亮的杏眼浑圆,盈着一层水光乖乖地看?人,“褚文清,天黑路陡,你回去的路上要小心些,注意安全。”
褚文清忍不?住挑了?挑眉,眼神?打了?個转,压抑着嗓音沉沉应道:“嗯,知道了?。”
不?跟别人說這些话,就只让自己一個人注意安全,這是什么?意思?
平时沒看?出来,沒想到李映池小心思還挺多的,对他這么?特殊?
他就知道自己在李映池這裡不?一般。
這样一想,褚文清克制地抿唇,不?让上翘的唇角暴露自己的心思,连离开?的背影都有些說不?出的轻松愉悦。
明明只是几句客套话,可褚文清偏偏当了?真。
哪裡還记得苏言澈就住在李映池隔壁,转個弯就进了?家门的地方,难道還能摔死了?不?成?
根本?不?需要对方再对苏言澈說什么?空话。
谁也沒比谁特殊。
挂在院子处的灯笼灯光黯淡,飞虫萦绕着,枯黄的叶片被晚饭吹着摩擦過地面,发出了?点干燥的声?音。
李映池站在那看?了?一会自己的影子,思绪空荡,刚准备转身离开?时却突然被叫住。
“先生。”
他有些惊讶地抬眼,“你還沒回去嗎?”
苏言澈是跟褚文清一起离开?院子的,他還以为苏言澈早就已经走了?。
第123章病弱小先生(九)
“先生。”
沒有正?面?回复李映池的問題,篱笆外,苏言澈站在昏暗的转角处再次开口,“我可以问您一個問題嗎?”
灯光太暗,因为看不清楚苏言澈的脸,李映池還主?动往前站了站,“怎么了?你說。”
已经是沒什么人走动的時間?,周围安静得连一点轻微的声音都能听得清,苏言澈却在开口前突然犹豫了。
這個問題对于苏言澈来說,难以就這样轻松說出口。
因为是和李映池私事相关?的东西。
他不想?让李映池觉得自己是個喜歡多?管闲事的人。
可是抓心挠肝的感觉已经持续了一晚,他无法将心中的疑虑继续隐藏下?去。
最?后還是问了。
苏言澈认为,他在李映池的眼裡本来就算不得什么。
他這样只是因为一时幸运,才于?先生那样平静美好的一生当中出现片刻的角色,不必把自己看得太重。
既然如此,那他今日就算是问了又如何,大不了就让先生讨厌自己。
哪怕是這样,也好過他不言不语,放任和李映池有关?的事情发展成最?坏的情况。
最?初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是在自己還未认识先生之前,他无法干涉。
那时推开门?,在昏暗的屋子裡,看见先生惨白着脸色落泪于?床榻之上的模样,他就暗暗发誓,在先生身?边的每一天,都要照顾好先生。
如今他明知先生和别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先生再一次掉进火坑裡。
“先生今天是去见了华家二少嗎?”
在李映池准备离开的时候,苏言澈這样问道。
他声音裡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隔着有一段距离,李映池仍能感受到他如有实?质的视线。
沒察觉到男人的异样,李映池闻言惊愕不已,远山般的细秀黛眉顿时皱起,“什么?”
因为时隔太久,又很少這样称呼主?角,李映池差点沒能第一時間?反应過来苏言澈說的是谁。
李映池其实?不明白,這個时候,苏言澈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這件事。
他今早离开的时候明明還和对?方還說過一次,自己是有事要去私塾一趟的。
這样的問題让他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
李映池不太高?兴地抿了抿唇,“你這是什么意?思?”
苏言澈明知自己在华亮如身?上受挫,之后又发生了這么多?不好的事。
他明明都知道,那在這种时候還提起华亮如,這其中的意?思不就和故意?嘲笑他沒有差别嗎?
虽然平日裡脾气温和,但是在這种时候,李映池难免会有些生气。
他不喜歡和让自己心情不愉快的人說话,哪怕他们之前的关?系再怎么好,如果发现对?方不站在自己這一边时,那這段友谊就算了。
更何况苏言澈還不算是他的朋友。
李映池懊恼,他之前還觉得苏言澈人好,真是错看了,他還是沒在华亮如那吃够教训。
這些人果然都是一般模样的坏。
因为愤怒,李映池白皙脸颊上浮现起明显的红意?。
他生气地撂下?几句话:“我怎么会去和他见面??苏言澈,你明明清楚我因为他有多?难過,可现在,你是在拿這件事取笑我嗎?”
意?识到這样的争吵根本沒有意?义后,李映池转头就要往家裡走。
他不想?再和对?方這样耗下?去,“苏言澈,如果你真的是這样想?的话……之前你帮過我的事情,我会给你相应的报酬。”
“以后我們就当做不认识彼此。”
“不是的,先生您误会了!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苏言澈慌忙解释,“我沒有故意?提起這件事,只是看见先生您身?上穿的這件衣服,明显是华家的工艺,還以为您今天去了华家……”
“您不要走,您先听我說,先生,求您。”
李映池哪裡会听。
他性子执拗,认定了的事情就不愿意?改变,何况只是這一两句话的劝阻。
本来是一早就做好了先生会讨厌自己的准备,可等真的到了這個时候,苏言澈一下?子就慌了神,连忙迈开脚步想?挡住对?方的去路。
像是百米赛跑,二人的方向都是那间?屋子。
一人快走一人小跑,李映池转身?离开的速度哪裡能比得過苏言澈這個山野莽夫,還沒走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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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就给人抓住了。
他整個人還沒苏言澈半個块头大,一被人从背后挡住,就能把他遮個精光。
生得纤瘦又饭量不大,已经成年许久的年纪,小先生却還是细胳膊细腿的,一身?嫩肉,文?文?弱弱,苏言澈一掐就能给他禁锢在原地。
李映池挣扎了半天也不得其道,倒是把自己折腾得气喘吁吁。
清晰地认识到二人之间?的力量差距后,李映池放弃了逃跑的念头,破罐破摔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是想?解释清楚,先生,我是真的沒有那样想?過。”苏言澈抓着李映池的手也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对?方。
