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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跑去州衙报信了,這下子人越来越多,都想看個仔细。
汤邺醒過来时,感觉身上压着什么,十分沉重,身下也火辣辣的疼。
眼前一片白晃晃的天光,头顶晃动着一圈耸动的人头,個個都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看。
汤邺第一反应是,他家屋子呢,被人掀了?打仗了?
他咆哮一声,想跳起来赶人,然而身上重得像压着一块石头。一個人赤身裸体趴在他身上,胸口的汗毛還挠着他的脸。
汤邺恶心得想吐,连忙腾出一只手,拽着這人的头发一看,竟然是汤鄂。
這下子,混沌的记忆都回来了。
他记得好像是抓住了陆云娇,结果反而入了对方的套。陆瑾的表情比罗刹還可怕,足以让他做上半年噩梦。
之后,之后……
汤邺僵着脸,不敢置信地摸摸身上,又浑身发抖地摸向汤邺。
汤邺脸色煞白,已经想到了最可能发生的事,只恨不得当场昏死過去。
酒味和呕吐物的味道在周围漂浮,围观人群将他们堵得密不透风。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人,只希望路人赶紧散开,给他留一條路逃出生天。
還好,只是看到了脸,他们身上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沒留下……
只要捱過這段时日……
他动了這么一会儿,汤鄂本来睡得正沉,被他闹醒了。
汤鄂脸朝下趴在他身上,一睁眼就是青石板和汤邺的脸,周围嗡嗡地吵着。
他根本沒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哼哼两声,像一头猪刚刚醒来:“十六哥……出事了?……”
汤邺根本来不及捂他的嘴,头三個字一出口,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恨不得晕死過去了事。
他知道汤鄂有时候会犯蠢,但偏偏這时候发作!
要不是這么多人看着,汤邺只想现在就掐死他!
旁边有人听见了,窸窸窣窣地念叨“十六”“十六”,都在想哪個家族有這样的郎君。
临安的王公子弟那么多,這两個眼生,是不是外来的?
汤鄂脑筋還沒转起来,看见他铁青的脸色,以为压疼了他,赶紧扭着身体翻了過去。
两人并排躺着,所有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大喇喇地露在众人面前。
围观百姓哄然大笑,不小心看见的小娘子们赶紧捂眼。
汤邺感觉到身上被吹得凉飕飕的,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下,只想一死了之。
有人指着他肚皮上的玉佩,“汤?是明州的汤家?汤十六郎?”
“那這個也是汤家的吧?”
“哎哟谁去汤府报個信……”
汤邺低头一看,他肚皮上放着一枚汤家的玉佩。被汤鄂压了這么久,已经在肚皮上印出了完全一致的红痕。此时正颤悠悠地随着他的肚皮弹起,与他的呼吸一同微微起伏……
汤邺气怒攻心,忽然眼睛翻白,昏死過去。
第34章建安侯怎么帮他說话?他……
汤家十六郎、十七郎酒后醉倒街头、被人发现断袖之情的事,一夜之间传遍了临安的大街小巷。
当时有人听到是汤家郎君后,就去汤家报信,沒想到反被门房骂了出来,還差点挨打。
這下报信人气坏了,一怒之下,跑去坊市裡大肆宣扬。
直至汤府又得了两拨报信,将信将疑地去那边一看,才发现真有此事。
顿时阖府上下人仰马翻,汤世敬听說這事,来不及上朝,就去查看情况,顿时被两人的狼狈模样气得够呛。
汤夫人大惊失色,连忙问汤世敬:“這是怎么回事,不是說好了……”
“說好什么?”
汤夫人出了人手。在丈夫的怒视下,她支吾半天,只好和盘托出。
当着众多仆婢的面,汤世敬差点给她一巴掌,却终是忍住了,只骂了声“愚妇”。
這么简单的圈套,居然說跳就跳!让人耍得团团转,丢尽了汤家的脸!
汤夫人很委屈:“郡主向来跳脱,谁知道会有這么多花花肠子……”
汤世敬实在忍不住了:“蠢材!她再跳脱也是当贵女养大的!就算她傻,她娘是省油的灯嗎?你看宫裡那位還不懂?!”
他们到临安之前,就给栖春堂和迎春堂的两個妃子送了大礼,想借此在两位郡主面前露個脸。
到临安后,汤夫人都做好了进宫谒见的准备,沒想到两位妃子都声称身体不适,不愿见她,也拘着两位郡主不和汤家娘子们见面。
汤夫人還以为礼数不够,打听了才知道,兰馥堂只去了個管事宫女,就把两妃敲打得服服帖帖,不敢造次。
王后自幼饱读诗书,素有胆识。看上去温柔和善,却颇有手段。当年王上亲征在外,她坐镇临安,把后方管得安安稳稳。
汤夫人以前只当故事听,现在亲身体会到了,才知道孙氏姐妹的手段有多厉害,养出来的女儿更不是省油的灯。
汤邺的事,更是踩着汤家的脸狠狠甩了几巴掌。
她不敢吱声,只得支使侍婢去弄点安神汤,再去看看大夫来了沒有,却见汤世敬往外走。
“夫君你去哪?”
汤世敬啐了一口,“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汤世敬沒赶上早朝,只能等着散朝以后,越王召集心腹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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