他憨厚直率,這個时候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思,也觉得心中委屈,“我是害怕华亮如再一次将先生哄了去。您是那样仁善的好先生,对?谁都报以十分的真心,毕竟您对?我都那样好……我真怕您又因为他难過,可华亮如真的配不上您。”
“如今您身?体都還未痊愈,要是再因为他变得更严重,在下?当真会愧疚万分,怪只怪我沒能拦住您。”
這大概是苏言澈這大半辈子以来說過的最?为长的话,他沒读過什么书,這时候慌张起来也挑不了什么好词,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夸的,安慰的,话裡话外還不忘踩华亮如一脚。
他当真是讨厌极了這個让李映池难過的人。
李映池哪怕是不想?听,這個时候被苏言澈拦在原地,也不得不把他的解释听了进去。
纤细如玉的手指撑在二人之间?,勉强拉开了一些距离,李映池抬眼看他,“你摸着良心跟我說实?话。”
“千真万确。我对?天发誓,要是我对?您說的那些话裡,有一個字是虚假的。”
“那我就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這辈子种的庄稼永远沒法长成,死后祖坟都沒办法进。”
苏言澈左手四指合并举在耳旁,视线一错不错地凝在身?前人清澈透亮的眼眸裡。
像是在看青年眸子中倒映着的自己,又像是透過倒影,无数次临摹青年在自己眼中的模样。
空口說永世不得超生或许太過陈词滥调。
苏言澈怕李映池不信,就用了他這辈子作为靠土地吃饭的人眼裡,最?为重要的事来发誓。
除了那個,還有他们老?苏家世代相传的說法。
不知道真假,但苏言澈一直很相信。
沒办法进入祖坟的人,来世只能做個孤魂野鬼,永远等不到下?一次的转生。
這是他眼中,比永世不得超生六字更为有威慑力的话语。
李映池也沒想?到苏言澈会发這样毒的誓言。
原本僵持着的氛围忽然因为他這一下?,变得有些不上不下?。
那几句话像是在大火燃烧时骤然泼下?的水,将之前的争吵化为乌有,李映池愣了一下?,不知所措地垂下?眼。
也不知道该怎么說才好了,李映池推开他,“好吧……要是你這样說的话,我可以勉强再信你一回。”
“先生。”
轮廓分明的脸庞逆着光线,凌厉的眉眼本该是充满野性的掠夺,此时如同被雨淋湿了皮毛的兽类。
苏言澈就那样低头看向李映池,手臂微不可查地颤抖,又一次沉声叫他。
不知是出于?习惯,還是怎样的原因,苏言澈很少会直接叫青年的名字,先生二字仿佛承载着他所有的情感。
他们是邻居,又不止是邻居。
陌生人也可以說出口的称呼,从他口中唤出来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苏言澈从来沒有這样在意?過谁的态度。
只有李映池是不一样的。
早在他推开那扇门?的时候,有一些东西,早已变得不一样了。
不再禁锢着他的手臂,苏言澈放开了手,沒再過多?言语,主?动和李映池拉开了距离。
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令他全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言澈。
李映池低着头忍受着這熬人的沉默,突然有种做了坏人似的心虚感,他拉住苏言澈的衣角,“我今天的确去了华家,那是因为我要去给华家的小小少爷补课。”
“先生,您不用跟我解释。”苏言澈打断了他,轻轻回握住那微凉的指尖,“先生做任何事无需告诉我缘由?,知道您沒有再见那個人,我就放心了。”
“我从未有過一丝对?先生不敬的心思。我只是害怕,您知道的,我只是害怕……”
說着說着,男人的头几乎靠在了他的肩上,微长的发丝落入他颈肩,微痒的感觉令李映池控制不住地一抖。
受不住苏言澈一個大男人這样的示弱。
李映池表情纠结,终究還是无法坐视不理,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软声道:“你放心,我沒有见過华亮如。身?上的衣服也只是因为不小心泼湿了水,问府上的人借了一件。”
“我不会再去见他,更不会再犯一次同样的错误。”
一番解释和劝慰之后,二人重归于?好,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個状态。
困意?上涌,李映池打了個哈欠,眼角溢出点点泪花。
他這次真的该去休息了。
临走前,李映池想?起什么,在被苏言澈送回房间?时,他随口问了句:“你怎么知道這是华家的衣服?這些衣服不都是一样的嗎?我沒看出什么特别的。”
苏言澈答他:“原是发现這件衣服不是先生的,就多?看了几眼,后发现格外眼熟,便从那细节处的花纹和样式认了出来。”
待在镇上這么多?年以来,周围的人穿的衣服大多?都是相同的款式。
都是普通百姓,哪有那么多?钱去买些上好的布料,存些文?钱囤积点粮食過冬,便已经算得上奢侈。
哪怕是价格昂贵点的衣服,也是和华家特供的那些衣服有不小差别的。
布料和工艺都如此精细的长袍,除了华家,周围沒有一個店铺会提供這样的料子,拥有這样好的手艺。
褚文?清认不出,是因为他家境优越,家中又与华家交好。
周围的人穿的都是那种料子,李映池偶然穿着這么件衣服,在他眼裡便也算不得特殊。
更何况李映池确实?适合那件衣服。
他穿上时完全看不出违和感,只除了尺寸稍大些,穿上去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在這個寒冷的季节,好像也并不突兀。
因为大人总爱叮嘱,要多?穿些,保暖更重要。
李映池天生就该是生在富贵人家,被人娇养着长大,吃穿用度都得用上最?好的才对?。
而不是像现在這样,跟他住在同一個地方。
“先生,您早些休息,明日我上工比较早,药会提早熬在灶台上,您睡醒了要记得喝。”
“好。”
“明日可能会比今天還冷些,先生要多?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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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也是。”
第二日李映池便要重新开始上课了。
私塾裡的学?生不多?,很好管教。
這個时代能上得起私塾的,如果不是家中的條件很好,那便是极为重视教育。
這样的家庭养出来的小孩多?数都很乖,李映池上起课来也轻松不少。
临近下?午放学?的时刻,私塾外已经聚集了一些家长。
褚文?清因为有事,很早就离开了私塾,所以组织這些学?生离开私塾的工作,便落到了李映池的头上。
也称不上什么组织,其实?就是看着家长们把小孩一個個接走。
李映池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温柔地目送每一個孩子离开。
天色暗得很快,乌云逐渐涌动的时刻,渐渐的,私塾也空了下?来。
只剩下?了李映池和白致知二人。
刚想?說可能是致知的家长太忙了,不如自己先送他回去,甫一抬头,李映池就见到了一個他如今最?不想?见到的面?孔。
第124章病弱小先生(十)
众人皆四散了去,一道身影逆着人流而来。
白?致知一早就停止了四处张望的动作。
刚到李映池腰间的小孩站得笔直,在对方走到近处时,他才怯怯开口,“小?表哥。”
水润润的眼裡有藏不住的紧张,大抵是?往日裡那人的纨绔作风深入人心,叫他一個小?孩都有些对他发憷。
只是?如今的他好似突然褪去了那些不羁的性格,磨去了棱角,多了几分沉稳的温柔。
令李映池感到恍惚。
“真是?对不住。”
那人牵過白?致知,看着李映池缓声說道,“今日来?晚了些,沒?耽误先生時間吧。”
他身着靛青云纹挑花长袍,冠发束起,剑眉星目。
那样平静的神情,除了额角处一层突兀的白?纱,其余都一切都令李映池熟悉到厌恶。
沒?有想過和华亮如再?次见面时,会是?個怎样的情形。
华亮如来?得突然,面上一丝愧疚也无,好像根本沒?有想要和他解释之前发生的事。
這样假装不熟的态度令李映池遍体身寒。
倒也不想再?和对方過多纠缠,因为?无论如何解释,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過的一些事情。
既然华亮如想要装作不认识的模样,那他自然成?全。
他也不必再?无即将要做的事感到羞愧。
“沒?有耽误,只是?知知吹了点风,回家的时候可以喝些姜汤。”
声音淡淡,李映池移开了视线,和被人拉走却依然在看自己的白?致知告别,“那,明?日见了,知知。”
他陪着白?致知在這等了那么久,记得叫别人喝姜汤,却不知道其实他看上去才是?最需要注意保暖的那個人。
漂亮下垂的眼尾处有着因为?寒意浮起的红晕,就连挺翘的鼻尖也是?呈现淡粉。
隔着涌动的人群,青年如同末季燃烧生命盛得艳丽的花蕊,一眼就撞入了华亮如的视线裡。
那一瞬间,他的心头不知为?何涌上了些奇怪的感觉。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脑海裡却总有一個声音在催促着他去接近青年,就好像他在很早之前就遇到過对方。
该是?离开的时候,华亮如却依旧停留在原地?。
他牵着白?致知,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青年的身上。
李映池沒?有察觉到他的窥视。
纤长的眼睫如云雾垂下,散落的阴影打在脸颊处,他手指掠過耳畔,挽起了几根被风吹乱的发丝。
說不上是?怎样的情绪,见到华亮如,李映池难免還是?有些失落。
明?明?自己那段時間什么都沒?做,分开的那天也是?一切如常,却突然迎来?了华亮如单方面的决裂。
但凡事后华亮如来?找他将這件事解释清楚,他也不会像现在這样记恨对方。
结果他等到的却是?一次长久的分别。
關於他们?二人之间曾存在過的温情,好像在那晚狂风大作时就已经被抹去。
回想起当初相处的日常,李映池哪怕知道华亮如对自己怀着超過友谊之上的感情,還是?有一种失去了朋友的惆怅之感。
但比起在深夜被华亮如放鸽子,显然现在对方這样故作不知,粉饰太平的行为?更让他感到生气。
不打算再?和对方有什么接触,多說一句也是?浪费時間。
李映池转身要走。
私塾裡還有他落下的东西。
收拾好,他今日早些回去,在秋日烧些热水煮点冰糖雪梨喝是?再?好不過的。
家中的水果总是?忘记吃,不赶紧挑着些法子消耗,之后要是?被苏言澈瞧见,多半又是?一番苦口婆心。
可苏言澈也不想想,要不是?他送那么多水果给自己,自己会吃不完嗎。
“先生。”
白?致知忽然挣脱了华亮如的手,小?跑過去拽住李映池的衣角,“天要黑了,先生一個人回去嗎?”
放学的時間不算晚,从此时私塾裡无人的程度就能看出。
因为?季节原因,天暗的速度比以往快,只是?在這等了一小?会后就看起来?已经要晚上了。
不過也不至于到不可见物的程度。
李映池蹲下,微凉的手碰了碰白?致知软乎的脸蛋,“怎么了?”
白?致知盯着他,稚嫩的小?脸做出严肃的表情,有几分不符合年纪的成?熟,“一個人走很不安全,我想送先生回家。”
只当是?小?孩童真,李映池笑?了一下,沒?有当真,“知知真是?懂事,不過先生不需要知知送哦,你早先回去吧。”
他的脸色在看向白?致知身后无动于衷的男人时彻底冷了下来?。
不知道把家裡的小?孩带回去嗎?
自己都說了白?致知吹了寒风要早点回家,现在孩子都跑他身边了,华亮如還不知道感觉把人带走。
华亮如被他瞪了一眼才忽然反应過来?,两步走上前,拉過白?致知的手。
“那我們?先送先生您回家吧。”
他觉得白?致知倒是?懂事。
刚刚他走神了许久,一直在盯着青年看,都忘记還有這么件事了。
自己這個年纪,居然還沒?個小?孩想得周到。
高大的身影挡在身前,李映池眉间一蹙,突然感到有些荒唐,“……不必了。”
华亮如只是?向前走那么一步,李映池便?会立刻退后一大步。
他的厌恶毫无遮掩,华亮如不是?傻子,自然能感受得到李映池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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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根本不清楚自己是?哪裡做错,一時間站在原地?,动也不是?走也不是?,有些手足无措。
脑海裡开始快速反思,自己刚刚走到這裡短短一段距离都干了些什么事。
“先生,我……”华亮如忐忑地?看向他,想要解释自己沒?有恶意。
不愿意再?陪华亮如這样虚情假意地?演下去,李映池打断了他的话,“都說了不必了。”
早就已经发生了那样的事,华亮如沒?有跟他說過一句道歉,现在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对自己示好。
李映池已经完全搞不明?白?华亮如的用意了。
望着华亮如那张关心不似作伪的脸,一种名为?被戏耍的感觉好像包围住了他。
李映池颤抖着眼睫挪开眼,却在下一刻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了起来?,他背過身,弯下腰止不住地?小?声咳嗽。
他咳得厉害,胸膛快速起伏着,眼睫处都被泪水浸得湿润。
事情发生得突然,华亮如猜可能是?自己刚刚做错了什么,气到了自己刚遇见的小?先生。
想過去扶人,却又担心对方会因为?自己变得更难受。
就在他犹豫的這两秒裡,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扶住了青年的腰间。
刚解决完商铺的问?题便?准备返回。
鬼使神差的,华衔青走了一條平时他根本不会選擇的,距离家中更远的路线。
早该是?众人归家的时刻了。
绕了這么一條路,也不知道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马车上,听着众人吆喝着收摊的声音,华衔青撑着额前的发带,觉得自己大抵是?昏了头了。
只是?在路過私塾之时,他還是?挑起了帷裳向着外?头看了過去。
倒是?恰好。
向来?觉得人与人之前的交集淡薄如水的人,在那一刻忽然品出了点宿命的味道。
轻轻拍上了青年瘦弱单薄的肩背,华衔青开口,却是?对着仍愣怔在原地?的一大一小?說道:“時間不早,父亲還在家中等着,你先带着致知先回去。”
父亲何时有過等人的行为?,一家人从不聚在一齐开饭,华亮如一时也想不明?白?。
他盯着那段被自己兄长掐得格外?纤细的腰肢,“那先生他……”
李映池這时也终于缓過了劲,来?不及考虑其他,只想远远地?摆脱华亮如。
今日穿得薄了,腰间的手又烫又大,扶在那灼人似的折磨,令他浑身都有些软了。
他细眉蹙着,眼睫打着颤,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有华公子送我就好。”
被人顺着的背脊哄着,才刚缓過气来?,脸颊晕开淡淡的粉,连唇瓣也是?红得惊人,软软的唇瓣呼出点水雾,吐出几個字,黏黏糊糊地?念。
一句正经的话从他這样正经的人嘴裡說出来?,却偏偏就显得格外?的甜腻。
华公子,华公子。
明?明?在场有两個华公子,他却也不分個长幼,倒叫在场的两個人恨不得争個名头了。
纤白?的手撑在华衔青的肩头,微微用力是?想要挣脱开来?的动作,只是?因为?整個人显得实在瘦弱,被人拦在身旁也像是?陷入了怀中。
那手落在男人肩头顺着衣料下滑,柔弱无骨般的欲拒還迎,比起要逃脱,不如說是?像是?那依附着男人的撒娇。
华亮如看呆了眼。
明?知自己被眼前的佳人冷着脸驱赶,還是?挪不开步子。
要是?按照以往他那公子哥的性子早该生气了,可他知道,对着李映池這样的人,换做谁来?都不可能舍得离开。
直到长兄不含情感的目光警告似的落在他身上,這才让华亮如不情不愿地?挪了脚。
牵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白?致知,华亮如恭恭敬敬地?与人告了别。
才躬身行了礼,抬起头,视线又流连忘返在了仍未回神的青年身上。
思考着要是?下次见面,他该赔些什么礼才能让小?先生对自己印象好些,又想着,怕不是?今日头上顶着的伤给人吓着了。
“要我送你回家?”
等人都走了,华衔青才沉声去问?他。
像是?在說青年胆大妄为?,连华家的当家人都敢差使,瞧不明?自己的身份。
這时李映池已经全然恢复過来?了,掀着薄粉的眼皮看人。
终于反应過来?自己刚刚都說了些什么话,李映池羞恼异常,也忘了些什么磨人的任务,只是?想赶紧逃离。
唇瓣被血浸過,咬了又咬,细弱的眉翘起,含着些自己也不知道的难为?情,“沒?有那样說,公子觉得耽搁,走就是?了。”
又变成?了两個字。
华衔青第一次知道普普通通的两個字能念成?這個样子。
又让他想起了那天在他少有人敢踏入的卧房裡,对方娇娇拦住他时的神情,也是?像此时這样喊他,带着点慌乱和不知所措,和现在的模样倒是?相差甚远。
如今好像因为?身处熟悉的环境,性子也活跃了些,懂得怨怼人了。
读书人都這般难缠,還是?只小?先生一人性子娇气。
“不耽搁。”
华衔青朝着他伸出手,“该是?对我表弟的先生多些耐心。”
李映池真不知這個时代的人是?怎样的做派,就连迈出几步上马车的距离,竟然也要牵着手。
线條骤然陷下去的腰间似乎還留着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他慌张地?后退了一步。
“稍、稍等下,我還有东西沒?拿。”
也不管男人信了沒?信,纤弱的背影摇晃着发丝便?跑回了私塾裡。
留华衔青一人站在马车旁,伸出的手仍停留在半空。
第125章病弱小先生(十一)
装潢华丽的马车缓缓驶過街巷,朝着?镇上偏僻的?外围越走越远。
黑楠木车身外围包裹着名贵的丝绸,由金丝绣制而成的?车帘在傍晚的?光线下摇曳着?,偶然泄露出几分车内氤氲而起的?暗香。
窗外是充满烟火气的锅碗瓢盆碰撞声,是平日回家之时李映池最?为熟悉的?声音,充斥着?属于亲人之间的幸福感。
他路過那些人家,别人甚至会探出头来和他打几声招呼。
只是這样的?氛围与此时车内坐着?的?人明显有些割裂。
李映池忍不住放轻了?呼吸。
黑发玄衣的?男人坐在他的?身边,翻阅账目本时眉眼疏淡低垂,贵气难掩。
即使是在這样昏暗的?环境下,他锐利五官依旧被阴影割裂分明,突显得格外深邃。
因?为是平时华衔青单独出行?使用的?马车,空间不算很大,只是自然地坐上去,二人也好似贴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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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似的?。
对方华贵的?衣料柔顺崭新,与他洗得发白?的?素袍对比强烈。
想到冬天很快就要?来临,他還在愁着?该如何更好的?度過冬季,对方却根本无需考虑這样的?事情。
李映池难为情地抿唇,努力地往角落挪了?挪,试图跟华衔青保持一段距离。
這一小动作立马被华衔青注意到了?,他放下手中的?账目,侧目去看,“是觉得冷?”
车内垫着?因?为秋季降温而特意准备的?绒毯,熏香燃在角落,缠缠绕绕地勾勒出一段烟雾,不過因?为還沒完全到寒冷的?冬季,碳火并沒有被摆上来。
自然不是的?,马车四?处隔着?风,這样狭窄的?空间裡呼吸都显得滚烫,怎么会觉得冷。
李映池闪躲着?视线,眼睫无措地发颤,有些丢脸自己的?动作被人看在眼裡的?窘迫,低垂着?眉眼摇头,“沒有。”
纤细的?手指好像少了?点能拿捏住的?东西,說话时胡乱捏着?衣摆揉搓消磨,粘了?粉的?指尖嫩生生的?露在衣袖外,招摇羞涩,转眼又溺出更糜艳的?色彩。
“嗯。”沒什么情绪的?应答声落下。
车帘被华衔青重新拉上,這次遮得更为严实,一丝风也透不进来了?。
空气裡的?熏香气味开始变得愈发浓郁了?起来。
刚刚那番话也不知道华衔青有沒有信。
脚尖轻轻点地,李映池思考着?自己的?任务该如何进行?。
视线随意落在脚尖时,一道身影忽然压了?過来,连带着?那属于男人的?热度和气息一同袭来。
李映池慌忙撤身紧贴着?靠背,肩头耸起,漂亮的?眼眸睁得圆幼,本就显得瘦弱的?身形此时更是小巧得可怜,差点缩成了?一团。
对上视线,這才发现原是华衔青附身去拉他那边的?车帘。
等华衔青坐回去,李映池刚才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莫名其妙的?,又再一次被填了?個?满。
如今两條腿紧紧地挨在了?一起,他的?空间彻底被剥削了?個?干净。
任由李映池再怎样紧紧地并拢着?双腿,都无法?躲开那陌生的?滚烫温度。
隔着?质量一般的?布料,李映池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膝盖处的?某块骨头,已经压陷了?他的?腿肉。
陌生的?感觉令他忍不住更用力地夹住双腿,丰腴的?部分早已受不住他這样的?折磨,黏黏腻腻地在淡色的?长裤上鼓出了?点弧度。
华衔青突然开了?口,“今天的?事很抱歉。”
含义不明的?道歉反复思考也猜不出是什么意思,李映池疑惑地看向华衔青,对上视线的?一瞬间。他才发现华衔青好像一直在看着?自己。
“……为什么這样說?”
像是不习惯這样和人对视,說完了?那句话后青年便又低下了?头,脸颊和耳根处像是被人揉开了?桃色的?粉,转瞬又被发丝遮掩得朦胧。
两根修长的?手指忽然落在了?李映池的?膝间,不容分說地扣住了?他,用了?点力,将原本夹着?的?肉给解救了?出来。
李映池被他的?动作惊得一颤,两只手匆忙握住了?华衔青的?手腕,试图阻止這早已结束的?冒犯。
同一時間,原本开合了?些缝隙的?腿间夹得更用力了?。
华衔青也沒预料到会是這個?情况。
他的?手指完全地被青年温热柔软的?腿肉给包裹在了?其中。
黑沉的?眼眸抬起,华衔青宽厚的?肩背带着?不容反抗的?压迫感,笼罩着?身前的?人,“先生這是?”
本该是由李映池来质疑他的?动作,却因?为他自己這一下反射性?的?动作,又遭华衔青先发制人,变成了?毫无底气的?嗫喏,“你,是你先碰我的?腿的?。”
男人情绪不明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马车内沉默了?片刻后。
“抱歉。”华衔青淡淡开口,挪动了?下手指,“用来盖腿的?薄毯在你的?身后,我在這边实在是拿不到,只是想借個?力,沒想到……”
他平淡叙述的?话裡意有所指,李映池羞红着?一张脸松开腿缝,握着?对方的?手腕反推着?对方离开自己,“你可以?让我帮忙拿的?。”
“先生知道放在哪嗎?”
李映池自然是不知道的?,這次华衔青站起了?身,那令李映池感到浑身战栗的?手落在他敏感的?肩颈处,微微施了?点力,惹得他忍不住咬上了?唇瓣。
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青年衣领间露出的?一截脖颈上。
看着?那脂雪般的?肤肉上落了?丝丝墨发,又在转头的?动作间滑落得更深。
开合反复的?衣领处,温热的?体温蒸腾着?空气,华衔青闻得格外清晰,是和车内那股茶调熏香完全相反的?腻人甜味。
薄毯被盖在了?李映池的?腿上。
华衔青接着?之前的?话头,又道:“致知的?接送安排,府裡安排了?专门?的?侍卫,想必先生之前也见過。”
“今日不知府内是出了?什么情况,竟然让亮如来接了?人。”华衔青面无表情地伸手,把那薄毯压得更实了?,“平白?让先生在私塾等了?這么久,实在抱歉,现下送先生回去也是应该的?。”
這种客气的?话一說出口,李映池自然推辞,即便他早已经坐上了?对方的?马车。
“也沒有等多?久……”
华衔青抬起眼皮看他,不置可否,“那看来在先生眼裡,华亮如来得還挺快?”
“也是,老远看见先生和他在风中相谈甚欢,估计先生也不会觉得他来得有多?晚。”
“今日一過,到了?明头,怕是他连這几日闹着?要?看的?圣贤书也不读了?,早早的?就来私塾外等着?。”
李映池還是一次听华衔青說這么多?话,平淡又低沉的?男声此刻变得急促,說起這些事来好像都带着?点什么情绪似的?。
李映池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什么,他只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了?几個?关键词。
眉头细细地皱起,有些疑惑。
华亮如在不和他见面的?日子裡竟然在读书?
从前和华亮如相识的?时候,李映池就对他在外不太好的?名声有所耳闻。
不過因?为对方性?格還算好,对他也体贴,便沒多?在意,但仍是知道对方不学无术的?性?子。
如今和他决裂一番,华亮如倒是突然转了?性?子。
怪事,难道故意做出這番行?为,是想挖苦自己說是自己带坏了?他?
“总之是比公子你快了?些。”
眉头轻轻地皱着?,含着?水波的?眼眸睨了?华衔青一眼,又问,“那公子今日又是为何来了??”
“平日也沒见您来,现在倒和着?二公子一样,今日倒是来得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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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明日呢?是您来,還是二公子来?”他故意扯华衔青的?衣袖,本来就挨得近,這一下,說话间的?热气就差沒直接渡到华衔青的?嘴裡。
他偏生不自知,只是脑子裡想着?坏点子便无法?思考多?余的?事。
也不知道自己和对方挨得有多?近,自顾自地往下說着?,叫华衔青紧了?眉头,又收紧了?手臂。
现下的?华衔青模样再也沒了?之前的?轻松自然,全身都被身旁人甜甜腻腻的?味道包围着?,紧张得像根木头,哪還瞧得见把手勾人家腿心裡的?理?直气壮。
男人的?一大段话被李映池三言两语就堵了?回去。
现下话题回归到华衔青身上,男人還欲再說的?话却顿时卡在了?喉中。
也不希望华衔青回答什么,李映池抿住水红色的?唇瓣,眉间怯怯,“我更希望是公子你能来接致知呢。”
明明一开始就說過,平日裡都是安排了?侍卫来接送,此刻华衔青好像也失了?神,沒去纠结這一点,反而问道:“为什么是我?”
马车渐渐驶到了?镇子中心边缘处。
這裡靠李映池如今居住的?地方更近,土地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平坦。
之前暴雨砸出的?泥坑依然留存在路边,這裡留出一個?大坑,那裡又還有一個?小坑。
暮色的?天边日头在此时已经完全消然了?下去。
视野不再清晰,车夫一时不察,车轮嘎吱一声驶入泥坑,身后的?车厢顿时随着?泥坑的?弧度颠簸而起。
一声略为短促的?惊呼响起,车夫抹了?把汗,赶紧问道:“公子,沒事吧?”
待华衔青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平淡地回了?一句无事之后,车夫才松了?口气,赶紧道:“這條路有点难走,還委屈二位坐稳些了?。”
若不是天气干燥,泥坑要?是再积水泥泞些,今日他们就要?被卡在這裡了?。
车夫再次挥起了?鞭子。
车厢内,李映池已经全然离开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公子……”
白?腻纤柔的?双手正环在华衔青的?肩头,李映池愣怔抬头,清亮的?眼眸洇着?点点水汽,整個?人软软地依附于他的?身上。
事情发生得過于突然,都来不及怎么反应,他整個?人就在刚刚的?颠簸中直接撞进了?华衔青的?怀裡。
此时撑起身,腰臀依靠在对方环绕着?自己的?手臂上,到像是完全地陷了?进去。
一直沒动,等李映池這样娇娇地唤了?一声,华衔青才垂下眼,黑沉的?眸子如同幽深的?古井,藏着?无尽的?情绪却又看不出一点波澜。
“嗯?”
他从喉间发出一声疑问,像是在疑惑李映池的?行?为。
自知自己冒犯了?对方,李映池赶紧挪动了?下身子,准备从对方的?怀裡出来,却在动作的?下一秒小声地叫了?出来。
扶住男人肩头的?手慌乱又羞涩地捂住了?自己撩起的?衣袍,整個?人软得快要?化在华衔青的?手裡。
混乱当?中,不知什么时候,他居然直接一屁股坐上了?男人的?手臂,原本還好,可刚刚那一下动作他直接将人给坐到了?中间。
這具身体从未做過什么力气活,整日待在房间裡写?写?画画,最?多?的?活动也不過是去远一些的?地方淘些书本。
等当?了?先生后更是懒惰,除了?来往的?這么一條路外,平日裡样样事情都能在私塾能做完。
整個?人瞧着?纤瘦,常年久坐的?腿/根和腰间倒是养了?不少软肉。
少了?风吹日晒,又天生有些敏感,随处那么一捧上去便像是盈了?捧雪似的?柔软,滑腻腻的?,满得几乎快要?腻出来,被人一戳就止不住地颤。
薄薄的?布料哪裡能遮挡住什么,华衔青還什么都沒做,光是体温放在那,他就咿呀地夹着?被他蹭得袖子都上去的?手臂软了?腰。
“别乱动。”
被人這样坐手還是人生头一次,贴合着?自己的?人软乎乎的?,幼嫩的?部位真像是含了?水,湿热的?感觉不断从手臂传至大脑,华衔青太阳穴突突地跳,只觉头晕眼花。
最?敏感的?部分落入别人手中,李映池虽然心知都是他一個?人自作孽,仍是忍不住戚戚地小声哭了?,“我沒有动……”
实在是受不住李映池這样在自己耳边這样哭喘,华衔青单手扶住他的?腰,支着?力将他整個?人半抬起来,重新将人好好地放回了?原位。
這一下李映池是坐好了?,被人窝在怀裡好生作弄了?一番后的?华衔青倒是看起来衣袍凌乱。
衣袖被坐到了?胳膊肘,布满分明青筋的?手臂上似乎還留存着?湿热的?气息,李映池不太好意思地帮他拉了?回去。
双眼含着?雾,李映池无力地挂回华衔青的?肩臂上,软软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华衔青当?然知道对方不是故意的?。
他不在乎。
要?是对方一早就這样說,他当?然不会去计较這些事情,可青年三番两次故意說些话去勾着?他。
被那样热烈专注的?视线注视着?,华衔青仿佛终于在這個?充满失望的?世间找到了?唯一的?热度。
既然李映池能够将一时的?眼神留在自己身上,为什么不能永远的?留在他的?身上。
后来的?路段比之前還要?难走。
华衔青也不知道李映池平时有沒有吃饭,身体又弱,就连体重也羽毛似的?轻,每次车厢震动的?时候都恨不得要?被弹起来。
一开始李映池還不妥协,抓着?华衔青的?袖子差点沒给人划拉破,之后差点要?撞上车厢的?时候,才终于沒再反抗的?被华衔青往怀裡抱住了?。
身前紧紧地贴着?对方坚硬的?胸膛,像是被人拿捏着?折磨了?一番,李映池红着?眼眶,鼻翼翕动着?要?拉开距离。
华衔青以?为他又是要?走,严肃着?一张脸,手紧紧地扣着?人极细的?腰间,“想撞個?头破血流?”
“我沒有啊。”李映池推他,却又不愿意說是因?为什么。
僵持了?好一会,马车還不住地往坑裡走,华衔青只感觉一滴湿冷的?水落在身上,李映池埋在他的?身前,呜咽着?道:“你怎么這么不讲理?,我都這么难受了?,你還這样……”
实在是一顶大帽子扣在头上,华衔青受不住他這样,捏起他的?脸,指节擦去白?皙脸颊上的?仍在下落的?泪珠。
“难受不說?”
终于松开了?手,李映池哼唧一声,捂着?胸口转了?個?圈,“我說什么說,不說,要?說公子說。”
他羞于启齿,可怜兮兮地护着?自己的?身前,也不闹腾了?,皱巴着?一张小脸缓解着?身体上的?不适。
怎么也沒想到会变成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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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线任务的?确是叫他刻意引诱华衔青,可這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啊,什么身体上的?接触,李映池根本沒有這個?打算。
他就想着?多?接触着?些。
哪裡知道在打探到对方喜好之前,就差点给人送到嘴裡了?。
也分不清楚有什么差别,李映池被毫不顾忌地磨了?几次幼嫩的?皮肉,微翘的?小巧花/尖差点沒给他撞破,酥麻疼痛之感烧得他差点又要?哭出来。
只知道难受,其他的?概念一概不懂。
人都快融化在别人的?体温裡了?,小脑袋還惦记着?要?說华亮如坏话呢,一边想一边吐槽华衔青真是火炉做的?。
和他接触到的?部分处处都是烫烫的?,他都快怀疑华衔青不是正常人了?,尤其是他坐着?的?地方,又烫又不舒服。
偏偏他一想挪位置,摇着?腰還沒能动到哪去呢,臀尖就给华衔青拍了?一下。
“再动。”
真的?生气了?,李映池根本不听,用力地碾上华衔青的?腿根,“我沒动,是马车在动,你不许怪我!”烟单停
然后就听华衔青倒吸了?一口凉气。
水红的?唇這才满意地翘起。
华衔青倒是第一次见這人這样耍小性?子。
大抵是丢脸地小哭了?几次,处处给人磋磨了?個?遍,心知自己再脾气好些就要?被人连肉带骨地吞吃入腹,也不藏着?那娇气的?性?子了?。
华衔青知他身子软乎,性?格也是黏黏糊糊的?,說话细声细气,温温柔柔得像是個?什么小菩萨一样。
就是辨别善恶的?能力差了?些,什么人都敢上赶着?招惹。
如今闹了?些不愉快,知道对方也不是和外表一致的?好欺负,华衔青反而心裡舒服了?点。
虽然在他看来,李映池還是好欺负得不行?。
也沒什么好争的?了?,窝在华衔青怀裡,李映池垂着?湿红的?眼尾,又变成了?之前那個?好說话的?先生。
他哄华衔青,“要?是你来接致知,我便不会再被吓到。”
不知是从哪学来的?话术,运用得倒是很灵活。
系统在這個?前所未见的?支线任务出现后,立刻给他的?宿主恶补了?一系列书籍和电视剧。
如今看来,东学一点西学一点,也不懂学了?点什么。
“怎么說?”
华衔青紧闭的?双眸重新睁开,低头看向青年,手稳稳地扶在对方腰间,像极了?任劳任怨给人当?坐垫的?工具。
這样的?话对他很是受用。
含含糊糊地念在他的?耳边,话裡话外都体现着?他在李映池的?认知裡,是与别人不一样的?存在。
原本被他一路上反复閱讀的?账目现在早已被丢在了?车厢角落,皱巴的?一团,无人在意。
李映池背对着?华衔青,表情仍是入戏的?害怕,“你不知道你的?弟弟是個?怎样的?人嗎?”
“他们都說华亮如行?事乖张,仗着?自己是华家的?人,在镇子上无恶不作,我還亲眼见過他干坏事。”
草稿打得太過粗糙,以?致于开始說坏话的?时候,连华亮如到底干了?什么坏事也還沒想好。
像极了?别人口中的?笨蛋炮灰,当?着?华亮如的?亲哥哥也能自如地开口抹黑他,丝毫不顾虑在血缘上对方更应该偏向华亮如。
“哦?”
华衔青眼角带上了?点笑?意,应和他,“原来我弟弟這么可怕啊。”
“是该叫他离你远些。”
犹觉不够,李映池侧過脸,纤长的?眼睫翘起,神情专注又小心翼翼地凑近华衔青,好像是枕边吹妖风的?小妻子一般,轻轻念起夜话。
整個?人在昏暗的?光线下漂亮得不成样子。
“别看他现在假装看什么书,背地裡止不住要?做些什么呢,公子作为哥哥怎么也不管管?”
“就像今日,他定是故意来得這么晚,我站在外面被冷得咳嗽,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公子,要?是我生病了?,怎么办呀?耽误了?致知周末时的?补课可怎么办呢?”
华衔青喜歡他這样的?表情。
也很喜歡這样单独相处贴近时的?亲密,唯有二人的?环境,不会被分割开来的?视线。
就连李映池說了?什么他都有些听不清楚了?,听细碎柔软的?腔调正模模糊糊地說着?什么,他喉结滚动,“先生教训得是,回去我会好好管教他。”
“明日由我来接致知吧。”
“会来得更早些,总不能让先生吹了?风生了?病,平白?无故的?就叫致知换了?老师。”
三言两语之间,倒真是叫华家的?当?家人事事都顺应了?這胡搅蛮缠的?小先生。
终于到了?李映池的?小屋子外。
华衔青给人理?好了?衣袍,下车送人到了?那院子门?前。
在车上小闹了?一回,到了?這個?时候,李映池面上仍是晕着?点痴痴的?红,好似被人足足揉搓了?一路,眼尾鼻尖都是晃眼的?桃粉。
被男人的?体温烧得還有些腿软,浑身酥酥麻麻找不到用劲的?点。
刚下车的?时候還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了?個?底朝天,還好华衔青正站在他面前等他下车,恰好接了?個?满怀。
车夫沒能注意到這一幕。
否则定是要?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好似只有生意能勾起他情绪波动的?大公子,对着?這皮白?肤软的?小先生柔了?面容。
风吹拂而過,将二人身上交融得混合的?气息都吹散了?些。
剑眉微皱,华衔青感受着?那腻人的?甜味在随着?時間逐渐消散,忍不住站得离人更近了?些。
大门?吱呀一声敞开了?個?口,個?人气息浓郁的?环境渐渐在华衔青的?面前显露出来。
李映池好似是想起了?些什么事,眼睫翘起,含了?一汪水的?眸子潋滟着?波纹,勾华衔青的?视线。
“公子要?进来坐坐嗎?”
华衔青只是不语。
“上次公子借我的?衣袍真是厚重,虽然暖和,可我在河边搓洗了?好多?次,袖口和裤脚都湿透了?才洗好,只是后来又在我的?衣柜裡放了?一段時間,也不知道如今還有沒有沾上别的?味道。”
那日拿回来华衔青的?衣服,是当?真厚重,沾了?水重得他都快抬不动了?,便叫苏言澈帮他草草搓洗了?一次,大抵是……干净了?吧。
李映池开了?门?,也不再邀請华衔青进来,半边脸藏在门?后,弱声弱气的?,只道,“要?是公子不介意,我這就拿来還给你。”
“若是還不满意,您先闻闻呢,往后我换些其他皂角来,也不再贴着?我自己的?衣服放了?。”
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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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忧心了?。
李映池根本沒什么家当?,连衣柜都只是小小的?一個?,自己的?衣服都快不够放的?。
可偏偏也沒了?别的?地方再塞衣服了?。
晒干了?衣服后,就只好把华衔青的?那几件衣服紧紧挨着?他的?那些衣服放,气味這件事确实令他有些担忧,可他每天都乖乖洗澡,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吧?
“先生真是考虑得周全。”
华衔青推开了?他的?门?,“都這样說了?,我自然是该细细检查一番。只是舟车劳顿,還請先生给我斟一杯茶水,容我多?留片刻。”
第126章病弱小先生(十二)
少有家人的田埂间草木茂盛,今日月色朦胧模糊地笼罩着。
风過之时,草叶摇晃,黑影张牙舞爪地伸展在田野之间,只有附近人家屋子裡偶然泄露的光线,挥散了一丝寒凉。
在土地上零散分布的农家院子规模都不大,为了物尽其用,大多人家選擇在裡面?圈养些鸡鸭。
小先生不太会养那些动物,便种了些小菜在院子裡。
其余空余的地方?塞了些花种,花花草草养起来颇为茂盛。
秋天落叶的时候,自有一方?小天地仍在茁壮成长?,是性子温柔的小先生最喜歡的场景。
就在他种满了花草的院子外,一辆突兀的马车正孤零零地停在那。
提着個灯笼,车夫正蹲在一旁检查着车轱辘,担心?刚刚的颠簸弄坏了主家的东西?。
而车上的两位贵客此时已经不见?踪影。
正对着的那家院子裡的木门突然被推开,過了好?一会儿,一丝丝微弱的烛光才亮了起来。
掀开了帘子,李映池将烛台放到桌子上,微黄的光晕在他身上洒下了一层绒绒的雪雾。
他回头,眼睫轻垂,好?像是误闯了别人的家似的,声?音有些模糊低软地說道?:“公子,稍等一会儿。”
华衔青走在他的身后,担心?這样黑暗的环境李映池会不小心?摔倒,将间隔的距离缩短到一步。
烛火亮起,华衔青就停在门前,低头看着他淡淡地应了声?好?。
来不及再去厨房那边烧火热水,李映池决定浑水摸鱼。
他想着,反正自己要還给别人的衣服就放在卧房裡,那正好?卧房裡還剩着点?凉了的茶水,就让华衔青将就些吧。
便直接领着华衔青进了他的卧房。
现下,他想去衣柜裡找出借来的衣服,還得先拿了桌角对面?的茶壶,给人斟上一杯才行?。
答应了人家的事也不好?不做。
惦记着那点?子礼仪,李映池弯着身子半扶着桌边,要伸手去够那茶壶。
因为有些不稳,他纤细的腰身在弯下时习惯性地微微下塌。
轻薄劣质的布料紧贴着身躯,下坠起伏间将他单薄背部至身后的线條展现得淋漓尽致。
实在够不到,他就抿着唇找地使力去勾。
碍于?自己主人的身份,也不开口叫人来帮忙,就自己一個人憋着口气难耐地踮着脚轻晃。
轻轻掩上的房门遮住了外面?的风声?。
挺拔修长?的身影穿過黑暗,阴影中华衔青略显冷冽的面?容逐渐显现,暗藏锋芒的眼眸中,正倒映着此时眼前的情景。
自恃君子,自踏入院门后他便一直沒有出声?,等待着青年的安排。
如今站在青年的对面?,借着那莹莹的微弱烛火,他轻易就能将屋内所有收入眼中。
早在马车之上,华衔青就已经对青年有多招人一事有了大致的概念。
但此时亲眼看见?,又是另一种灼眼的冲击了。
华衔青曾粗略打量過,青年站起身来才将将到他的胸前。
那样纤细的身形,他一手就能抱起。
再谈些其他的,一個男人的腰怎么能软成那样,看上去和柳枝似的,风一吹就要软得要落在他身上。
手也小,撑在他身上的时候感受不到一点?力气,一张脸是又白又嫩,還沒他一個巴掌大。
也不知道?這样的人是靠哪裡的山山水水养出来的。
骨架虽然小,身上的肉却哪哪都沒少?长?。
平时穿着宽宽大大的衣服看不出来什?么,等真正坐到了怀裡,用腿捧着用手扶着,才能切实地体会到什?么叫藏肉。
肤肉是水做似的绵软柔腻,轻轻一碰就能盈了满手,生怕再多用些力气人就能化在了手裡。
来的路上被小小颠簸過,单薄衣袍胡乱裹着身躯,现下柔软的腰背塌下去一個弧度,不過是取個水的功夫,青年一动,饱满的桃尖便跟着轻抖,漾着那浪波般的弧度招人眼热。
哪怕来时并不觉渴,此时喉间也早已是燥火升起,干渴难忍。
“我自己来吧。”
华衔青自己提起了茶壶,莫名其妙就将自己折腾出一身汗的青年终于?松了口气,弯着杏眼应了声?,“那公子可别客气,多喝些,這茶叶我都不舍得喝呢。”
也沒多舍不得喝。
是平日裡不爱喝茶的,哪怕是白水都比這喝得多些。
不過是褚文清送的东西?,不喝白不喝,泡了茶便牛饮一番,尝一嘴苦意草草作罢。
這才在今日恰好?剩出了半壶茶水用以待客。
坐在木椅上,华衔青斟了一杯茶水慢慢品着。
本是二指夹着茶杯,尝了点?涩意就放下,缓慢地将被子左右旋转了两圈,目光落在那杯壁上,若有所思。
小先生家境清贫,刚来镇上也沒什?么积蓄,住的环境简陋,就连茶具也只是一壶二杯。
那样大的概率,对方?肯定用過他手中的杯子来喝茶吧?
小巧但意外饱满的唇瓣是淡淡的水红色,喝茶的时候喜歡抿住杯沿小口小口地轻嘬,将唇珠压得变了形后润湿润红。
要是觉得烫了,猫舌头一样的人還得吐出一段艳红的舌尖轻轻吹气,水润润的眼眸裡包着泪看人,搞不清情况地要差使别人给他也吹吹。
像那天一样,对着他這個甚至沒见?過一次面?的人张开嘴,咳了下就要人去瞧瞧他的嘴。
嘴有什?么好?瞧的,胆子再大点?,叫他去试试才好?。
茶水已经凉透,华衔青面?无表情地灌下几口。
這再适合用来降火解渴不過了。
带着一股香风的人离开后,周边的气息便变得清晰了起来。
很明显,除了那不知道?是什?么皂角的味道?,空气裡還余有一些草药熬制過后的苦味。
指尖摩擦着杯壁,华衔青忍不住蹙起眉头,又想起了之前他曾见?過的那抹血色。
当时他便有些疑惑,但因为只是初次遇到的人,他并不想提出可能会冒犯到别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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